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乔妃跟陛下如何?”沈知言忽然开口。
“乔妃跟陛下恩爱非常,又勤谨地侍奉陛下,没发生什么事。”檀香回话。
“这手链你们见过吗?”慕容辞取出檀珠手链晃了晃。
“奴婢知道,这手链是乔妃最为珍视的物件。”沉香道。
“哦?是父皇赏赐给乔妃的?”
“的确是陛下赏赐给乔妃的。”檀香歪着头回想,“公主还没失踪的那年…对,大约两岁那年,陛下把这檀木手链赏赐给乔妃。”
“有一回,年幼的公主见乔妃手腕戴着手链,就要摘下来。乔妃见此就把手链给公主玩耍,公主失踪了,这手链也跟着不见了。”沉香接着道,“五年前,陛下派出去的人找到公主,就是凭借这檀珠手链找到的。公主回宫后,就把檀珠手链交给乔妃保管。”
“这几年,这手链一直收藏着吗?还是乔妃时常把玩?”慕容辞不知道皇妹的失踪、回宫跟这檀珠手链有这么深的缘分。
“乔妃极为珍视这手链,吩咐奴婢务必妥善保管,珍藏在一只木匣里。不过不知为什么,前些日子,乔妃吩咐奴婢取出手链。”沉香道。
“这几日,奴婢见过几次乔妃拿着手链呆呆地看着,一发呆就是一盏茶的工夫。奴婢问乔妃在想什么,乔妃也不说。”檀香道。
慕容辞若有所思,为什么乔妃这几日拿出手链看得发呆呢?
沈知言见殿下不再询问,便接着问:“这几日乔妃有没有见过平常不会见的人或是神秘人?”
檀香和沉香面面相觑,然后摇头,“乔妃见的人无非是宫女、内侍,没有见过神秘人。”
他接着问:“最近乔妃可有出宫过?”
她们再次摇头。
他又问:“乔妃可有对你们说过一些莫名其妙、或者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或者有没有提起一些古怪的事?”
她们又是摇头。
他还想再问,慕容辞让她们先行退下,他叮嘱她们,若想到什么,立即去东宫禀报。
“殿下,传召下一个吧。”
“本宫有点乏,本宫先回东宫,你接着问吧。”慕容辞匆匆往外走,不理会他的叫唤。
沈知言莫名其妙地皱眉,殿下这是怎么了?
尔后,他审讯了所有宫人,所得到的供词都没有檀香、沉香这两个近身宫女详尽,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他来到东宫,琴若却说殿下已经歇下,让他明日再来。
他越发不解,殿下有点不对劲,以往殿下遇到命案可谓拼命三郎,从来不会像今日这般提前走人。
第二日,沈知言行色匆匆地赶到东宫,还没踏入大殿,欣喜的声音就传进去:“殿下,我知道乔妃如何中毒的了!”
慕容辞正在用膳,听见这话只是眼皮掀了掀。
若是以往,必定惊喜万分地跳起来去追问。
他上气不接下气,俊朗的面庞浮着一朵红晕,“殿下,我想了一夜,终于想到了…”
琴若好奇地问:“沈大人快说,是怎么个下毒法?”
如意笑道:“奴才也想知道。”
第1卷:正文 第213章:受人指使
沈知言见殿下并没有表现出激动、兴奋的样子,大感奇怪,殿下究竟是怎么了?
慕容辞站起身淡淡地问:“如何下毒的?”
他绘声绘色地说道:“乔妃的头皮为乌青色,只有一个可能:剧毒并不是直接涂抹在头皮上,而是抹在头发上。如此一来,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头部是人最重要的一部分,剧毒抹在发根,头皮很容易吸收剧毒,只要连续在发根涂抹剧毒三四日,便会毒发身亡。”
她点点头,眉心深蹙,“你的意思是,宫女为乔妃梳头的时候将混有剧毒的发油抹在她的头发?”
他重重地颔首,“我想了一夜,只有这个办法最隐秘,也最阴毒。”
琴若笑道:“把为乔妃梳头妆扮的宫女传唤审讯,应该有所收获。”
事不宜迟,他们前往毓秀殿。
问了檀香、沉香才知,乔妃只让一个名为清月的宫女梳头,因为她的手艺相当的好。
内侍去宫人的通铺房找清月,没找到她。
沈知言笃定道:“这个节骨眼上清月失踪了,必定有问题。”
慕容辞立即吩咐下去,全力搜寻清月。
不多时,侍卫来报,在毓秀殿附近的井里发现一具女尸,疑似清月。再者,在清月的被褥下找到一张绝笔函。
她扫了一眼,绝笔函寥寥数语,不过交代了她下毒谋害乔妃的罪行。
“绝笔函里写了为什么谋害乔妃?”沈知言问道。
“奴婢知道清月为什么谋害乔妃。”檀香回道,“清月会梳别致的发髻,心灵手巧,乔妃很喜欢她,对她不错。不过清月不知感恩,竟然想着…”
“三个月前,清月与一个侍卫两情相悦,私定终身,甚至珠胎暗结。她想和那侍卫离开皇宫过平凡人的小日子,因此她向乔妃禀明一切,希望仁慈的乔妃放他们一马,成全他们。乔妃知道后动了怒,对她说宫规如此,她不能徇私枉法。乔妃说可以饶他们一命,不过那侍卫必须离宫,而清月必须处理掉那胎儿。或者清月出宫,那侍卫必须留在宫里。”沉香接着道,“清月无法接受,跪在殿前三日三夜,也没能让乔妃改变主意。”
“最后,清月晕倒了,胎儿也失去了。乔妃让她休养几日,而那个侍卫真的离宫了。”檀香又道,“此后清月依然伺候乔妃梳头,不过郁郁寡欢,时常出错,乔妃知道她心结难解,也没怎么责骂她。却没想到她对乔妃生了这么大的怨恨,毒害乔妃。”
“清月就是一只白眼狼,亏得乔妃待她那么好。”沉香气愤道,“按照宫规,宫女和侍卫私相授受、珠胎暗结,必定要双双处死的,乔妃仁善保住他们一命,他们非但不知感恩,还心存怨恨,毒害乔妃,太可恶了。”
她们数落着清月的罪行,义愤填膺。
慕容辞看向沈知言,眸色平静。他觉得命案的侦破过于顺利了,乔妃之死就这么简单?
之后,他去查验了清月的尸首,的确是溺死的,没有他杀的迹象。
这夜,慕容辞辗转反侧,脑海总是浮现那檀珠手链和乔妃死时的模样,还有清月那封绝笔函。
清月识字,写得出那封绝笔函,可是慕容辞总觉得那封绝函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乔妃死后,清月大仇得报,却不觉得报仇后的痛快,反而想起昔日乔妃对她的好,以及保住他们一命…她越想越觉得愧疚、不安,在懊悔、自责的作用下,她觉得没脸再活在世上,而且知道自己早晚会被抓到。因此,她写了一封绝笔函,尔后投井自尽。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绝笔函里清秀的字迹流畅平稳,应该是在心情平和的时候写的,而当时清月的心情五味杂陈、乱七八糟,怎么可能平和?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心平气和的字迹?
这个疑点,慕容辞怎么也想不通。
还有,清月和侍卫的事发生在三个月前,她为什么等到现在才下毒?
…
凶手伏法,乔妃之死真相大白,宫里开始治丧,出殡定在三日后。
慕容裳每日以泪洗面,伤心欲绝,未曾离开过乔妃的尸首,多少宫人劝说都没用,她就是要守着母妃。
慕容辞去看过她,也劝说了,不过根本没用。
慕容裳清瘦了一圈,小脸苍白,双目红肿,羸弱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跑。
慕容承怜悯她的孝顺,由着她了。
出殡这日,慕容彧陪着慕容承来送乔妃最后一程——乔妃追封为皇贵妃,以皇贵妃之礼治丧,算是死后哀荣。
毓秀殿张挂着白绫黑幔,宫人披麻戴孝,哀乐回响在每个人的心里,庄严肃穆。
慕容裳一身缟素跪在灵柩前饮泣,若非两个宫女在一旁护着,只怕已经体力不支而昏厥。
慕容彧、慕容承站在一旁观看仪式,慕容辞也穿着孝服主持今日的出殡仪式,那哀乐一声声地敲击心房,心情格外的沉重。
慕容承的眼眸泪光闪闪,不说半个字,只是静静地凝望那灵柩。
慕容彧则是面无表情,只有在目光扫向慕容辞的时候才带一点温度。
沈知言以外臣的身份陪在一旁观礼,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殿下要他进宫来看看。
仪式流程走了一遍,午时之前必须出殡,时辰将至,抬灵柩的侍卫正要前去,慕容裳被两个宫女搀扶起来站在旁侧,哭成泪人儿,险些昏厥。忽然,哀乐里响起一道冷冽的喝声:“且慢!”
众人惊诧、不解,循着声音找去,是太子殿下?
慕容彧看向慕容辞,没有半点惊讶,只有了然与宠溺。
“太子,时辰将至,出殡吧。”慕容承的声音格外的苍老沙哑。
“太子哥哥,就让母妃尽快入土为安吧。”慕容裳哭着哀求。
“任何人都可以说这句话,唯独你不可以。”慕容辞挥退那些抬灵柩的侍卫,不容抗拒。
“太子,不要胡闹。”慕容承不悦地沉下脸。
“父皇,儿臣没有胡闹。”慕容辞义正词严道,“乔妃惨死有隐情,儿臣不能明知有隐情却什么都不做。”
“乔妃不是被那个梳头宫女清月害死的吗?”沈知言震惊不已,莫非殿下查到真凶不是清月?
“那宫女在绝笔函里认罪,凶手不是她吗?”慕容彧提出疑问,神色淡淡。
“太子哥哥,出殡时辰已至,还是让母妃尽快入土为安吧。臣妹只想母妃好好地上路。”慕容裳凄惨地哭道。
“你当然想要乔妃尽快入土。”慕容辞的语声含着一丝讥诮,“父皇,那个梳头宫女清月毒害乔妃,是凶手,没有错,不过她只不过是受人指使。”
“你已查知幕后真凶是谁?”慕容承悲痛苍老的眉宇刻满了厉色。
慕容彧扶着他在一张雕椅坐下,挥手让乐工退下,尔后扬声道:“请殿下将查到的真相和盘托出。”
慕容裳跪在慕容承面前,拉着他的袍角,泪水涟涟,神色依依地哀求:“父皇,母妃惨遭宫女毒害,下场凄凉…母妃生前儿臣没有好好尽孝,儿臣只想略尽孝道让母妃入土为安…恳请父皇成全…”
这番哀求,这番可怜,令人动容,天底下的男人见了无不怜惜呵护。
慕容辞清冷道:“皇妹,你是乔妃的亲女儿,你母妃死得不明不白,你这个当女儿的就不想查明真相,为你母妃讨回公道吗?相信乔妃在天有灵,也不想让真凶逍遥法外。”
慕容承拍拍慕容裳冷凉的小手,安慰道:“裳儿,就让太子说个明白,不会耽误多久的。”
她起身站在一旁,依然由宫女搀扶着,没再说什么。
沈知言问道:“殿下说清月受人指使,不知受何人指使?”
慕容彧沉声问道:“殿下为什么断定清月受人指使?她在绝笔函里认了罪,并没有说受人指使。”
“那封绝笔函的确是清月的笔迹,但有古怪。其一,时隔三月,清月为什么直至现在才下毒害死乔妃?她为什么不在一个月前动手?”慕容辞明眸流转,辉光如玉温润。
“或许清月一直在等待良机,或许清月之前没想过要报复乔妃,是近来才有的想法。”沈知言提出疑似合理的解释。
“三个月前,清月刚与情郎分离,又痛失孩儿,是最悲痛、最痛恨乔妃的时候。随着时光的推移,她心里的仇恨会慢慢减轻,但也不可否认,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种仇恨刻骨铭心,不会轻易地被时日冲淡。”慕容彧沉沉道。
“其二,清月临死之际写那封绝笔函,是因为备受良心的谴责。乔妃对她那么好,网开一面保住他们一命,她害死乔妃后愧疚懊悔,过不了良心这一关。于是她在这种心情之下写了绝笔函,然而,这封绝笔函不像是她怀着忏悔的心情写的。”慕容辞取出绝笔函递给沈知言,接着道,“这封绝笔函字迹流畅平稳,全无阻滞或匆忙写就之感,因此,本宫觉得这封绝函未必是清月亲手所写,也许是有人模仿她的字迹仿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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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正文 第214章:指证真凶
沈知言看完后递给慕容彧,慕容彧扫了一眼递给慕容承。
慕容彧真心佩服她细腻的心思,道:“殿下此言有理。陛下,这封绝笔函有古怪。”
慕容承点点头,“那清月受何人指使?”
“父皇,母妃死得这么惨,您要为母妃做主呀。”慕容裳哀伤地哭泣。
“殿下还查到什么?”慕容彧问道。
“父皇,清月有一个交好的姐妹,名为百合,也在毓秀殿当差。儿臣审讯过百合,百合跟清月同住一间通铺房,清月的事她大多知晓。百合说,自失去孩儿,清月就郁郁寡欢、神不守舍,但从未提过报仇一事,对乔妃也没有怨恨之心。”慕容辞明眸微睐,“时隔三个月,清月下毒毒害乔妃,百合也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清月擅长伪装,没有在百合面前流露出仇恨之心。”慕容裳哽咽道。
“对!这不是不可能。不过百合还说,清月不是那种睚眦必报、心肠歹毒之人,不会受仇恨左右而去杀人。”慕容辞笃定道。
“一个卑贱宫人的话怎么能信?”慕容裳嘶哑地嚷道,“太子哥哥,你为什么要为一个宫女脱罪?明明是清月害死了母妃,明明是清月自己认罪,为什么还要同情她?”
“本宫并非同情清月,也不是为她脱罪,只想查明真相。”慕容辞清冷道。
“裳儿,稍安勿躁。”慕容承苍老沉缓道,“太子,那真凶究竟是谁?”
“父皇可还记得这串檀珠手链?”她把手链放在掌心,伸出给父皇看。
他缓缓点头,“朕自然记得,这檀珠手链是朕赏赐给乔妃的。乔妃见年幼的裳儿喜欢,便给裳儿玩耍。裳儿五岁那年在宫外失踪,身上就带着这手链。五年前,朕派出去的人找到裳儿也是这手链的功劳。”
沈知言、慕容彧都知道昭华公主年幼时失踪一事,不过不太知道详情。
慕容裳五岁那年的上元节,乔妃带着女儿、奶娘和宫女出宫去看花灯。原本是好好的,不过年幼的慕容裳看着那冰糖葫芦很新鲜,嚷着要吃,于是奶娘牵着她去买冰糖葫芦。巧的是,当时看花灯的人特别多,还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醉汉行凶杀人的事,那醉汉持刀在街上乱砍乱杀,不少人受了伤。百姓受惊,纷纷逃散,整条街乱得很。乔妃担心女儿受到伤害,连忙去找女儿,可是根本找不到。
待她们找到奶娘时,女儿不见了,奶娘说街上骚乱时她是抱着小公主的,可是架不住人潮汹涌、你推我挤,她摔倒在地,小公主也甩出去。待人少了点,她爬起来,再也找不到小公主。
当夜,慕容承派人搜遍附近的街道,一无所获。
奶娘看护不力,被斩首,乔妃自责愧疚懊悔,此后的几年都郁郁寡欢,为此老了几岁。
慕容承始终相信慕容裳尚在人间,数年光阴里一直派人秘密寻访。功夫不负有心人,五年前,终于在两淮一带找到女儿。出于愧疚、补偿的心理,他非常宠爱慕容裳,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想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到她面前给她玩耍。
慕容裳的受宠,慕容辞曾有一度有点妒忌,不过之后就释然了,皇妹在民间吃苦几年,父皇多补偿一些也不算什么。
慕容裳哑声问道:“太子哥哥为什么问起这手链?”
慕容辞清朗道:“乔妃死时,儿臣看见她手里紧紧攥着这手链。”
慕容承叹息悲伤道:“想必是乔妃临死之际放心不下裳儿,便攥着手链不放。”
慕容裳痛哭流涕:“儿臣没有尽心尽力侍奉母妃,如今追悔莫及…”
“父皇,儿臣问过乔妃身边的宫女。檀香、沉香都可以作证,自皇妹回宫后,就把这手链还给乔妃。乔妃把手链收藏在木匣里,不过前几日吩咐宫女取出来,据她们说,乔妃时常呆呆地看着手链。”慕容辞眸光流转,瞟向皇妹,“父皇,为什么乔妃忽然拿出手链?为什么看着手链发呆?这当中必定有隐情。”
“太子哥哥有所不知,事发前几日,母妃来看臣妹,臣妹提起檀珠手链,许是因为如此,母妃才拿出来把玩的。”慕容裳哭得越发伤心了,“父皇,母妃定是临死之际想起儿臣,放心不下儿臣才攥着手链…或许她想借此嘱咐儿臣要好好孝顺、侍奉父皇,不要让父皇失望…母妃这是良苦用心呢…”
“裳儿,你母妃这般用心良苦,你要好好记住,以后不可再任性刁蛮。”慕容承哀缓道。
“儿臣谨记。”她点头应着。
“殿下还发现什么疑点?或是已经推演出真凶?”慕容彧眸色凉薄,饶有兴致。
慕容辞看着慕容裳,露出一抹谜之微笑,“父皇,乔妃临死之际紧紧攥着手链或许是想告诉我们真凶是谁。”
慕容裳着急地问:“太子哥哥,真凶是谁?臣妹定要为母妃伸冤报仇!”
慕容辞冷冽地看她一眼,接着看向慕容承,目光坚定道:“父皇,乔妃之所以遭人毒害,是因为知悉了一个秘密。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不外泄,真凶必须杀人灭口。”
沈知言的脑海里浮现一个模糊的念头,莫非真凶是…
慕容彧锐利冰冷的眸光射向慕容裳,“陛下,真凶毒害亲娘,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罪不可赦!”
这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寒风忽然涌荡起来,吹得白绫黑幔打横飘飞,在殿内回旋环绕,不肯离去。
所有宫人听了这话不禁打起冷战,这哪里来的阴风阵阵,有点吓人。
毒害亲娘?
那真凶不就是公主?
慕容承面色微变,慕容裳小脸一寒,眼波流转,暗藏锋芒。
慕容辞没想到他料到了,清清嗓子道:“父皇听儿臣慢慢道来。乔妃毒发身亡前五六日去看望女儿,偶然发现女儿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乔妃伤心难过,陷入两难的境地,不知如何是好,更让女儿寝食难安。这个女儿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狠下心肠,残忍毒害亲娘。”
沈知言问道:“她指使清月下毒?”
“这个女儿知道清月这件事,秘密传召她,威逼利诱,勾起她对乔妃的仇恨。原本清月对乔妃并没有多少怨恨,可是在这个女儿的挑拨、引导下,怨恨越来越激烈,最终答应为她办事。”她接着道,“清月为乔妃梳头,得乔妃喜欢,把剧毒混合在发油里抹在乔妃的发根,根本不会被人察觉。每次梳头清月投的毒并不多,三五日积少成多,那剧毒渗入头皮,深入头颅,人怎么可能不死呢?”
“此种下毒方式委实高明,很难察觉。即使仵作验尸也很难查验出来。”沈知言道。
慕容彧云淡风轻,慕容承虚白的面庞变得铁青,震惊,难以置信…
慕容裳泥塑木雕似的由两个宫女搀扶着,没有表情,没有呼吸,没有言语,就连长睫都没眨动一下。小脸是那病态的苍白,双唇也没有血色,看着格外的瘆人。
慕容辞的语声更加冰寒,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这个女儿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以为这一切都会平息下来,她还可以继续留在宫里当她的公主。乔妃毒发身亡那日,其实她早就得到宫人的通报,不过她不想立即去毓秀殿,等本宫到了之后,她才姗姗来迟,演一场母女情深的戏给本宫看。之后她担心乔妃的尸首留下不利于她的罪证,她说要单独和乔妃待一会儿,侍奉母妃。”
慕容裳无悲无喜,恍若绝美的冰雕美人。
“这个女儿担心本宫查到清月,担心清月和盘托出,于是事先伪造一封绝笔函,再派人打晕清月,将她推入井里。冰冷的井水令清月清醒过来,她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溺死井里。”慕容辞道。
“清月的双脚、双手都有抓挠井壁造成的磨损和伤,不过并不严重。”沈知言接着道,这也是当时他和殿下没有起疑的原因。
“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女儿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以为只要乔妃出殡了,这桩命案就算了结。”她盯着慕容裳,眸光森冷,“皇妹,本宫推测的跟真相相差无几吧。”
“太子哥哥,你的意思是…臣妹毒害母妃?”慕容裳如梦初醒似的,极为震惊,好似之前的都听不懂,“太子哥哥,臣妹为什么要毒害母妃…母妃可是臣妹的亲娘…弑母那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臣妹怎么会这么做?”
“因为你丧心病狂!因为你要保住你公主的身份地位!”慕容辞疾言厉色地说道。
慕容裳软软地跪倒在地,拽着父皇的袍角凄然哀泣,双手发颤,长睫扑闪,大颗大颗的泪珠簌簌而落,“父皇,太子哥哥误会儿臣了…太子哥哥怎么可以这样指控儿臣?儿臣冤枉呐,儿臣怎么会毒害母妃…”
这个遗失民间七年的女儿,这个宠爱了五年的女儿,慕容承看着她这般惊惶害怕、凄楚哀怜的神色,心里涌起怜悯与疼爱,“太子,有更加确凿的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