“我不知道啊。”她回答道,真的是不知道,吴青也从来没提过。
“现在知道也还来得及,”他淡淡的说到,“我这次找你帮忙就是为了老太太。”
辣妹想他是不是想叫自己照顾她娘几天,毕竟儿子再孝顺照顾娘还是不方便的,可又一想,东家家大业大的,家里肯定有丫鬟婆子的啊,还用得着这么远请她。
“东家,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管我叫逸之”。
“啊,”辣妹一愣,“这,这不好吧。”
看他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连忙说到,“要不我叫您王大哥吧。”
他淡淡的说到,“也行。”
他又靠上车厢闭着眼。
辣妹想着王掌柜说的,东家襁褓里就没了父亲,一直是他母亲拉扯他长大的,想来母子的感情是极深的,如今母亲病重他心里自是不好过。
她想来想去,想找句安慰的话儿来宽慰他,却觉得任何一句话此刻都有些苍白无力。
于是就这么楞楞看着他。
“我娘只怕是不行了,这几天你好好陪她说说话。”他睁眼正好看到她楞楞看着自己,眼神中的酸楚担心一目了然,他忽然心中一暖。
“好。”她乖巧的点点头。
沉默一会儿他又慢慢说到,“我娘以前也是山里人,家里穷,她五六岁就下地干农活儿了。”
“哦。”
辣妹心下这才了然,原来如此,他之所以叫自己去陪老太太是因为她和老太太有共同语言,她上次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过自己从小干农活儿。
一会儿就到了古月镇,王逸之问到,“饿了吧。”
没等她回答已经吩咐赶马车的小厮去买馒头了。
这是辣妹第二次来古月镇,上次还是爷爷病了吴青驾着马车带着他们一起来投医的。没想到这次又是晚上进镇的。
古月镇比双头镇要大很多,但商业氛围并没有双头镇强,可能是里泸州城太近的缘故吧,并没有多少客栈和酒楼,但镇上居民很多,一眼望去烛光星星点点。
赶马小厮王贵很快就回来了,“公子,就剩几个冷馒头了。”他有些为难的说到。
“嗯”,王逸之接过四个,留了两个他,“赶紧吃了赶路。”
“是,公子。”
王逸之递了两个馒头给辣妹。还真别说,这马车一路颠簸快一个时辰的,还真把她颠饿了。
接过馒头她大口的咬起来,虽然是冷冰冰的,但好在是纯白面儿的,细腻得很,细细嚼着透着甜味儿,挺好吃的。
再看王逸之,他也三两口就把两个馒头吃了下去,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辣妹有些意外,他一个富家公子竟然这么不挑,又一想,王掌柜说他也是白手起家,以前应该也是吃过苦的。
看他也看着她,她讪讪一笑说到,“只要是白面儿的,冷馒头也挺好吃的。”
“嗯,”吃完重新靠在车厢上继续说到,“小时候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到了十来岁白面馒头也还是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
辣妹呵呵一笑,“那我比你强一点儿,我十来岁的时候一年能吃到两次白面馒头。”
她乐观的玩笑话儿似乎感染到他了,面上展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几天更是托东家的福,我家现在就是天天吃白面也可以。”
听她说完他脸上笑意更浓。
“公子,到泸州城了。”马车外王贵欣喜的声音。
王逸之和辣妹都精神一震,终于到了。
从古月镇到泸州城的路程只有双头镇到古月镇一半的路程。
过不了一会儿,马车就不那么颠簸了,像是驶上平坦石板路了,各色声音也嘈杂起来,此刻城里正传来打更人敲打告知入亥时的打钟声。
即使是亥时,泸州城依旧灯火通明,这是辣妹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世界的大城市。
王逸之依旧在闭目养神。
辣妹撩开车脸盯着外面的灯红酒绿看。
酒楼客栈青楼都是灯火通明,人进人出,络绎不绝,街上也是三三两两的人,完全不像双头镇和古月真晚上安静寂寥的情景。
辣妹静静看着马车经过的街道。
“第一次进城?”
“嗯。”
“青州城去过吗?”
“没。”
“觉得泸州城怎么样?热闹吗?”
“晚上有点儿看不清,我想看看泸州城的城墙楼阁。”她早就听说青州城城墙历史悠久,风格古朴雅致,而泸州城楼却宏伟壮观。
王逸之有些奇怪,这样年纪的小姑娘第一次见到花红酒绿的泸州城神情却如此安静平淡,想看的竟然是城墙。
过不了一会儿,马车拐进一个两马车宽的巷子,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
王贵跳下马车在帘子外恭敬说到,“公子,到家了。”
王逸之一掀帘子率先下了马车,辣妹下车的时候就看着他站在马车边儿伸手等着她。
看他伸过来的手在红色的灯笼下闪着柔和的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抚了一下,借力下车随即立刻抽手。
这才看到马车边站了好几个人,一个提着亮灯笼的中年男人,驹着背喊到,“公子可回了。”
那人后面还站着一个年轻妇人,王逸之目光一看向她,她连忙上前一步恭身说到,“公子,老太太还是什么也没吃,已经躺下了,说得不甚安稳,这会儿王贵儿媳妇正守着呢。”
王逸之回头对正准备拉马车从侧门进的王贵说到,“你也累一天了,卸了马车就赶紧歇着去吧。”
辣妹打量着这座宅院,大门并不见得多高大贵气,漆红大门,虎头铜环锁,门两边离着两个半人高的狮子,门头一块红底黑字的厂匾,写着四个端正的大字“王家大院”。
这一路来,辣妹看到好几户人家门口是这样的装扮门口的。
“这是辣妹。”王逸之对着两人说到。
“见过辣妹姑娘。”两人连忙恭身行礼,抬起的目光却带着好奇和打量,辣妹看着她们大方一笑。
“走吧。”他站在前面说到。
“好”。辣妹赶紧跟上和他并肩走近王家大门。
尽管是晚上,辣妹还是感受得出王家大院花草林木的优美风景,蜿蜒小路边隔个几十米便是红灯笼,但那驹背老汉王叔一路都打着灯笼为他们引路。那个年轻妇人跟在身后低声说着老太太今天白日的情况,不一会儿就是一个三开大的高挑木雕大厅。
王逸之脚下没停,一直往后院走,穿过一个花园一条长廊有看到一个院子。
从进大门到这一路怕是走了足足一两盏茶的功夫。
“王福媳妇儿,你带辣妹去最西边那边房里安排下,早点回去休息,明天白天还要靠你守着呢。”
“是,公子。”那王福媳妇恭身。
“晚上好好休息。”他对辣妹说到,这才转身离开,进了正屋。
辣妹住的这件房子布置得十分贴心,生活用具都很齐全,后面还有一个小暗房,更衣,洗漱都在这里。
但像是平常没人住的样子,她想应该是客房。
“王嫂子,老太太住哪儿?”辣妹问到。
她连忙客气的回到,“就刚才公子进的正屋子,老太太住东厢房。”
“那王大哥呢?”
“公子的院子在前边儿,但自从老太太病了这几月就搬到这里住东边儿房了,姑娘斜对门就是。”她回答着又细看了辣妹一眼。
辣妹明白了,这是老太太的院子,她对古代大户人家这些个住宿礼仪并不懂,主人家说什么她照办总不会错的。
一切收拾妥当,那王嫂子又送来热水热茶和点心。
今天这一路坐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这是她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马车,也是她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还真是累了,躺在柔软的床上感觉身上骨头都要散架了。
忍着困意她稍稍搽洗了下身子便脱了袄子穿着单衣躺进被窝里睡下了。
这被子像说是用什么熏香熏过似得,淡淡的香草味儿很是好闻,不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忽然门外传来焦急的喊声,“辣妹,辣妹…”
泸州之行
22 泸州之行中
门外传来焦急的喊声,“辣妹,辣妹…”
睡得迷迷糊糊的辣妹一咕噜爬起来,穿上棉袄打开门一看,王逸之满脸焦急。
“怎么了?”她心里生怕老太太有个什么的。
“我娘想见见你。”咋一看到辣妹出来他反倒平静下来了。
原来老太太眼睛已经不大看得清了,这会儿也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昏睡了两个时辰醒来,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是儿子连忙问是不是接辣妹回府了,这才着急要见她。
“对不起,打搅你睡觉了。”王逸之低声说到。
辣妹打了个哈欠,“没事,等回头我再补一觉就好了。”
正屋堂屋布置得简单古朴,右边就是老太太的东厢房,掀了灰碎花的厚棉布帘子进去,里面温暖宜人,里面靠墙是一张架子床,浅绿色的床幔束了起来,床头软垫中靠着个圆脸老太太,双眼微闭,戴着镶红宝石的绿底暗红富贵花开纹路的束额,头发往后梳了个小圆髻在脑后,看得出来此刻这位老太太很虚弱。
听见动静儿,老太太睁眼正起身,朝着两人的方向换了声,“逸之,辣妹姑娘可是来了。”
“辣妹见过老太太,给老太太问安。”辣妹往前迎了两步在床前跪下行大礼。
“快,快过来。”老太太一听连忙弓着身前倾伸着手要拉。惊得王逸之迅速往前去扶。
辣妹已经伸手一把托住,站起身近到床沿,“我就在这里,您不急哈。”
这情景辣妹后来想起来有点像失散亲人团聚的场景。
她不知道老太太为何如此看重她一个乡下小丫头。
可想着老人辛劳一辈子接下来时日不多,心中也甚是难过也不再深究原因,只想着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她开心欢喜。
“辣妹啊,你家都几口人啊。”老太太睡醒了似乎有了些精神,拉着手细细话家常。
“六口,我爹娘,爷爷,妹妹弟弟。”
“我听逸之说你这个是后娘,对你还不错是吧。”
辣妹看了一眼旁边静静坐着的王逸之,这也告诉他娘了。
她点点头,想到老太太的眼睛赶忙又说到,“嗯,她也是个老实本分人,对我也算可以了。”
“唉,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善心的,后娘再好哪儿有亲娘心疼你。”
“我自个儿会心疼我自个儿的。”
她一说完老太太呵呵笑了起来拍着她的手赞许到,“嗯,不错,心胸豁达。”
辣妹看这聊天的节奏,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结束的,今晚怕会是通宵了。
于是对王逸之说到,“王大哥,你去睡会儿吧。”
去孟家冲再回到泸州城,再到这大半夜的,王逸之一直没睡,估计又担心他娘,此刻人明显憔悴了很多。
老太太听了笑了起来,“是啊,还是这孩子心细也知道体恤人。”转脸儿对王逸之说到,“逸之,你去睡吧,有辣妹陪着我呢。”
“我不困。”
辣妹想着估计王逸之不放心,可她也不好说劝的话。
“咱们去暖阁说话吧。”老太太提议到,说着就要起身。王逸之赶忙来扶,老太太一把推开,“不用你。”
辣妹赶忙拿起床头矮凳上叠的那件黑底红丝绣花儿的长开襟棉袄要给她套上。
“我不穿这件儿,我今儿要穿件好衣服。”老太太笑着说到,对着床尾方向一指,“辣妹,到那柜子里找件红袄子我穿。”
床尾立着的是个黄花梨木暗红花漆的顶箱柜。
这第一次到人家家里就翻箱倒柜的不好吧,辣妹看看王逸之,见他点点头,这才起身去开柜子。
上部分的顶柜对开的门上是一对镂花儿拉环儿,辣妹一拉开就傻眼了,都是一些一个个的首饰盒子,还有一叠叠缎面儿的布料,哪儿有袄子啊。
回头一看老太太一脸期待的面向这边。
辣妹一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双头抱起这个顶柜。
王逸之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这古代的顶柜实际上是家具中的大件儿,由顶柜和底柜两部分组成,可为一对组合排放,也可拆分为左右各一。下面的柜子看似像个大木箱子实际是个柜子,开柜子的扣子在边沿儿,是个暗扣。这辣妹还以为是个大木箱子,要把上面的顶柜搬开才能打开,所以这才卯足了劲儿搬开。
古代的家具都是实木的,而这柜子也不小,而且里面还装了那么多东西所以实在是重得很。
她又怕弄坏了还得保持平着搬,于是蹲着马步硬着腰身咬牙切齿搬着。
王逸之看着她那模样先是吃惊她怎么搬柜子,而后明白过来心中好笑,最后看着辣妹搂着柜子不知道往哪儿放,整个人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滑稽的很。
辣妹这会儿抱着柜子又不知道往哪儿放,放地上她觉得不太好,再说她这会儿还真弯不了这腰,太沉了。
看着王逸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也是无语了,伸脚蹭他的脚尖,奴奴嘴,意思要他起来,她要他屁股底下那杌凳放柜子。
王逸之站起身双手托了柜子重新放到柜子上,手摸到下柜侧面的暗扣一按那柜门从下面打开了,翻开柜门,他指指里面。
正是一件件的衣裳袄子。
辣妹一下子囧了,穷人家的孩子还真玩不来富贵人家的物件儿,连个柜门都打不开。
“找到没,就拿那件新作的红袄子。”老太太说到。
辣妹再不多想,赶紧蹲下身埋头进柜子翻看起来,好家伙,这一件件稠啊缎啊的衣裳都是崭新的…
此刻的王逸之站在柜子旁边,一手撑着辣妹头顶的柜门,一手轻抚顶柜,一低头就看到下面辣妹伸长的大半截脖子,纤细优美叫他想到后花园里那支黑天鹅。
“老太太,这件袄子真好看。”辣妹抖开献宝似得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一听笑眯了眼,“这是逸之今年刚入冬时给的料子,说是今年的新花样儿呢。”
辣妹看看王逸之,心想这人平时看着一副冷酷的大老爷们儿样儿,没想到对家人竟是如此有心,不由得也冲他抿嘴一笑。
穿好新袄子,老太太显得精神多了。
三人移步去了西厢房的暖阁。和东厢房一样铺了地龙,房间里暖和得很,窗前的条案上摆着的兰花儿开得正好。
暖阁正面是罗汉床,上面铺着软垫子和四方的小茶几。
“来,上面坐。”老太太自己往里挪了挪,拉着辣妹叫她坐在她边儿上说话。
王逸之坐在另一边,拎了茶几上的壶泡了一杯茶。辣妹很是好奇看这大半夜的那茶水还冒着气儿呢,到底是怎么保温的。
可老太太等不及,又说到,“辣妹,和我说说你家地里都种了些什么庄稼。”
“我家田地不多,就三亩,夏季种谷子,冬天种油菜籽。”
“哦,我小时候家里种的最多的也是谷子和油菜籽,我那时候也是家里的老大跟着我爹娘下田里插秧…”老太太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滔滔不绝哪儿像个病人。
那王逸之先还笑着听她们说,最后歪到床角睡着了。辣妹赶忙拉了一张毯子盖在他身上,看他头歪着难受又塞了个垫子放他脖子旁边。
辣妹伸过去帮他放垫枕的时候看他睫毛颤了颤,连忙缩回了身子,还好旁边有个还在忆往事的老太太,否则这样二人实在太暧昧,辣妹想着微微有些脸红,再一想估计是暖阁的地龙热气太旺了,身上有些发热吧。
“我那会儿可怕蚂蝗了,辣妹你插秧怕不怕蚂蝗?”
“我不怕,那蚂蝗钻进肉里我就揪着尾巴往外拉,一石头磕下去血肉都糊了。”
“那你厉害。”
“可我爹最怕蚂蝗了,我爹不是秀才的吗,他小时候本就干农活儿不多,后来我娘死了,我后娘一个人忙,他也想帮忙就有次下田了,结果蚂蝗钻他腿肚子里,他吓得在泥田里直跳的,最后摔田里一身泥。”
“哈哈哈哈哈”。老太太大笑起来。
辣妹看看窗外,天有了点儿蒙蒙亮意,估摸着丑时已过入寅时了。
外面有细碎的脚步声,正是王福嫂子过来了,端了个托盘,三碗小米粥一碟辣菜儿。辣妹一眼看出这正是自己做的辣菜儿。
她指指王逸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王福媳妇会意,微笑着点点头。
放了东西在茶几上,坐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两人说笑。
“老太太,我饿了,咱们吃点儿小米粥吧。”
“好啊。”
见她答应王福媳妇儿连忙端起来喂她。
辣妹三两口喝完了,怕老太太还要找她说话也不敢离开,于是趴在茶几上闭眼眯会儿。
王逸之醒来的时候,窗外微光,老太太靠在罗汉床最里面盖着被子睡得甚是安稳。辣妹伏身趴在小茶几上睡得正香,小脸儿侧贴着茶几的木面儿,被压得小嘴微翘着,身上搭了一件小棉布盖垫布。
看她蜷着身子向里面歪着,两只手从茶几另一边吊着。
王逸之从来没见到这样的辣妹,每次见她都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此刻这样像个孩子一样熟睡着,才惊觉不过也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肩膀单薄,双手纤细瘦弱,却担起了一家人的责任,想到这里,他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把自己身上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那毛毯上带着他的体温盖在了辣妹的肩头…
泸州之行
23 泸州之行下
第二天辣妹一直睡到大中午才起,醒过来一看在自己那间西边儿房里,棉袄也没脱,盖着被子,地龙烧的又旺,睡得热一身汗。
她记得自己昨晚是趴在老太太暖阁罗汉床小茶几上睡着的,怎么回自己房间了。
一看外面竟然飘起雪花来,天阴沉沉的像要塌下来似得。
她连忙打开门一看,真的是要下雪了,院子里树木都冷然的矗立着,透着冷峻,像它的主人王逸之。
才站在屋檐下一会儿,王福嫂子便拎着热水过来了。
“嫂子,还有水吗,我热一身汗,想洗澡。”
“有呢,我给你拎到澡房去。”她指指旁边的小间儿。
辣妹从自己住的房间边上走廊绕到后面,第一间就是个洗澡的小间儿,旁边是个灶房和个小厅。
辣妹这才想起来自己走的匆忙也没拿换洗的衣服,想着算了就穿身上的算了,横竖三两天就能回家了。
没想到一会儿那王福嫂子送来几件干净的小衣,还有一件淡绿色的对襟长夹衫。
“这?”
“这是公子早前就吩咐我们做好的。”
辣妹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他早就预备好了要叫她来。
她也不是心思七拐八弯的人,索性懒得想了,接过衣服就去洗澡。
小衣挺合身的,细棉布的面料软和得不得了,但那外衣她还是没穿,穿的还是自己那身墨绿色的短袍子。
洗完回到房间,刚转过走廊就看到长身玉立的人影。
“王大哥。”
他转身看着她,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笑盈盈的叫他。
“去吃午饭吧。”
他站在房门外面看她收拾,她也没那么多见外的规矩。
“怎么没穿新衣服?”他看她依旧穿着她来时的袄子。
“我穿了呢,很舒服,谢谢王大哥了。”
他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穿了里面的小衣,他不自觉的咳了一下,转过身不再看她。
辣妹三两下抓了头发用红绳带绑了个发髻,下面任一头青丝披泻了下来。这个世界未出嫁的姑娘背后的头发都披下来,成亲的就要全部挽起来了。
“王大哥,老太太醒了没?”她问到。
“醒了,正喊你吃饭呢。”
“真的,精神怎么样?”
“今天好多了。”
“那就好。”
辣妹笑了起来,步伐轻盈的走到他身边,“走吧。”
老太太今天竟然下地了,此刻正站在暖阁窗前一脸慈爱的看着外面,其实她何尝看的见,不过是听见两人渐行渐近的声音心里高兴。
辣妹一进来,老太太便拉着她的手说到,“昨个刚见面太高兴了,都忘记给见面礼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子递给辣妹,“打开看看。”
辣妹愣了,这怎么还有见面礼物呢,这是哪儿的规矩呢。
“唉,老了,老犯糊涂,这礼物可是好久前就备好的,一直放我枕头边儿,偏偏昨儿个给忘记了。”
“不用了吧老太太,这…”她看向王逸之求助。
“拿着吧,老太太点心意。”他淡笑着说到。
“打开看看,”老太太催促着。
盒子里是一只碧玉通透的手镯。
这应该是和田玉里的碧玉,一般碧玉都难免会带些小黑点,但这只一点小黑点都没有,水汪汪的盈透。
就算是现代世界,这样成色的玉料也不多见,而这个世界受勘探技术限制,矿产开发全靠人工,可见这只手镯的玉料得来何其不易。
“来我给你带上。”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就要带。
辣妹真心觉得这玉镯太贵重了,老太太的热情又实在推脱不下,最后还是戴上手了,看着手腕上的透润的手镯低着头闷声说到,“老太太,您对我实在太好了,我这大老远的来都没给您带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