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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瑟连要了解目前情况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那具穿着铠甲的不明物体已在瞬间以沉重的动作进入了房里!
整个事件像慢动作似地深烙在雷瑟脑海。
这具铠甲并非装饰在走廊两侧的铠甲立像,而是中世纪的哥德式板金盔甲与头盔,铠甲里的人——或幽灵——以机械人似的生硬动作走了进来,并伴随着森然的金属脚步声。吊灯的摇曳光芒与油灯微弱的光线映着那全身闪着黑色光芒的身躯。
铠甲骑士缓缓环视室内,雷瑟觉得对方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从鹫面似的面罩缝隙看着自己。骑士缓缓举起左手,将面罩稍微往上掀,简直就像要让雷瑟看见自己在头盔下的脸。
但是,这却将雷瑟逼进死亡的恐惧中,他在这个面罩深处目睹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地狱,心脏冻结至极限,脸孔发僵。
(骗人!你应该已经死了!)
里面是一张雷瑟认得的面孔,但那个人不是应该早死了?
(是幽灵!)
头盔中的那张脸呈铅灰色,阴森诡异到了极点。自额头流下的血在脸上形成一道直至嘴角的红线,深陷的眼窝中只有瓷器般雪白的眼球转动,散发出锐利的光芒,憎恶地瞪向雷瑟。
骑士旋即又拉下面罩,在雷瑟从强烈震撼中回神前,骑士已双手紧握长柄战斧,高举过头。
有那么一瞬间,雷瑟觉得自己正作着一场极可怕的恶梦。
但这却是活生生的现实。
要被杀了!
就算了解这点,雷瑟仍因恐惧而动弹不得。
铠甲骑士发出沉沉的脚步声,未发一语地走向雷瑟。途中还撞到桌角,弄翻了成堆书籍。骑士瞄准雷瑟,毫不犹豫地挥下沉重的战斧。斧刃先是碰到吊灯,弄熄了蜡烛,下一个瞬间便砍进了书架,发出轰然巨响,木屑四下飞散。
雷瑟全凭本能回避致命的攻击。他低头蹲下,从战斧的长柄下方闪到一旁,一口气都还没喘过来,左肩随即感到一阵剧烈痛楚,仿佛烧得赤红的烙铁正紧紧压在肩头。由于骑士是拿着战斧往旁横扫,因此是以斧背直接击中雷瑟的肩膀。
雷瑟发出惨叫,倒卧在桌脚边,心想自己的骨头可能已被打断或击碎,而书本正纷纷散落在他头上。骑士再度挥动战斧,将一张椅子击飞至壁炉的方向。
雷瑟觉得全身仿佛被火围住,想使力却又横倒在地,无法动弹。他忍着痛楚,勉强睁开一只眼睛,从下方注视铠甲骑士的一举一动,泪水则模糊了视线。
(这个男人!)
在极度的痛苦中,雷瑟仍紧咬住袭击者的姓名。
(原来你还活着!)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难道……我看到的是幽灵?)
(对了……这是梦!是个恶梦!)
(如果再遭到一次攻击,一切就完了!)
但是,铠甲骑士不再理会雷瑟,转身背向他,走向通往武器房的门。他轻而易举地打开,进入,并将门关了起来。
(危险!)
雷瑟想出声大叫,他得警告教授与佩达才行,但口中逸出的却只有痛苦的呻吟。
他用没受伤的手臂努力撑起自己,试图站起来,被斧头击中的肩伤却因此裂开,汩汩流出温热的血液,接着便向前倒了下去,意识飘远,连视线也一片模糊。
“你在做什么!住手!”
这时,雷瑟听见隔壁房传来佩达惊慌的叫声,瞬间恢复了意识,接着又听到金属物品撞击石板地的连续轰然声响——那人应该正挥动战斧,将里面的铠甲立像之类的陈列品一一砍倒吧!
雷瑟再度扭动身子,企图爬起来,脸部因痛苦而扭曲。
又有东西被推倒了!这次玻璃碎裂的声音,其中还夹着佩达悲痛的叫声。
“教授!危险!快逃啊!”
佩达的叫声透过门扉传了过来,然后是一阵连续而低沉、带着震动的声响,似乎是陈列架或人马像被推倒的声音。
“住手!”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另一个低沉的男性惊叫声,应该是费拉古德教授。
雷瑟用尽全力,抓着桌缘踉跄地站起来。隔壁的吵杂声依旧不绝于耳。他紧握住门的把手,却无法开启,不知是被锁起来或带上了门问。一脸苍白的他只能用没有负伤的肩膀撞击门板。
“教授!佩达!”
身体、骨头、神经,全都感到剧烈的痛楚。
尽管如此,雷瑟却没有停下来。在里面又传出一次带着金属声的声响后,几乎是同一时间里,他也撞破了门板,整个人跌进武器房,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倒卧在地,淌血的左肩狠狠地受到几下撞击,令他瞬间无法呼吸。
雷瑟睁开眼,房里一片漆黑,吊灯的烛光与佩达那盏油灯都灭了,只有房间最深处的壁炉散发出微弱红光。
雷瑟回到图书室,捡起自己那盏滚落在地的油灯。玻璃灯罩已裂,他从壁炉移过火来,再次踏入武器房,却惊愕地倒抽一口气——室内是一片无法想像的凌乱!
眼前的走道两侧杂乱地放置被教授与佩达从墙边移开的陈列架,其中好几个都已横倒在地,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大多数的铠甲立像被粗暴地砍倒、倒向墙边,少数则保持完整地倒在一旁,也有的头盔或护腕已然脱落;位在房间中央那座中世纪人马像也整个横倒在地;天花板垂下的军旗不是被扯落就是被割成碎片。
油灯摇晃的火光一下子照亮了这些惨状……
“教授!佩达!”雷瑟叫道。
(他们在哪里?)
(还有,那个穿着铠甲的骑士——那个袭击者——又在哪里?)
他用手按着肩膀,小心翼翼地凝神观察。通往走廊的那扇门是关起来的,连门闩也扣上了,南侧的两扇窗则以木板关了起来,房间正面的壁炉只燃着微弱火光,室内依然寒意逼人。
雷瑟缓缓踏入,来到倒落的人马像旁边时,因为某个景象而令心脏仿佛被紧紧绞住了似地。
“费拉古德教授!”
费拉古德教授素显威严的身躯就仰卧在壁炉旁。房间右侧角落的陈列架前重叠了两具倾倒的铠甲,他的头与肩膀就靠在其脚边。
“教授!”雷瑟恐惧得甚至无法靠近。
费拉古德教授的身体连一动也不动。
(已经死了吗?)
雷瑟的嘴唇哆嗦地颤抖着。
费拉古德教授的胸口深深嵌着铠甲骑士挥舞的那把战斧,长长的握柄延伸至教授的两腿中间,温热的暗红血液正从被冰冷利刃砍中的地方汩汩流出体外,将教授肥胖的肚腩濡湿为一片赤红。
(死了!他被杀了!)
雷瑟一脸苍白。
室内是一片深幽幽的寂静。
“教授……”
尽管对方不可能回应,雷瑟仍轻声叫唤,泫然欲泣地逸出呜咽声,无法自制地全身颤抖。
费拉古德教授的死状惨烈,脸上表情凝在死前受到恐怖打击的那个瞬间,眼睛与嘴巴。苍白的脸上张得大大的。接着,雷瑟的视线转而停在倒落于壁炉与人马像之间的一副魁梧铠甲上,那副铠甲如今就像铁板做成的稻草人。
那个闪着黑色光芒、形如青蛙面孔的头盔!
还有那具肌肉贲张的护胸铠甲!
(是那家伙!那个攻击他们的铠甲骑士!是那个男人穿戴的铠甲和头盔!)
雷瑟振作起精神,走向那副铠甲,一点可能会有危险的自觉都没有。
铠甲表面朦胧闪着一层光泽。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雷瑟戒慎恐惧地用脚尖将铠甲的护腿罩踢开,那具金属制的护腿罩便喀锵一声,滚落一旁。
雷瑟愕然,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他颤抖着绕到铠甲的躯体部位,用脚推开犹如虾壳蟹甲的胸铠与背甲,胸铠往一边倾斜,随即又如钟摆似地晃回原位,但背甲却向一旁掉落。
雷瑟惊恐得无法呼吸。
【费拉古德教授陈尸现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种事?)
铠甲里是空的!仿佛一具蜕下的壳。别说是那个人的鬼魂了,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还是……正因为那是幽灵,所以才能从铠甲中如烟雾般消失无踪?
雷瑟回过神,将油灯放在地上,拿起那具被银色铠甲映得发亮的头盔。当然,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少许干涸的血迹。铁的重量与冰冷麻痹了他的手指。
“哇啊——”
雷瑟悲恸地放声大叫,丢开头盔,不断后退。头盔滚落在地,发出金属特有的声响。他拼命地用衣袖揉擦双眼,仿佛想将眼前景象抹消似地,但现实依旧是现实。
他满身大汗,焦躁地环顾西周。那个脱掉铠甲的男人或幽灵,或是其他的某个人,该不会还藏身在这房里的某处?该不会此时正打算攻击自己?
突然,某处响起了呻吟声。
雷瑟的心脏吓得简直就要停了。他回头看向声音来源,是从联络门那里传来的,那边有着像骨牌似被推倒的铠甲立像,还有散落一地的陈列箱。一个玻璃碎裂的声音传出,陈列箱的阴影处有某个东西正在蠕动。
“……雷瑟先生。”
是佩达!他的右手从陈列箱后面无力地伸了出来。
“佩达!”
雷瑟急忙赶过去,用力踹开挡在跟前的铠甲,发现陈列箱后面的佩达正倒卧在一地碎玻璃上。他可能是受到铠甲骑士攻击,或在闪避攻击时,绊到倒地的陈列箱,整个人直直往后倒,才会昏了过去。
“佩达!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佩达皱眉说。
幸好佩达没被玻璃割伤。雷瑟帮佩达直起上半身,但他一时无法立刻站起来。
“雷瑟先生……费拉古德教授怎么了?”
雷瑟拿起油灯,凑近佩达的脸,他的额头与乌青的右眼下方有细小的伤口正流着血。不知是不是因为说话牵动了伤口,佩达举起右手,按着额头。
“教授被杀了……”雷瑟紧咬着唇,老实回答。
佩达听完,露出了十分哀伤的表情,接着问:“那……那家伙在哪里?那个攻击我们的人?长着胡子的男人……他……真的是他吗……”
“你也看到了?”雷瑟吃惊地大叫,“那家伙好像逃掉,不见了。只有身上那副铠甲被脱了丢在那边。”他指向壁炉的方向。
“雷瑟先生,那家伙说不定还躲在附近,你要小心!”佩达紧抓雷瑟的衣服,踉跄地站起来。他用另一只手拿出手帕,按住额头的伤口。
“你真的可以吗?”雷瑟担心地再次问道。
“您受的伤好像比较严重。”佩达也担心地说。
的确,雷瑟肩上的伤口正一阵阵地抽痛着。
此时,两人动作一致地僵住了,他们听到有人从走廊急奔而来的声音!
两人紧盯着通往走廊的门,那扇门上了门闩,而且前面还有一个陈列箱,铠甲、长枪等武器也散落一地,堵在门口。
雷瑟察觉自己的血液再度沸腾了起来。
(那家伙回来了吗?)
(我们得赶快逃!)
(快逃!)
“喂!开门!快开门!”
急奔而来的声音在门外大叫,并用拳头开始猛地敲门。毫不客气的敲门声轰然响彻寂静昏暗的武器房。
第十八章 怪异的房间
1
“怎么了?喂!开门!”
敲着通往走廊那扇门的是布洛克。那激烈而不协调的声音,就像油灯的红光中混进了其他深浓的色调。
雷瑟安下心的同时应道:“布洛克!这扇门上了门闩打不开!从图书室那里过来!”
布洛克的脚步声暂时远离,雷瑟缓缓回头,布洛克的黝黑脸孔立刻出现在连接图书室的门边。
“刚才传来一阵惊人的声音,那是怎么回事——”布洛克大吼,在踏进武器房,一见到这里的惨状后,话尾立刻消声。
“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流血了!这、这是谁干的?这些铠甲是怎么回事?教授在哪里?”
布洛克看了佩达的脸与雷瑟按住肩膀的样子,不禁哑然。
雷瑟与佩达彼此扶持着走近布洛克。
“你们还好吗?”布洛克露出同情的眼光。
“费拉古德教授他……”雷瑟用力挤出声音。
“他怎么了?”布洛克的脸色微微泛白,闪过两人往里面走。他将倒下的陈列柜当作踏脚台,点起吊灯的蜡烛,随即发现了被战斧深深砍进胸口的费拉古德教授,“谁?是谁杀了教授?”
布洛克茫然若失地站在人马像旁。即使室内明亮了起来,那股黏稠的妖异氛围仍挥之不去。
“幽灵骑士出现了,身穿铠甲与头盔……”雷瑟面向布洛克,从喉咙深处硬挤出低沉嗓音。
“什么?”
“那家伙突然出现攻击我们!那男人穿着铠甲,手拿战斧挥向我们。我和佩达勉强逃过一劫,但是费拉古德教授……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所以是谁?是谁攻击你们?”
“约翰·杰因哈姆!”雷瑟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令人憎恶的名字。
“愚蠢!”布洛克大为吃惊,双眼圆睁,“那男人已经死了!在狼之密道里被杀死了!”
“我没骗你!”雷瑟难以遏抑这份恐惧,歇斯底里地叫道。
“你是说……已死之人从地狱回来杀你们?”布洛克愕然。
“再不然就是他还活着!我们不是一直没找到尸体吗?如果不是这样,那就真的是幽灵!”
“你疯了!这世上哪来的幽灵?而且,你说那家伙还穿着厚重的全副铠甲来杀你们?哪有这种事?”
“事实就是如此……”雷瑟的脸痛苦地扭曲,“我没骗你……”
“佩达!你说呢?”布洛克面向他,迫切地想得知不同答案。
“真的……是真的,布洛克先生。”佩达害怕地点点头,“那一定是幽灵。跟杰因哈姆先生真的长得很像……”他低下头,似乎在喃喃地祈祷。
雷瑟的膝盖一时虚软,旧人无力地瘫下。布洛克与佩达连忙从两侧撑住他。布洛克的胸膛刚好碰到雷瑟肩上的伤口,令他痛叫出声。
“振作点!雷瑟!”
布洛克与佩达扶着雷瑟回到图书室,将倒地的椅子扶起来,让他坐下。佩达扯下雷瑟掉在地上的上衣内里,代替绷带缠在雷瑟的肩上。
“谢谢……”雷瑟深深吐了口气,对两人道谢。“我没事了。”
“能说话吗?”布洛克看着他。
“嗯。”雷瑟轻轻点头。
“我再问一次,让你们变成现在这副德行的,真是杰因哈姆那家伙?”
“这是我亲眼所见。当时我在这里检查有没有机关,那穿着铠甲的家伙就突然从走廊走进来,挥着那把战斧砍向我。他将我砍倒后,接着就闯进了武器房。在那之前,他曾揭起面罩,瞪了我一眼,所以我才知道那是杰因哈姆!”
“说不定是你看错了!”雷瑟虽然想否认,思考一下后,苍白的脸却无力地点了点头,“……至少,那是个与杰因哈姆脸形很像,同样也蓄着黑胡的男人。那家伙穿的铠甲就扔在壁炉边,头盔的面罩看起来只青蛙。你可以去看看。”雷瑟用发抖的手指指向那扇通往武器房的门。
“先别管那些,那家伙后来逃到哪里去了?”布洛克对门瞥上一眼,抑住满腔怒意,继续询问。
“我不知道。”雷瑟看见他狂热执着的目光,心中一阵颤栗,“他把我击倒后就进了武器房,还从里面扣上门闩。我似乎曾短暂昏迷过,但从武器房传出的激烈声响让我又恢复了清醒。我想自己非得去帮他们不可,便努力站起来,用身体撞门,等我破门而入时,那家伙已经不见了。他杀了人后,就从房里消失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阻止那家伙杀害教授……”
雷瑟低下头,眼中涌出泪水,悲伤地想着:费拉古德教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他死了-还有谁能把我们从这座古城救出去……
“佩达!”布洛克对身后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说,“你来说。武器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佩达好不容易才开始说:“我……我不是很清楚,事情发生得太快了。那时教授与我正要将展示短剑的陈列箱移到旁边,好调查陈列箱底下,突然就传来一个奇怪、铿铿锵锵的金属声。我们回头看向图书室的方向,才发现身后站着那个邪恶的铠甲骑士,而且还挥着战斧……”
“你知道那是谁吗?”
“那个人的面罩掀到额头的地方,我只看到一眼,的确是个留黑胡子的男人,可能真的长得很像杰因哈姆先生吧?我不太清楚……”
“那家伙对你们做了什么?”
“他用那把巨大的战斧砍向我与教授,还来来回回地挥舞!我们往铠甲立像之间窜逃,他紧追在后,把挡到他的东西都扫开。我就在这时被战斧的握柄打到额头,昏过去了。”
“之后发生的事你知道吗?”
“等我张开眼睛,就是雷瑟先生扶我起来的时候了。”
“原来如此……”雷瑟虚弱地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布洛克先生。”佩达拼命地点头。
“我知道了。佩达,让雷瑟在这里休息,你来帮我一下。”
布洛克拿起油灯,跟着佩达走进隔壁房间。两人先在门边不晓得在商量什么,接着便仔细查看起里面的情况。布洛克留意着不要踩到东西,同时靠近通往走廊的门,佩达则一一细看倒在地上的铠甲立像。有一小段时间,武器房里持续传出铠甲与武器被激烈翻动的声音。
两人回来后,雷瑟看向布洛克,等着他开口。
布洛克面无表情地说:“雷瑟,我来告诉你,我刚才与佩达一起搜过房间的结果。”
“嗯。”
“首先,里面有两扇窗户,但就如我们所知,窗户都用镶嵌玻璃封死了,当然,外面还有铁栏杆,谁也无法进出;通往走廊的门上了锁,并扣上门闩,没办法从外面开启,而且门前还堆着陈列箱与铠甲立像挡住通道。此外,其他的陈列架、陈列箱、铠甲立像、人马像也全都检查过了,那些东西的底下都没有藏任何人。”
“那么……”
“至少,你说的有一部分是事实,袭击你们的人已经不在武器房里了。”
“那……”雷瑟带着畏怯的目光凝视布洛克。
“既然他没躲在武器房,窗户与门也无法出入,那么,犯人能逃的地方只剩这间图书室了。”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我当时在这里啊!那家伙进入武器房后,就没再出来了!”
布洛克以震耳欲聋的声音怒吼道:“那你说!这个不知是幽灵或死人的家伙到底上哪儿去了!根本无影无踪,不是吗?你难道想说这个只会逞凶的混蛋就像幽灵消失在空气里吗?荒唐!”
“我不知道!”雷瑟泪眼朦胧,因为哀伤与悔恨。
布洛克指向武器房的门,怒火更炽。他的愤怒也是源于因费拉古德教授被杀的愤恨。
“你说那是个穿铠甲的骑士,对吧?不论那是杰因哈姆的幽灵还是什么,他到底是怎么从那个房间逃掉的?他用什么方法?你倒是说说看啊!”
“我不晓得……”雷瑟微弱的意识似乎突然断了。
“雷瑟!真的不是你与佩达共谋、杀害费拉古德教授?说什么被攻击、房间被破坏之类的事,这些都是你在演戏吧!”
“你在说什么?布洛克!”雷瑟用力反驳。
“别再狡辩了,雷瑟。我从东侧的楼梯走下来时,听到武器房这一带传出很大的噪音,还在想是谁将铠甲立像与那些陈列品弄倒,并迅速越过大厅,跑到靠西侧的这边走廊。你们也知道,一楼虽然有大厅,但走廊的两端是以直线相通的,也亏你们点上了走廊壁钩的灯火,我才能将走廊一览无遗。”
“那……”
“我再说清楚一点好了。直到我赶到这边,武器房——不、不论是走廊的哪扇门,都没有半个人走出来!”
布洛克的语调森冷,雷瑟的背脊仿佛永远地冻结。
“这、这不就证实了我没说错……”
布洛克露出一脸打从心底觉得懊恼的表情。
“是啊!如果你与佩达不是胡说八道,那么这个穿铠甲的家伙确实拥有恶魔或巫师般的超自然力量!因为他竟然能在杀了人之后,瞬间从密室消失得无影无踪!”
雷瑟发现,布洛克望向自己的褐色眼眸中也浮现了深不见底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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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赶快准备用餐……”紧挨着雷瑟的珍妮慢慢抬起头说。
雷瑟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看向宴会厅里发出微弱滴答声的大钟。
时针指向晚上六点。
直到刚才都还朦胧微亮的窗户,如今几乎已一片漆黑。从外落入地上的光线在他伸展的左手末梢渐渐淡去,溶进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