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安静地直起身,雷瑟也随之调整坐姿。他的肩膀还是痛得厉害,幸好伤口并不严重,血也很快就止住了,不过,也不晓得是否伤了骨头,伤口有些青肿。
“连这种时候也会肚子饿,真是不可思议!”雷瑟为了让珍妮有点精神,开玩笑地说。
今天早上,他们已经搬了为数众多的罐头等食物过来。吃冷的东西也无所谓,这样也就没必要冒着危险到厨房。
“你等一下帮我从厨房拿个锅子什么的,我们就能稍微加热食物了。”
“嗯。”但是雷瑟并不想去地下室,因为汉妮的尸体也还没处理……
“布洛克先生与佩达真的很慢,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莫妮卡小姐?”珍妮担心地看向通往走廊的门。
“会找到的,你放心吧!”
雷瑟将手覆上她放在自己膝头的手,他倒觉得他们已经无法找到莫妮卡了——至少,没办法找到活生生的人,珍妮自己大概也有点底吧?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好一段时间了。费拉古德教授的死,将雷瑟心中残存的那点勇气全夺走了。他感到绝望,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拯救自己了。他能感觉到杀人魔穿过铜墙铁壁传来的强大邪恶,却无计可施。
布洛克与佩达现在不在这里是因为莫妮卡——
中午过后,雷瑟与费拉古德教授、佩达三人前去调查武器房,不久后,三楼也起了骚动。极度恐惧而精神错乱的莫妮卡再次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她甩开布洛克制止自己的手,跑出了房间。
布洛克因为不小心被她用烛台击中头部,没能立刻追出去。正当他来到一楼要找莫妮卡时,却刚好遇上武器房发生的残酷杀戮。他与佩达将受伤的雷瑟带回三楼,交给珍妮照顾后,立刻又去寻找莫妮卡。
雷瑟与珍妮紧靠在一起,期盼他们平安归来。女佣们已被遣往修达威尔伯爵夫人所在的顶楼瞭望台,因为布洛克等人觉得这样比较好,万一犯人就在她们之中,应该让她们自己背负这个风险。
事到如今,城里已没有哪个地方称得上安全了。说不定连布洛克他们也会落入杀人魔的魔掌,无法回来……
“雷瑟!”珍妮提高了声音唤起他的注意。
有脚步声从走廊传来。雷瑟与珍妮紧盯着门口。来人以事先约好的暗号敲着门,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了!”
珍妮起身打开门锁,布洛克与佩达走了进来。布洛克一走到桌边,便满脸疲惫地重重坐下,并示意佩达也坐下。佩达的头部虽然缠着绷带,但伤势并不严重。
“如果可以,我……我担心伯爵夫人,我能上去看看吗?”佩达恭谨地踌躇道。
布洛克点点头,声音平板地说:“可以,自己小心点。顺便将费拉古德教授被杀的事一五一十地传达给伯爵夫人。”
“是,我知道。”
不等佩达走出去,雷瑟立刻问:“莫妮卡呢?”
珍妮将热过的酒倒进杯里,放在布洛克面前,回到自己的座位。
“谢谢。”布洛克抹了油光满面的脸一把,表情沉重地摇摇头,“就像你们看到的,没找到。我们从四楼找到一楼,到处都没看到莫妮卡的影子。至少在我们出声叫她时,完全没有人回应。如此一来,我们只有当她已落入杀人魔手中了。真是个笨女人!”
“你们出声叫她?”雷瑟挑眉,“这样不是很危险?这等于告诉犯人自己在哪一样。”
“就算没这么做也一样。我们根本不知道犯人会躲在哪里,而我们何时会被什么手段攻击也无从预测。”
“但是,还是尽可能地小心比较好。”珍妮责备。
“嗯。”布洛克顺从地点头。
“调查过地下室了吗?”雷瑟问。
“没有。你们也知道,地下室的房间太多,不方便一间间地检查,如果被敌人从背后偷袭就完了。我认为风险太大,所以就放弃搜索。”
“明智的做法。武器房里面呢?”
“我看过了,图书室与武器房没有任何密洞或秘道,我也将窗户的镶嵌玻璃全打破了,但就如本来的设计,玻璃外还嵌有粗粗的铁栏杆,要从那里逃脱或入侵都是不可能的。墙壁也是,我拿长枪去敲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用房间宽度减去墙壁厚度后,与走廊的长度并没有不同,也就是说,墙上应该没有秘道或双层墙壁的情况。”
“图书室也是吗?”
“没错,甚至连你之前没调查完的地方,我都把书全搬开来看过了。书架是完全钉死的,不能移动。”
“壁炉呢?”
“武器房与图书室的壁炉都无法用来进出,这个房间的壁炉也一样。这个主堡内的所有壁炉都在烟囱里装了铁栅栏,里面只能找到煤灰。”
雷瑟沉默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开口,“……那么,那个攻击我们的骑士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从武器房里销声匿迹?窗户与门就不用说了,也没有其他可以进出的地方,难不成是穿墙而出?”
“哼!为什么你不直接说是杰因哈姆?或者,是他的亡灵所为?”布洛克挑眉道。
雷瑟愤怒不已,他这么做是因为知道珍妮听到叔叔的名字一定会害怕得脸色发白。在参加这次旅行前,她就一直觉得杰因哈姆想要自己的命,甚至因此来向他求助……但是,或许杰因哈姆真的还活着,并计划杀掉包含珍妮在内的所有人呢?
“犯人是谁都无所谓!总而言之,有某个人以战斧击中我和佩达,并杀害费拉古德教授,不止如此,这个人还从武器房凭空消失!难不成你还在怀疑我和佩达?”雷瑟忿忿地道。
“不行吗?佩达可没说他看到杰因哈姆的脸喔!他只说那是一个与他一样留着胡子的男人。”布洛克冷笑。“你!”
“不要对我抱怨,晚一点再向佩达仔细确认一下。”
“我懂了,你果然还是认为我在说谎,你根本就认定是我杀了费拉古德教授!”
布洛克眯起眼,冷冷地回视雷瑟,“听好了,如果要全面采信佩达的说词,唯有你特地穿上铠甲攻击教授这个说法,能合理解释这个不可思议的现象,不是吗?”
“我的确亲眼目睹了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那个人就是约翰·杰因哈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雷瑟怒吼道,但他愈想、愈觉得自己脑袋变得怪怪的。
“雷瑟,不要再说了!”珍妮似手掩耳,摇头叫道。
“对不起。”雷瑟激动的情绪一下子沉寂下来。
“会看到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大概就代表那家伙从地狱回来了吧!”布洛克这句话充满了嘲弄,雷瑟与珍妮却一言不发。
布洛克无法忍受这片沉默,接着说:“不论犯人是谁,他确实从武器房里消失了,不是吗?”
“没错,这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但是这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啊!”
“所以,你是想说你有合理的解释?”雷瑟的怒意无法遏抑地爆发。
“合理的解释?当然有,你们听清楚了——最初你被满地凌乱的铠甲与武器夺去了注意力,不是没注意到昏倒在陈列箱后面的佩达吗?同样的,你也不会注意到躲在联络门附近的犯人。当你走到房间中央,被费拉古德教授的尸体吸引了全副心神时,犯人才悄悄地逃进图书室,离开现场。吊灯也是因此才会被熄灭。”
这次换成雷瑟嘲笑对方。
“当时武器房很安静,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会听到脚步声,我并没有松懈对周遭的注意力。而且,是你说没有任何人从走廊的任何一扇门出来,那犯人又要怎么从图书室逃出去?”
布洛克无法回答。
雷瑟缓缓地撇撇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实,在你刚才去找莫妮卡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想过了各种可能性,最后得到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
“佩达说不定就是杰因哈姆的共犯!”

3

“佩达?那个愣小子是杀人犯的共犯?”
布洛克大为讶异,桌上的烛火甚至因他的惊呼而摇晃不已。连珍妮也以困惑的视线凝视雷瑟。
“没错。”雷瑟自信满满地点头,“如果他是共犯,这些不可能就会变成可能。”
“怎么说?”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雷瑟换了一个坐姿,“首先,穿着铠甲的杰因哈姆将当时身在图书室的我击倒,让我无法立刻追上,接着便进入武器房,并将联络门的门闩扣上。杀了费拉古德教授后,迅速脱掉铠甲,打开通往走廊的那扇门,向外逃逸。至于钥匙,则是共犯佩达从班克斯那里夺来的备份钥匙。
杰因哈姆逃脱后,佩达立刻又将那扇门上锁、扣上门问,把陈列箱与铠甲这些东西移到门前,然后倒卧在联络门附近的陈列箱后面。当然,就连额头上的伤也是他自己弄的。接下来只要等我到武器房救他就行了。
如何?这样不就能完全说明犯人从密室凭空消失的不可思议演出吗?”
“这是不可能的。”布洛克否定他的说法。
“我知道,因为你当时正在走廊上。若这个假设要成立,必须连你也是共犯才行,也就是说,你那句‘没有任何人出来到走廊上’必须是捏造的。”雷瑟表情平静。
“你是认真的吗?”布洛克凝视雷瑟。
“再认真不过,但我也明白那是错误的假设,我没有怀疑你跟佩达。”雷瑟的语气十足讽刺。
“那就好,我真是太高兴了!”布洛克也以嘲弄语气回敬雷瑟。
“犯人真的是从密室凭空消失吗?”珍妮血色尽失的脸庞依旧苍白。
“不,应该是用什么方式混淆我们的视听,房间里一定有机关。”布洛克说。
“那……叔叔还活着了?”
“珍妮!”
雷瑟生气似地责备,布洛克却严肃地点点头。
“那个人若成为幽灵的同伴,就算在这座城里晃来晃去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重点是,你曾说过杰因哈姆从以前就想要你的命,对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请你详细地告诉我吗,珍妮?”
“……好。”珍妮带着几分犹豫,向布洛克说明关于自己的血统与最近遭遇的种种事情。
布洛克交抱双臂思考了一会儿,不满地说:“若照你所说,他其实只要杀掉你一个人,事情就结束了,没必要拿我们所有人当靶子;然而,如果只有你死,身为受益者的他,嫌疑必然最重,或许就是为了避免这件事发生,他才拿其他人的生命当烟幕弹,遂行杀人计划。”
“照常理来说,杀掉所有人这种事风险太大,一般人是不会做的。”雷瑟噘起嘴说。
“如果是一般人,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每个犯罪者都不是用常理可以理解的,你们最好记住这件事。此外,我们现在也还不能断定杰因哈姆就是犯人,要拓宽观察的视野,合理怀疑,谨慎行事。”布洛克以沉稳的语气说。
珍妮率直地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那我们也能彼此怀疑了?”雷瑟却丝毫不掩其嫌恶。
“如果你想这么做也行,但现在唯有我们三人彼此信任才是上策。要怀疑也是怀疑佩达、女佣这些城堡的人。”
“知道了。”
“今晚小心点,我也跟你们睡同一间,可能会有点挤,彼此体谅下吧!”
“三个人?”雷瑟一脸不悦。
“没错。”
“……好。”珍妮偷觑雷瑟,后者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她才小声地应允。
“我也可以。”雷瑟说。
“很好。”布洛克颔首,从上衣口袋拿出记事本,“对了,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我想就参加这趟旅行的人以及城里的人,做一张相关人物表或身份表之类的东西,帮我就这些回想一下。”
“为什么?”雷瑟脱口而出后,立刻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我一直很在意几件事。为何我们会被当作目标?那些死掉的人,又是为了什么而被杀害?”布洛克这次并没像往常那样嘲笑他。
“没错,到底是为什么?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些事件若以犯人具有行凶动机这一点来看,我们所有人应该都有必须被杀的共通点,如果没有,那就很奇怪了。若说凶手是疯子,单凭这个说法实在很难让人接受,因为,就算是疯子也会有一套特有的逻辑,这就是所谓的犯罪心理。”
“疯子的逻辑?”雷瑟握住珍妮柔荑的手不知不觉地加重了力道。
“嗯。”布洛克凝视两人的眼睛,“也就是说,犯人的怨恨也好,欲望也罢,若他的动机是针对我们所有人而来,那么,成为牺牲者的我们应该有什么能引发这个动机的共通点。因此,我认为如果我们能找出这个共通点,或许就能反向推论出犯人的真实身份或动机。所以才说要整理一份所有人的关系表。”
“听你这么说还满有道理的。”
“没错吧!那现在就仔细想想,这趟旅行本身,从一开始是否就有什么可疑之处?”
“你说旅行?”
“没错。”
“这不是反过来了吗?我们都是被随机抽中的中奖者啊!应该是制药公司从那些寄回去的回函明信片中随机抽取的吧?”
“真的是这样?”
“咦?”
雷瑟与珍妮都对此相当意外。
“我们真的是在没人动手脚的情况下被随机抽中的吗?证据在哪?我们不是只有费斯特制药寄来的邀请函,以及福登与伯爵夫人的说明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基于某个人的刻意安排才聚集在这里?”雷瑟冷冰冰地说。
“是有这个可能。”
“哪有这种愚蠢的事!”雷瑟激动地猛摇头,“在这之前,我谁也不认识啊!”
“等等!”珍妮迅速制止他,“雷瑟,话不能完全这么说。”
“什么意思?”
“像我与叔叔、柯纳根夫妇、布洛克先生与莫妮卡小姐,我们不就是认识的人结伴来参加的例子吗?还有费拉古德教授,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名人,再来就是我之前曾说过的,我在学生时代曾看过你在音乐会演奏钢琴的事……”
“但……”一滴冷汗从雷瑟的太阳穴流了下来。
“就是这样。”布洛克从胸前口袋掏出烟来,“如果一个个来看,虽然大家的境遇或背景都不一样,却又觉得似乎有些关连。或许,真的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我们彼此串连起来,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
“我实在无法想像。”雷瑟倔强地说。
“你看看这个!”布洛克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本褐色皮制记事簿,“这是费拉古德教授的东西,是我从他的尸体上借来的,其中有非常令人感兴趣的东西。”
“是什么?”
“牺牲者的名单。真不愧是费拉古德教授,我刚才说的提议,他早就开始做了。看了这个,应该不难了解教授也一直拼命寻找,发生在这座古城里的杀戮所隐藏的意图。”
布洛克翻开记事簿,将他说的部分指给雷瑟和珍妮看。


第十九章 牺牲者的名单

1

在开了罐头、用过简单的晚餐后,布洛克与雷瑟、珍妮三人便将微弱的烛光聚在桌边,开始补充费拉古德教授做的牺牲者名单。当然,宴会厅的门全都扣上门闩,要解决生理需求就用洗脸用的脸盆处理,洗脸盆放在其他房间,要使用时三人一起前往。虽然不方便,对珍妮来说也很可怜,但为了安全,也只有忍耐了。
教授留下来的笔记记载了从管家班克斯到女佣汉妮这八名牺牲者的相关描述,项目有职业、现居地、出生地、死因与备注,备注栏里除了注意事项外,还有好几个语意不明的辞汇。
三人将自己参加这趟死亡之旅以来的所听、所见、所闻,以及与他人的谈话内容,全都尽可能地回想出来。在彼此多方讨论后,决定先补上年龄与宗教,做成以下的表:

〈赛门·班克斯〉
职业:管家
年龄:六十岁
现居地:银狼城
出生地:印度孟买
宗教:天主教?
死因:被倒下的时钟压在下面。
意外?
备注:英国人。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以上?

〈汉斯·柯纳根〉
职业:珠宝商
年龄:六十七岁
现居地:约翰尼斯堡
出生地:约翰尼斯堡
宗教:基督教
死因:不明。被切下首级。
备注:所带的钱?第几度婚姻?SS。

〈阿格涅丝·柯纳根〉
职业:汉斯之妻
年龄:四十二岁
现居地:约翰尼斯堡
出生地:巴黎?
宗教:基督教
死因:不明。被切下首级。
备注:当过舞娘?尸体上戴着首饰。法国人?

〈卡尔·谢拉〉
职业:建筑师
年龄:四十岁
现居地:法兰克福
出生地:法兰克福
宗教:无神论者
死因:被石弓射杀
备注:鳏夫。无子。设计D·S?

〈约翰·杰因哈姆〉
职业:银行经理人
年龄:五十岁
现居地:慕尼黑
出生地:慕尼黑
宗教:基督教
死因:被石弓射杀
备注:儿子死于交通事故。还活着?尸体下落不明。

〈马贝特·艾斯纳〉
职业:会计师
年龄:三十岁
现居地:纽伦堡
出生地:艾森纳赫
宗教:天主教
死因:中毒
备注:盗领公款逃亡中?假名?

〈汤玛士·福登〉
职业:旅行社领队
年龄:五十五岁
现居地:海德堡
出生地:奥格斯堡
宗教:基督教
死因:中毒
备注:单身?

〈汉妮,修蓓尔〉
职业:女佣
年龄:三十三岁
现居地:银狼城
出生地:科隆
宗教:基督教
死因:不明。首级被切下,下落不明
备注:丈夫身故,单身。卡波?

〈赫鲁曼·费拉古德〉
职业:前大学教授,历史学者
年龄:七十岁
现居地:哥廷根
出生地:福森
宗教:基督教
死因:被斧头砍杀
备注:妻子身故,单身。从东德逃亡。被穿铠甲的骑士杀害。

来回细看了这张列表后,雷瑟叹了口气。
“不行,完全没发现什么共通点。”
“教授在管家班克斯的备注写下‘身高’,在谢拉先生的则写了‘D·S’,这是指什么?”珍妮指着那些地方。
“‘D·S’应该是指希特勒策划的德意志活动中心,那是预定建在纽伦堡、足以容纳四十万人的超大马蹄形建筑,听说谢拉的父亲也是建筑师,或许他曾参与过这项设计——费拉古德教授大概是想到这一点。柯纳根这里的‘SS’,明显是指‘纳粹亲卫队’;因此‘D·S’应该也与战争议题有关。”布洛克搔搔头,思索后回答。
“所有人都有战争经验?”雷瑟思考后,指出了这一点。
“这样太笼统了。有上过前线的人只是少数,女性大致都排除在外,而且,你与珍妮那时甚至还没懂事吧?”布洛克不加思索地摇头。
这么说来,两人的确是战争结束前后出生的。
“阿格涅丝是法国人吗?”雷瑟询问珍妮。
“不,我觉得她是个百分之百的德国人。”
“我也这么认为。”布洛克附和。
“汉妮的备注写着‘卡波’,这是什么意思?”珍妮不解,雷瑟摇头默然,布洛克则用手指抚着下巴。
“我在什么地方听过……到底是什么呢……”
“原来艾斯纳先生是天主教徒?”珍妮继续发问。
“那家伙带来的东西里,有一本用旧的天主教圣经。上面好像有写到,小偷也能享有上帝应许的权利……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发现我们这群人里,好像以基督徒比较多……”珍妮吞吞吐吐地说。
“像我就是基督徒。”布洛克点起烟,“我母亲出身农家,是个只读过圣经的女人,话说不到两句就开始引用圣经,说到都令人觉得受不了。而我的人生也以路德的‘敬畏神、爱神’为行动准则。我们德国因为宗教革命的影响,天主教徒与基督教徒大约各占一半。在宗教方面,可能再过不久就要列入这张名单的莫妮卡则是天主教徒。就算除了谢拉以外的人都是基督徒,只要有一个异分子混入其中,就不能称为公约数。”
雷瑟重新将视线放回列表上。
“性别、职业、年龄、现居地、出生地、宗教……不论怎么看都完全不同。说得极端点,就连各自的死因也都不同!”
“别这么自暴自弃。”布洛克劝哄,“我们再想想!犯人的目的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找到的,我们或许还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