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王行至大殿中间,手中拎着一串大大的铃铛,使劲地摇晃,脸上皆是阴谋得逞的奸笑,“这滋味如何?”
而宇文策,安之若素地坐着,仿佛大殿上的风起云涌全然与他无关。
“安西王,你好大的胆子!”兰陵长公主嘶哑地喝道。
“王爷,犯上谋逆,天地难容。”沈柏年语重心长地劝,“王爷,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开国帝王从来都是满身杀戮、满手血腥,本王只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信天地。”安西王一挥广袂,颇有几分一代枭雄的气势。
“你大开杀戒,血流成河,滥杀无辜,民心不会归于你。”谢绍棠怒道。
安西王摇一摇铃铛,众人又痛得龇牙咧嘴,直不起腰。
那些没有腹痛的朝臣想偷偷溜走,安西王发现了,大喝一声:“谁敢踏出一步,杀无赦!”
话音方落,一批黑衣人闯进大殿,堵在殿门口。
银白的剑光明晃晃的,很刺眼,剑尖锋利无比,那些想溜的朝臣再也不敢动弹。
玉轻烟虽然担心,但也不是很害怕,高晋扬在宫中,会带领禁卫军、凤卫来救驾。
“陛下,长公主,你们不是中毒,而是中蛊。”安西王虎目冷冷,颇有几分沉雄之气。
“中蛊会腹痛?”宇文熙缓过神,因为安西王暂时没有摇铃铛,“你一摇铃铛,朕便会腹痛?”
“陛下英明。”安西王冷笑,“六日前,本王命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你们的膳食或茶水里下蛊,只要本王摇铃铛,你们便会腹痛,有如数只小虫啃噬,痛不欲生。”
他没有自称“臣”,而是自称“本王”,表示他对陛下、皇室的藐视。
玉轻烟惊骇,他竟然在这么多人茶水或膳食里下蛊,无人察觉,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想起来了,曾经看过一部电影,轻功绝顶之人可藏匿于房顶,以高超的技术隔空下毒,想必安西王也是这么下蛊的。
兰陵长公主愤愤道:“你以为下蛊就能控制整个皇宫吗?本宫绝不会屈服,本宫的禁卫军和凤卫很快就会来救驾。”
“本王已控制昭阳殿。”安西王一挥广袖,威风凛凛地说道,“本王控制了你们,就控制了皇宫、控制了大魏国,大魏国的新帝是本王!”
“你休想!”兰陵长公主怒斥,美眸迸射出炽热的怒火,“你毒害君臣,人神共愤,天理不容!你得不到民心!”
“民心是立国之本,王爷三思。”沈柏再次劝道。
“长公主还是劝陛下写下禅位诏书,否则,再过两个时辰,所有中蛊之人将不只是腹痛,而是全身都痛,最终肠穿肚烂而死。”安西王的眼神奸险而沉鸷,充满了戾气。
兰陵长公主的眸光凌厉如剑,“妄想!”
宇文熙决然道:“朕绝不会写禅位诏书!”
安西王有节奏地摇动铃铛,随着铃声的响起,中蛊之人痛得屈身、叫嚷。
玉轻烟越来越焦急,高晋扬怎么还不来救驾?以他的警觉性,不可能不知道大殿发生了大事。
安西王冷冷地嘲讽:“长公主是否以为高晋扬会率禁卫军、凤卫来救驾?”
“他一定会来!”兰陵长公主美眸怒睁。
“他倒是想来,可惜来不了。”他虎目含笑,颇为得意,“他有伤在身,打不过本王为他准备的十大高手。这会儿,他身上应该多添了几道伤,还有可能已为长公主、为大魏国战死。”
玉轻烟的心蓦然痛起来,不!高晋扬不会死!
他怎么会死呢?
兰陵长公主切齿道:“除非你把他的尸首放在本宫面前,本宫才会信!”
————
冷风呼啸的宫道上,昏光惨淡。
地上躺着两人,八人围攻一人。他们都是当世的绝顶高手,不见真人,只见一道道黑影在风中穿梭、跳跃,飞来飞去,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招式,只闻兵器相击的“铮铮”声,如幻影,似仙气。
忽然,一人疾步后退一丈,身躯僵立,正是高晋扬。
他的右胸被利刃刺中,流出鲜红的雪,瞬间染红了衣袍。而他身上不仅只有这一处伤,左腿、后背都有伤。若非他伤势未愈,这些所谓的绝顶高手,未必能伤得了他。
前面四人,后面四人,他与他们对峙。
他的额前落了一缕鬓发,随风轻扬,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染了血色,跳跃着寒鸷的杀气,燃烧着酷烈的戾气,藏着一只凶悍的猛兽,伺机扑出来将敌人撕裂。
如此形象,像极了陷于绝境的孤胆英雄。
八个高手在此一拥而上,招招致命,决意置他于死地。
高晋扬骤然拔身飞起,宝剑横扫,八道银白的剑气笔直地泻出,击中敌人的眼睛。
顿时,八大高手的双眼血流如注,看不见了,无法再战。
而他在使出这招后,立即跃上屋顶飞奔,几个纵跃便飞出了皇宫。
因为是倾尽余力使出的绝招,体力已耗尽,再打就只有战死的下场。他想过率禁卫军、凤卫去救驾,然而,安西王安排了十大高手对付自己,必定还有后着,此时若他回去,是死路一条。
虽然长公主他们已被安西王擒住,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此时他绝不能回去送死。
高晋扬负伤疾奔,赶往郊外。
————
中蛊之人痛得死去活来,未中蛊的人皆被刀剑控制。
玉轻烟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到一个可行的法子。
高晋扬始终未曾现身,极有可能如安西王所说的,与十大高手激战,不是受了重伤就是已遭遇不测。
宇文策?
她灵机一动,或许可以从他身上下手。
这时,始终超然物外的宇文策站起身,温润道:“父王,将陛下、长公主单独囚在右偏殿,将中蛊之人关押在左偏殿,其余未中蛊之人留在大殿,孩儿负责监管中蛊之人。”
安西王点头,对下属使了眼色,黑衣人便开始驱赶中蛊之人。
兰陵长公主虚弱地走向右偏殿,宇文熙跟在后头。他看着玉轻烟,眉头紧蹙,好似要对她说什么。她也看着他,朝他示意,要他保重。
玉轻烟没有中蛊,应该留在大殿,可是,一个黑衣人客客气气地请她出去。
她没有猜错,是宇文策要见她。
这一次,他是这场宫廷政变的参与者。
他牵着她的手去那间她为宇文熙庆生的殿室,纸鹤依旧,红烛依旧,光影依旧,只是,变天了。
红烛烧得只剩一半,橘红色的光影令他的俊脸流淌着彤彩。他定定地看她,“烟儿,我不会让你有事。”
此时此刻,她想起圣寿宴开始之前,他来这儿见她时说的一句话:烟儿,我已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娶你为妻。
那时,他已经“告诉”她今晚将会风云变色,而她没有察觉那句话有弦外之音。
“看得出来,你父王部署周密,但如若你父王此次败了,你怎么办?”玉轻烟淡然道。
“成王败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无怨无悔。”宇文策的目光从未这样冰冷,“十八岁那年,我无意中得知父王的野心,怎么也想不通父王为什么有谋反之心。我必须守住这个秘密,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说漏嘴,你知道心中有秘密却又不能说出去的苦闷吗?就是在那时,我在画舫上遇到了绿绡。我与她琴瑟相和、诗词唱和,暂时忘记了苦闷与烦恼,她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是我的浮木,我萌生了娶她的念头。”
“原来如此。”她理解了他的苦闷。
“后来,她走了,我与父王反目…”他握住她的双臂,眸光渐渐炽热,“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她才会想娶她,直至遇到你,我才知道,我对她的喜欢远远不及对你的情。”
“是吗?”
他陡然抱住她,温热的胸膛像要将她融化,“我当她是溺水之时的浮木,欣赏她的才华,喜欢她的性情,我对你则是真正的喜欢,是刻骨铭心的爱。”
**策哥哥会做出禽兽之事吗?
107掌心相握,心意相通(八)
不知为什么,玉轻烟听到这深沉的表白,再不像以往那样感动,只有嗤之以鼻,只有心头堆雪。
爱一个人,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为爱不择手段、疯狂害人,他杀了沈昀,便是错了。
自从知道杀害沈昀的真凶是宇文策,她利用他的感情之时再也没有愧疚。
“烟儿,嫁给我。”宇文策诚挚地恳求,满目殷切,拇指轻柔地抚触她的脸,“我许你一世独宠,许你尊贵荣华,许你王妃之位,甚至是中宫之位。只要你嫁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一切都依你。”
“你父王不会同意这桩婚事。”即使他掏心掏肺,献出他能给予的一切,她也没有半分感动,死了的心就是死了,埋葬了的请就是埋葬了,不会死而复生飚。
“父王会同意的。”他笃定道,“之前我与父王恳切谈过,父王已松了口。”
玉轻烟诧异,安西王怎么会同意?
安西王同意这桩亲事,只有一个可能:她的父亲玉大将军以及麾下将士皆归顺安西王。
对,安西王觊觎的便是玉大将军的兵马!
她故作不解,“你父王真的松了口?为什么?”
宇文策笑道:“我也不知,只要父王同意,你我便可择日成亲。秭”
她俏皮地问:“一世独宠,换言之,你不会纳妾?”
他郑重地颔首,“我宇文策此生此世只有妻房,没有妾室。”
“倘若日后你登基为帝,也只有我一个皇后?”
“只有你一个皇后,后宫形如虚设。”
“待你父王成就大业,便是你我成亲之时?”
“你放心,我比你还迫不及待。”
宇文策愉悦地笑起来,拥她入怀,失而复得的喜悦无以言表,眉宇间净是璀璨的笑容。
玉轻烟靠在他肩头,闷声问:“你父王会杀很多人吗?”
他拉她坐下来,“虽然我知道父王在今晚起事,但具体是何谋划,会不会杀长公主、陛下和文武重臣,我当真不知。”
她握住他的大手,“郡王,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春狩时,我被人抓走,陛下单枪匹马救我一命,到底是我欠他一份恩情。倘若你父王定要杀陛下,你能否暗中相救,放陛下一条生路?”
宇文策定定地看她,眼色意味不明。
她淡淡道:“将陛下关一辈子也好,逐他出洛都也罢,只要他留得一条命,便算是我还了恩情。郡王,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他的神色非常的冷静,目光似看透了一切,“你有所求,我尽力一试。不过,若你今晚成为我的妻,我定当保他一命。”
玉轻烟容色不改,心中却惊怒,妈蛋,他竟然提出如此苛刻、禽兽的要求。
“若你是我的妻房,我定当全力以赴。”宇文策冷冷道,“保陛下一命,万分凶险,我总得瞻前顾后,你说是不是?”
“我理解。”她真想踹得他面瘫。
他的手指缓缓下滑,滑到她的衣襟,拨开来,白如雪的香肩立时展现在他眼前。他的俊眸跳跃着火星,指腹爱抚嫩白的肌肤,她感觉到他那指尖的凉意与丝痒,克制着推开他的冲动。
缓缓地爱抚、滑动,慢慢往下,宇文策修长的手指从她胸前高峰滑过,来到腰间。
他手指轻勾,她腰间的衣带随之松开,外衫就此滑落,只剩青翠丝衣,衬得如雪如玉的娇躯更为诱人;那并肩而立的高峰躲在丝衣内,令人想一睹秀美的风光。
玉轻烟轻轻地咬唇,双手握成拳,他表演慢动作似的,举止缓慢而轻柔,是故意的吧。
他伸手轻触她的脖颈,慢慢滑向肩背,慢慢解开青翠丝衣。
她盯着他,他的眼眸已燃烧起欲火,他真的会吃了她。
宇文策倾身吻她的香肩、脖颈,唇舌往上,吻她莹白的耳珠。
她咬紧下唇,几乎咬出血来,全身血脉疾行,冲击着她的神经。
他一寸寸地品尝这令所有男人垂涎的美色,情潮涌动,右掌刚刚覆住她的雪柔,就被她用力地推开。
“不要!”玉轻烟再也克制不住,无法忍受他的侵犯。
“不要?”宇文策平淡地反问,语气却乖张、邪恶得可怕。
“我意思是说…我还没准备好…”她连忙解释。
“你是没准备好,还是不愿?”他眼眸轻眨,眼神冷沉。
“没准备好…”
“你不是想救陛下吗?”
“郡王,只要你保他一命,我绝不食言。”玉轻烟保证。
“你究竟想骗我到何时?”
骤然爆发的一声怒问,令她身子一颤。
宇文策扣住她的双肩,瞳孔急剧收缩,“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喜欢小皇帝…之前你说对我已无男女之情,后又忽然改变了态度,我很开心,但又疑心你有企图…”
她连忙解释道:“我没有企图…”
他目眦欲裂,眼白很是吓人,“你当真没有企图?”
玉轻烟只能死撑到底,说没有企图。
从未见过他这凶厉的样子,满目戾气,满面邪念。
“你只要保住小皇帝一命,是不是?我就保他一命!”
宇文策笑得古怪,出去吩咐下属。
片刻后,宇文熙被黑衣人带进来。看见她,他关心道:“轻烟,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她摇头,“你还好吗?”
其实,他怎么会好呢?他双手被缚,被蛊折磨得半死不活,脸庞苍白如雪,唇无血色,像是病入膏肓。
她不知道宇文策带宇文熙来此究竟想做什么,唯有见机行事了。
“陛下,你想自己受罪,还是烟儿受罪?”宇文策完全变了个人,嗜血,邪恶,充满了魔性。
“不要伤她!”宇文熙着急地叫道。
宇文策对两个黑衣人使眼色,他们便展开马鞭。
玉轻烟大吃一惊,“郡王,不要!”
他冷邪地反问:“你不是要保他一命吗?我只不过是让他受点儿罪,你就这么担心?”
两个黑衣人得了指令,马鞭抽过去,抽在宇文熙的身上。
咻——咻——咻——
一鞭又一鞭,他未曾闪躲,硬生生地挨着,后背、前胸皆受了鞭子,他看着她,笑得灿烂。
每抽一鞭,她就忍不住颤一次,那种避开肉绽的痛,她感同身受。
看着他心甘情愿为自己挨鞭子、受苦,看着他还对自己微笑,她心痛如刀割,泪雨如倾。
**为小皇帝心疼一下下。
108掌心相握,心意相通(九)
黑衣人一前一后地抽着,宇文熙明黄色的龙袍被马鞭撕开,血痕一道又一道,他未曾喊痛,仍然在笑,“不要哭,我不疼,真的。 ”
玉轻烟泪落如断线的珍珠,不停地掉落,心一阵阵地抽痛。
“郡王,不要打了…”她哑声哀求,“不要打了…”
“打几下又不会死人,你无须担心。”宇文策含笑道,笑得那般嗜血。
“轻烟,不要求他。”宇文熙已受了三十鞭,却依然屹立如松,“他已丧心病狂。飚”
“对!我是丧心病狂!”宇文策陡然抱住她,“就是因为你,我才会变得丧心病狂。”
“放开她!不许碰她!”宇文熙怒斥,怒火焚睛,不顾抽来的鞭子。
玉轻烟没有挣扎,低声问:“怎么样你才会让他们住手?秭”
宇文策意兴阑珊地说道:“你果然对他有情,你可知,我妒忌得发疯!”
她命令自己冷静、再冷静,“你让他先出去,我与你好好说。”
他挥手,黑衣人停止抽鞭子,拽宇文熙出去。
宇文熙不想走,嚷道:“朕不走…郡王,不要伤她…”
黑衣人强行带他出去,声音渐渐消失。
“我对陛下并无男女之情。”玉轻烟的脑子急速运转,想着应该怎么说才最恰当。
“我如何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宇文策冷冷地嗤笑。
“你想我如何证明?”
“真有意思,你竟然反问起我。”
“陛下与我同龄,时常找我玩,我当他是弟弟,不忍心伤害他,才总是与他在一起。”她拭去泪水,以充满感情的语气缓缓道来,“他救过我,为我受伤,即使是冷血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再者,我当他是弟弟,他因为我而挨了那么多鞭子,我怎能不心痛?”
“你当他是弟弟?”很显然,他还是不信。
玉轻烟郑重道:“我是长乐公主的女儿,应该称他一声‘舅舅’,但他比我晚出世一个时辰,便当他是弟弟,我对他只有手足情谊。”
他冷眸一眨,“但小皇帝并不当你是姐姐。”
她点点头,“陛下确是喜欢我,决意迎娶我,我拒绝他多次,早在去年在玉竹寺之时,我便对他表明心意,他却装作不明白。今年,陛下死缠烂打,我摆脱不了,陛下毕竟是陛下,万一龙颜震怒,我这条小命就没了。”
见她说得如此诚恳,宇文策似乎有点信了。
她再接再励,“陛下不止救过我一次,我始终做不出绝情的事,便拖到了现在。郡王,我保他一命,只是还他恩情;而且,掌政的人是长公主,陛下只是傀儡,放他一条生路,对你父王、对大局并无影响。”
“你喜欢谁?”宇文策盯着她,目光犀利得直透人心。
“你与那清倌之事,伤了我,我很难再动男女之情。”玉轻烟忽然想起一事,接着道,“郡王,沈昀之死,便是因为陛下。”
“怎么说?”他讶异地问。
“那时陛下缠着我,我实在没法子,为了让陛下死心,便对他暗示我已有喜欢的人。之后,我与沈昀在一起,商量着假订亲,让陛下彻底死心,没想到,没过几日,沈昀被玉轻雪害死了。”她伤心道。
“你与沈昀假订亲?”他错愕地睁眸。
她颔首,悲伤道:“说到底,是我害死了沈昀,我是罪魁祸首。”
他神色怅惘,“也不能这么说,也许这是意外。”
玉轻烟盯着他,从他的表情便可看出,他害死了沈昀,在得知真相后,才会有如此表情。
他可有后悔之心?
“沈昀死得真冤。”
“确实死得冤,那时,想来谁也想不到你和他是假订亲。”宇文策低声叹气,轻拍她的肩,“你也别太自责,沈昀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
“沈昀是个胸襟宽广的大丈夫,如若嫁给他,定能幸福;可惜,我敬重他,只当他朋友、是兄长,别无其他。”她伤怀道,“我对陛下亦为手足之情,呵护他,关心他,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或许,民间平淡的日子更适合他。”
他握住她的双臂,眼眸深邃得令人看不透,“你心中还有我吗?”
玉轻烟羞窘得垂眸,“我也不知…”
宇文策揽她入怀,“无妨,你我从头来过。”
她心中默默道:郡王,你不要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
夜幕下的皇宫寂静得可怕,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孕育着最可怕的摧毁力量。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今晚,满朝文武都要被软禁在宫中,包括玉轻烟。
宇文策说,过了子时,兰陵长公主等人中蛊便已七日,最迟明日辰时,他们就会死。而只要服了解蛊的药,中蛊之人便不会死。
安西王给解药的前提是,兰陵长公主和宇文熙写下禅位的诏书,让安西王名正言顺地登基。
那么,今晚,安西王将会逼他们写禅位诏书。
玉轻烟想,为了禅位诏书,安西王一定会使出各种折磨的手段,把他们折磨得半死不活。
兰陵长公主会妥协吗?
怎么办?
“除了蛊毒发作,你父王还会用什么法子逼长公主写禅位诏书?”
“我也不知。”宇文策如实道。
“你父王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们?”
他仍然摇头,“外面很安静,此时应该没什么事。”
距子时还有半个时辰,玉轻烟想了无数法子,都行不通。
她想起禁卫军,问:“你父王控制了整个皇宫?禁卫军听命于长公主、高晋扬,怎会听命于你父王?还有凤卫。”
宇文策道:“父王定在今晚起事,便会部署好一切。禁卫军、凤卫听命于高晋扬,但父王安排了高手对付他,让他无法率军救驾。禁卫军、凤卫群龙无首,犹如一盘散沙,不足为惧;再者,父王已在禁卫军、凤卫里安插人手,至少有一半的人听命于父王,另一半没有当值。”
她明白了,在宫中当值的,都是安西王的人,怪不得安西王这般有恃无恐,轻易地控制了皇宫。
事已至此,兰陵长公主如何扭转乾坤?等高晋扬来救驾?可是,现在他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一想到高晋扬,玉轻烟的心就剧烈地痛起来。
高晋扬,你不会死的,是不是?
“郡王,我想去看看陛下,看看你父王如何逼长公主写禅位诏书。”她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