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双手叉腰,环视四周。隔间的纸门被拉开,1眼就能看清楚另1间和室的样子。
“不过……万钓部老人的部屋真的很奇怪。”兰子摇头说。
“哪里怪了?”
“你不觉得太整齐了吗?”
“这很理所当然吧!下个曜日他就要搬去饭店住了。”中村警部说。
“正好相反!”兰子语气强硬地说,“如果是立刻要搬走,为了准备行李,房里应该会更乱,但这部屋太过整齐了。”
我慌忙环顾四周,除了我们翻看过的东西外,确实没有见到像其他部屋内会有的行李或纸箱。
“我总觉得万钓部老人似乎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亡,所以一切都‘不留痕迹’。”兰子声音低沉地说。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老人严谨的脸。
雨滴打在屋顶的声音与隔壁部屋的时计滴答声听起来特别响亮。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吐出的气息化为白烟,地面的湿冷仿佛透过榻榻米,一阵阵地传到我们脚底。
“管他的,反正我稍后会再彻底调查这个部屋,无论那些家伙藏了什么秘密,就算是拆房子,我也一定会找出来。”中村警部坚决地说。
我们脚步沉重地离开部屋。
3
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暮林梅女获悉万钓部龟卫门的死讯竟然激动得痛哭出声。她趴伏在轮椅扶手上,不停地啜泣。
“你为什么这么悲伤?”中村警部感到很惊讶,忍不住问。
“我的儿子们都……内心都有虔诚信仰,所以……他们都能借主耶稣的圣名回到他的身边,但万钓部和我们不一样……虽然他如同我们的家人,却无法蒙神宠召至天国。所以,我……为他而悲伤。”老妇人缓缓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庞,以单眼凝视空中说。
“万钓部龟卫门不是天主教徒?”
“不是,他是京都茶屋店的儿子,皈依佛教。”
“不是天主教徒,死后就没有幸福?”中村警部讽刺地问。
“那当然!”狂热的信徒回答,并作势要身后的使用人野村福子将轮椅推向前,“我们是被神选出的子民,只有我们能在末日来临时得到复活!世界末日正逐渐逼近,你们却看不见。”
“即使如此……”中村警部嘲笑说,“达曼神父长久以来都在自己的教堂里崇拜恶魔,实在令人惊讶。”
“不是的,神、神父只是将邪恶者齐聚一堂,给予他们改过向善的机会。他为了拯救迷途的羔羊而付出最大、最完美的努力!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恶意地批评他。”
就像所有信仰狂热者一般,这位老妇人的信仰已跨越了虔诚,成为充满自我优越的偏执,排斥一切非我族类者。
“我不是天主教徒,这种事与我无关。但是,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已经有4个家人——现在再加上万钓部老人——被1个誓言复仇的疯子杀害,你们暮林1家很快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你要坚持你的信仰无所谓,但我希望你至少重视一下现实发生的事。”
这两三天来,我曾多次仔细观察这位老妇人,却从未见过她像此刻这么消沉,这应该是一再受到精神打击的结果吧!
“很抱歉,我能请问您一些事吗?”兰子开口。
“你想问什么?”老妇人缓缓转过头,面向兰子。
“义彦先生死后,暮林家的财产将由谁继承?”
“这个家的财产?”
“是的。还有,如果你死了,财产会落到谁身上?”
“我……去年……立下了遗嘱……”梅女僵硬的脸孔掠过些许惊讶。
“遗嘱内容是什么?”
“我在暮林企业的股份以及我个人的资产,将交与信托机构管理,赠与最先生出小孩的广美或清美。”
“也就是达曼神父的孩子?”
“没错。我对她们说了我的希望,告诉她们,如果想得到我的财产,就与达曼神父发生关系。”
“义彦先生持有多少资产?”
“暮林企业的股票大半在我名下,在我病倒前,我刚好将这些股份委托理事人管理,让义彦无法动到分毫,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被他软禁在这种地方。”
“你对义彦先生的戒心为什么这么重?”
“因为他从小就很卑鄙。”
“卑鄙?”
“他的私欲强烈,却没有才能与智慧,又好高骛远。像现在,暮林企业自从交到他手上后,业绩就一直恶化。而他的儿子秀一也继承了他卑劣的个性,根本不能期待。”
“如果广美和清美都没有怀孕,你要怎么办?”
“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等到英希成年,再将所有财产交给他。但是,如果我在那之前就死了,一切当然由义彦继承,那时我也无能为力了……”
老妇人的脸颊稍微缓和下来,我却觉得这或许正是她残忍的内心所发出的笑容。
“这么说,如果你在这时发生不幸,在广美放弃生下达曼神父孩子前,你的财产就处于冻结状态?”
“没错。”暮林梅女低声回答。
雨声转剧,似乎想掩盖过她的声音。可能是有老鼠之类的东西,天花板上从刚才起就一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再度望向眼前这位老妇人,她瘦小的身躯如今看来窸窸窣窣更小了。
“万钓部老人遇害的书房里掉了1本山本有三的作品《路旁之石》,关于这1点,你知道些什么吗?”兰子回避哀伤的话题,转移提问焦点。
“《路旁之石》?是装在硬纸盒的山本有三全簿吗?”老妇人抬起下巴反问。
“是的。”
“那是外子意外你为了夸奖他而送给他的。”
“你最近看到过吗?”
“没有。”暮林梅女轻轻摇头。
兰子简单说明发现这本书时的状况。“这本书为什么会掉在那里,你有什么头绪吗?这很可能是万钓部老人从自己的房里拿去的。”
“我不知道。”
“我再换个问题——秀一在饭店雕刻的胸像被毁坏了,听说是你要他这么做的,是真的吗?”
暮林梅女默默地点头。
“那么——”兰子正想继续发问时,声音忽然中断。
同1时间,我也怀疑自己的眼花了——有1丝鲜红的液体正从暮林梅女的灰发中流向额际,沿着她的脸颊滴落到膝盖上的被垫上。
是血!有血流下来了!
暮林梅女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梅女夫人!”中村警部惊恐地大叫。
暮林梅女见到我们惊恐的表情,伸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发现手掌上沾上了血。
“不对,是在天花板!”兰子指着老妇人的正上方。
我们抬头望向天花板。天花板的木板缝隙间浮现了有如漏水似的暗红色渍痕,令我们震惊的鲜血就从那里滴至暮林梅女的头上,然后从她的额际滑落。
十字架宅邸内再次被骚乱笼罩。没多久,1位被派去找来梯子的警员立刻将梯子搭在别院与厨房之间的外墙上。
中村警部指派另1位属下爬上梯子查看,这位警员爬上去后,发现沿着相邻的仓库屋顶可以爬进别院的天花板上。
中村警部命令该警员进去仔细调查。
几分钟后,进入天花板上面搜查的警员回来了,并带着1只被割断脖子、已经死掉的黑猫,以及1个沾满血渍的塑胶袋。他的帽子上满是蜘蛛丝,手肘与膝盖都是灰尘。
“天花板上面没人。这只死猫就放在梁上,滴到部屋的血是从它的脖子流出来的。”
在别院天花板发出窸窣声响的并非老鼠,而是地狱的奇术师~!那家伙子啊漆黑的天花板上昂首阔步,有如巨大的毒蜘蛛趴在捕获了猎物的蜘蛛网上。
“而且,正上方的柱子上还钉着这个东西。”
这名警员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了1张扑克牌,背面图案是赤色脚踏车。
中村警部以颤抖的手指取过,缓缓翻到正面。扑克牌上的图案仿佛正在嘲笑我们。
——是鬼牌!
①《第3颗子弹》,1947年出版,名侦探是身为警察署副署长的马区上校(也是个胖子)。消去赘肉,留下故事的精华,极具逻辑性的密室杀人解谜名作。
②《班森杀人事件》,1926年出版,范达因的处女作,亦是利用心理分析进行推理的名侦探菲洛·凡斯登场之作,但这种心理分析的推理法到了第2部作品就告放弃。江户川乱步很佩服这个人的构想,不过,他自己的《心理测验》却更早使用了这个方法。
③《3个人之1》,1932出版,以《班森杀人事件》为灵感,目的在找出怪物犯人的佳作。
④见最底下剧透栏。
⑤《TILL DEATH DO US PART》,1944年出版,狄克森·卡尔的中期清新作品,仍是受到如雷掌声。
⑥《山本有三全簿》,山本有三是日本著名文豪,其作品由岩波书局于昭和14年至16年集结出版,收录作品如下:卷1:尺与其他;卷2:熊古莲生僧人与其他;卷3:想活而能活与其他;卷4:风;卷5:女人的1生;卷6:真实一路;卷7:路旁之石;卷8:兄弟与其他;卷9:评论;卷10:死亡舞蹈与其他。
第三幕恶灵降临
「没有人能妨碍我与恶魔合为一体」——小栗虫太郎《黑死馆杀人事件》
第十四章在地下室
1
腐烂似的云层低笼,雨势虽然在拂晓时分停了,但1整天都吹着冰冷的北风。
天亮后,警方持续在十字架宅邸中搜索地狱的奇术师的行踪,并同时进行杀人事件现场的搜证。除了被搬走的万钓部老人尸体外,杀人事件现场就与最初发现时一样,走廊木板与房门上留下鲜明的弹孔,书桌上的大量血迹仍未被拭去,而刺骨冷风则是毫不留情地从破掉的窗户吹入。一见到这幅寒冷的景象,昨晚的才惨剧便会在脑海中鲜明地苏醒。
尽管有一大批人在宅邸里忙着工作,却仍感受不到1丝盎然生气,空气中充满霉味,周遭弥漫着死亡气息。
警方在三多摩地区布下了前所未有的特别搜查网,远方不时会传来巡逻警车的警笛声。不安与焦躁的气氛弥漫整个地区,往来行人的步伐似乎也加快了,在商店这类公众场所,早已有人公然谈论这起杀人事件。
就算去学校,我也因为心里惦着事件而无法专心上课,而且还不断被同学追问事件的情况发展。也不知道从哪里泄露的,大家早就知道我们是事件的关系人。
兰子与我一放学回家,便立刻赶往十字架宅邸,因为听母亲说父亲已前往现场。
十字架宅邸四周围上了绳索以隔绝看热闹的人群,我们正烦恼着要如何进去时,正好看到认识的警察站在大门前。他是中村警部的直属下属,什么话也没说就让我们进入,而被隔离的人群纷纷用奇异的眼神注视着我们。
宅邸内满溢异常的紧张感,座敷也被当成了搜查小组本部,所以有许多警察在这里频频进出。我们进去时,父亲就坐在橡木桌前的大型双人扶手椅上,面前站了3位刑事,我们在门口等他们谈话告一段落,一旁接待处的桌上堆满鉴识人员提出的报告书。
过了一会儿,搜查课的刑事全站起来离去,父亲对我们招手后,我们终于能进到座敷。
“查出什么了吗?”
兰子开口问,并在另1边的扶手椅坐下,我则坐在对面的长椅上。
“浴室里也发现了能爬上天花板的地方。洗衣间的洗衣机正上方有1片正方形的木板没钉紧,只要踩在洗衣机上,就能轻松拆下那片木板,爬上天花板。这栋宅邸里,似乎有很多这种地方以方便清扫天花板上的灰尘。”父亲的神情非常凝重。
“这么说,地狱的奇术师在袭击广美后之所以消失,也是从天花板逃走的吗?”兰子惊讶地问。
“应该是这样没错。鉴识人员检查过天花板堆积的灰尘,发现上面清楚留下最近有人在上面移动的痕迹。就像潜入暮林梅女房间的天花板一样,地狱的奇术师很可能也用这种方法在主屋的天花板来回移动。”
听了父亲的说明,我不禁抬头仰望天花板,想象地狱的奇术师潜伏在黑暗中,静静观察下1个猎物的诡谲情景。
“那时旁边的浴室里还有英希与广美小姐,他这样也未免太旁若无人了。”我说。
我不禁由衷地感到恐惧,地狱的奇术师让人以为他逃向了庭院,实际上却从事先打开的洗衣间拉门进入室内,锁上门后,逃到天花板上。
“越是炫目的魔术,技巧通常越简单,表演手法也需要越大胆。”兰子自嘲地说。
“还有,你们看一下这个。”父亲递给兰子1份3张钉在一起的文件。
那是万钓部老人的验尸报告。兰子将文件放在膝上,出声读出报告内容,当她念完第3张时,我已经目瞪口呆了。
“就是这样。”父亲低声说,“万钓部老人的癌细胞复发,只剩半年可以活。癌细胞的扩散情形相当严重,医师已经束手无策了。”
“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吗?”兰子抬头问。
“知道。我上午与武藏野医大附属病院联络过,主治医师说,一个月前已经将癌细胞转移的情形告诉了万钓部先生本人,而且因为这件事并非秘密,万钓部先生又没有亲人,所以医师也告知了他的主人暮林梅女与暮林义彦。”
“检验出毒杀暮林竹子与秀一2人的毒药是什么了吗?”
“检验出来了,果然是氰化物,也就是氰化钾。2人都服下了会致死的剂量。”
狄克森·卡尔的《9个答案》①中提及玛雷尔所著的《毒物中毒处理法》,根据其内容,一般来说,氰化钾的致死量根据公制换算约为65毫克,也就是说,大概只要15分之1小匙的氰化钾,就能轻易杀死1个人。
“盛可可的杯子里也检验出氰化钾残留物。还有,就像你在现场推测的,茶水间的新人工甜味剂中也掺入了大量氰化钾,另外还有钾与钠。”
“钾与钠?什么意思?”
“镀金工厂使用的氰化钾通常混入了相当大量的氰化钠,从这1点来推测,犯人用的氰化钾并非自己提炼,而是在市面上贩售的东西。”
氰化物是会产生强烈化学反应的化学物质,常被利用在工业用途上,尤其是氰化钾,很频繁地被使用在镀铜、镀锌这类作业中。
“关于这1点,调查最近的记录后,有了非常重要的发现。大约2个月前,暮林企业位于秋川的钢板再生工厂遗失了1罐装有20克氰化钾的瓶子,虽然曾向附近的派出所报案,但至今仍没有任何发现。”
“工厂的管理也未免太松懈了!”兰子不满地说,“这样的话,只要是有机会出入工厂的暮林家成员,都有可能偷走那瓶氰化钾了?”
“没错,确实是太不负责任了。”父亲的眼中充满怒火,愤愤地点头说。
“对了,毒药是被掺入新的人工甜味剂里吗?”兰子问道。
“没错。调查发现,被万钓部老人丢至垃圾筒的包装盒底部曾被拆开过。犯人应该是取出新的人工甜味剂罐子,混入氰化钾后,再放回原处,以浆糊重新粘好。”
“问题是,他何时动的手脚?”
“金曜日(星期五),万钓部老人被暮林竹子命令去车站前的百货会社买咖啡与甜点,他乘那时一起买了新的人工甜味剂,因此被下毒的事应该是在那之后。”
“用来杀人的登山刀查出来路了吗?”
“嗯,那是很特别的东西,立刻就找到了售出的商店,是上野的雨横批发街。”
兰子遗憾地摇头。
“没错,店里的人完全不记得将登山刀卖给过什么人。”
连接国铁的上野车站与御徒町车站的轨道下方,战后没多久便出现了许多路边摊,如今已发展成鳞次栉比的商店街,通称“雨横批发街”。因为就在上野车站旁边,乘客进出频繁,想从其中找出登山刀的购买者简直比登天还困难。
“那2把登山刀是美国亥步勃斯会社的产品,在各类登山刀中,是很抢手的商品,那间店家今年1年内就售出过35把同款式的刀子,但店家并未制作客人名单,想从这1条线查出犯人应该不可能。”
“原来如此,那么手枪呢?”兰子问。
“那是暮林义彦的收藏品。”
“什么?”
兰子和我都吓了一大跳。
“这是暮林梅女说的,似乎是暮林义彦在战后带回来的东西。我们调查过他们放置打包起来的东西的仓库,找到暮林义彦收藏枪械类的长袋子,里面有2把长剑、2把短剑,以及另外3把旧手枪。”
“能确定其中不见的手枪就是这1把吗?”
“没法确定,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持有几把手枪。”
“嗯……”兰子沉吟,“这样的话,也可以认为是万钓部老人从仓库拿出那把手枪,并随身携带一阵子了。”
“也许吧!他很可能早就知道自己也是被狙击的目标。”
“会不会是瞒着暮林义彦偷偷拿出来的?”我说。
“我想一定是。”兰子转头看我,点头。然后问父亲:“射死万钓部老人的手枪是哪一种类型的呢?”
“鉴识人员在窗户外的庭院找到犯人击出的子弹,发现射杀万钓部老人的手枪同样也是旧日本军的南部式手枪。”
“弹痕的比对呢?”
“贯穿老人头部的子弹,与老人持有的手枪所射出的子弹,弹痕明显不同,所以当时书房里绝对有2把手枪。”
这么一来,就算令人难以相信,但杀人事件发生时,地狱的奇术师确实是在书房里!
我掏出手帕擦拭冒出的冷汗。
父亲从文件堆底下抽出2张黑白写真,那是拍摄2把手枪射出的子弹,并放大之后的写真。
“看到子弹上的细微条纹了吗?2个放在一起比较后,很明显可以看出这2颗子弹的弹痕宽度与流向不同。”
“这1张上面的2颗子弹是从走廊的木板挖出来的?”兰子指着1张写真问。
“没错,虽然大幅变形,但确定是由万钓部老人的手枪射出的子弹。”父亲取出另1张写真,“这是留下弹孔的窗户的放大写真。如何?有注意到什么吗?”
“后面玻璃上的弹孔较前面的弹孔高了点。”兰子观察后回答。
“完全正确。后面玻璃是靠庭院那1侧的窗玻璃。”
“也就是说,在书房里被射出的子弹以稍微向上的倾斜角度贯穿了窗玻璃?”
“没错,另外,被害者的头骨解剖报告也出来了。子弹从被害者前额右侧射入,自后脑左上方穿出,刚好与窗玻璃的弹孔形成1直线。”
“这就奇怪了,万钓部老人遇袭时正好坐在桌前,这岂不表示犯人是从地板向老人开枪?”
“会不会是因为万钓部老人先开枪,犯人在桌前蹲下闪躲,然后以该姿势开枪还击?”我陈述自己的意见。
“不,犯人应该是在近距离内射击,因为射入口比穿出口还大,这是近距离射击的特征。”父亲否定。
“从弹夹的位置来看,的确这样比较正确。”兰子回答。
“那么,就像《3个人之1》里面那样,或许是爬到桌上的小矮人开枪行凶。”我用兰子昨天的话揶揄她。
“这么一来……”兰子装作没听见我的话,“假设犯人在书房中没有使用克莱顿·劳森的《世上无不可能的事》②或高木彬光的《死亡之门》③中的诡计,当然就是犯人行凶后带着手枪从书房逃出了。”
“目前大概只能这么认定了。”父亲不太情愿地回答。
“这种手枪大约有多重?”
“听说南部14年式被军官们批评说太重,即使没装填子弹,大概也有500到600克。”
“对了,村山乞丐的事查出什么眉目了吗?”
“关于他的身份掌握了几条线索。大约20年前,他曾在御茶水的救世军病院住过院;另外,他也曾多次住在中野区的战争灾害者救济机构。不过,除了知道他叫做绢田次郎以外,其他一无所知。听说他当时是以丧失记忆者的身份在救世军病院住院。”
“行踪呢?”
“完全不明。在这起事件发生的1个曜日前,他就从这世上消失了,没有人会注意不到他一身奇怪的穿着……”
“会不会因为杀了暮林义彦、完成复仇心愿后,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就难说了。”父亲略带怀疑地回答。
“动机与行凶手法还是不太清楚吗?”
“嗯,最不可思议的是,地狱的奇术师竟能突破我们在饭店与十字架宅邸设下的严密警戒,忽然出现,接着又消失无踪。这个怪人等于是执行了他的预告杀人!他究竟是用什么诡计变出这种大魔术的?”
“这里面一定有我们没发现到的错误。”兰子肯定地说。
“应该是吧!问题正出在我们看不见的部分。”父亲抬头望向天花板,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