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玉盛利,乖乖地跟着衙差去了南疆。
“他当真去了南疆?”玉轻烟不信,这位玉二爷娇生惯养,习惯了洛都繁华的朱门生活,岂会甘心去那蛮夷之地?
“此去南疆路途遥远,途中会发生什么,说不准。”冷天晴道。
“我写一封书函,稍后你交给大豹。”
玉轻烟走向书案,想了想才落笔。
————
玉府白事刚完,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谢氏终于看见宝贝女儿玉轻雪。
这日凌晨,玉府的大门一打开,打开门的人便看见门前放着一只奇怪的木桶。
这事颇为不寻常,谢氏亲自来瞧,不少丫鬟、婆子围在假山前观看这只奇怪的木桶。
如此绝无仅有的一幕,玉轻烟自然要来看看。
众人捂着口鼻、对着木桶议论纷纷,胆小者看了一眼便呕吐不止。
木桶里装着一个人,青丝披覆,可见是一名女子。这女子的眼睛只有两个空空的洞,整张脸腐烂了,坑坑洼洼,面目全非,瞧不出原先的容貌,又恶心又骇人;而且,她还发出令人翻江倒海的恶臭,闻之三日不欲进膳。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可怖的女子有点像大小姐。
闻言,谢氏全身一震,像有一桶冰水从头顶浇灌下来。
寒气从脚底升起,她记得,女儿离开洛都时穿的是代她承罪的丫头的衣衫,而木桶中的女子身上的衣物,正是女儿当日离开洛都的衣衫。
谢氏浑身发颤,死死地盯着木桶中的女子。
不…不是女儿…衣衫相似只是巧合…
可是,如若她不是女儿,又为何被人放在大门口?
谢氏如坠冰窖,为什么女儿变成这样?
人彘!
太残忍!太可恶!
顷刻间,她泪如泉涌、心痛如刀绞,想上前好好看看女儿,可又硬生生地止住脚步。
不,不能上前,不能认这个丑陋、吓人、恶心的人彘为雪儿,雪儿也不会愿意的,因为,雪儿最骄傲的便是天仙般的美貌,绝不会让人看见丑的一面,更何况是这骇人的人彘。
把雪儿害成这样的,只有那个贱丫头!除了那贱丫头,不会有第二人!
此时此刻,怒火烤着她的四肢百骸和五脏六腑,寒气四窜,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令她几乎撑不住,双股打颤。她身旁的婆子连忙扶住她,她才没有软倒。
谢氏死死地盯着玉轻烟,玉轻烟迎上她怨毒的目光,小脸清冷宛若秋水长天,不露半分情绪。
原本,玉轻烟不想给她这致命的打击,但见她寻女儿寻得辛苦,濒临崩溃的边缘,玉轻烟就改变了主意。再者,还有什么打击比玉轻雪死得如此凄惨给她的打击更厉害?
玉轻烟倒是相当地期待谢氏在见到宝贝女儿这副“尊容”的反应,可是,谢氏的反应过于冷静,出乎玉轻烟的意料。
谢氏由婆子扶着回去了,玉轻烟便也回天心苑。
冷天晴命人盯着谢氏的一举一动,奇怪的是,谢氏照常打理府里的事务,好像玉轻雪被制成人彘对她无半分影响。
“二小姐不觉得夫人奇怪吗?”冷天晴不明白了,“夫人是不是暗中谋划什么?”
“她的反应越是正常,说明她对我的恨就越厉害。她必然有所谋划,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玉轻烟淡然以对。
————
这日,玉轻烟刚到铺子,就看到宇文熙在门口等她。
他闲闲站定,一袭金绣白袍衬得他玉树临风、气度卓绝,那张脸三分温润、七分俊朗,五官俊美,尤其是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望着人的时候,像是含情脉脉。每个进出“花间集”的妙龄女子都会特意止步看他,回头率百分百。
她下了马车,他扶她的手,一起进了内堂。
“青州发生瘟疫,陛下怎有闲情出宫?”她吩咐东香去沏茶。
“青州瘟疫有皇姐和满朝文武费心,哪里轮得到我?”宇文熙笑道。
“这大魏国迟早是陛下的,陛下也不小了,该学着如何治国。”玉轻烟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皇姐在,我还可以逍遥几年。”
“陛下不如将帝位让给长公主。”
他委屈地挤眉,“你怎么了?可是生气我又出宫?”
玉轻烟索性道:“是呀。”
宇文熙道:“其实我出宫正是为了青州瘟疫,在宫中根本不知青州瘟疫最新的进展情况。”
她翻白眼,“在这里就能打听到?”
“我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说完了我就在城里打听。”
“什么事?”
“有关沈昀之死。”
玉轻烟错愕,“怎么了?”
宇文熙郑重道:“前两日我去御书房找皇姐,皇姐不在,我就拿了奏折看。有一本奏折是关于沈昀之死的,奏折上说,沈昀的身上还有其他伤口。”
她不明白,那又如何?
他继续道:“沈昀的风府穴被人***一支银针,整支银针没入风府穴,虽不会立即毙命,但可令人四肢僵硬。”
她愈发迷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凶不是玉轻雪?
“玉轻雪根本不可能将一直银针刺入沈昀的风府穴,真凶另有其人。”宇文熙笃定道。
“不是玉轻雪,是谁?”玉轻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真相,这么说,她恨错人了。
“真凶趁沈昀不注意之时将银针刺入他的风府穴,令他四肢僵硬,再用玉轻雪的簪子刺入他的心口。由于仵作很难验到风府穴,易于蒙混过关,真凶便利用这一点,将所有罪责推给玉轻雪,让她当替死鬼。”
她无法否认他的推测合情合理,玉轻雪再聪明,也不懂得用银针刺入风府穴这招来杀人。
那么,真凶是谁?
宇文熙审视着她的神色,“而玉轻雪也真的成为替死鬼,真凶逍遥法外。”
玉轻烟问:“你知道真凶是谁?”
他引导道:“风府穴位于脑后,只有相识、熟悉的人才能近距离地精准地将银针刺入。换言之,沈昀遇害之前正与某个熟悉的人言谈,没想到遭人暗算。再者,沈昀遇害之前不久与你订亲,你想想,谁最希望他死?”
她恍然大悟,最希望沈昀死的,是宇文策。
竟然是他!
他竟然如此残忍,杀了自小玩到大的兄弟!
怒火狂烧,她恨恨地咬唇:宇文策,你怎能这么做?
宇文熙见她满面怒容、怒火几乎喷出眼眸,接着道:“皇姐和高晋扬都知道杀害沈昀的真凶,皇姐还吩咐高晋扬向京兆尹施压,要京兆尹判定玉轻雪杀害沈昀。”
玉轻烟已经想不到追问兰陵长公主为什么这么做,一个接一个的真相令她无力承受。
就连高晋扬也隐瞒她!
他为什么不告诉她真凶是宇文策?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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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掌心相握,心意相通(三)
说到底,还是她害死了沈昀,正因为她和他订亲,宇文策才会动了歪念杀他。 而高晋扬,完全可以在事后告诉她,可他选择了隐瞒。
宇文熙静静地凝视她,她莹白的小脸交织着气愤、伤心与悲痛。他握她的小手,担忧道:“轻烟,你会怪我多嘴吗?”
“我应该谢谢你。”玉轻烟敛容道,掩饰了些许情绪。
“你没事便好。”他拍拍她的手。
忽然,她灵光一闪,不对,他说的是真的吗?上次他说的宇文策和那清倌的爱情故事,虽然是真的,但她与那清倌根本就不像,他故意这样说,目的是让她自动离开宇文策。今日,他所说的杀害沈昀的真凶,令她从此恨上宇文策,也令她对高晋扬有所保留,他的企图昭然若揭攴。
宇文熙好像瞧出她的心思,道:“宇文策对你痴心情长,若你问他,他该会如实相告。”
玉轻烟眉心紧颦,“这件事,我一定要问他为什么杀沈昀。”
话虽如此,她不会问,因为,她还要利用宇文策的感情;而且,宇文熙敢这么说,这件事就不会是假的。原先,她利用宇文策还有一点愧疚,在知道他是真凶后,愧疚感消失无踪艴。
“轻烟,你真的没事吗?”他关心地问。
“没事。”
她的心很乱,不知从哪里下手理顺,很难受。
宇文熙知道她一时之间难以承受,“你脸色不好,不如回府歇歇。”
玉轻烟轻轻地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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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瘟疫死的人越来越多,已突破二千人。
高晋扬向兰陵长公主献策,不几日疫情便得到控制。
玉轻烟听闻,兰陵长公主派了两个太医前往青州研制瘟疫的药方,还运送多种药材去青州救急。而这个运送药材的任务,落在了高晋扬的身上。
这夜,她宽衣就寝,守夜的东香已经睡熟了,她却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忽然,寂静中响起轻微的声响,像是从窗扇那边传来的。
她慢慢坐起身,大气不敢出,慢慢望向窗台。
果然有人!
房中只留着一盏灯烛,惨淡的昏光中,一人稳步走来,一张俊脸光影绰绰,瞧不见真容。
饶是如此,玉轻烟也认出来了,是高晋扬。
他直入寝房,站在寝榻前,昂扬的身子使得寝榻逼仄。
她盯着他,心怦怦地跳。
“明日一早我前往青州。”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目不转睛地看她。
“哦。”她明白这话的言外之意,他是来看看自己。
“我不在洛都,你自己当心。”
“嗯。”
“有什么话跟我说吗?”高晋扬唇角含笑,桃花眸流淌着勾人的春波。
玉轻烟摇头,“明日你还要早起,回去歇着吧。”
他握住她的小手,问道:“怎么了?”
她立即抽出手,反应颇为强烈,他剑眉微凝,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
“你知道杀害沈昀的真凶,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实在不吐不快。
“你已认定玉轻雪是真凶,知道真相与否,无关紧要。”高晋扬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件事。
“不一样!”她生硬道。
他默然不语,静静地看她。
玉轻烟冷冷道:“你走吧。”
他沉声唤道:“烟儿。”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可是,她正在气头上,不会因为这个亲昵的称呼而气消。
高晋扬再次握她的手,可是她迅速躲开了,他见她没有软化的意思,便站起身,走了。
她气闷地躺下来,哼,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可是对她来说,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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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轻烟在点货,沈凝匆匆奔进来,妙目盈盈,泪珠摇摇欲坠。
玉轻烟连忙拉她进了内堂,问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沈夫人无意中发现沈凝与玉俊磊相爱,极力反对他们在一起,就连沈柏年也反对。沈凝百般解释,好说歹说,沈氏夫妇仍然反对,毫无商量余地。
而玉府这边,玉俊磊的父亲玉盛利已流放南疆,为他婚事做主的便是谢氏和玉二夫人。他还不敢对玉二夫人说,不过想象得到,她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玉妹妹,我该怎么办?”沈凝悄然落泪,已然六神无主。
“此事确是不好办。”
玉轻烟眉心紧拧,沈昀死了,玉轻雪也因此死了,沈家和玉家已是仇家,怎会结成姻亲?
其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她,玉轻烟。
沈凝伤心地拭泪,“我与玉大哥两情相悦,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纵然娘亲、爹爹反对,我和玉大哥也不会分开,大不了一死,到阴间作一对鬼夫妻。”
“沈姐姐别急,我想想法子。”
“你有法子?”沈凝惊喜不已。
“暂时没有,想想吧。”玉轻烟吩咐道,“这几日你们暂时不要见面。”
沈凝拼命地点头,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过了一日,沈凝病倒,卧榻不起。
两日里,沈夫人请了三四个大夫,吃了几种药,皆无好转。沈凝依然心口疼、头疼、四肢乏力,可是几个大夫都说她没有病,只是身子有点虚罢了。
玉轻烟至府上看望沈凝,带了雪莲、灵芝等珍贵药材给她补身,还带了一个擅医疑难杂症的大夫。这大夫说是她犯了相思病,心病只有心药医,若不及时医治,只恐命不久矣。
沈夫人自然不信,认定这是鬼话,坚持为女儿寻访名医。
然而,沈凝日渐憔悴,瘦了整整一圈,那小小的脸蛋还没巴掌大。
这日,玉轻烟又去看她,她央求玉轻烟带她出去,最后一次看看繁华的街衢。
沈夫人勉为其难地应允,叮嘱玉轻烟不要去远的地方,照顾好沈凝。
可是,出去了两个时辰,沈凝还没有回府,沈夫人着急了,派人去找,终于在洛水河畔找到人。
沈夫人赶到洛水河畔,谢氏和玉二夫人也赶来,双方长辈看着一对有情人站在洛水河畔,叫他们快点回来。
“娘亲,女儿已病入膏肓,活不了几日,就让女儿和玉大哥一起死吧。”沈凝凄苦而悲痛地说道,泪流满面,“生不能结为夫妻,死了便能永远在一起,娘亲,女儿求求你。”
“凝儿,快回来,娘亲会寻访名医,治好你的病。”沈夫人苦苦哀求,亦伤心得落泪。
“不!我活不了了,娘亲,恕女儿不孝,不能侍奉你左右。”沈凝拉着玉俊磊的手,二人站立于洛水河畔,冷风吹起他们的广袂,飘飘欲飞,仿佛他们随时会跃入河中。
“磊儿,她要死就让她自己死,你赶紧回来!”玉二夫人张氏喝道。
“娘亲,若凝儿死了,孩儿亦生无可恋,不能独活。”玉俊磊扬声道,“恕孩儿不孝。”
“回来!你是娘亲的希望,怎能为了一个女子死?”玉二夫人怒道。
沈凝、玉俊磊手牵手,深情凝望,好似下一瞬便跳入河中。
玉轻烟适时地问:“你们宁愿他们死也要维护家族的面子吗?为了家族的颜面,失去最优秀的儿子、女儿,值得吗”
沈夫人、玉二夫人面面相觑,犯难了。
这时,沈凝、玉俊磊跳入河中,二位夫人发疯地奔过去,喊人来救人。
因为他们求死之心异常坚定,二位夫人妥协了,不再反对他们在一起,不过,婚事从长计议。
两日后,沈凝的相思病不药而愈,原本她就没有病,是装的。
她对玉轻烟竖起大拇指,甜甜地笑,“你这招苦肉计当真厉害。”
“这也要配合你的演技呀。”玉轻烟笑道。
“演技?”沈凝不解。
“你们这条路还很漫长,你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
“嗯,我也觉得娘亲和玉二夫人不会痛快地应允这桩婚事。”
再闲聊几句,玉轻烟告辞出来,却在回铺子的途中看见宇文熙。
宇文熙听见叫声,回头见是她,惊喜得不得了,“轻烟,我要买礼送人,帮我挑吧。”
她下了马车,低声笑问:“陛下想买什么?”
他拉着她进了一家专卖婴儿东西的铺子,目光扫了一圈,然后在她耳畔神秘道:“我要买礼物送给皇姐的孩儿。”
她愕然,兰陵长公主有喜了?
兰陵长公主的面首除了高晋扬,还有谁?孩子是高晋扬的?
“皇姐悄悄告诉我的,嘱咐我不能传扬出去,我只告诉你一人,你不能说出去哦。”宇文熙的微笑天真、单纯。
“孩儿爹爹…是谁?”她艰涩地问。
“高大人。”他笑嘻嘻道,“对了,高大人后日回京,皇姐还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呢。”
玉轻烟如坠冰窖,那么、那么的冷,冰寒刺骨。
**再一次沉重的打击,某人是不是很开心哇。
103掌心相握,心意相通(四)
她不是不知道高晋扬是兰陵长公主的男宠,可是她还是一头栽下去,放纵自己的心为他跳动。
爱是盲目的,果然不假。
终于,有人揭开蒙住她双眸的黑布,让她看清楚现实。
高晋扬这个人,她要不起,爱不起,更是不能爱。
且不说兰陵长公主不会允许他有别的女人,单单是她自己,绝不会跟另一个女子分享一个男人攴。
现在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轻烟,怎么了?”宇文熙知道她发呆、在想什么,却明知故问。
“没什么。”玉轻烟牵唇,却那般苦涩,“我在想送什么礼物给宝宝比较好。鬻”
“想到了吗?”见她如此神色,他的心也泛着苦涩、酸酸的滋味。
“送长命锁吧,保佑宝宝长命百岁。”
“好。”宇文熙看不得她伤心,想安慰她,却只能装作不知,“可以在长命锁上刻上表记。”
她点头,满屋子金光熠熠,琳琅满目,却变成了苍茫。
他心疼不已,“身子不适吗?我送你回去。”
玉轻烟木然前行,任由他扶上马车。
他坐在她身旁,见她眉目舒展,只是眸心深处蕴藏着伤,猜不透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她倦怠地阖眸,他轻轻地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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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一晚,玉轻烟的心情基本平复,但不想外出。
东香说花苑的月季和芍药开得正好,她便去花苑散心。
虽然已经决定接下来如何与高晋扬相处,但她的心总有被揪扯的感觉,像有一只手一下下地、有节奏地扯着心,隐隐的痛,闷闷的痛。
东香一会儿说红月季娇艳欲滴,一会儿说芍药富丽妖娆,一会儿说海棠凋谢了,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然而,她总是淡淡的,看一眼便不再有兴趣。
忽然,玉轻烟觉得左肩一痛,惊呼一声。
东香看见一颗小石子击中二小姐,便举眸四望,寻找扔小石子的人。
寻了一圈,她找到了,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一丛花草后面揪出那人,惊诧道:“二少爷。”
他挣扎、扭动,她拽着他的衣袍,不让他跑。
玉轻烟走过来,看见十一岁的玉俊杰手中拿着一把弹弓,问道:“是你射我的?”
玉俊杰怒哼一声,傲娇地转过头。
“二少爷,用弹弓射人是不对的。”东香气愤地喝道,“快向二小姐认错。”
“你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婢,凭什么命令本少爷?”他鄙视地瞪她。
东香被他这句话气得说不出话,死死地抓着他。
玉轻烟知道谢氏所出的二公子一向顽劣,经常捉弄丫鬟、婆子,是玉府下人惧怕的混世魔王,没人敢对他怎样。她问:“你为什么射我?”
“你是坏人。”玉俊杰白皙如玉的圆脸浮现出嫉恶如仇的恨意,“你是坏人。”
“我是你二姐,谁跟你说我是坏人?”
“谁都知道你是坏人。”他义愤填膺地说道。
她思忖,这小子还挺聪明,知道不能供出来,于是继续问:“你认定我是坏人,所以射我?”
他大有一副为民除害的气势,“我要射死坏人!”
玉轻烟耐心道:“我是坏人,你射死我,但你射死人,你也变成坏人,东香要射死你,可以吗?”
玉俊杰不知如何回答,歪着头想。
“你娘亲是不是经常提起我这个坏人?”
“那是自然。”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
玉轻烟出其不意地抢了他手中的弹弓,“这个弹弓射不死人,如若你想射死人,就要用大人用的硬弓。”
玉俊杰伸手去夺,她眼疾手快地举高手,他够不着,且被东香拽住,他猛地推东香,正中东香的小腹,力气还真不小。由于是突然的,东香往后退了两步,松开手,他得到自由,拽住玉轻烟的衣袂,跳起来夺弹弓。
“你打人了,这个弹弓,我没收了。”玉轻烟板着脸,语含怒气。
“还给我!”玉俊杰嘶叫道,一蹦一跳的。
“刚才你射了我一次,你让我射一次,我便还给你。”
“还给我!”
任他怎么蹦跳,也够不着弹弓,于是他挥起拳头打她。
她将弹弓扔给东香,抓住他双手,他用脚踢,激烈地反抗,还嚷道:“我杀了你!坏人!我杀了你!”
玉轻烟轻巧地一推,将他推出去,“杀人可是要一命偿一命的,你也要死。”
玉俊杰往前扑倒,扑了个狗吃屎。他不起来,反赖在地上嚎啕大哭。
“杰儿…杰儿…”
是谢氏的声音。
玉轻烟转头看去,可不是谢氏?
谢氏疾步奔过来,扶起宝贝儿子,温柔地哄着,问他为什么趴在地上哭。
“娘,她打我…呜呜…她打我…”玉俊杰边哭边说,指着玉轻烟。
“你为什么打杰儿?他还是个孩子,你怎能打小孩子?”谢氏气愤地质问。
“这可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你的宝贝儿子用弹弓射我。”玉轻烟不慌不忙地说道,“不过我没有打他,你也说了,他还只是孩子,我怎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