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除了目前正在调查的酒窖之外?”
“是的。”
“可是,浩太郎先生什么都没说,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很久以前,奈奈子姐姐告诉我的。”
“奈奈子小姐?”坂下探长愣了一下,又重复一遍这个名字,不禁涌起急迫又狐疑的心情,他尽量不表露在脸上地催促贵美子继续说下去。
“可以请你说得更具体一点吗?”
“姐姐说是听我原生家祖父江那边的人说的,好像是祖父或母亲告诉她的。”
“奈奈子小姐的祖父就是伟大的军人祖父江刚志吧?母亲是指他的次女秋子小姐吧?”
坂下探长脑子里浮现出家族关系图,想要确认。
“是的。”
“为什么祖父江家的人会知道函馆山御殿这边的事?”
“以前两家几乎不分彼此,刚志是源九郎爷爷的左右手,经常在这儿出入,而且仙次郎伯父一家也长住过这里。”
“哦,仙次郎先生的太太就是祖父江刚志的长女丰子小姐是吧?”
贵美子铁青着脸点头:“还有,探长大人,有个东西想要请你过目,这是我姐姐很久以前拿给我看过的……”
贵美子指着桌上一本破旧的记事本,翻开中间一页递向坂下探长。
坂下探长眯起眼睛,看着上面写的字,像是小孩的字迹,有点幼稚笨拙,只有短短四行文字的内容。
两个人按下三与七,幸好有新的岩穴
涨潮是今天,退潮是喜报
戴上天狗面具时,发光之眼将会导引我们
四只脚的会折断左脚,应该坠入地狱之穴
“……这写的是什么?”坂下探长一脸狐疑地问贵美子。
“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贵美子摇头,“但是听姐姐说,应该是通往这座宅邸某处的秘密房间密道的钥匙,姐姐好像是听谁说的,看过原文,觉得很感兴趣,怕自己忘记,还特地写了下来。”
“秘密房间和密道在哪儿?还有,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建造的?”坂下探长感兴趣地寻问。
贵美子慎重地说:“姐姐曾悄悄私底下告诉我,在地下埋藏着贵重的宝物。那些秘密房间密道都是通往那些宝物的途径之一。祖父江家传说有一张通过地下迷宫的地图。参照那张地图,然后依照这本记事本上的文字来解开暗号,最终就能找到藏宝地。
“记得当时姐姐和我都还是小孩,听到这件事很兴奋,一直嚷着要冒险寻宝呢!”
“为何会有那些宝物?”
“听说是江户幕府或当初致力于开垦虾夷地区的人,因为某种原因而秘藏了东西,是一批价值不菲的宝物……”
坂下探长在心中咀嚼这些情报,回头看着一直站在门边的老管家。
“三田先生,您知道这事吗?”
身形瘦削的管家缓缓回答:“没有,探长大人,虽然我在这里多年,但从未听过这事。”
坂下探长直盯着那张苍老的脸,但从那张像戴了铁面具的脸上,实在读不出什么心思。
坂下探长又看着记事本,翻了几页后,向贵美子确认:“……下一页被撕掉了。”
“嗯,”她轻轻点头,“我记得下一页同样是只写了三行或四行的内容,今天忽然想到这本记事本,翻开来看,发现这一页不知被谁撕掉了。”
坂下探长仔细检视撕裂处。
“怪了……怎么看都是最近才被撕掉的样子……贵美子小姐,还有其他信息吗?”
“没了,就只有这样。我在想,是不是能帮上什么忙才拿出来的……”
“别这么说,真是太感谢了。因为现在是不管再怎么细微的线索都需要的状况。可以借一下这本记事本吗?”
“嗯,当然可以。”贵美子眨了眨长长睫毛的双眼,轻轻点头。
坂下探长恭敬地道谢后,步出客厅,谢绝了三田管家带路,独自走回阴暗通道。
山川课长和北野刑警仍在勘察每块大壁石,坂下探长将破旧的记事本拿给他们看,向他们说明刚才的事。
“就是这样,山川课长。为求慎重,这本记事本可以交由鉴定课仔细检验一下吗?”
“好的。”山川课长点头,神情欣喜,“没想到还能拿到这种东西,看来确实还有其他的秘密房间和密道!”
“看来得好好调查这栋宅邸了。”坂下探长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回应。北野刑警又用手电筒照着眼前的墙壁:“可是,探长,目前觉得可疑的地方,就只有这块壁石了,就算敲打其他地方,也没有类似空心的声音。”
“解开机关之谜了吗?”坂下探长看着两人质问。
“对不起,还没有。”
听到北野刑警撅着嘴这么回答后,山川课长面有难色地报告了今后调查的方向。
“探长,可以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吗?想再带我们课里几个年轻小伙子过来帮忙,这样就能再更详细地调查。这本记事本里写的密码,也许能发挥什么作用。”
03
“……是吗?那我到钟撞堂那儿的出口确认一下,跟我来。”坂下探长说着,用怀里的手电筒照明往前走,虽然通道内充斥黑暗与冷空气,却有一股浓浓、重重的感觉袭上他们心头。
“咦?这是什么?”没走几步,坂下探长便停下脚步,抬头往上看。
他用手电筒照亮,天花板黑黑的红砖之间,有一道深深的裂缝,缝隙间夹着一个色泽沉钝,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好像是薄薄的金属片或木片。”北野刑警的口气中充满期待。
坂下探长向山川课长借了起子,挖起卡在前面龟裂处的东西。
“……是旧木片。”坂下探长借着光,仔细观察。
已经腐朽的木片应该卡在那儿有一段时间了吧?因为湿气而更显腐朽,严重白化。感觉上比名片还小,厚约二厘米,一面写有墨水字,可惜已经模糊不清,他很吃力地读着:
“‘两个人按下三与七’——咦?这不是记事本上的文字吗?是那短文的一部分!”
“还果真是呀!”北野刑警也发出惊呼。
“那段怪文字果然是引导通往藏在地下深处的宝物密码,所以,被撕掉的一页肯定还写了些什么,真可惜!莫非被梅菲斯特那家伙给夺走了?或是被宝生家的谁给撕走了?”
“我觉得梅菲斯特倒是很有可能。”山川课长提出看法。
“问题是,‘两个人按下三与七’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没有什么倍数关系,真是奇怪的数字!”北野刑警歪着头。
坂下探长边用手电筒照向通道左右两侧,边命令部属说:“在这附近一定能找到机关打开你们发现的奇怪壁石,仔细找找吧!”
“等等,我好像悟出了点什么!”山川课长双手交抱,打断两人的行动,“我小时候喜欢看一些江户川乱步、森下雨村、野村胡堂等人写的少年推理小说,在这些故事里,都有很多不可思议的情节和密码。
“例如乱步在他作品少年侦探团系列的《大金块》中,写了这么一段著名的叙述:‘狮子戴上乌帽子时,乌鸦头的兔子是三十,老鼠是六十,就可以钻进岩石最里面。’然后,名侦探明智小五郎解开了这个密码,发现一堆被藏在距离小岛洞窟里的金银财宝。所以,记事本和木片上所写的文句应该也是密码,肯定是在暗示什么重要的秘密。”
“应该也是解开秘密的方法!”
“没错,就是打造这条地道的人写下来的东西。”
山川课长再次站在壁石前,用手电筒照着头顶上方,然后伸手触摸上方的红砖,左右各走了五米。
“果然没错,这里有几块红砖的四周并未用灰泥固定,大概就是机关。这地道呈东西向,以那块有问题的壁石为起点,试着按压从东数第三块和第七块的红砖。”
三人商谈后,由北野刑警和山川课长分别站在那个位置的红砖下方,坂下探长则站在那块背面应该是空洞的壁石前。
“好了,按下去吧!”
配合坂下探长的指示,北野刑警和山川课长一口气将自己负责的红砖往上顶,还真需要费点力气。只见石块与石块之间发出摩擦声,红砖开始慢慢往下凹陷。
“哇!”坂下探长发出讶异声。
眼前这块大壁石,开始慢慢往内移动,往内挪了约五厘米,就这样暂时停住,接下来,从通道墙壁内侧,传来犹如磨石般沉重的转动声。
“注意!”坂下探长慌忙大叫,就在三人面面相觑时,墙壁后方传来沉重的声响,以及像是巨大金属齿轮旋转的声音,加上粗锁链往混凝土墙上方拖引的回响。然后,壁石就像藏在红砖墙内侧一般,开始缓缓往右边横向移动,最后冒出高约九十厘米,宽约十厘米的缝隙。
“开了!果然有密道!”坂下探长欢喜得大叫,山川他们也一脸兴奋地往内窥看那个密洞。
里面的平台前方是一道又窄又陡的楼梯,一直往深不见底的地底延伸,手电筒的光也无法穿透那浓稠的黑暗,黑暗无止境地延伸。
“好了,走吧!”坂下探长催促。
北野刑警却有点不安:“探长,里面也许很危险,还是派些人手过来帮忙吧!叫那些年轻警察下去好了。”
“我们三个就够了!”坂下探长显得神勇,快步入内,山川课长和北野刑警只能跟着走。里面的空气更混浊,冻结般的寒冷,并非霉味,而是腥臭味的湿气。
楼梯仅容一人通过,墙壁是由混杂的暗灰色石块组成,到处斑驳。三人脚步声重重叠响,最后被吸进冷冷的墙内。
楼梯中途往左弯,又向右拐。下了约一百公尺,坡度开始变得陡急,又走了约一百米,遇到石壁,但立刻察觉那是一扇门,因为左边墙上刻着“L、I、O、N”四个英文字母,每个字约手掌般大小。
“M、A、S、K”面具之后接着狮子,模仿得真是惟妙惟肖!这应该是门的开关!山川课长砍喜异常,分别按下那四个英文字母。
只见上镶与石壁里好像有什么机关开始运作,石壁发出咚咚声,开始往旁边移动。
前方也是一条平缓的下坡道,走到一半,地面开始湿湿的,积水处也越来越多。起初只有几个地方,往前走了两百米,竟成了一片汪洋。
“探长,该不会越往前走,水越深吧?”北野刑警很担心,冰冷的水渗进鞋里,浸湿裤子,从脚底泛起一股寒意往上蹿,毫不留情地麻痹了双脚。
山川课长用手指浸了一下水,试着舔了舔,皱起眉头:“这是盐水,又咸又呛。”
“怎么会是盐水?”坂下探长蹙眉,“也许是津轻海峡的海水渗透地道所处的岬角了吧!”
“可是,从岬角前端到函馆山御殿,不是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吗?”
“就立体面来看,是翻了一座山,但若以平面来想,距离并不远。”
他们还是决定继续探险,走在“啪嗒啪嗒”的水洼上,通道就这样弯弯曲曲地往前蜿蜒,走了一会儿,又出现一片石壁。
“好了,这次又该如何破解?”
坂下探长歪了歪头,抬头看着天花板,岩壁上有十块一排的小红砖,隔着一定距离镶嵌。
“看来和刚才的机关一样,红砖数目也一样,就是那句‘两个人按下三与七’,试着按下第三和第七块红砖吧!”
听到这番话,山川课长立刻用双手分别按下那两块红砖。一用力,红砖便稍稍往内缩,然后不知从哪儿传来大岩石崩落的声音,依着这密码,石壁开始逐渐移动。
“成功了!打开了!”
但坂下探长的欢呼声却被北野刑警的惨叫盖了过去!
“坂下探长!糟了!水灌进来了!”
石壁与石门缝隙间,冰冷的海水渗进来了,而且随着石门越开越大、缝隙越来越宽,水势也越来越强,门后方响起轰轰流水声,水流瞬间暴涨。
“危险!山川课长!快关上那扇门!”
山川课长惨白着脸,拼命想拉下嵌在天花板上的红砖。
“不行!停下了!不知道方法啊!”
“快逃!坂下探长!山川课长!”北野刑警带着哭腔大喊道。
三个人浸泡在寒冰般的海水中,就连说话时,石壁缝隙溢出的盐水仍不断冲击着身体,浪花滚滚的水面已经上升到膝盖了。
“快逃、快逃啊!”坂下探长声嘶力竭地大喊,浪花拍打在他脸上。
海水已经淹到胸口,三个人紧紧抓住石壁,拼命往来的方向逃去。稍一不慎,就会被身后推来的浪给绊住,水越来越深,肢体很快就不听使唤了。
“快逃、快逃、快啊!”三个人大叫,急忙用双手拨水前进。
“坂下探长!”走在最前面的北野刑警,突然苍白着脸回头。
前方的左右石壁上有钩裂状的龟裂,那里也在喷出海水,而且龟裂处的水量也越来越大!
“哇啊!”北野刑警惨叫,被前后夹攻的浊流绊住脚,就快倒下了,而坂下探长与山川课长则拼命抱起他。
身后石壁已经开了大半,海水滚滚奔流,波涛汹涌地强袭而来。
三个人的惨叫声在黑暗中交错回响。但是惨叫声很快被激烈的水流声覆盖了。挣扎也无济于事,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被海水的旋涡吞噬。三人手上的手电筒掉落,连一丝光线也没了。
石门完全敞开,超乎想象的惊人海水量,一口气灌入狭窄的通道内,三个人就这样无情地被卷进了黑暗的海水地狱中……
04
“……所……所以这是前所未闻、令人惊骇,史上最怪异的大事件!”
满脸通红,语调焦虑的是函馆警署公丸忠也署长。一如这位个头矮小的警官所言,“魔术师梅菲斯特事件”充满了各种难解之谜,而且还伴随犹如黑旋涡般的疑惑,将人推落恐怖的深渊。
宝生家——函馆山御殿上空依旧笼罩着诡异的乌云。不,这般灾祸象征已经抹上了浓厚的悲剧色彩,化成漆黑的面纱,罩住整栋宅邸。住在里面的每一个人,都为此感到无限的不安与畏怯。
那天,三月三日傍晚,函馆山御殿宽敞的饭厅里,聚集了宝生源九郎召来的家人,和与宝生家往来亲密的人士。御殿会议席上和前次一样,函馆警署的公丸署长和坂下探长也列席。
往年此刻都是为贵美子举办盛大的女儿节派对,但今天不是,函馆山御殿肃静异常。
饭厅也一样,天花板垂吊而下的银制吊灯,依旧散发耀眼光芒,却飘散着一股沉郁气氛,熊熊燃烧的暖炉似乎也被事件带来的恐怖所笼罩。为此,众人声音都显得特别低沉。
公丸署长结结巴巴地报告事件始末时,管家三田勘助和新聘的实习管家——其实是乔装的年轻刑警——推着餐车为大家端送饮料。
“……这栋宅邸下面还有其他密道和秘密房间,这是关于搜查方面的进展,至于梅菲斯特是否曾使用,还要等待我们的报告。这次幸好坂下探长、北野刑警与鉴识课的山川课长都能幸免于难,只是山川课长喝了大量海水,被紧急送往医院……”
公丸署长用手帕擦拭宽额上的汗珠,结结巴巴地向宝生家说明,当然也包括今早坂下探长同行三人,在地道内遭海水侵袭,差点丢了命一事。
坐在豪华长桌上位的是前代当家主源九郎,小妾静惠依旧默默坐在他身旁。
老人瘫坐在轮椅上的不自由身子稍稍挪动了一下,因中风而歪曲的脸,微微发颤。
“署……署长,够了!不要再找借口了,真是的,你的言辞太逾矩……喂!浩太郎!”
听到父亲的嘶哑声,坐在老人右手边的长男浩太郎,斜睨了一眼函馆警署的负责人,将手上的雪茄在烟灰缸里捻熄,以低沉威吓的语气确认道:“那么……公丸署长,结果警方还是无法掌握梅菲斯特的形踪?”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这位身材矮小的署长身上,那是一种夹杂着同情与责备的目光。
宝生家的次男,也就是北海道函馆报社社长仙次郎、律师中岛雄大、丘棱郭综合医院院长森园太郎,还有其他人的脸都和以前不一样,也没看到贵美子的未婚夫龙冈孝史。他因工作忙,没办法参加。
面对当家主的叱责的言语,公丸署长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的。我、我们为了逮捕到他而在全、全力以赴。”
“我的妻子叶子、女儿贵美子,甚至用人,这座宅邸中的所有人都在害怕。不,就连我也一样害怕,甚至还收到装着心爱儿子遭分尸的尸块包裹,你了解我们心里有多悲痛吗?”
“是、是……”公丸署长耸着肩,噤声不语,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听到了没有?公丸署长!”一旁插嘴的是森园院长,这个身形肥胖的老人,只是动一下身体,双下巴的赘肉就随之晃动。
“尊夫人身心十分疲累,加上心脏负荷过大,必须躺在床上休养一阵子,所谓狭心症这种病是非常麻烦的。”
“那贵美子呢?”当家主询问医师的意见。
“贵美子小姐没事了,虽然精神受到不小的打击,幸好外伤不严重,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听到这番话,戴着鳖甲框眼镜的仙次郎语带责难地说:“公丸署长,换句话说,你们警方丝毫没有掌握任何能够逮捕梅菲斯特的头绪。”
“嗯,是、是……这个……因为……”公丸署长的声音越来越小。
安静地坐在下位的坂下探长目睹此状,赶紧出声援助:“浩太郎先生,仙次郎先生,真的很抱歉,身为负责监督现场的一员,我也备感愧疚。”
深深行礼致歉的他,声音不若平常有活力,一方面也是因为今早发生的事,显得有些泄气。
坂下探长,山川课长和北野刑警三人,一如公丸署长所言,搜查地道时发现新密道并潜入深处,但狭窄洞窟内却有危险的机关陷阱,一部分石壁突然灌进大量海水,他们即遭浊流吞噬。
三人在濒临溺死的状况下,一心求生,拼命逃了出去。在冷水旋涡的黑暗恐怖中,自己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坂下探长已经记不得了。
浩太郎一脸不悦,点燃了一根新雪茄,然后吐了一口烟:“坂下探长,我们不是在苛责你们不够尽力,重要的是,如何才能逮到梅菲斯特那家伙,还有,要如何保护我们免于遭受杀人魔的迫害,要检讨的是这两点,之所以召开这场会议,主要就是讨论应付对策。”
“您说的是,宅邸内外已增加了三倍警力,但就局势发展看来,也许还不够充分,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哦,谦虚是一种美德,是吧,坂下探长?”仙次郎端起咖啡杯,语带讽刺,他的口气依旧那么冷漠,不留情面。
坂下探长无视他的讽刺,望向当家主与老先生:“总之,就这次事件,有几个无法解开的谜我们必须面对,尤其是发生在那栋空屋里的惨剧……”
浩太郎似乎不想触及儿子的死,用事务性的询问,打断坂下探长的话:“比方说什么谜?”
坂下探长环视所有人,列举以下疑问:
“一、全身中了好几枪的魔术师梅菲斯特,真的被烧死了吗?或者又用那家伙最得意的魔术死里逃生?若是这样的话,那具被红莲之焰烧成了黑炭的尸体究竟是谁?
“二、梅菲斯特是如何在那个被大雪埋没,呈密室状态的宅邸掳走伸一少爷的?还有,若还活着的话,梅菲斯特又是如何从那宅邸脱身的?
“三、为何梅菲斯特如此憎恨宝生家的人而一心狙杀?
“四、梅菲斯持为何急欲想要宝生家的传家之宝?
“五、函馆山御殿的地下深处到底藏着什么?
“……方便的话,我想听听各位对这些疑问有何意见或情报,要是能得到些许线索,对我们的搜查工作将有极大的助益。”坂下探长神情认真地环视在场众人。
结果却没人回应,反倒是将压力又加倍丢回了警方。
最初开口的是森园院长,一口饮尽杯里的咖啡,说道:“坂下探长,梅菲斯特还活着是毋庸置疑之事,想到他对伸一少爷那么残忍,又故意将尸体寄回宅邸,就知道那家伙还会继续作恶下去!
“中枪那件事八成也是那家伙的谋略之一,肯定使了什么奇术,避开龙冈击发的子弹,然后装出自己被烧死的样子,从头到尾只是在演戏。”
“的确,经过调查,好像有所谓‘让子弹停下来的奇术’,据说欧洲某一时期很流行这类惊险奇术。”
仙次郎听到此话,抽一口雪茄,哼了一声:“哼!那杀人魔为何要迫害宝生家?为何要带来那么大的灾难?身为被害者的我们也不了解啊!实在难以理解疯子的所作所为!”
坂下探长又看了一眼报社社长,问道:“那么关于地下密道之事,各位知道吗?”
“是听过传闻,但没想到竟会是真的,通往教会的那条地道除外。”
仙次郎坦率地说,浩太郎也点头附和,轮椅上的源九郎方才就一直闭眼,只是静静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