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可真抱歉。不过,你居然能潜入这里。”
“还好,这个行业做久了,多少会认识1些睁只眼闭只眼的警界朋友。”
“那么,请问你有什么事?”
“希望你们能告诉我在树林里发生的事。”九段记者从西装内袋取出记事本与铅笔,“第1个问题,你们是被害者尸体的发现者吗?第2个问题,你和你……”他指着兰子和我,“听说是二阶堂警视正的孩子,这是真的吗?我想先知道这2个答案。”
“谁告诉你这种事的?”兰子故意打迷糊仗。
“路是人走出来的。现场聚集了这么多人,绝对可以得到1点免费的情报,只要从每个人身上搜集一点点,然后将这些片段加起来,就能窥见整体的形貌。”九段记者眼里露出愉快的神采,上半身前倾。
“既然这样,我就回答你吧!第2个问题是‘是的’,第1个问题是‘不能告诉外人’。”兰子回以悠哉的微笑。
“原来如此,不愧是传说中的机灵小姐,二阶堂警视正的女儿。”九段记者挺直腰杆,重新打亮兰子,他合上记事本,再度恢复了和善似笑容,“兰子小姐,你可以不用这么提防我,友善一点对你比较有利吧!我的行业很容易掌握到各种情报,或许我能提供更多小道消息给你们或令尊哦!”
“你的意思是,你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
“没错,条件是你必须告诉我事件经过,我会将它当做出处不明的新闻报道——这就是所谓的施与受。”
兰子与九段记者都1脸笑容地以锐利的眼神凝视彼此,似乎都在评估对方的斤两。
“好吧!”兰子先开口,“但现在还不能说。1方面是现场鉴识工作还没结束,另1方面是必须先与家父商量,他等一下就来了。”
“什么?二阶堂警视正要来这里?这起事件这么严重?”九段记者首度露出严肃神情,有些顾忌似的看向四周。
“九段先生。”兰子哧哧地笑了,态度也缓和下来,伸出右手与对方握手,“我欣赏你。我接受你的建议,我会在不妨碍三多摩警方调查的范围内提供情报给你。”
“那太好了,我这边也会提供协助,有什么需要,只要给我一通电话就行了。”九段记者与兰子握手后,匆匆离开救护车。
“英希,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兰子说完也离开了救护车,我慌忙追在她后面。
“等一下,九段先生。”兰子叫住已走到巡逻警车旁的九段记者,他惊讶地回头,“对不起,我想调查一些事。”
“什么事?”兰子突然的举动似乎另九段记者感到困惑。
“明天中午我会打电话给你,在那之前,希望你能帮我调查暮林企业的内幕与取缔役社长(总经理)暮林义彦的个人资料。”
“暮林企业?”九段记者反问,“是控制多摩川一带建筑开发权的会社?”
“是的。”
“为什么?莫非——”
“你早晚会知道,不如我现在告诉你好了。在防空洞中的被害者就是暮林义彦的次女清美,目前犯人动机不明,但应该不是针对被害者,而是对被害者父亲的憎恨。”
“真的吗?”他大感惊讶地叫出声。
兰子默默颔首。
“我明白了。”九段记者被兰子诚挚的态度打动,“这的确是独家新闻。没问题,我答应你,我会在明天中午前完成调查,绝对会取得对你有帮助的情报。”语毕,他与出现时同样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
3
家父——也就是警视厅的警视正二阶堂陵介——比暮林义彦更早出现在现场。
父亲简直就是为了当警察而生,他富有正义感,消灭罪恶的使命感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又很有能力,虽然常被媒体揶揄执念比蛇更甚,在警界却有“精明如经验丰富的猎犬”的评价。
父亲的身材高大魁梧,长相严肃,虽然还不到50岁,头发却已开始斑白。他的眼神锐利,无论何时皆从容不迫,非常可靠。或许因为阶层的关系,他身上有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气度。
父亲能在警视厅奠定今天的地位,是因为年轻时有兰子的政治家祖父在后面推波助澜。这虽是事实,却只能是他能迅速升迁的原因之一。父亲是东北地方贫穷农家的7兄弟里的老幺,能在社会上有所成就,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靠自己的努力与才华。
1位年轻警员来通知我们父亲已抵达的消息,我们走下救护车,四处寻找父亲的身影,这时我们来到这片杂树林已过了3小时。我们在方便警方进入树林而剪断的铁丝网栅栏前找到穿着大衣、戴着中折帽的父亲。他正专注地与大冢署长、中村警部交谈,而中村警部似乎正在说明事件经过,围在他们四周的警员都紧张地注视着他们的举动。
已经是半夜了,室外温度几乎就要降至0度以下,冷风仍不停吹着,口中呼出的气息在瞬间化为白烟。每个人都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竖起衣领,脖子缩起,甚至还有人不停地轻轻跺脚,好让双脚暖和点儿。
“——好像受了伤,情况如何?”一见到我,父亲便担心地察看我全身。
“没什么大碍。”我回答。
父亲下达两三个指示给中村警部后,便与我们一起上了救护车。兰子稍稍靠向旁边,好让父亲能坐在她身旁。
“爸爸,对不起。”兰子一上来就先道歉,好减轻稍后的责骂,“不过我们都只有轻微擦伤。”
“真的很对不起,把事情闹成这样。”英希也低头深深致歉。
英希额头上的伤口已敷上纱布,但手腕上的绷带似乎包得有点夸张。他从小就常来我们家玩,所以也常见到父亲。
“看到你们没事,我总算放心了。你们以后别这么乱来了。”父亲温柔地说完,然后脱下帽子,拿掉围巾。
“爸爸,这里的调查由你负责指挥吗?”兰子问。
“不是。我是因为听说你们卷入事件才担心地赶来的。这里是三多摩警署的辖区,所以目前由他们负责,但警视厅或许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暮林家的人被自称‘地狱的奇术师’的谜样男子威胁要杀害他们的事,你听说了吗?”兰子皱眉望向英希。
“嗯,听说了,不过,这实在令人无法置信。”父亲也看向英希,神情有点凝重。
“其实……”兰子将那个盒子放在膝上,“爸爸,请你先看看这个。”她打开盒盖,让父亲看里面的东西。
“唔!”父亲惊讶得双眼圆睁。平常冷静如山的父亲也因这只木乃伊手掌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那个杀人魔交给英希的。”兰子说明地狱的奇术师交给英希这个盒子时的缘由。
“真令人不敢相信!”父亲一听完,交抱双臂,低吼出声。
“没错,但是,暮林家确实已有1个人遇害了。”
“你说的没错,对方可能已经开始复仇了。”父亲脸上掠过一丝阴霾。
被父亲的不安影响,我们再次对敌人感到恐惧。不论如何,这都是史无前例的恐吓信,将自己被切断的身体当作怨恨的烙印,特地送给憎恨的对象……
“爸爸,这或许是个非比寻常的敌人!”兰子低声说。
我再度看向盒内干燥的手掌,某种充满憎恨的妖气似乎正从这块人类的残骸上漫溢而出。
4
暮林义彦抵达的报告与波川医师简单验尸结束的通知,几乎是同时传来。父亲将英希交给救护车附近的警员照顾,吩咐他暂时在这里等着,而我与兰子就像往常一样,硬要跟在父亲身后。
大冢署长正在前面的巡逻警车上与警署联络,父亲立刻走向巡逻警车。暖和的身体一离开救护车,随即被户外的冷空气刺痛。
“——二阶堂警视正。”大冢署长打开车门,探出上半身。
警车旁站着神情凝重的中村警部,以及一样愁眉苦脸的波川医师。
“鉴识作业大致结束了,先由波川医师简单报告验尸结果,可以吗?”中村警部报告。
“嗯,当然。麻烦了”父亲轻轻颔首。
波川医师点头致意后,戴上眼镜,打开黑色皮制小记事本,请中村警部以手电筒替他照明。
“大致检查后,尸体已经死了6小时到8小时。现在是午夜0时,因此被害者应该是在傍晚4时到6时之间遇害。”
“死因呢?”父亲问。
“应该是被锋利的刀刃刺杀致死。左胸有很大的伤口,出血相当严重,另外死者脸部皮肤与肌肉是在死后被剥下。你看过现场了吗?非常凄惨,倒吊的尸体头部下方几乎是1片血海。”波川医师板着1张脸说。
“伤口的情况呢?”
“伤在胸部,致命伤是心脏。刀尖由下往上刺入肋骨之间。可以推断犯人是右撇子,但详细结论得等解剖后才能知道。”
“是1刀致死吗?”
“不是。左胸有3处伤口,分别是左乳头正下方,左乳房右侧,以及造成致命伤的左乳房下方。虽然不清楚这3刀的顺序如何,但很可能是前2刀都刺到肋骨,所以才会补上第3刀。”
“我看到的似乎是登山刀。”我说。
“那应该就没错了,从伤口来看,似乎是单刃、刀身不薄的刀子。”
“波川医师,尸体是死后才被吊起来的吗?”兰子打岔。
“这个嘛……”兰子的尖锐问题似乎让波川医师有些诧异,他略为思索后说,“大概是吧!腿部被绑起的擦伤部位没有活体反应,犯人很可能是在杀了被害者后才将尸体吊起来。”
“对了……”大冢署长看向兰子,似乎有些犹豫,“被害者有遭强暴的痕迹吗?”
“内衣很整齐,没被强暴。”波川医师淡淡回答。
“被害者身上有防御或抵抗留下的痕迹吗?”兰子再问。
“没有。除了手腕与为了固定倒吊尸体而绑起来的膝盖以下部位外,被害者身上没有其他外伤,指甲缝与口腔内也没发现异物。”波川医师以手指推高厚厚的塑胶眼镜框。
“假设胸部刀伤是死因,能认为被害者是遭诱拐(绑架)后才被杀害的吗?”
“是因为从正面被刺吗?”
“是的。”
“这很难判断,要视情况而论。犯人如果是认识的人,也有可能出其不意地刺杀,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认为被害者不是在这里被地狱的奇术师诱拐。年轻女孩子不可能天黑后还一个人来这种偏僻的地方。”
所有人皆同意兰子的观点。
“在还没解剖前,我的个人见解就只有这些。像尸体的搬动途径等问题要等解剖后才有办法回答。”波川医师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波川,解剖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大冢署长冻得直打哆嗦。
“我会在今晚解决,反正我习惯熬夜。明天中午前提交报告给你。”波川医师脸上浮现出凝重的神情。
“麻烦你了,谢谢。”大冢署长满意地点头,“不好意思,万事拜托了。这起事件或许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重,届时搞不好必须动员所有的力量。”
“那我先去准备搬运尸体了。”波川医师很谨慎地抱着他那看来很重的皮包,坐上停在最远端的救护车。
“先去见见暮林义彦吧!”父亲目送波川医师的背影离开后,向大冢署长建议,“关于这起重大事件,他是否愿意提供相关情报将会影响我们的搜查方向。”
“要怎么告知暮林先生这起悲剧呢?”兰子勾起父亲的手臂,担心地问。
“兰子,更重要的是得先让暮林确认被害者的遗体,因为一切搜查行动要从那之后才能正式开始。”大冢署长苦着脸说。
①《工程师的大拇指事件》,收录于《福尔摩斯之冒险史》中的1篇

第六章畏惧黑影的男人
1
暮林义彦是个性情暴躁、狂妄傲慢的人,只要与他接触,任何人都会感到不愉快。听说他以前是职业军人,不知是否因为这缘故,他说话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虎背熊腰的体型,身高约与160公分高的兰子差不多,粗脖子上的大脸因为打高尔夫球而晒得黝黑,1双金鱼眼很具特色,快秃的头发梳成三七分。由于他自己代表了暮林企业,因此在着装上也砸了不少钱,就连现在,他的法兰绒厚外套仍然是浅灰色的三件式西装。
借警用大巴士挡风的暮林义彦似乎非常生气。他的肚子突了出来,头部愤然地向后仰,圆睁的眼珠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脸孔因哀伤与愤怒而变成暗红色,嘴角下垂,正对站在面前、运动员般的年轻便衣刑事凶狠地说着什么。
暮林义彦身边还有两个打扮奇怪的人,1位是暮林家执事万钓部龟卫门老人,另1位是天主教神父,威廉·约瑟夫·达曼——国立市西郊有一间东洋教会派的“国立耶稣会”大教堂,达曼神父就是这间教堂的主事者。
暮林义彦发现我们走近,一脸阴沉地转向我们。大冢署长抬手示意后,暮林义彦旁边的年轻刑事似乎松了一口气。
“暮林先生,我是大冢道辅,三多摩警署署长。”大冢署长自我介绍后,接着介绍父亲,“你或许也认识他,这位是警视厅的二阶堂警视正。”
“唉呀!二阶堂,好久不见了。”暮林义彦斜眼看着父亲,语气带有挑衅的意味。
父亲轻轻点头回应。他们两人过去在国立市的官方场合上曾见过几次面。
暮林义彦向父亲与大冢署长介绍自己身后的两人。万钓部老人深深鞠躬,达曼神父则静静地伸出厚实手掌与众人握手,口中并喃喃自语:“真是令人悲伤的意外,这都是神的旨意。”
达曼神父在国立市一带是相当有声望的人,讲得一口流利的日语,口才也很好。身为美国人的他比现场所有人都高,有1双毛茸茸的粗壮手臂,深褐色的头发与眼睛,有点鹰勾鼻,神情非常虔诚,但因少有表情,很难看透他真正的心思。他1身黑色的神父服装,左手握着祷告用的念珠。
达曼神父的最大支持者是英希的祖母暮林梅女。他主持的国立耶稣会因为每年接受暮林家与暮林企业的大量捐款,在社会上奠定了稳固的根基。另外,英希的亡母与暮林义彦的续弦妻子竹子夫人在还俗前都曾是他教会的修女。
“我已经等了很久……”暮林义彦再次转身面向大冢署长,“大冢署长,你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吗?还是二阶堂警视正?我不喜欢兜圈子,可以的话,我想面对1个能1次就将所有事情说清楚的人,最好别再叫些低阶警察应付我。这位年轻刑事来接我的时候,我正在饭店与达曼神父商量事情。或许你已经听说了,下个月达曼神父的教堂要举办1场由市议会协办的交通事故遗孤慈善义卖活动,结果我们却不由分说地被带来这里。”
“暮林先生,大冢署长当然是这起事件的最高指挥官,但我和你并不是不认识,所以我这次是代表警视厅前来,尽可能地提供所有协助。”父亲抢在大冢署长前开口说。
父亲的怀柔政策多少奏效了,因为暮林义彦的脸色已稍稍地缓和下来。
“我希望你们能详细告诉我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女儿被人杀害,做父亲的却一无所知,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而且,至今竟然都没人告诉我小女为什么会死!”暮林义彦又开始激动起来,双手握拳,语气亢奋,“那个年轻刑事只是个跑腿的,一点用都没有!我侄儿到底在哪里?听说英希发现清美被杀,是真的吗?”
“村上,你没向暮林先生说明吗?”大冢署长瞥了年轻刑事一眼,以公式化的口吻质问。
“报告,没有。”年轻刑事立正,神情僵硬地回答,“中村警部只命令我带暮林先生来……”
大冢署长像在演戏似的点点头,向暮林义彦说:“英希现在在那边车上。他经历了生死攸关的恐怖事件,请你千万不要责怪他。”
“这种事不用说我也知道。重要的是,请赶快简要地说明一切,我们在这么冷的地方像个白痴一样站很久了——还是你们已经抓到犯人了?”暮林义彦不耐烦地瞪住我们,语气充满嘲讽。
“很遗憾,还没有。”大冢署长坦白回答。
“上面的葱师精神病院的住院病患没问题吗?里面几乎都是重度精神病患者吧?”暮林义彦回头望向背后被黑暗笼罩的树林,朝那里努努下巴,以厌恶的语气说。
“我们已经派人向院方确认过了,没有病患擅自外出,病院内也无任何异常。”
“哼!那可难说了!不久前埼玉县的某个商店街不是才发生过出院的精神病患突然挥舞菜刀、伤害路人的事件?”
“是的,确实是如此。”面对愤怒的暮林义彦,大冢署长摆低姿态。
“暮林先生。”父亲忍不住上前1步,“目前我们警方才刚开始搜查,必须一一搜集所有零碎的证据。虽然我们确实是处于暗中摸索的状态,但我们绝对会逮捕犯人。”
“哼!是吗?我也希望如此。”暮林义彦不屑地说。
“各位……”这时,一直站在主人背后的万钓部老人以诚恳的态度问,“很抱歉……请问被刺杀的年轻女性尸体在哪里?”
若从我与兰子的观点来看,这位矍铄的老人根本就跑错了时代,就连这时也一丝不苟地在厚大衣底下穿着深蓝色的羽织裤。他虽然上了年纪,但身长比他主人还高出一头以上,或许因为身形瘦削,看起来像根火柴棒。老人的头发与眉毛都已全白,一嘴留至下颚边缘、像私塾先生似的胡须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个性虽然有些固执,但动作沉稳,反应又快,确实很适合担任执事。
“如果那是我家小姐……不,为了确认那是不是我家小姐,老爷还是希望能尽快见到尸体。”万钓部老人仿佛在替主人义彦解释,神情严肃地望向大冢署长。
“我明白。尸体就在对面那台救护车上。”大冢署长指向救护车,一瞬间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暮林义彦说,“你有直接面对尸体的勇气吗?尸体被犯人摧残得面目全非,样子很惨、很可怕。”
“当然!绝对没问题。”暮林义彦鼓起胸膛,挑衅似的回答。
大冢署长与中村警部带着暮林义彦走向救护车,达曼神父与万钓部老人跟在他们后面。
“黎人,万钓部的病后来如何了?”父亲目送他们,一边问我。
大概半年前,万钓部老人癌症发作,住院接受胃癌病灶摘除手术,不久前才刚出院。
“听英希说,他的状况似乎不错,也很感激爸爸介绍他到武藏野医大附属病院就医。”
“他胃里的肿瘤不是很大吗?”父亲似乎听医大里的医师朋友说过病况。
“似乎是这样,因此住院时间比原来预定的多了1个曜日,但在病院里似乎不会太无聊。”
“为什么?”
“菲律宾前阵子不是发现1位活下来的前日本兵吗?那个人就住在这间病院里,最后1个月还与万钓部老人住同1层楼,媒体记者常去采访这位日本兵,热闹得很,完全不会无聊。”
这件事曾轰动全日本,记得的人应该很多——前日本兵横野田德藏不知战争已结束,在菲律宾深山里躲了22年——这件事被放送局与报纸杂志大肆报道,并将他称为“现代的浦岛太郎”。
这时,那台救护车中有人出来了——是步履踉跄的暮林义彦。
看到面目全非的女儿令他大受打击,脸色惨白、眼神绝望、几乎快要站不稳了。暮林义彦靠着车身休息一会儿后,才在达曼神父的搀扶下朝我们走来。神父一直在低声祷告,并不停以单手在胸前画十字。
“大冢署长,大家一起到警备车内吧!”暮林义彦开口前,父亲建议。
“也对——暮林先生,请。”大冢署长打开车门,让暮林义彦3人进入鼠灰色的巴士内。
在我身后的父亲向大冢署长确认认尸结果,暮林义彦似乎很不愿相信那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就是自己的女儿……我又想起了那张血肉模糊、肌肉与脂肪裸露的凄惨脸孔。
2
我们进入的巴士是平时用来接送机动队的大型巴士。里面很宽敞,靠窗的两排长椅隔着走道相对,警方与暮林家的人面对面坐着,暮林义彦左边是达曼神父,右边是万钓部老人。
我受兰子之托,先回救护车拿那个盒子过来,英希可能太累,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大家就坐后,大冢署长向暮林义彦详细说明了事件始末。听到自己女儿遇害的经过时,就连高傲的暮林义彦也不禁双肩颤抖。
“……因此,以登山刀行凶的犯人就是自称‘地狱的奇术师’的恶魔。”大冢署长以此结束说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暮林义彦愤怒地大叫,“我们的生命为什么要被这家伙威胁?”
“关于这1点,我正想请教你。”大冢署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