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指石桌,他悠然道:“看到那里了吗?妖王寄魂在……”大概是想不起人名,他略顿了顿。韩姣立刻接口:“董才瑞。”在他目光扫过来时,一脸天真地对着他笑。

韩洙唇角弯起:“他的姿势,和石桌上的棋盘,可以看出当时妖王并没有防范。他破除结界,不会是无的放矢,目的当然是要见人。陈皓的出现并不偶然,一定是两人相约。不是内鬼又是什么?”

韩姣心下只觉得惊叹,口中道:“既然是内鬼,为什么妖王要杀了他呢。”

韩洙道:“妖王事先并无杀心,是陈皓先动的手。看董才瑞的样子,是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妖王魂离身体,若是他事先有所准备,就没有必要脱离肉身。陈皓被他制住,之后假婴离身逃走。两人之间有利益纠葛,陈皓不敢呼喊同门,妖王用了什么办法将他骗出,所以他被逼绝路自爆假婴。”

韩姣听得目瞪口呆,难以言语。若非她当时在场,简直要以为他在旁边观看了全程——简直如同亲眼所见,说的一丝不差。

“就凭一具尸体,就能知道这么多?”韩姣不吝感叹道。

韩洙微微颔首:“不仅如此,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

 

第五十九章 推测

韩姣狠狠哆嗦了一下,张嘴时忽然被冷风灌了两口,喉中酥痒,于是垂下头低低地咳嗽。韩洙见她咳地厉害,手掌松开,在她背上拍了两下。韩姣对他甜甜一笑,略有些局促地试探道:“第三个人,是谁?”

韩洙淡淡道:“这正是我也想知道的。”

韩姣早就捏了一把冷汗,此刻才觉得喘过气来,深深呼吸了一口,脑子又开始灵活起来:“会不会是公子襄?”

“怎会是他,”韩洙道,“若是两人同时在场,陈皓不会有自爆的机会。”

他的双眸黑如浓漆,又带着一股凛然的气息,直视之下会让人生起无所遁形之感。韩姣本来就心虚,在他的目光下更是胆战心惊,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身体。

韩洙挑了挑眉:“冷?”

韩姣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有点。”说完才觉得犯了傻,修行多年,普通的寒暑早已不惧。于是立刻补充道:“练习法术太久了,所以……”

韩洙没有起疑,随口指点道:“掌握不住要点,修炼再多次也是枉然,每失败一次,就回头想想过程和缘由,得益会更多。”

韩姣懵了,想不到他真会用心指导她,一时倒有些恍惚,低声道:“可是我天资不好,把握不住要点。”

“天资不好不是借口,”韩洙口气变得严厉,“一味想着失败的借口,难道可以帮助你成功?如果只把修行归咎与灵根天资,一开始就应该放弃。既然没有放弃,就不要把灵根当做退缩的理由。”

韩姣感觉脸上火辣辣地一热,可心底深处知道他说的没错。道路是自己选的,一开始不就知道灵根不好么,有什么理由拿灵根作为永远的挡箭牌,她嗫嚅道:“我知道了。”随即发现四周的风不知不觉已经静了,远处的灵木枝叶摇曳,近处却感不到风吹。

韩洙瞥了瞥她,大概对她爽快承认错误的态度感到满意,神色和缓不少,于是转头去看那片被法术维持着当日情况的地面。

韩姣跟在他的后面,不知他在碎石乱草里看出了什么明堂,过了片刻忍不住问:“地上有什么?”

“翠眼狼妖王用的冰雪秘道术很有趣,”韩洙含笑道,“陈皓的假婴被他凝成了冰块,碎裂而死。”

他手掌略张,地面上如撒盐一般亮闪闪出现了一层。韩姣是亲眼目睹陈皓如何殒命的,并不惊讶,目光一扫,很快注意到地上还有一丝丝,如同棉絮似的东西。她“咦”了一下,又想起,那应该是陈皓被毁坏的本命法宝。

“天罗地网,”韩洙一口道破,“本命法宝也被毁了。第三个人肯定修为低微。”

咦咦咦……韩姣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得到了这个结论,问道:“为什么?”

“很简单,”韩洙波澜不惊地说道,“若是他稍有些能力,也不至于连本命法宝都毁不去。再者,注意到石桌旁边了吗?”

韩姣回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注意什么?”

韩洙道:“陈皓向妖王动手,把天罗地网撒开,把这一片都包含了进去。为什么?如果他只需要对付妖王一人,只要石桌这一块就行了,原因只能是第三个人站得较远。这说明两点,他没有什么本事,只能躲得远一些。还有一点,他和妖王并不是一伙的,只是临时在一起,所以有所防范。”

如果这个“他”不是自己的话,韩姣简直要为他击掌赞叹了。

和聪明人说话,不是很舒服,就是很战栗。韩姣体会到第二种,她极力控制才没有把这种害怕表现出来,只蹙眉不安地问道:“你是要把这第三人找出来吗?”

韩洙站起身,一挥手,地上留着的法阵全部消散,那些遗留的打斗痕迹和法术都消失无踪。他语气淡然道:“几天之前,我对第三人兴趣并不大,不过现在,倒很想见一下。”

韩姣问:“为什么?”话音出口她发现今夜说的最多就是这三个字了就,顿时有点沮丧,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有所疑虑。

“翠眼狼妖王进入碧云宗是为了吉祥天的地图,为此不惜折损修为。这次六派离去是一个机会。若是他留下来,说明目的没有达到,可是他现在已经走了。”韩洙若有所思地一笑。

韩姣知道他的意思,心肝一颤。

他又慢慢说道:“公子襄的出现,目的有两个,一是帮助狼妖王脱身,二是毁坏三界镜,三界镜又是狼妖王先从殿中盗出。这三件事加在一起,不难看出,关于吉祥天的隐秘,两人都知道了什么,毁镜就是为了保留这个秘密。”

“是什么秘密?”韩姣问,语调不自禁地颤抖。

“事关吉祥天,又和三界镜有关,秘密不难猜。”

天色已经能渐渐黑了,两人站立的地方偏僻,四下里静谧不闻,唯有韩洙略低醇的声音,每个字符,就如同能敲打到人的心底深处。

“倒是第三个人,”韩洙眸光闪烁不定,悠然道,“帮助狼妖王脱身,又毁去三界镜,无非是为了保密,为什么不杀了这第三个人呢?他修为低微,完全不构成威胁,留着才有泄密的危机,不是么?”

韩姣看着他不语,只感觉再不呼吸一口,她的心跳就要停止了。

“世上会有那么巧的事?”韩洙面上微露释然,倏地又蹙起眉头,“第三个人就是那个秘密。”

韩姣睁大了眼,似乎是不大敢相信,这世上竟然真的会有这种人,以小观大,见微知著,只凭借一点端倪,就能将牵涉其中的人和事尽然了解。

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害怕。

他这才发现她的异状,来到她的身边,有些意外道:“怎么了?”

她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喘息了片刻才平静下来,不得不为自己的异常找个笨拙的借口:“我晚上没有参加修炼,回去要被师父罚了。”

韩洙看着韩姣,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所想的,都是事关修仙界的大事,而她所想的,居然只是那么一件小事,居然还吓得自己脸色青白,样子可怜极了。

大概是刚解开了一个疑团,他心情极好,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亲切地说道:“我和你的师父说一声,让他不要罚你。”

韩姣低下头去,怕眼睛里会泄露什么秘密。

 

第六十章 功法

这夜月色极好,如银盘般高挂在头顶,清冷的月光从树丫枝叶的缝隙一点点地漏下来,萱草如披银泽。

兄妹两人从漫石甬道折返。等从结界中走出,韩姣脸色才稍稍好转,走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问:“那个秘密是什么?”

静谧的夜色里,过了片刻,韩洙才回答:“关于吉祥天。”

又是吉祥天,韩姣心中暗自不满,嘀咕道,“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韩洙看她一眼,沉声道:“当然是真的。”

韩姣撇了下嘴。

他又道:“虽然消失了五百年,但是吉祥天确实存在。”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动作,有着毋庸置疑的自信,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语的优雅贵气。

韩姣只好信服,一想到吉祥天牵扯到了自己,心里无端就烦乱起来。所幸三界镜已经毁了,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三人。吉祥天对高阶修士,尤其是修炼大成的修士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襄和风淮,谁都不会轻易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她心微定。

她默不作声地苦苦思索,韩洙倒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言辞灼灼地反驳,说什么明与暗,白与黑,世界上的事物相对而生,绝不可能存在有生无死的永恒之地——这个说法当时让他觉得新鲜,事后再仔细回想,不得不承认确实有道理。他历数所能想到的一切,确实是相对而生,没有例外。

作为暌违多年不见的妹妹,她给了他不少意外和惊喜。

看着她眉头拧成一团,明显有些心烦意乱。他微微含笑,问道:“还在担心师父责罚?你的道术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

韩姣反射答道:“不是。”听到他语调里不乏打趣的口气,她有些羞恼,可随即就想到了现状,比吉祥天更急更近,迫在眉睫的一件事——“我在愁一个月后的试炼。”

“试炼?”韩洙奇怪道,“要到了自己修炼功法的时候,才可以参加试炼。你已经选择功法了?”

韩姣一听到这个就觉得头大,苦着脸道:“我才入门七年,只修炼了基本的法术,离小成境界还差得远呢,哪里需要选择功法。”才说完就发现身边这个人用了三年就突破了小成,和他吐露烦恼真有些自爆其短的感觉。她缓缓摇头:“我本来打算再过三年选择功法的。”

韩洙被她的打算惊了一下:“基础的玄理法术你要学满十年?”

韩姣张口就想说,灵根不好有什么办法,立刻就想到刚才那一通训诫,临时改了口:“基础打得好,楼才盖得高。”

“那也该挑选功法,”韩洙道,“没有自己独有的法术,如何在修仙界立足。”

韩姣心道:立足什么的太飘渺了,过了试炼才是当务之急。

在齐泰文所有弟子中,舒纥和时于戎两年前就已经开始修行独有的功法。舒纥喜好符法,炼的是小星还符道。时于戎配合本命法宝“雷闪”,炼了一套剑术。百里宁有家传道法,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韩姣和孟纪。

她的情况比孟纪更危急。

“我要选一套使用灵力少,容易上手,威力奇大的功法,”韩姣沮丧道,“可哪里有这种功法。”

韩洙笑了:“挑选功法关乎一生修行,绝不能莽撞。威力奇大,若和你属性不合,拿了也无用处。”

韩姣嘟起嘴:“不是拿了无用,是根本没得拿。”

韩洙看了她半晌,状似不在意地问了一句:“这次没有梦中授书了?”

“这种事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韩姣立刻摆手,言辞恳切,回答这个要命的问题。

韩洙道:“那我教你呢?”

韩姣愣了片刻,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之类的毛病,眼睛顿时闪亮:“你……你的功法?”

韩洙揶揄道:“怎么?还不够好?”

“当然不是,”韩姣忙不迭摇头,他的道法不好还有谁好,威力奇大这一点毋庸置疑,她曾亲眼目睹,风淮在他面前简直毫无招架之力。而风淮对她来说,已经是仰不可及的人物了。这个惊喜来的太快,简直要把她砸懵了。她傻笑了足足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可是这样行吗?”

韩洙反问:“有什么不行?”

韩姣呐呐道:“可是越是高等的功法越是珍贵,一般修士都不愿意传给别人的不是么?”

“修士不愿意传授别人,无非为了两点,第一怕学会的人以后修为比他还高,第二怕功法中法术被人知晓了,缺陷也暴露出来,以后会受制于人,”韩洙对她所说的修士行为不屑一顾,轻蔑道,“你觉得上面两点,你能做到哪一点?”

韩姣哑然,感觉自尊心都快在他面前碎成片片了。

他又犀利地继续说道:“功法是修行的手段,修行之本永远只是自己。同样地道法因人而异,使用出来的效果也有千差万别。揣着一部功法就当宝,那才是个笑话。”

韩姣不得不承认,他的自负之中包含了一种广阔的胸襟,胜过一般高阶修士不知几许。想到能学习他那些莫测高深的手段,她简直压抑不住心里翻腾的兴奋,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那你的功法难炼么?有几段口诀?”

韩洙道:“十段。”

韩姣怔忪,五灵遁是她学过最难的法术,口诀七段——好吧好吧,她安慰自己,难的就是好的,大不了她刻苦学习就是。

“能念一段给我听听么?”

这个要求并不合理,修士传授功法都要布下阵法,但是韩洙也不在意,低头看了看她天真烂漫的脸,把口诀念了一段。

韩洙吐字清晰,语调迷人,晦涩难明的口诀到了他的口中简直变成了诗篇。可是韩姣越听面颊越苍白,最后不得不打断他道:“我炼不了。”

韩洙以为她知难而退,目光骤然一冷,幽深如同墨玉:“为什么?”

韩姣喜极而悲,心情复杂,轻声道:“淬炼经脉这一点我达不到啊。”

韩洙一愣,伸手在她的手腕一探,惊讶地发现,她的经脉纤细幼嫩,比普通人只好上那么一点,这一点简直可以忽略,他沉吟不语,只见韩姣垂头丧气,失望到了极点,几乎都要泫然欲泣了。他语气轻软,有几分自己也不自觉的温柔:“炼不了我的,总还有别的。”

韩姣拿眼觑他,还说修行不是因为资质,怎么不是因为资质了……

 

第六十一章 咒结

韩洙将韩姣送到院内,尽管是在夜里,他身形挺拔高大,容颜白皙俊美,还是引起不少夜间还在用功的弟子的注意。齐泰文闻讯后赶来,将他邀去花厅畅谈。

韩姣则因为刚才又紧张又欢喜又失望的好一顿折腾,精神萎靡,坐在练武场外发呆。百里宁走来拍拍她的肩膀,悄声说道:“传言有误,姣姣,你哥哥完全可以列群芳谱第一呀。”韩姣闻言哭笑不得,没有像往常那般同她说笑。百里宁盯着她看了好几眼,犹豫了半晌又问:“你是在担心哥哥被抢走吗?”

韩姣翻了个白眼:“我是考虑更深层次的问题。”

百里宁坐到她的身边:“是因为试炼,要提前挑选功法?”

韩姣沮丧地颔首。百里宁温柔地揽住她的肩膀。

有几个师姐来到院子中打听韩洙的消息,很快围到了师姐妹的身边,两人只好陪着闲聊。过了一会儿,齐泰文和韩洙走出花厅,往院中走来。

几个女弟子眼光跟随着韩洙走动,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一个身着柳绿长裙的师姐目光灼灼,赞叹道:“天资如此只好,人品还如此出众,都说熊掌与鱼不可兼得,他怎么能双全呢。”众女皆称是。

韩姣被她说得恶寒了一下。

韩洙转过脸,招手让韩姣上前。韩姣走到两人身前,对齐泰文施礼,轻轻唤:“师父。”

齐泰文看看这个身量纤细的女弟子,又看看韩洙,和所有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一样,不能免俗的感叹,实在不像是亲兄妹。

韩洙已斯文地开口道:“舍妹灵根经脉都不算上佳,与师兄的功法属性不合,但也并非没有其他方法。道法修行中还有一种以修行小手段为主的功法,还望师兄留心一二。”

韩姣听他为自己考虑,还开口让师父帮忙,心底一暖。

齐泰文点点头,应承了下来。刚才在花厅一番长谈,他已感觉到,这个师弟虽然年纪最轻,但见识广博,谈吐不凡,与入道百多年的人相比毫不孙色,以修行眼光独到来说,更是出色许多。他所提的功法类型,正是适合韩姣的。可惜碧云宗开宗立派以来,收取的弟子都是天资上佳的,功法一类极少有以小手段为主的。

齐泰文深感有些头疼。

等韩洙离开,其他师姐们都散去。韩姣在练武场将新学的两个法术练习了小半个时辰就匆匆回去休息了。

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深感自己两者皆全。

远虑是自己牵涉到了吉祥厅,不知是吉是凶;近忧是试炼将近,她却连自己修炼的功法都没有,一个弄不好……后面她就不敢想了。

她的心情像足了前世参加高考的时候,又紧张又忐忑。躺在床帐里,明明身体已疲惫极了,却怎么也无法入眠,迷迷糊糊地浅眠了一阵,噩梦连连,她口中惊呼,又摆手动作,猛然从梦中醒来,额上已沁出了一层汗丝。

×××××××××××××××

过了两日,孟纪兴匆匆地告知众人,他在藏书阁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功法,在火属性中出名的“烈火诀”,与他自身属性相配。韩姣之前也跑过好几次藏书阁,勉强找到两本功法可以修炼,但是她心知,若真是选择了这种功法,她的前途实在堪忧。

百里宁趁师兄弟不注意,把韩姣拉到池塘旁的银杏树下,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放到她手中,说道:“看看。”

玉牌洁白无瑕,温润如脂,其中蕴藏着层层的灵力。韩姣刚接到手中,灵力一探,脑中便出现了“百里咒结诀”,她顿时一吓,把灵力收回,要把玉牌还给百里宁。

百里宁按住她的手道:“你不是缺功法吗?就炼这个吧。”

韩姣睁大了眼道:“这是你家传的道法,怎么可以外传。”她入宗门已经七年,早已不是当初懵懂不知的小姑娘。百里家族以“咒结术”闻名整个修仙界,是家中秘传的道法,绝没有传给外人一说。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百里宁神色严肃道,“虽然我身在百里家族,但是这咒结诀怎么也炼不好。我已试过好几个月了,连最基本的缚结都打不了。”

韩姣连连摇手:“那你也不能随意传给外人。”

百里宁认真地看着她道:“你是我的师妹,我相信你的为人。我们朝夕相处七年了。而且据说我们家的咒结术,是需要心思细腻,俗话说,心中有千千结的人才可以修炼。我是不成了,总要找个人继承才是。”

韩姣依然拒绝:“你们家族还有其他人可以继承。”

“收下吧,”百里宁真诚地说道,“这件事我已经飞信告诉过我娘,家中长辈也都同意了。回信昨日才到的。你若不信我拿给你看,真的不是我私下传授给你的。你只管放心炼吧。”

韩姣垂下头去,好一会儿,两颗泪珠滚落到了玉牌上。

“姣姣,”百里宁拉起她的手,“以后我若有难了,你会袖手旁观吗?”

韩姣呜咽着摇头:“不会。”

“我家若遭劫难,你会相帮吗?”

“一定会。”

“纵有一日我无人可以依靠,你总会结纳我吧。”

“会。”韩姣垂泪道。

百里宁笑笑道:“那不就行了,你修炼这部功法再适合不过。”

韩姣无言以对,握着玉牌一时觉得太过沉重,一时又觉得白玉生温,从手心直沁到心里去。

×××××××××××××××

夜里韩姣被齐泰文唤进练功房内,他沉默地看了她半晌,才问道:“功法收到了?”韩姣这才知道原来师父事先已经默许,她点头道:“已经收到了,师姐的心意我铭记肺腑,决不敢忘。”

齐泰文脸色肃然,目光却放柔了几分:“此事百里家的长辈皆已同意,你也不用负担太重。”

韩姣鼻子又有点发酸。

齐泰文又问:“百里家族的咒结术传自上古,是以小手段为主的功法,但是手段奇巧,在两界之内赫赫有名,你不要辜负了这份心意。”

韩姣重重行了一个礼:“还望师父指点。”

齐泰文道:“这部功法我也未曾看过,不过百里家的长辈信中有言,咒是密语,结是起合。你心中有了咒结,才可以依心施法。百里家族祖祖辈辈都是从打结开始练习咒结术。”

×××××××××××××

韩姣晚间回到屋里,仔细看了咒结诀的口诀,一共九段,咒与结两者有分开的说明,又有两者结合的法术用途。从属性来说,韩姣灵根属木,正好适合这套功法。

离试炼的日子并不多了,她从第二日起,就从灵仆那里拿了许多粗线,开始学着打结。普通的结法就有一百多种,她从太阳升起就开始练习,一直到了月亮高挂当心才休息。

从第一天的单结,到了五六日后开始打几十种结合的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