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仵作说,齐老爷的尸首无毒,换言之,凤凰楼的菜肴并没有毒,齐老爷暴毙并非因为吃了凤凰楼的菜肴。”洛云卿语声铿锵,“因此,齐老爷暴毙,与凤凰楼无关,还请大人明察。”
“大人,我家老爷明明是吃了凤凰楼的菜肴暴毙的,怎么可能与凤凰楼无关?”齐夫人凄苦道。
洛云卿问她:“你家老爷年过六十,有什么隐疾?”
齐夫人气愤道:“虽然我家老爷年纪大了,但身子骨硬朗,没有隐疾。洛小姐,你是什么意思?”
洛云卿郑重地再问一遍,齐夫人仍然说没有。
“大人,请准许民女传一个人作证。这个人是本案的关键。”
洛云卿从容不迫,小脸闪现耀目的辉彩。
刘大人应允,齐夫人看见那人步入大堂,又惊又怕,目光闪烁。
在洛云卿的示意下,此人做了自我介绍。
“大人,齐府上下可以作证,左邻右舍也可以作证,十几年来,齐府有任何病痛,都会请陈大夫出诊。齐老爷是否有隐疾,陈大夫自当一清二楚。”她自信道,“陈大夫,齐老爷是否有隐疾?”
“陈大夫,我家老爷是何情况,你便实话实说。”齐夫人话中有话,“十几年来,老爷视你为友,多次出手相扶。这份情谊,你不能不顾念呀。”
“陈大夫,齐老爷对你不薄,你更要实话实说,否则你如何对得起他?他如何含笑九泉?”洛云卿淡淡道,“不过,在公堂上做假口供,欺瞒大人,可是要受重罚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陈大夫的口供对卿儿有利吗?

柔而坚韧

陈大夫看看这二人,终于道:“大人,草民为齐老爷、齐府上下诊治已有十余年,齐老爷的身子,草民一清二楚。舒悫鹉琻齐老爷身子康健,不过他尤喜肥甘油腻之物,身躯肥壮,曾中风过一次。”
洛云卿抢在齐夫人之前说道:“陈大夫,中风之人是否不可多食肥甘油腻之物?”
陈大夫颔首,“大人,草民劝说多次,齐老爷才听从草民之言,戒食肥甘之物。不过这两个月,齐老爷又开始吃肥甘之物。”
她接口道:“大人,齐老爷在凤凰楼宴请友人那日,点了烤鸭、红烧蹄髈等肥甘、多油菜式,且齐老爷吃了不少。大人,齐老爷暴毙,是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吃多了肥甘、油腻之物,以致中风暴毙。此案实与凤凰楼无关,大人明察。”
————
刘大人做了判决,将洛云卿无罪释放。
刚出府衙,她就看见前方停着一顶青帷轿子,那人长身而立,背对着她,一袭浅灰轻袍拢着他轩昂的身躯,尤显得气度不凡。
她让洛正刚等人先回凤凰楼,走过去,道:“想必萧公子已经知道齐老爷之死与凤凰楼无关。”
萧胤转过身,脸膛冷沉,“我输了。”
方才她在公堂上为自己辩护的情形,他都看见了。她在公堂上的模样,柔而坚韧,她的才智令人激赏,她自信、从容的神采令他为之心折。
她清冷道:“鼎鼎大名的萧公子应该不会失信于人吧。”
他好似不担心她会提出过分的要求,“洛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她莞尔,“我还没想到有什么事吩咐你,明日酉时我在凤凰楼等你。不过,如若有人承受不起后果,半夜开溜,我不会客气,定会将公子的英勇事迹广为传扬。”
萧胤淡然一笑,“明日酉时见。”
洛云卿看他坐上轿子走了,便也回凤凰楼。
大厨徐勇做了一桌子好菜庆贺大小姐安然归来,洛家人坐了一桌,嬉笑呵呵,其乐融融。
吃到一半,洛云卿忽然搁下银箸,“爹,奶娘说,开审前一日,她看见娘和齐夫人见过面,而且鬼鬼祟祟的。爹,娘和齐夫人素有交情吗?”
“秀荷老眼昏花,看错人了,我与齐夫人怎会有交情?”杨氏心中一跳,竭力装得淡定。
“娘一向看我不顺眼,这次凤凰楼发生命案,娘必定巴不得我从此被关入大牢,或是流放,如此,她就可以继续打理凤凰楼。”洛云卿云淡风轻地猜测,“如此,娘去找齐夫人,要齐夫人一口咬定齐老爷暴毙是因为吃了凤凰楼的菜肴。”
“你莫血口喷人!”杨氏被说中心事,以怒火掩饰心中的惊慌。
“姐夫,大小姐到底是晚辈,怎能这般诬陷姐姐?”杨如海帮腔道。
**卿儿怎么收拾杨氏和公子胤呢?

吊在大堂

杨氏的女儿洛云姝也帮忙解释,洛云卿淡淡地笑,“有没有这回事,只要找来齐夫人身边的丫鬟问一问,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洛正刚猛地拍案,面色铁青,厉声怒喝:“还不如实招来?”
洛云卿漫不经心地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舒悫鹉琻”
杨氏手足抖索,满目惧色,眼见再也瞒不住,索性认了。她跪在地上,后悔地哭起来,万般诚恳地说道:“老爷,我错了…我不该忌恨卿儿,不该谋害卿儿…我大错特错,我知错了…老爷,往后我会洗心革面,一心一意照顾老爷,不再想其他的…老爷,这次饶了我吧…卿儿不是什么事儿都没吗…”
“你还有脸说?”最后一句激怒了他,他怒火中烧地喝斥,“卿儿不是你生的,但也是我的女儿,你怎能和外人一起害她?”
“我一时糊涂…老爷,我知错了…”她声泪俱下地哭。
洛云姝和杨如海为她求情,念于她操持整个洛府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饶她这一次。
洛云卿道:“爹,既然娘已有悔过之意,此次便饶了她吧,小惩大诫一番也就罢了,让娘面壁思过一个月。”
洛云姝瞠目,洛云卿还是以往的那个丫头吗?竟这般狠毒!
洛正刚觉得女儿的话有道理,道:“还不回去面壁思过?”
————
建康城的青楼楚馆生意最好的有三家,倚翠楼是其中一家。
酉时,残阳如血,晚霞红艳,为倚翠楼的朱栏楼阁、绿绸粉幔泼上淡淡的血色。
虽然夜幕尚未降临,但大堂已坐满了锦衣华服的大爷、公子,穿红戴绿、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穿梭于各桌之间,娇声曼语传扬出去。
两个公子走进大堂,有娇艳的女子认得其中一人,热络地迎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哎哟,萧公子好几日没来了,想死奴家了。”
作男装打扮的洛云卿站在一旁,目光鄙夷。
萧胤推开她,面目冷冷,“我要一间上好的雅间。”
洛云卿指着二楼的空桌,“不必了,就那里吧。”
来到二楼桌前,他点了酒菜,她说要去茅房,径自走了。
不一会儿,一个秀美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将酒菜摆好,然后斜倚着他,娇媚道:“萧公子,与你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唇红齿白,是哪家公子?”
“稍后你自己问她。”他丝毫不看她,兀自斟酒。
她见他心情面冷、语声更冷,顿觉无趣,便走了。
洛云卿回来,施施然坐下,端起玉杯,与他碰了一下,慢慢饮了一口。
“你要我陪你来倚翠楼做什么?”这一次,萧胤看不透她的心思,“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吊在大堂半空,吊两个时辰。”她清浅地笑,好似笃定他一定会遵从她的话。
他震惊了,被她的话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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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必报(二更)

她要他吊在倚翠楼大堂两个时辰?要他丢人现眼、身败名裂?
这也太恶毒了吧。舒悫鹉琻
亏她想得出来!
他堂堂靖王的大公子,虽是庶出,但也有身份有地位,岂能被绑、吊在烟花之地两个时辰?
洛云卿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他碗里,“萧公子,愿赌服输。莫非你想反悔?”
“上次我赢了,放你一马,这次若你放我一马,你我之间便打成平手,谁也不欠谁。”萧胤以谈判的口吻道,面不改色。
“你的确放我一马,我是应该投桃报李,不过是你自愿放我走的,我又没求你。”她冰冷地嘲讽,“我这人睚眦必报,你用阴毒的手段令我输给你,我为什么不能恶毒一下?”
“莫欺人太甚!”他切齿道,眼中掠起一抹寒色。
“公子胤花名在外,建康城谁不知你风流好色?只不过在青楼吊两个时辰,又有什么要紧的?”她讥笑道。
“此乃羞辱!”
萧胤的眼里跳跃着怒火。
洛云卿倏地笑起来,眉目灿烂,“跟你说笑的,原来公子胤也有着急的时候。”
他错愕道:“说笑的?”
她笑眯眯道:“我吓你的。上次你放我一马,这次我也放你一马。不过,下次你输给我,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他轻松地笑起来,冷硬的俊容生动不少,“若有良机,再赌一次。”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饮酒吃菜,对倚翠楼的姑娘品头论足。
吃了一半,萧胤觉得怪怪的,头晕晕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他看见她在叫自己,却听不见声音…终于,他趴在桌上,失去了知觉。
洛云卿又叫了几声,拍拍他,确定他已彻底地昏迷。
方才她托辞去茅房,其实去的是灶房。她塞给大厨一袋银两,在红烧鸡块里下了很多蒙汗药,保证他睡得不省人事。
接着,她叫来在外头等候的两个伙计,其中一人是施展。三人合力脱了萧胤的外袍,将他绑起来,将他吊在半空。
倚翠楼的老鸨收了银两,任由她折腾。
所有的姑娘与客人都在欣赏大名鼎鼎的公子胤吊在半空的绝世身姿,议论纷纷。而洛云卿则悠然品茗,等他苏醒。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萧胤清醒,但见大堂和外头聚集了很多人,且他们窃笑着看自己,不由得诧异。终于,他看见了自己的处境——仅着雪缎中单,吊在半空。
一朝英明尽丧,拜洛云卿所赐!
他挣扎了一下,看见她坐在二楼悠然品茗,怒不可揭地吼道:“快放我下来!”
“萧公子,愿赌服输。”洛云卿站起身,面对看好戏的围观者道,“诸位,我与萧公子打赌,他输了,任由我处置。之前他用阴毒的招害我,这次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很公平的买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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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深莫测

“再过一个时辰,老鸨便会放萧公子下来。舒悫鹉琻”她继续道,“从今往后,我与萧公子再无任何瓜葛、恩怨。如若日后我横死街头,或是意外受伤,或是惨遭横祸,那必定是萧公子寻机报复,置我于死地。我乃一介商贾之女,无权无势,不像萧公子,出身富贵,地位尊崇,权势滔天,捏死我便如捏死一只蚂蚁,因此,日后若我有何不测,便是萧公子害我,诸位可当个见证。”
“快放我下来。”萧胤悲愤地怒吼。
洛云卿置若罔闻,大摇大摆地离开。
他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不一会儿,围观的人逐渐散去,却无一人出手相救,欣赏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轩来找公子,看见他被人吊在半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小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下公子,萧胤披上外袍,匆匆离去。
小轩想不明白,公子武艺高强、内力深厚,虽然所有人都不知他身怀武艺,但一闻便能闻出酒水、菜肴有异样,却为什么昏迷?为什么被那个洛小姐整成这样?
“公子为何故意让洛小姐得逞?”
“父王已对我起疑心,既然她想令我身败名裂,我便将计就计,遂了她的心愿,做一出戏让父王看。”
萧胤步履沉缓,深邃的眼眸泛着高深莫测的芒色。
小轩明白了,原来公子要打消王爷的疑心。
————
次日,公子胤被洛家大小姐吊在倚翠楼大堂一事传遍全城,甚嚣尘上。
有人赞扬洛云卿智勇双全,敢于与恶势力作斗争;有人花痴地描述萧胤吊在半空的身姿仍然潇洒不羁,不减丝毫气度,别有一番迷人的丰姿;有人斥责洛云卿身为黄花闺女,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不知廉耻,心如蛇蝎;有人说萧胤与洛云卿是欢喜冤家,之前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怕是很快就有喜事了。
秀娘听到不少这样的流言,转述给洛云卿听,她不以为意地说,嘴长在别人的脸上,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不必理会。
就连洛正刚也亲耳听闻坊间流言,问女儿与那萧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否对他有意。她连忙说,她与萧公子再无任何瓜葛。
光顾凤凰楼的客人都会特意问问洛大小姐在不在,以便一睹风采,看看她是否如传言中说的那样,不知廉耻,不知自爱。
对那些流言蜚语,洛云卿全然不当一回事,一心扑在凤凰楼和胭脂水粉铺子的生意上。每日特价菜一推出,大受欢迎,慕名而来的客人不少,凤凰楼的生意节节高升,声誉日隆,不到一个月就恢复到以往鼎盛时期的光景。
洛正刚心中喜悦,乐得清闲自在。
酷暑渐去,秋风乍起。
这日,洛云卿听张掌柜说,隔壁的米铺米老爷身患重症,米夫人决定卖铺子筹钱寻访名医。她计上心来,去米铺瞧瞧。
隔壁的米铺宽敞明亮,是寻常铺子的三倍大,还有二楼,她正打算扩充凤凰楼,没想到好机会从天而降。只要买下米铺,凤凰楼与米铺便可打通,面积是原先的两倍,就不会流失客人。
她正勾勒凤凰楼未来的蓝图,忽然觉得身边多了一人,她转头一瞧,是萧胤。
他打量着米铺,看看外墙,又看看内室,专心致志地看着,当她是空气。

调戏妇女

“萧公子对米铺有兴趣?”洛云卿心中一跳,感觉很不妙。舒悫鹉琻
“这家米铺乃三十年老店,位处朝阳大街,生意红火,确是旺铺。”萧胤赞许道,那双黑眸像是看见了一件稀世珍宝一样闪亮,想立刻据为己有。
她气得握紧拳头,果然,他又要与自己过不去!
他转头看她,笑问:“莫非洛大小姐也想要这间米铺?”
她连忙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我要米铺做什么?我们洛家的铺子多的是,你想要就去找米老爷。”
萧胤的微笑在毒辣的正午日光下分外刺眼,“这间米铺有二楼,足够宽敞,若是开酒楼,必定大有作为。且隔壁是享誉全城的凤凰楼,开张后能沾点儿光,生意应该不会太差。洛大小姐,是不是?”
“据我所知,萧公子经营钱庄、玉器、瓷器、金器等,共有十家铺子,控制了南北货流和漕运,却从未经营过酒楼。你为什么忽然想经营酒楼?你有经营酒楼的经验吗?”洛云卿压下噌噌上涨的火气,皮笑肉不笑地问。
“其实我一直都想经营酒楼,不过总是俗务缠身,便将开酒楼的筹划搁置了。”他笑得风光霁月,令她恨不得挥拳揍他的脸,“这间米铺是旺铺,位置又好,不趁此良机开酒楼,委实可惜。洛大小姐,我在凤凰楼隔壁开酒楼,你不会生气吧。”
“若我生气、反对,你会听我的吗?”
“不会。”
她白他一眼,恨不得踹他到秦淮河。
萧胤凝视她,目光那般意味深长,“我在想,你应该对这间米铺也有兴趣,说不定你想买下来,扩充凤凰楼。”
这时候,洛云卿只能以退为进,“若我真有这想法,你还不赶快去找米老爷?”
他走近她,抬起她莹白如玉的下颌,“若你当我的女人,我买下米铺送给你,当作聘礼。”
“一间小小的米铺就想娶我?”她失笑。
“你想要什么?”
“我要嫁的夫君,不是匡扶社稷、保家卫国、以天下苍生为重的大英雄,就是文韬武略、爱民如子、以天下为怀的千古一帝,不知萧公子在将为会成为大英雄,还是千古一帝?”
“洛大小姐的心气当真非同凡响。”萧胤明朗一笑,拇指摩挲她柔滑的下颌,“只可惜,即使我出身靖王府,但也只是庶出,只好经营之道,不喜官场。”
洛云卿柔柔地笑,任由他非礼。
他的拇指有点粗糙,摩挲的感觉有点痒,暧mei在两人之间流淌。
他们的身后,人来人往。
忽然,她大声叫道:“调戏良家妇女…啊…萧公子调戏良家妇女…”
行人驻足围观,可不是,那公子捏着她的下颌,还靠得那么近。
他们议论开来,纷纷指责这个公子是登徒浪子。
洛云卿推开他,低头啜泣,那嘤嘤的哭声充满了委屈、惊惧,博得所有人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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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猾狐狸

萧胤并不辩解,深深地看她一眼,风流的眼角漾着笑,奸猾如狐狸,尔后从容离去。舒悫鹉琻
回到凤凰楼,洛云卿按耐住性子没有去找米老爷。
如若她今日真的去了,只怕萧胤也会立刻去。
必须冷静!
他会在什么时候去找米老爷?凤凰楼扩充经营面积是否可行?要不要和爹商量一下?
扩充是大事,还是先征求一下洛正刚的意见。
她在一楼四处溜达,算是巡视。
来到储备米粮、食材的房间,洛云卿走进去,看见两个伙计将两袋东西搁在地上。
她问那是什么,伙计说是刚刚送来的蹄髈和鸭子。
伙计走了,她打开袋子瞧瞧,怒火顿时飙升。
回到大堂时,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气,笑吟吟道:“我刚看过送来的蹄髈和鸭,很新鲜,张掌柜,跟哪家买的?”
张掌柜笑道:“跟李三爷买的。李三爷专门去乡下收肥猪和鸡鸭,都是上等的猪和鸭。”
“开张之时也是跟李三爷买的吗?”
“不是,我听闻李三爷的猪和鸭好,就跟李三爷买,三日前才谈妥的。”虽然他极力掩饰,但目光还是有点闪烁。
“张掌柜,明日你不必来了,我会多付你一个月的工钱。”洛云卿的声音不高不低,极为冷漠。
“大小姐,这是为何?我做错了什么?”张掌柜吃惊,佯装饱受冤枉、委屈。
恰时,秀娘和洛正刚进了大堂,听到他们的对话,快步走过来。
秀娘劝道:“小姐,有事慢慢说。张掌柜在凤凰楼已有十余年,可不能轻易辞退。”
洛正刚知道女儿不会平白无故地辞退人,问:“卿儿,发生了什么事?”
张掌柜一张老脸充满了委屈与悲伤,“老爷,十余年来,我在凤凰楼做掌柜,事无巨细地做好每一件事,陪老爷、陪凤凰楼度过了十余年的风风雨雨。在我心里,凤凰楼就是我的家,是我的亲人,我离不开凤凰楼…”
说着,他老泪滑落,悲痛之色分明,令人心生怜悯。
洛云卿冷冷道:“奶娘,你看着铺子,爹,到里头说吧。张掌柜,你也来。”
————
三人来到储放米粮、食材的房间,几个伙计看见事有蹊跷,想围观,却被洛云卿喝了两句。
张掌柜神色不安,强装镇定,“大小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洛正刚语重心长地说道:“卿儿,张掌柜是凤凰楼的老人了,陪我度过数次难关,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
她打开两只袋子,“爹,你看看蹄髈和鸭。”
他凑过去看,用手戳了戳,闻了闻才站起来。
“这蹄髈是坏的,应该是病猪的蹄髈,这鸭也是病鸭。”他失望地叹气,面色沉重,“张掌柜,蹄髈和鸭是你负责采买的?”

邪念驱使

“蹄髈和鸭都是坏的?”张掌柜大惊,连忙看了一眼蹄髈和鸭,懊悔道,“老爷,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我会尽心尽力,下次一定会好好检查。舒悫鹉琻若有下次,大小姐不赶我走,我也没脸再待下去!大小姐,饶我这一次吧。”
他恳切地哀求,真诚的悔意令人无法不信。
洛正刚见女儿无动于衷,道:“他这次是疏忽了,给他一次机会吧。卿儿,谁能无过,最重要的是知错能改。”
张掌柜跪下恳求:“大小姐,最近我娘子熬出病,我四处寻医为她治病,整日忧愁,心思分散了,以致铸成大错,求大小姐体谅、原谅。我娘子找大夫看病要不少银两,若没了这份工,我娘子的病可怎么办?求大小姐开恩。”
“原先跟唐老爷拿货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换?”洛云卿淡淡地问。
“我听闻李三爷的蹄髈、鸭价廉物美,能省一笔银子,我便擅自做主,跟李三爷拿货。”他口齿伶俐地回道,“李三爷一再强调说蹄髈和鸭是好的,绝无问题,我才决定跟他拿货的,哪里想到李三爷这般黑心,骗了我…”
“张掌柜,我已给你机会,坦白从宽,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她陡然提高声音,厉声喝斥。
张掌柜佯装不明所以,“大小姐为何这么说?”
洛云卿怒道:“你娘子患病,需不少银两,因此你心生邪念,跟李三爷拿货。李三爷比唐老爷的货便宜一成,可是你记账时记的还是以往的价,那一成的银两被你私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