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所思都是各种打结的方法。
打结的材料也从粗线,换成了丝线,后来又变成各种细长的灵草。
半个多月后,孟纪在练功场内见她又坐在一旁比划结印,手势不停,如同着了魔一般。不由走上前劝道:“小师姐,欲速则不达,你可别魔障了。”
他走到她面前,忽然脚下一拌,险些摔倒,他要抬脚,却被什么缠住一般,无法动弹。低头一看,却发现空无一物,他正疑惑,再仔细一看,一根细如芦苇的透明线缠在他脚上打了个结。
之前无声无息,他一点都没有察觉,这时一见顿时一惊,他手一挥,一个风刃过去,晶丝却没有应声而断。他讶异着嚷嚷:“这是什么?”
舒纥、时于戎和百里宁都闻声走了过来,一看到这个情况,百里宁惊喜道:“呀,咒结。”
韩姣也回过神来,往孟纪的脚上看去。她手中空无一物,却用灵力打出了一个咒结,在日光下反射着细细淡淡的光芒。
当一眼看到那个晶丝咒结时,她又惊又喜,心中百转千回,激荡不已,红着眼圈看地目不转睛。
良久之后,孟纪忍不住跳脚:“你们都呆看着干嘛?还不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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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写了这个性子直爽的百里宁师姐
相信大家也都有很好的闺蜜——珍稀她们吧
第六十二章 选题
韩姣苦练了一个月的咒结决,在这套与她本身属性十分相配的功法帮助下,道术终于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碧云宗四代弟子的试炼转眼已快到了。与往年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试炼决定地异常仓促。以前的试炼弟子可以自行抉择,准备的时间也非常充裕。有谨慎的弟子在试炼前准备整整一年都是极为常见的。
而这一次试炼,弟子没有选择的权利,心中难免有些惊惶。碧云宗三位峰主商量一下,由于低阶弟子之间的水准也是良莠不齐,所以在试炼的题目上做了稍许的改动。碧云天七大宗门以前都把试炼放在同一时间,选择地点就是中洲大山。中州大山离瀚海不远,正处在碧云天的一方极地,山中不乏妖魔鬼怪,同样也孕育着各种天材地宝。
试炼时把各派弟子往山中一放,以一个月为期限。要想在山中生存的各弟子不得不施展平生所学,自然而然就得到了很好的锤炼,这决不是平日在碧云宗内的学堂里可以学到的——这也正是试炼真正的目的。
要让碧云宗的弟子快速成长起来,又不能让低阶弟子折损太多。将全宗上下四代弟子的整体水平一考虑,这次试炼的题目真是难倒了三峰的峰主。
有一个长老提议,既然弟子之间水平差异太大,把他们全扔到中洲大山那肯定是不行的,不如多设几个题目,有难有易,有简有繁,为了不让弟子察觉到其中的不公,就用抽签的方式决定。
三峰峰主起先并不答应,可后来细细一想,倒也觉得这个法子十分稳妥。列取多个试炼题目,又准许弟子可以自由组队,如果抽到难的,自然可以请法术高强的师兄弟帮忙,抽到容易的,也不用担心低阶弟子损伤。
这样一来,锻炼弟子的目的也达到了。
真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三位峰主将最后试炼的方法一公布,全宗上下皆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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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还正是“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的时节。碧云下峰会德殿内挂满了刻有号码的雕木牌子,被穿殿过的风吹过,波涛般起伏不定,碰击时还发出清脆竹磬声。殿中坐着一个年轻的弟子,身着道袍,一张脸四平八稳,白净如三秋古月。
他低头看着一摞厚厚的册子,忽然听到殿门口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问:“师兄,请问这里就是抽取试炼题目的地方吗?”
道士抬起头来,日光斜照着门槛,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站在门外,肤腻如玉,眸如点漆,有桃妍柳媚之姿。
“正是这里,”道士道,“师妹来取题?不知师妹师座何人?”
“我叫韩姣,是飞羽峰的,齐泰文座下。”
道士点点头,心道:也是,飞星峰的女弟子都有一个毛病,眼大如箕,对一般弟子向来都不正眼相看,哪有这么和颜悦色的。他摆手对四周一指,说道:“这些牌子上都有号码,韩师妹可以取一个下来,等和玉简上的号码核对后,题目会送去飞羽峰。”
韩姣仰头四处一看,殿堂上列排了一百块木牌子,上面是一到一百的号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真是考验运气的时候。
她眼睛溜了一圈,又转到了居正坐着的道士身上,眼光略扫了一下,大致推测出一些:他穿的道袍是师门发的,左右袖子上都油了一块,手上捧的书也普通没有一丝灵力护持,但是本身修为却让她看不透。应该是一位天资出众,普通出生的苦修士。
“师兄。”韩姣走到他面前,甜甜一笑。
道士抬头,见她手中并无木牌,问道:“韩师妹还有何事?”
他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闪,一大束无虑草出现在了眼前。晚间的无虑草有迷幻的作用,但是采摘下来用灵力处理过的,却是上好的灵茶材料。那莹黄的叶子间散发着一股清香,粗粗一闻就叫人精神一震。
“我看师兄年纪轻轻就已快要迈入小成境界,守殿时还不忘刻苦铭读道术,平日里应该很是辛苦,这点灵茶叶师兄拿去,修炼疲惫时喝上一盅对修行很有益处的。”韩姣笑吟吟道。
道士足足愣了大半晌才明白过来,随即就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反应。碧云宗的弟子一般都是年少就入宗门,对俗世知之甚少,当然也不会明白受贿收礼等恶习。
他摆手道:“韩师妹,这如何使得,我们不过初识,我如何能收你如此大礼。”
韩姣心底撇了下嘴,什么大礼,飞羽峰满后山都是,随手一抓都是一捧。只不过三峰各自有约定,其他弟子不得随意采摘。无虑草在飞羽峰不值一文,对其他峰的弟子可就不同了,尤其是低阶弟子,灵茶恢复灵力极为有效。
她诚恳道:“我平时最佩服就是师兄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修道术的人了。师兄别客气,就当做我拳拳一片赤诚心意。”
只顾修炼的单纯修士,哪里是韩姣的对手。
几次推搪不过,道士将无虑草收下。韩姣转头去看木牌,在殿中来回转了两圈,口中嗟叹不已。
道士刚才收了灵草,心下还热乎乎的呢,忍不住就问:“韩师妹为何叹气?”
韩姣皱着眉道:“我是代我师兄姐弟来抽试炼题目的,要是抽得难了可怎么办……我们几个修为还浅,比起师兄你更是差远了,只怕抽到难题,过不了试炼,让师父难做。”
道士被她拐弯一个马屁拍得心情舒爽还不自知,心中只想道,这么乖巧标致的师妹一看就知道修为不够,抽到难题岂不是害了她。可是师门规定是不能泄题的,他想了想,说道:“这次试炼题是三峰峰主和各峰师长拟好后送来的。师妹你知道吧?”
韩姣点头:“知道。”
“听说最后交题的是曲江真人。”他道。
韩姣眼睛一亮。曲江真人也是碧云宗的名人,她挑选弟子只问家世容貌,不看灵根。对弟子平日修炼也不着紧,反而对弟子的婚配很有兴趣,因此她座下每年弟子考核,都是出了名的题目简单。
道士见韩姣明白了,不再多言。此时殿外有弟子坐飞鹰在空中徘徊,高声喊道:“守殿师兄,快出来接试题玉简。”
道士立刻站起,对韩姣道:“韩师妹选好了就放桌上。”
等他匆匆步出殿外,韩姣立刻去取了一百号的木牌,最后交题,肯定号码最后,于是把把一百号的木牌放在桌上,她还想等一会儿,等那位师兄回来后确定题目才走,谁知门口光线一暗,玉珂穿着银红薄纱绣花裙迈入殿中。
韩姣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是认识,又对对方印象不佳的。
没有打招呼的必要,韩姣装作不知,转身离开了。
玉珂心情极为不好,又见到韩姣,平日总挂着笑的脸拉得老长,看着韩姣走后,她冷哼一声,转身的时候又被一块被风带起的木牌打在手背上,顿时一股火起,一把扯下木牌,一看号码是九十九。
她也不细想,反正满殿号码,哪个不一样,随手丢在桌上,正要走。守殿的道士跑了回来。
他把看了一眼桌上两个木牌,又将灵力注入玉简中,惊讶道:“居然正好是一难一易。啧,这九十九号真是难为人……”他摇头叹息两声。
走到门口的玉珂回过头来,说道:“九十九是刚才那位师妹选的。”
道士更是诧异:“怎么会。”
玉珂道:“怎么不会,刚才她犹豫一百和九十九,选了九十九,我就顺手捡了一百号。”玉珂玉真两姐妹在碧云宗内很出名,追捧的人极多。道士想了想,不敢质疑,一边为刚才那位师妹遗憾叹息,一边把对应的号码题目记录到玉简中。
玉珂见状放下心来,心想刚才那丫头和百里宁正是一伙的,活该她们替我们姐妹受此一劫。唇角勾起笑,娉婷离去。
第六十三章 试题
韩姣以为取题一事十拿九稳,步履轻松地回到了飞羽峰。
一枝紫面薇探到灰墙外,葳蕤的绿叶上灵光闪闪,花瓣繁复,内里结了小小的青果。韩姣顺手就摘了一个,啃咬起来,果肉还是涩的,微微带了香甜。她心情大好,正想再摘两个,院子里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师兄,就让她一起来吧,试炼多个人也出份力不是吗?”孟纪哀求。
“她在飞星峰这么多师姐妹,偏偏要跟着我们,是为了什么?”
这听起来有丝吊儿郎当的声音是二师兄的,韩姣眉梢挑起,更加注意他们谈论的内容。
孟纪支吾了片刻,才又道:“她师姐妹都已安排好了,晓曦孤零零一个人……一个人如何试炼,跟着我们可以帮衬一把,又正好可以试炼过题,师兄师姐对她又不陌生,大家知根知底的,一起试炼不是很好吗?”
这番话说出来,有理有据,比他平时说话不知长进多少,时于戎着实意外了一下。不等他出声,旁边忽然插入一声“不行。”
韩姣从院门外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孟纪看着她满眼茫然:“小师姐,为什么不行?”
“对她我们可不是知根知底的,试炼时遇到什么事,我不放心她。”韩姣直截了当地说道。
孟纪急道:“她的为人你不知道吗?有什么不放心的。”
韩姣哼了一声:“她的为人我怎么会知道,住在飞星峰,居然没有同系的师姐妹愿意一起,让人怎么放心。”
她口齿伶俐胜出孟纪不知几何,又直击重点,孟纪顿时哑口无言。他涨红了一张脸,高声道:“小师姐你平日与她不是相处地很好,为什么要这么说她,你……你这样也太没道理了。”
什么是见色忘友,这就是了。韩姣瞪了他一眼,丝毫不让:“非要让她和我们一起试炼,你这算什么道理。”
时于戎见两人吵得如此厉害,一边拦住一个,说道:“怎么,还嫌声音小,要把师父吵来是吧?”
孟纪转过脸又哀求他:“师兄,你看晓曦这事?”
时于戎略想了一下道:“恐怕不能让她跟着我们。”
孟纪大失所望:“为什么?”
“有危险的时候,我们只能把后背交给信任的人,她显然还没有达到那个地步。”时于戎笑笑道。
孟纪说不出话来,看了看两人,一发脾气甩袖走了。
时于戎看向韩姣,口气有一丝喟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真正的理由了?”
韩姣把看到季城和孟晓曦抱在一起的事略略一说。时于戎道:“你在为宁师妹打抱不平?”韩姣不语,片刻后嘟囔道:“师姐不需要别人鸣不平,我不同意,仅仅就是因为我看不顺眼她。”
时于戎对师弟妹的纷争一向不干涉,只平静道:“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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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纪对韩姣生了气,一连几日都不和她说话,就是视线对上了,也生硬地别开头。韩姣本来不想和他计较,但是被他的态度激起了怒火,也对他开始视而不见。
就在这当口,试炼的题目下来了。
紫色玉简被传信弟子送来时,韩姣一口水咽在喉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睁圆了眼看着玉简不敢置信。
试题以颜色区分难易,紫色代表是最难的试题。
舒纥拿了玉简,面色颇见沉重,看了其中的内容后,他的脸色更差了。面对师弟师妹的疑惑,他以比较轻松的口气说道:“是一个解谜的试题。”
众人心道:解谜的试题为什么是紫色玉简,你干嘛又一脸愁色。
舒纥不多说,把玉简放到桌上。每人都看了一遍,果然是解谜的题。试炼题目就是“庆栎村有古怪,一探究竟”。玉简内有村庄的大致信息,地址位置,风土人情,这都不是它困难的地方,而是最后一行介绍:有四名巡查弟子和一名小成修士在此失踪。
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难处就在这里。
韩姣深感内疚,题目是她抽的,不可思议的是,用了一些手段,居然还是抽到这种难题,她说不出话来,闷闷坐在一旁。
舒纥道:“看这个庆栎村的位置,就在中洲大山附近,说不定是有什么妖兽躲在里面,我们事先做好准备,还是能有几分把握的。”
师兄妹几人都知道这是安慰之词,但也都点头称是。
孟纪忽然又道:“这题目那么难,多个人也多份力,师兄,把晓曦带上吧。”
舒纥皱眉不语,时于戎冷笑道:“你把题目告诉她,要是她还想跟,那就跟上吧。”孟纪大喜,吃了一半就跑去迎客台要传信去飞星峰。
到了此刻,韩姣真有些羡慕他的没心没肺了。师兄姐虽然没有一句谴责,但是她心中沉甸甸,总觉得责任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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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代弟子接到题目后都开始忙碌起来,锤炼法宝,购买符箓,修炼功法。总是到了紧要关头,才会发现时间的珍贵。在这样紧绷的气氛里,距离规定离开碧云宗去试练的日子只剩下三天了。
抽到简单题目的弟子大呼万幸,抽到绿色紫色玉简的弟子就惆怅了。尤其是紫色玉简,统共只有三枚,题目之难,还超过以往的中洲大山生存一个月的难度。
时于戎打听了另外两枚紫色玉简,一个是捕捉四级幻影狐,一个是炼制百草归魂丹。幻影狐千变万化,而且智力超群,行踪不定,是极难捕捉的妖兽。而百草归魂丹,有近乎起死回生的神效,顾名思义,需要上百种珍贵灵草,而这些灵草遍布整个碧云天的犄角旮旯。
这两个题目对低微弟子来说,难度简直难以想象。
以同理推测,韩姣拿到的这个题目难度十分惊人。
庆栎村到底有什么古怪,玉简中没有说明。据打听来的消息,的确有一个小成境界的修士消失在村里,另外还有四个普通弟子。到底什么情况,也没有人知道,要等他们去寻找答案。要准备都无从头绪,众人只好各尽努力,能装的都装上,能想的都带上。
只剩下三天时间,各人照惯例去找亲近的人话别。百里宁用分光镜和家人通信,时于戎去碧云上峰找他家的老祖宗长老,孟纪和孟晓曦说话去了。
韩姣唯一的亲人只有韩洙,她也没有多想,只身往飞云峰而去。
第六十四章 冲动
韩姣到了飞云峰,韩洙正好外出,为他看守庭院的吴浮接待了她。韩姣本想今日不巧就等明日再来,吴浮却笑眯眯地将她留下,说稍等一会韩师叔就会回来。
吴浮把韩姣领到练功房外的一间偏僻书房。地方不大,案明几净,架上摆放着满满的书册。他亲自为韩姣沏了一杯灵茶,寒暄几句后,说了一句“告罪”,然后就埋头在书案前处理文书,一副任由她自在的态度。
韩姣一杯茶喝完,吴浮抬起头,手一挥,窗外飞进来一个青玉茶壶,自动为她续上茶水。等第二杯喝完,韩姣无所事事,见吴浮并没有干涉的意思,她慢慢踱到书案前,打量他的工作。
案上放着一卷名册,吴浮在上面勾勾画画,丝毫不在意韩姣的注视。
韩姣看了两眼,觉得无趣,待要移开目光,却看到了角落里两个名字,她神色一僵,呆愣了足足片刻,咬了咬嘴唇,状似不在意地问:“这是什么?”
吴浮抬头,一派平静地答道:“是巡山弟子的名册。”
韩姣硬生生把目光从孟纪和她的名字上别开,脸上还平静,心下早已急跳如鼓,脑中飞快地转了几转。这分明就是毁镜当日的巡山弟子名册。他在找什么,她也能猜到,是无故离职或者是行动异常的弟子。韩洙推测出翠烟狼妖王当日带着一个本宗弟子,首先从巡山弟子中查起,思路一点都没有错。
她想到这里,心一点点往下沉——自己的秘密还能瞒住多久?
当日她和孟纪是对过口径的,自信能瞒过师父师兄不成问题,但要是面对的人是韩洙,她一点自信也没有。
一股焦躁的情绪从胸口窜起,韩姣蹙了蹙眉头。
吴浮虽然样貌平常无奇,却出奇地敏感,立刻投来注视的目光:“师妹怎么了?”
韩姣指了指卷轴的一角,一派天真地说道:“看到我的名字了。”
吴浮往下一瞟:“原来师妹当夜也参加巡山了。”
“是呀,正巧遇到那么可怕的事,”韩姣甜甜一笑道,“真是把人吓坏了。”
那一夜两大妖王和碧云宗众多高阶修士的争斗剑气纵横,法术骇人,被惊吓到的低微弟子不在少数。吴浮不以为怪,微笑道:“那日的确惊险。师妹巡山时没遇上危险吧?”
“危险没有,倒是虚惊两次。”韩姣笑着把孟纪两次扔萤石的事当做一个玩笑似的说了出来。反正是迟早能查到的,不妨显得坦荡一些。
吴浮听了脸色没有半点异常,平淡道:“年轻弟子没有经验,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韩姣笑笑,两人又说了几句,无非都是当夜的情况。吴浮问地很巧妙,如果韩姣心中没有计较,也不会发现这是一种变相的盘问,于是她回答也很有技巧,乍听内容不少,实质却没有什么帮助。
等吴浮问完,韩姣推说房中气闷,要到院子里转转,他没阻拦,只说师叔快要回来了,不要走远。
韩洙所住的这个庭院很大,地处泰阿殿的西南一角,正院广阔,种了两棵紫云枫,往来弟子众多。吴浮带韩姣来的这个书房很小,背对正院,倒是极为冷清。
韩姣走到后院中,不见一个人影。说是院子,其实不过一块见方的空地。一般修士都有种植培育灵草的习惯,极少有人把一块灵气充沛的土地给荒废着。
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知不觉心中也空荡荡的,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垮了下来。院角有一块石阶,她一下坐了上去,冰凉的触感让她骤然呼了一口气。
仰头往上看,天空也是见方的,辽阔而鸿碧,不见片云。韩姣看的时间久了,眼睛发酸,她举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突然想要落泪了呢……
这些日子以来的压力一下子都涌了上来,让她猝不及防。
她感到一丝无助,一丝迷茫,还有一丝隐隐约约、几乎无法察觉的委屈。
三界镜照不出她的身影,事关打开吉祥天的秘密,抽到试炼紫色玉牌的题目——难题接踵而来,还来不及喘息就深陷其中。
韩姣觉得委屈,真是委屈。
她不明所以,不知道前世死后穿越而来,到底其中蕴藏着什么玄机。
她本能地保护着自己的秘密,却根本不知道这个秘密背后的意义。
还有那道紫色试炼的玉牌,她把师兄姐弟都拖下了水,把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即使没有一个人责怪过她,内疚也压得她胸口生疼。
从手指缝隙里漏进来的光芒有些刺目,她闭上眼,烦乱的思绪却无法就此关闭,潮水一般翻腾,那一路苦涩的热浪,从胸腔直冲到了眼眶。
“姣姣?”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韩姣拿开手,往前看去——日光剔透,光辉熠熠地倾在青年修士身上,他穿着交领右衽玄色武士服,头发束起,高大挺拔的身躯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他微微倾身,正对着韩姣的脸,目光幽深,面容俊美无俦,仿佛神祗显身,难以笔墨描述。
韩姣眼前一热,根本来不及遮掩,忙心慌地别开脸。
“怎么了?”韩洙目光一动,沉声问。
韩姣摇头,鼻翼微微翕动了下,一声不发。
韩洙揉了一下她的头顶,动作轻柔,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体贴。
韩姣觉得刚褪下的委屈又涌了上来。
心底有一个声音说:对他说吧,把三界镜的秘密说出来,他拥有大神通,还是她唯一血脉相承的哥哥……
这个念头灵光乍现,瞬间就抓住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