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关于宝石一事呢?”坂下探长趁势追击,“梅菲斯特确实在美国杀了不少人,不过倒没听说那家伙有什么非得手不可的东西。”
又是仙次郎先回应:“大概念头改变了,也许从杀人享乐者变成珠宝收藏家,有人敢说不可能吗?”
“对于仙次郎先生的意见,我也有同感。”一直保持沉默的中岛律师终于开口,仿佛要讨好主人似的,“坂下探长,对方可是个凶恶的大罪犯!与其揣测他心里想什么,应该要思考下一步他又要出什么花招来得重要,不是吗?”
“明白了!”坂下探长无奈地点头,“但为了了解这事,必须先掌握梅菲斯特的动机。”
浩太郎将雪茄放在烟灰缸上:“‘白牙’之类的宝石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没什么秘密可言,但每一种都是极其昂贵,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梅菲斯特可能是需要钱才会想夺取吧!”
“那么,为何那三样宝石会成为宝生家的传家宝?”
“是父亲年轻时得手的宝物,以前幕府大臣让给他的,没错吧?”当家主征求源九郎认同。
只见老先生歪斜的嘴角在颤抖:“没、没错,是我向没落的幕府大臣买的,如此而已。”
“三样宝石成了事件的关键,莫非幕府大臣得到这些珍宝有何隐情?”坂下探长望着源九郎问。
“这只是谣言,我不知道有什么隐情。”回答后,源九郎又闭上了眼睛。
中岛律师从旁插嘴:“坂下探长,我想要确认一件事,伸一少爷的尸体是装在箱子里送过来的,查到是哪家货运公司送来的吗?”
“有,但马上就断了线索,因为寄件人不明。几天前,收到一封匿名信,交代依信上指示行事,还附上丰厚报酬。纸上记载放置包裹的位置,还有送达的地址,所以货运公司只是依信上的指示行事。
“附带一提,放置包裹的地点是在第三埠头旁的空仓库内,好像有人——应该是梅菲斯特,破坏门锁将东西搬进去的。”
“货运公司和工作人员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没有,是宝生财团下的货运公司。”坂下探长很干脆地回答。
“那么,关于伸一少爷被带进去的那间废弃宅邸呢?关于那栋洋馆你们了解到什么程度?”
“还挺熟悉的,是以前祖父江家所有的宅邸,十年前就没人住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坂下探长环视众人。
中岛律师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是画家东太先生的家,自从他自焚身亡后,就没人住了。”
“东太是祖父江刚志的长男吧?”
“是的,他从小就深受精神障碍之苦,刚志很疼惜他,便买了那栋宅邸给儿子,还雇了奶妈和用人随侍在侧,一直照顾他到死为止。
“东太虽然是个很有天分的画家,画风却非常晦暗,所以完全卖不出去,因为他都是画一些地狱图和画风残忍的画作。”
“室墙上也画了奇怪的图案。”坂下探长边回想那丑恶的图边说。
“刚……刚志那家伙将东太幽禁在那里,一心想隐瞒家里有个精神病患的事实。”源九郎在一旁小声插嘴,声音隐约含着怒气。
祖父江家的当家主刚志,生下了一男三女,共有四名子女。长女丰子嫁给宝生仙次郎,长男东太死在那栋诡异的洋馆,次女秋子嫁给藤吉月夫,生下奈奈子,三女冬子则是贵美子的母亲。
中岛律师看着坂下探长,像要故意岔开话题似的:“东太先生只是罹患躁郁症之类的,应该没那么严重。探长,与其追查这事,不如说明梅菲斯特是如何潜入那间废弃空屋的经过吧!”
“事情原由并不是很清楚,但他假冒别人名义,在一个月前申请水电和电话。
“我们为求慎重,连位于白鸟町的祖父江家本宅也调查过了。那里在战后早已成了空屋,并没有任何人潜入的迹象。”
“然后呢?”
“发生案件的那栋废弃空屋,乍看之下布满了蜘蛛网和尘埃,好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其实梅菲斯特在各处都动了手脚,在阴暗处摆置了好几面镜子,柱子后方还安装了小型收音麦克风,这样待在画室的地下室时,也能监控地面上的一举一动。”
“镜子是做什么用的?”
“为了从远远的阴暗处,监控他人的行动而设的,悦夫先生为了搜寻伸一少爷和梅菲斯特的行踪,拼命穿梭宅邸各处,梅菲斯特便使用镜子窥视他,这是巧妙的隐蔽法。
“光是这些事,就足以了解这次的犯案果然是思虑周严的计划,显然梅菲斯特打从一开始就要引诱悦夫先生进入洋馆,然后加以杀害。”
“能搜索出那家伙的逃脱路径吗?听说警方赶到洋馆时,那家伙早已逃逸无踪。”
中岛律师眯起眼睛,有一点追究警方让犯人逃逸的责任。
坂下探长慎重地答道:“以上就是所有状况,我们警方将依据龙冈副教授与恢复意识的悦夫先生的证词,进行全面性的搜索以明确事态。
“那天晚上雪下得非常大,洋馆埋没在深深的新雪中,我们确认走进宅邸的有三个人的脚印,分别为梅菲斯特、悦夫先生和龙冈副教授。出于大雪纷飞,梅菲斯特的脚印几乎消失了,虽然没找到伸一少爷的脚印,但推测应该是梅菲斯特抱着他走进去的。
“警方是在二十七日凌晨一点半左右接到龙冈副教授的报案电话,他在废弃空屋内找到电话,请求我们紧急支援。
“当时警方早已在函馆市内各区部署严密的警力,因此很快便抵达现场,好几辆警车直驱那栋洋馆,时间约为凌晨一点四十五分。”
只见浩太郎阴沉着一张脸,语带责备地问:“贵美子擅自打电话给警方?”
坂下探长向当家主轻轻点头:“请别责怪贵美子小姐。托她的福,才能早点将悦夫先生送往医院,得以保住性命。
“贵美子小姐拜托龙冈副教授跟在悦夫先生后面,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还联络了我。”
“是谁泄露给贵美子知道的……嗯,中岛?”浩太郎以威峻的眼光瞪视律师。
律师却露出毫不知情的表情,摇摇头说:“我也想不出来会是谁,毕竟小姐既聪明又敏感。”
“然后,”坂下探长继续说,“刚才也说过,警方赶到时,那栋洋馆已掩盖在大雪中,并未发现任何从屋子里出来的脚印。”
“警方对那栋宅邸进行了彻底的调查,甚至连地板也都一块一块撬起来检视,结果还是没发现任何地下通道和隐秘场所。”
“也许施展了什么奇术。”仙次郎露出习惯性的轻蔑眼神,神经质地伸出手指。
“比起什么奇术,我认为是事先在屋顶准备了飞艇之类的,然后乘坐那个逃走的更靠谱。可是这也是不现实的,在漆黑的暴风雪夜乘坐飞艇之类的飞行器无异于自杀。”
中岛律师一脸不满地发牢骚:“但是,坂下探长,梅菲斯特那家伙不是很巧妙地从那里逃了出来,又在某个地方杀害了伸一,将分解后的尸体邮寄到了这里了吗?”
“是的。”坂下探长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实际上,梅菲斯特带着伸一是如何从那座洋馆消失的,我们目前还无法解释。就像现在说的,那是决对不可能的事情,对,在物理上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05
御殿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餐厅,只留下当家主浩太郎与坂下探长。
中年探长一直等待这一刻,决意向宅邸主人开口:“……浩太郎先生,有件事想麻烦您。”
“什么事?”浩太郎将椅子转过来,抽着雪茄,只用目光转向警官。
“为了解决这个案子,无论如何一定要当家主的协助,无论是多么细微的线索都行,若您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具体而言,你想知道什么?”浩太郎面不改色地反问。
坂下探长身子往前探道:“首先,想请问宝石之事,想知道为何梅菲斯特要夺取那宝石。
“这次梅菲斯特想夺取的钻石是叫‘白牙’吧?从东京被杀害的奈奈子小姐那里,被那个自称魔术王的怪人所夺走的宝石则是‘炎之眼’吧?”
浩太朗并未立即回应,他命坂下探长扯一下呼叫绳,管家三田立刻现身,浩太郎吩咐他再送两杯咖啡过来。
咖啡端上后,先啜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浩太郎总算开口了:“探长,想了解传家宝一事?”
中年探长迫不及待地回答:“是的,除了‘白牙’与‘炎之眼’,听说还有一件?”
“是的,还有一件名为‘黑心’的黑珍珠,可是在战时被祖父江刚志夺走了,父亲遭到好友背叛甚为恼火却无计可施。
“后来刚志也行踪不明,去了一趟东京便无缘由地失去音信,因此没人知道‘黑心’的下落,他也落得生死不明。”
“祖父江家是因此而没落的吗?”
“嗯,刚志失踪,长男东太也成了那般状况,那个家族一时失了支柱。虽然那是仙次郎妻子的娘家,但父亲忘不了刚志的不义,拒绝援助也是有道理的,结果也只能看着那个家族崩解。”
“曾因为此事,你父亲和仙次郎先生争执过吗?”
“嗯,因为父亲命仙次郎和丰子离婚,但仙次郎拒绝。毕竟刚志虽然有罪,但罪不及妻子,况且两人的姻缘也是父亲他们一手促成的,加上他从小就很喜欢丰子。”
“原来如此。那么,传家宝的宝石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吗?”
“确实如此,但它们存在的价值更胜过金钱。”
浩太郎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最里面的牙缝塞了什么东西似的。
“什么意思?”
霎时,浩太郎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旋即改变心意:“算了,事到如今,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反正那两样宝石也分散各处了,那些宝石里隐藏了一个秘密……”
坂下探长不发一语,等着对方娓娓道出。
浩太郎捻熄雪茄,啜了口咖啡。“其实,探长,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若是‘白牙’,‘炎之眼’和‘黑心’这三样宝石聚在一起的话,就能发现旧幕府家臣暗藏的莫大财宝,那是为了推翻明治政府所埋藏的大量准备金。”
“……准备金?”坂下探长惊讶地睁大了眼。
“是的,”银行家深深点头,“谣传那财宝包括金条与沙金,合计有七百吨以上,换算成现值四千亿日圆以上。”
“什……什么?”因为金额大到始料未及,坂下探长惊讶万分。
“坂下探长,你应该听过发生在函馆的箱馆战争吧!”
“不是很清楚,我对历史不是很了解……”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浩太郎本来就不在意对方有何回应,径自说道:“一八六八年,也就是明治元年发生的箱馆战争,又称五棱郭之役。简言之,以旧幕府海军副总裁榎本武扬为主的旧幕府臣子们,集结于五棱郭,企图复辟幕府权势,和近代政府相抗衡,遭受明治政府,也就是维新政府军的强力制压,引发激烈反抗。不过,半年后便遭维新政府军击溃,降服了榎本等带头的人,后来延伸至全日本的戊辰战争,便是以此役画下句点。”
“也就是说,这是戊辰战役的最后一战?”
“是的。要了解这场地区性战役的意义,就要知道榎本武扬这位出身亡族的政治家。身为次男的他,出生于江户幕府大臣后代之家,理所当然成了幕府忠臣之一。师事以测量日本全国土地闻名的伊能忠敬,伊能氏死后,他继续致力于完成老师心愿。榎本于一八六二年前往荷兰留学,习得自然科学与法学等广泛知识,成了别具国际视野的一号人物。
“当时,江户幕府请荷兰政府协助建造新锐船舰,还促成十五位留学生前往荷兰留学,榎本便是其中一位。一八六六年竣工的船舰命名为‘开阳丸’,全长约七十三米,排水量约二千五百九十吨,是当时日本第一大船舰。搭载炮数有二十六门,拥有当时数一数二的攻击力。榎本于一八六七年搭乘此船,意气风发地返国,展开担任幕府海军干部的仕途,翌年晋升为海军副总裁。
“然而当时江户幕府势力渐微,取而代之的是维新政府,在北海道,也就是虾夷地区,设置了箱馆府,委托旧松前藩负责管理此区。
“榎本要求维新政府交还军舰,但随着江户开城,他的提议亦遭拒绝,于是榎本率领主力舰开阳丸来到虾夷地。
“八艘军舰载着旧幕府众臣与法国士官横渡品川海滨,沿途吸收不少旧幕臣,总共二千八百余人在虾夷地一处名为惊之木的地方登陆。他们击败箱馆府知事,攻占松前城,藩主松前广德也逃往津轻。
“榎本武扬被旧幕府臣选为虾夷岛总裁,他以箱馆坚垒五棱郭为本营,吸收了新撰组的知名人物土方岁三①等人,决意于北海道成立新政府——虾夷岛政权,选择与维新政府和诸国对立一途。
[①日本幕府末期的剑客。明治维新后抵抗政府军,在箱馆(今函馆)的五棱郭之战中阵亡。]
“以榎本为首的旧幕府军,当初的政权被认定为有权与诸国交战的独立政权,诸国亦持局外中立的立场。因此,一时之间,日本出现了有维新政府与榎本武扬所领军的新政府,两国并立的局面。
“由于维新政府的策略,诸国纷纷撤到局外中立的立场,因此便发生旧幕府向美国订购的新锐军舰,竟交货给维新政府军的事件。
“后来,又发生了令榎本造成重大失算的事故,导致旧幕府军的主力舰开阳丸因暴风雨而沉没于江差港,于是维新政府的海军军力明显占了上风。争战愈演愈烈,一八六九年,榎本率领的旧幕府军被维新政府降服。”
“记得榎本武扬后来被关在东京。”坂下探长回应。
浩太郎深深点头:“没错,后来经明治政府研究考虑后释放了他。这是因为明治政府急需有能力掌握世界局势的人才,于是榎本就在以往的敌人手下效力,历任诸大臣,致力开拓北海道。”
坂下探长凝视当家主问道:“所以榎本武扬率领的旧幕府军,将庞大的财宝藏在北海道某处?”
浩太郎又点燃雪茄,嘴角浮现一抹浅笑:“嗯,为了成立虾夷地新政府需要庞大的资金。”
“那些钱从哪来的?”
“有各种传言,最有可能的说法是,那是德川幕府的御用金,另一种说法是,那是开采虾夷地金矿山,将所得偷偷藏起来。总之,这两种说法都不无可能就是了。”
“说到德川的御用金,记得是埋藏在群马县赤城山,这传闻很有名呢。”
“嗯,有很多人都试图挖宝,但还没有人成功,这是一定的。其实幕府蓄存的御用金,大部分都被土方岁三一些旧幕臣利用,用船只悄悄运到这里。还有,榎本也利用开阳丸从江户城的御金库带走不少金银财宝。”
“这是单纯的传说,还是谣传?”中年探长狐疑地质问。
浩太郎笑了笑:“不,没这回事。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一部分的军资是由我父亲在某处发现的,宝生家今日之所以这么繁盛,其实就是托那些财宝所赐。”
“源九郎老先生?”坂下探长十分惊讶地反问。
浩太郎眯起眼,点头道:“是的,是我父亲年轻时候的事。他和好友,也是新锐军人的祖父江刚志,一起从沉没于江差港的开阳丸上偷偷打捞起一部分财宝,过程好像挺辛苦的。记得当时是……没错,应该是大正①四年或五年时候的事。”
[①1912为大正元年。]
“开阳丸……”
“嗯,榎本武扬为了随时能重振势力,在开阳丸上屯积了大量军资,后来开阳丸因台风沉没了,榎本心情低落的原因并非失去主要战舰,而是因为来不及抢救那些藏在船上的军资。”
“原来有这么一段往事……”
“嗯,当然。没听说过吧?这是只有榎本那些人,以及宝生家的人才知道的秘密。”
坂下探长神情紧绷:“这么说,除了那艘沉船之外,其他地方也埋藏了一部分财宝?”
质问的语调很迫切,看来坂下探长完全被这个话题所吸引。
“没错。”
“那是在哪儿?”
浩太郎轻轻摇头:“很可惜,确切地点不清楚。关于这一点,我们并未听闻过任何相关详细传言,但应该距离五棱郭不远,这是我的推测。当时,榎本与旧幕府众臣就算想埋藏那些财宝,也没有充分的时间和机会。”
“没有任何线索可循吗?”
“没有。虽然好像有指示藏宝地点的地图和古书,但失传已久。榎本武扬据守五棱郭时,将此地图裁成三份,分别交给不同的部属,偷偷带出箱馆。因此,三张地图若没凑在一起,同时没有记载藏宝之路的古书的话,就绝对无法找到财宝埋藏之处。”
“真可惜!”坂下探长打从心底有此感触。
浩太郎点点头后,神情严肃地说:“不仅如此,就算解开了藏宝地点在何处,要是没有我们家那三样传家之宝,也无法到达藏宝之地。”
“什么意思?”
“埋藏财宝的地方设有严峻的机关装置,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进得去,而开启宝库之门的钥匙,就是那三样宝石。
“据说那个秘密房间的门上,雕着象征某种意义的图样,而且有三处凹洞,只有将宝石准确嵌在那三处凹洞上,才能解开机关上的锁。”
“以宝石代替钥匙?”
“嗯,宝石的形状与重量一致,门内的机关就能活动,锁便能开启。”
“这么说来,是非常精巧的装置。以前会有制作如此精密机关的技术吗?”
“坂下探长,听说过‘机关大右卫门’这个名字吗?”浩太郎一口饮尽咖啡。
“没……没有。”没听过这怪名字的坂下探长,一脸困惑地摇摇头。
“机关大右卫门是技术一流的技工,一如其名,以制作时钟出名。江户末期到明治时期,他在函馆制作各式各样的机械钟,函馆旧中央公会堂正面那座大钟就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坂下探长拍了一下手:“哦,那个啊!每一整点都会从钟面冒出一个小舞台,舞台上有很多人偶在跳舞,听说是这样。”
“就是那座钟。机关大右卫门对于建筑也有很大的兴趣,这栋宅邸,以及梅菲斯特那家伙用来藏身的祖父江家宅邸,全都是出自他手,所以刚才我虽然否认,但这栋宅邸若有什么秘密房间或密道之类的,其实也不足为奇。”
“那刚才为何要否认?”
“因为我真的不清楚在哪里。”浩太郎略显不悦地回应。
坂下探长也不敢再贸然问下去,怕惹对方不高兴。
“连我今天差点溺死的那条地道,您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一想起自己差点溺死在那严酷寒冷的黑暗世界,就不由得浑身颤抖。
“哦,那应该是机关大右卫门建造的吧!”银行家高傲地点头。
“所以仔细调查这座宅邸,就能发现秘密房间和密道吧?”
“有此可能。传说机关大右卫门是迷失在自己打造的迷宫出不去,结果就这样失踪了。那迷宫好像是从这宅子开始一直连到地下深处。”
“也就是说,这栋宅邸的地下某处沉睡着一具男尸?”坂下探长惊讶地问。
“是的,”浩太郎浮现一抹略微惨淡的笑容回答,“应该已经化成白骨了。”
“就是啊……”
浩太郎环视房间四处。“只是打个比方,探长。部分的屋檐里,二楼舞蹈室和起居室之间,还有一楼客厅与书房之间的墙壁都比较厚,确实有空隙,但为什么设计成这样,又该如何进去,都是个谜。还有,为何建造酒窖那条地道,我完全搞不清楚所有机关装置,真是败给他了!”
“机关大右卫门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是文字?”
“完全没有,就算知道的人也都死了。前房主已经在日俄战争中战死,上一代管家也因为意外事故而突然身亡。”
“管家?”
“就是三田的父亲,他对这栋宅邸的事应该十分清楚才是,但是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宅邸秘密的遗言就死了。”
“源九郎老先生知道什么吗?”
“我父亲也毫不知情,所以在买下这栋宅邸时,才雇请以前的管家担任总管,也就是三田的父亲。因为父亲忙于事业,将宅邸内外的事全交由他负责管理。”
“好歹这里是自己住的房子,况且可能还藏有幕府时代留下的财宝,难道一点都不关心?”
只见浩太郎直瞅着探长。“看来你挺有脑子的嘛!”他说了一句既讽刺又赞赏的话,“对了,要说藏有什么幕府御用金,这栋宅邸应该最可疑!大概是在函馆山御殿的地下深处,毕竟命令机关大右卫门建造这栋宅邸的人就是榎本武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