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消失后,我开始思索如何利用这个机会逃走。我扭动身体,试图令绳结松脱,但一点用都没有,又因为嘴巴被勒住,开始觉得呼吸困难。我用我的身体推挤兰子,又用头频频撞她,试图叫醒她。几次之后,她终于呻吟出声,我稍微放下心,移向她身后。
但兰子仍没睁开眼睛,自己醒过来时的不舒服感,加上兰子现在意识不清的样子,我想,我们或许被迫嗅闻了某种药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越来越焦躁。
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后,洞穴入口传来1个脚步声,我不禁开始发抖——会是那个恶魔吗?
“是我。”
低沉声音的主人是英希——我放心地松了口气,全身无力,我感到自己冷汗直冒。
英希避开尸体,沿墙壁走到我们身边。他的脸被泥土弄脏,右眼上方轻微擦伤流血。
“他被我甩在外面了,现在立刻帮你解开绳子。”
英希扶起我的上半身,解开我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在他替兰子松绑时,我则将勒住嘴巴的手帕与缚住双脚的绳子解开。渐渐转醒的兰子似乎看见那悲惨的尸体,轻轻唔了一声。
“别看。”英希移动手臂,将她的头转过去。
“得救了,谢了。”我对英希说。
“有话以后再说,先逃出这里吧!那男人也许还会回来。”
我与英希扶在意识朦胧的兰子两侧,经过倒吊的尸体旁,走向洞穴入口。在黑暗的甬道中,我们紧靠着彼此前进。忽然,我们撞上了防空洞入口的木板。英希从木板的破洞先出去,我从里面推着兰子,她在此时才终于清醒过来。我出来后,回头看了看入口——是我们进去的那座防空洞。
“兰子,我们要离开了,你能走吗?”英希问。
“我想……没问题。”她将头摇了摇,无力地回答。
“英希,你看到刚才那具尸体的脸了吗?”我越过兰子的头问。
“没有。”他摇头。
“那是清美。”兰子痛苦地低喃。
英希与我都愕然地停了下来。
“兰子,是真的吗?”英希的双唇哆嗦着问。
难怪我觉得眼熟,我在内心诅咒自己的愚蠢。虽然觉得好像在哪看过那张脸,但……原来那是英希的堂妹,暮林清美。
“我见过她的项链,但这些等一下再说,我想快点离开这里。”
我们扶住兰子,急着想尽快离开这里,却因毫无光线,连小径在哪都找不到,只能拨开草丛与枯草底下的杂草,在一片漆黑的树林里困难地前进。我们压低身子,很担心那个疯子会再次偷袭我们,而且他手上还有刀子。
“狂乱的风将树枝吹得如波浪般摇晃,又将枯树上的残叶、覆盖地面的杂草吹得沙沙作响。
徘徊寻找许久之后,我不禁高兴地叫出声来——前方漆黑的树林间隐约可见道路对面的微弱住家灯火。
来到铁丝网栅栏前,这才发现我们所在的位置比先前进入的地方要更偏南边,本来打算攀过栅栏,但兰子似乎没这个气力,我们只好沿着栅栏寻找其他出口。没走多久,便找到1个铁丝网松脱的地方,我们立刻从该处钻出,回到马路上。
四周仍不见人影,原本停在路边的白色轿车也已经不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借电话,我们奔向附近的住家,应门的屋主是个秃头、看起来很和气的人,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这也难怪,毕竟平时不可能会有3个身上沾满泥土与血污的青少年在半夜来访吧。
乘英希对屋主说明大概经过(省略杀人清节)时,我用玄关楼梯旁的电话,直接拨至警视厅找家父二阶堂陵介。很幸运地,电话立刻接给家父,我随即向他详细说明事件经过。
“爸爸会立刻联络三多摩警署,他要我们在警方抵达前先留在这里,他自己也会赶过来。”通话结束后,我对坐在一旁的兰子说。
“如果能找到大冢署长就好了。”兰子期待地说。
三多摩警署署长大冢道辅是家父的大学同学,绰号“魔鬼大冢”,是个令罪犯非常恐惧的人,但我们从小就很得到他的疼爱。不过,兰子的样子实在很凄惨,脸色难看,左边的太阳穴肿了个大包,鲜血流到脸颊上,大衣与头发沾了许多干燥的红土。我伸手将她头发上的尘土拨下。
“大冢署长如果能来,一切就可以放心了。”我试图安慰伤心的她,“不过,兰子,我们总算逃出来了。”
兰子脏污的脸颊浮现出些许血气,这是她愤怒的表示。
“没错。”她握紧双拳,低声说,“我们确实得救了,从恶魔的洞穴逃出来,但是,清美再也不能活过来了,这难道不是重大的打击?”
2
几辆巡逻警车闪着警示灯,停在杂树林前的狭窄道路上。
2辆救护车停在北侧稍远处,我们3人在其中1辆车上接受紧急治疗。附近有许多警察与看热闹的人群,但树林内的情况更混乱,栅栏上的铁丝网被剪断多处,以便警方进人。
1队警员突袭树林里的防空洞,几道强烈的光束在树林缝隙间四处移动,负责指挥现场的是三多摩警署搜查一课的中村宽二郎警部。
我们身边坐了一个一脸担心的魁梧男子。不用看缝在制服肩上的一星肩章,只要看圆脸上的仁丹胡就知道他是三多摩警署的大冢署长。他的身材很胖,似乎随时都会将制服纽扣撑坏,长相虽然相当严肃,个性却很温柔,像个父亲般地看着正在接受治疗的我们。
我们坐在救护车上,由于后车门半开,多少可以了解目前的调查状况。我们轮流对大冢署长说明今晚从暮林宅邸前开始的一连串恐怖经历,最后由英希说明在防空洞外发生的事。
“兰子和黎人进去三四分钟后,那个1身黑的男人忽然从我身后出现,我吓了一跳,因为我刚才明明亲眼看见他进了防空洞。他拿着棍子击向我,我立刻趴下,从他腋下钻过去。他发出怒吼,迅速追向我,我拼了命地在树林里四处逃窜。黑暗对我相当有利,而且我的身材比较小,动作也比他灵活,后来终于顺利逃开。”
“然后就进去救他们?”大冢署长问。
“是的,但不是马上。”英希羞愧地说,“我躲在断崖下的岩石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四周完全没动静后,我才回到防空洞前。我蹑手蹑脚地摸黑走进去,终于发现前面有烛光,听见那家伙在喃喃自语,还看到吊在洞穴梁上的女孩。”
“就是你堂妹?”
“是的……可是,我没想到那就是清美。”英希不禁心痛地低下头。
被杀害的少女暮林清美酷似她歇斯底里的母亲,个性有点高傲,与我们同年,因为与英希感情不佳,所以我们与她并没什么往来,但对英希而言,清美毕竟还是他的亲人。
“我继续前进,看见兰子与黎人被绑在洞穴的最里面,那个木乃伊似的男人正持刀逼近黎人,所以我大叫、丢石头,吸引他的注意,成功地将他引出防空洞。我一出来就爬上之前看好的大树,那男人没发觉我在树上,追进树林里,所以我赶紧乘机救出黎人与兰子。”
我回想起刚才的恐怖经历,全身发抖。英希只要晚到一步,我们或许就死在那个变态手中了,我衷心感激英希充满勇气的行为。
此时,1位身着灰色外套、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从黑暗中走向我们。一认出对方是中村警部,兰子立即高兴地举手打招呼。中村警部是个身材虽矮,体格却很壮硕的男子,头顶有点秃,只剩两边有头发,嘴上蓄着乌黑浓密的胡子,看起来不太好亲近,实际上却是相当坦率的人。
“好久不见。”中村警部语气温和地说,“幸好你们都没事。”
“里面情况如何?”大冢署长立刻要求对方报告。
“如果真的有恶魔的巢穴,应该就是指那座防空洞了。现场根本就像恐怖电影中常出现的怪物解剖处,而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死状那么凄惨的被害者。犯人明显是个疯子或变态,杀了人还不够,还要将她倒吊起来,像在制作标本似的剥掉她的脸皮。”
“被害者是这位暮林英希的堂妹。”大冢署长低声道。
“原来如此。我们从被害者的口袋里找到了学生证,确认死者名叫暮林清美,是国分寺的私立名星学园高中3年级学生。”
接着换大冢署长对中村警部转述我们告诉他的事件经过。
“哼!”中村警部不太高兴地低语,“那么,这是自称‘地狱的奇术师’的疯子的初步复仇了?”
“查到什么了吗?”对方的语气引起兰子的兴趣。
中村警部看向大冢署长。
“我威胁署长,如果不让我加入搜查,我不会提供任何证词。毕竟我们是唯一看见犯人长相的证人。”兰子若无其事地说。
从小,家父便曾多次带我与兰子进出三多摩警署,因此我们几乎认识署里所有警察,特别是兰子,因为个性活泼可爱,等于是他们的开心果。此外,去年兰子只靠报纸与杂志的报道就指出发生在山梨县的连续勒杀事件的犯人,事后根据犯人的供词,证明兰子的推理完全正确。因此,那起事件的相关调查人员对兰子调查犯罪事件的才能有极高评价,而中村警部也很清楚这件事。
署长点点头,表示说出来无妨。
“我们从尸体的上衣口袋找到1张扑克牌与写在绘图纸上的信息。”
“是那家伙的留言吗?”兰子反问。
“上面写了什么?”大冢署长皱起眉头。
“就是这个。”中村警部从一旁的鉴识人员手中接过1张纸,递过来,“没戴手套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检查过了,上面连1枚指纹都没有。”
大冢署长与我们借车上的灯光读着纸张上的内容:
我绝对会杀光暮林全家,
谁也逃不掉。
地狱的奇术师
几个方形的大字写满了1整张绘图纸,字迹拙劣,像是小孩写的,这或许是为了不让警方认出笔迹而故意这么做的,留言以原子笔(圆珠笔)写成,但最后1个字的最后1画有点分叉。绘图纸有折成四折的痕迹,又旧又脏,边缘破损变成褐色,上面沾满尘土,背面是颜色浅淡的水彩风景画,应该是捡拾掉在附近的绘图纸将就使用。
“放在一起的扑克牌是‘A’吗?”兰子问中村警部。
“你怎么知道?”
“花色是什么?”兰子不回答他,继续问。
“方块A。”中村警部从口袋取出塑胶袋,袋内装了1张扑克牌,背面是红色脚踏车的图案,牌面则是方块A。
兰子将暮林家这几天陆续收到扑克牌的事告诉他们,然后说:“也就是说,那男人以黑桃表示暮林义彦还能活的天数,而这次的方块,应该是表示尸体的数目。”
“你的意思是,接下来遇害的人,身上也会留下花色是方块的扑克牌?”
“是有这个可能。而且搞不好明天就出现在暮林义彦的尸体上。”
“哪有这种事!”
“对方可是自称‘地狱的奇术师’的杀人魔!没人会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中村警部从喉咙里嘀咕出声。
“对不起,我能再看一下那张留言吗?”兰子要求。
署长将绘图纸递给她。她接过后,又向1位警员借了手电筒,仔细检查绘图纸的正反面。
“写这东西的人是右撇子,而且很明显是在防空洞里写下的。攻击我们的男人以右手挥舞棍子与登山刀,所以应该是他写的。”
“你怎么知道这人是右撇子?”大冢署长不解地问。
“你看。”兰子指着纸上,“绘图纸背面右上方——从写了恐吓文字的正面看则是左上方——有串头大小的淡淡红土痕迹,另外,每个字都有笔尖造成的小孔,墨水写到后来也越来越淡。”
“真的是这样。”
我们逐一确认。
“绘图纸会被笔尖戳破表示垫在凹凸不平的地方,再加上背面沾了红土,便能知道是垫在洞壁上,写纸条的人以左手压住纸张左上方,以右手书写。另外,书写工具是原子笔①,因为水平握着,写了一半,墨水就不太出来了,所以文字才会分叉。”
“但是,不论如何,被害者的父亲暮林义彦是多摩地区首屈一指的建筑会社代表取缔役,而且又是国立市的市议员,可以想见日后将发生1场骚动了。”大冢署长交抱双臂,担心地对中村警部说。
“和暮林先生取得联络了吗?”中村警部面无表情地问。
“嗯,我派村上开巡逻车去接他了。听英希说,暮林宅邸正在改建,暮林夫妇暂时住在立川的‘立川皇家饭店’。”
“是立川车站前的那间大饭店吧!所以你家今晚没人吗?”中村警部问。
“目前我家有大部分正在改建中,因此叔叔全家在上个曜日就搬进饭店住了。”英希回答。
“全家是——”
“叔叔与婶婶、广美姐姐、遇害的清美,与十一岁的堂弟秀一。”
“他有两个女儿?”
“是的,清美上面还有23岁的广美。”
“广美是你叔叔前妻的女儿吧?”兰子从旁打岔。
“没错。”英希颔首,“第1位婶婶生下广美姐几年后就病逝。现在的婶婶叫竹子,清美与秀一是她的小孩。”
“你的亲人就这些?”
“我爸妈和弟弟去年死于火灾,所以现在暮林家由叔叔当家。祖母梅女目前因病隐居,另外还有老执事万钓部龟卫门与两位使用人,1位住在我家,叫野村福子,另1位只有白天才来帮忙。我家这1年来经常更换使用人,并未雇用特定的人。”
此时,1辆车顶闪着红灯的黑色轿车从人群中驶来,停下后,后座走出1位提着黑色大皮包、身穿白衣的40多岁的男子。只要看到那1脸不高兴的神情与满头白发,立刻就能知道那是波川六太郎医师。顺带一提,在三多摩警署,特约医师兼验尸官被称为“验尸医师”。
“抱歉,迟到了。”他向大冢署长与中村警部打招呼。
很久没看到他了,我与兰子都觉得很高兴,但波川医师随意打过招呼后,劈头就问被害者在哪里。看样子,他最关心的只有被害者,于是中村警部带他前往发现尸体的现场。
“你们打算怎么办?已经很晚了,留在这里也不能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或回家休息一下?”
大冢署长关心地问。
“这个……”兰子沉吟,“如果不会影响警方办案,我想等到家父过来。”
“是吗?那就好好待在暖和的车里吧!”
大冢署长将我们托付给医护人员后,走入漆黑的树林中,准备亲自勘验现场。我们将救护车的车门关上,坐在长椅上。坦白说,我觉得很累,兰子与英希脸上也有掩不住的憔悴神色。
“对了,我们该怎么处理那个?”英希忽然不安地说,摆出双手抱东西的姿势。
“那个什么?”兰子问。
“盒子!那家伙交给我的小盒子。”
经英希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进树林前,英希将它交给了我。
“糟糕!”我大叫,“我藏在树林入口处的栅栏下了。”
我立刻冲出救护车,跑向藏放的地点,在枯萎的草丛里拼命寻找,幸好盒子仍在原处。
拿了盒子,我急忙跑回车上,在亮处重新检视,发现这是个又旧又脏的蛋糕盒,高10公分,长宽各15公分,上面有很多泥土剥落的痕迹。
“你想干嘛?”我惊讶地问。因为兰子正以她那纤细漂亮的指甲抠起粘贴盒盖与盒身的胶带。
“打开啊!我想看看里面放了什么。”
盒子倾斜时,盒里会有小东西滚动的声音。兰子拉住胶带前端,撕开。盖子盖得很紧,所以我帮忙固定盒身。兰子以指尖抓住盖缘往上拉。就在盒盖打开的瞬间,我差点失手让盒子掉落。
我们3人看着盒里的东西,哑口无言。
“这是……”我喃喃自语。
盒里是1只自手腕被切断、干枯成褐色的人类手掌。
1只干燥、收缩的木乃伊手掌!
①当时的原子笔只要将笔尖稍微上扬,油墨立刻无法流出。过了一段时间后,才出现任何方向都可以书写的原子笔。
第五章恶魔的徽章
1
由于太过恶心,我将盒子丢在地上。盒内沉睡的枯瘦物体因此弹起又摔落。
我们3人靠近凝视这诡异的礼物——绝对不会错的。这是1只从手腕被切下的人类手掌,干燥得有如昆虫标本,指甲朝上地放在盒里。虽然沾满泥土,骨节缩小突出,却明显看得出是成人的手掌。干皱的皮肤变成黑褐色,指节突出的手指像蜘蛛脚般微微张开。
“兰子,这难道是……”暮林英希畏怯地拾起小盒子。
盒子因他的动作又发出沙沙声响,木乃伊的手仿佛凭借自己的意志左右移动。
“也许。”兰子也是一脸苍白,“那个怪人从没将左手抽出口袋,攻击我们时也只用右手……不会错的,这是地狱的奇术师的手。”
我撇开视线,不去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胃内再度涌起恶心的感觉。确实如此,那男人在剥掉暮林清美的脸皮时只用右手,显得相当辛苦。
“那家伙究竟为什么要将这东西交给你叔叔?”我咽下翻涌的唾液,望向英希。
“也许这只枯瘦的手掌与他口中的复仇有关。”兰子说。
“什么关系?”英希不安地问。
“譬如,你叔叔过去曾与这个人有过攸关性命的过节儿,所以他才企图杀害暮林家的所有人。”
“你是说,他希望叔叔见到这东西,会想起自己过去犯的错?”
“嗯,至少一定曾发生过什么事,才会让这只手掌被强行折断或切断,它应该有什么可怕的秘密,换句话说,它等于是那个怪人的‘恶魔徽章’,是那个杀人鬼的名片。”
兰子从驾驶座借来原子笔,以笔尖检查起盒里的手掌。她让掌心朝上,五根手指像是抓着球似的朝掌心弯曲,无名指上套了一枚旧银戒,只有无名指与拇指还有指甲。
“有什么发现吗?”英希问。
“啊,糟了。”兰子以原子笔触碰无名指的戒指时,指头最中间的指节突然断裂。
不过,既然会擅自触碰最重要的证物,兰子本来就有挨骂的觉悟了。
她将戒指从断掉的手指拔出来,在车内灯光下仔细观察。银戒已经变黑,上面有曾经镶嵌宝石的钉爪痕迹。
“这枚戒指有台座,却没有宝石。另外,这只手掌并不是被锋利的刀子切断,因为切口平面的肌肉凹凸不平,截断的骨头也有纵向裂痕。”兰子拿出手帕,仔细擦拭戒指上的泥土,“戒指内侧好像刻了什么!”
“是什么?”
我们注视她的手。
“是木……槌吧?”她把戒指再次靠近灯光,回答。
“木槌?是谁的名字吧?”我问。
“大概吧!”兰子将戒指重新戴回折断的手指上。
“要怎么做才会变成这样?”英希指着手掌截断的部分。
“与其说是切断,不如说是被硬生生扭断。”兰子将原子笔从手掌下方将其撑起,以便看清楚手掌的切面,“这应该是某种不寻常的恐怖力量造成的。”
兰子盖上盒盖,将盒子轻轻放在长椅边。我有一种终于可以逃脱这个诅咒之物的感觉。
“这让我联想到福尔摩斯的《工程师的大拇指事件》①。”英希自言自语地说。
一旁开过去的巡逻警车警示灯从窗外照入,映出兰子的侧脸。
“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只手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这些只有问英希的叔叔才能知道。”
2
这时,车里响起敲玻璃窗的声音。
啊,抱歉,抱歉。“后车门开启,1位和颜悦色、身材颀长的男子探头进来。
“有什么事吗?”英希问。
这个人约35岁,五官轮廓很鲜明,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只穿了1件灰色西装,没有加上大衣,头发乱得像刚起床一样。他张开双臂抵住车门,脸上露出刻意的微笑,轮流看向我们。
“有点事想向你们请教。”
“你是谁?”兰子问。
“我吗?”他厚脸皮地笑得更开心了。
“外面风很冷,你是要关上车门或立刻离开,请你表示清楚。”
“也对,我就说清楚吧!”他径自进入车内,坐在我身边,“我先自我介绍好了,这是我的名片。”他从西装内袋取出名片,给我们1人1张。
“你是新闻记者?”看了名片后,兰子问。
“是的,《多摩日报》负责采访刑事事件的记者,小有名气的九段晃一,请多多指教。”
“抱歉,《多摩日报》是地方报纸吗?”兰子以手轻掩嘴巴,似乎觉得很可笑。
“嘿!你太瞧不起人了,什么地方报纸?《多摩日报》在东京可是发行量第3的大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