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茬一断,她重新找了一个:“今天跨年,季总还有应酬?”
不过这个话题开得不是很高明,季清和几乎是立刻递了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过来,暗示:“你给我增加的工作量,你不清楚?”
沈千盏讪笑两声,撺掇苏暂:“季总在这了,你还不问?”
苏暂委屈。
你俩一来一往,在线热聊。哪有他插嘴的份?
苏暂和季清和吃过几次饭,知道他不碰酒。眼下也不知道该不该以茶代酒先敬一杯,没等他想明白,明决接收到自家老板的授意,低声问:“贵公司艺人代言一事,是找了星海经纪代理?”
他委婉点出向浅浅背后的势力,见苏暂否认,毫不意外:“不终岁形象代言人更换在即,最近几个相关部门的高管都挺忙的。”
明决言下之意是,季清和作为管理层,不管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果苏暂意在争取代言,除非季清和纡尊降贵愿意插手,否则这点事就别搬上台面招人嫌了。
沈千盏合理怀疑季清和这种满身心眼的男人会以为她是来替向浅浅争取资源的,干脆一声不吭,安静旁听。
苏暂的本意就是打听下向浅浅背后是哪股势力,再深些的消息也指望不上明决这个总裁特助。是以,只简单问了问情况,便没再继续。
季清和对娱乐圈沾之甚少,并不清楚千灯最近发生了什么。见沈千盏做撒手掌柜,苏暂也只是打听星海经纪,略一琢磨,便猜了个大概:“千灯打算放弃这个艺人?”
“不是千灯放弃她。”沈千盏斟酌了下用词,说:“是她先背弃了千灯。”
她挑了一叉子的面装进盘子里,说:“当然,如果季总觉得向浅浅非常适合代言不终岁的话,完全可以不用顾及千灯的立场。”
季清和没怎么动那碗面,见她吃得香,也夹了些:“我什么时候说过她适合?”
面条奶香味有些偏甜,他尝了一口,有些不适应这个口味,停了筷子,端起茶盏抿了口水:“明决应该转告过你,我不喜欢。”
苏暂和明决的说话声陡然低了几度。
沈千盏跟没察觉这两个八卦男人在偷听一样,笑了笑,问:“那去年的褚丝丝是怎么定下的?”
季清和放下杯盏,拿起手机,作势要打电话:“这么想知道?”
“我帮你问问。”
“别别别。”沈千盏秒怂:“你们家代言人是谁跟我没关系,怎么八卦都不让八卦,上纲上线的。”
季清和轻哂,包厢内暖气充足,映得他那双眼睛眸光清冽,像漾着一井井水,初看冰凉彻骨,深探又深不见底,琢磨不透。
他说:“不认真点,容易被你质疑品味。”
沈千盏自私自恋,平时就容易浮想联翩,白日梦里天天是老娘全宇宙最美。当季清和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这句话时,她心思一偏,想得更多了。
她这朵小雏菊,向来只会纸上谈兵,一到实操就怂,虽然不至于像条美丽的咸鱼毫无回应,但思想有多黄,现实就有多弱。
结果这样还能让人念念不忘,回味良久?
沈千盏觉得这事好像没什么好骄傲的,但能让季清和这打桩机器这么惦记,时时回护,居然还挺有那么点成就感的?


第26章 第二十六幕
待到七点一刻, 明决委婉地提醒季清和该离开了。
彼时,沈千盏正和苏暂比试谁更能吃芥末。转眼瞥见明决附耳与季清和低声说话, 后者又下意识抬腕看了眼时间。
这套组合招式在沈千盏不胜酒力欲脱身时,没少和苏暂互相配合。
她立刻领悟,一口沾了半管芥末的北螺肉潦草嚼了两口,火速咽下。
季清和正欲开口告辞, 一抬眼, 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刚被欺负过,看着他时欲语还休, 可怜至极。
他不是不知道这两个幼稚鬼在比试打赌, 但瞧见沈千盏这副模样,他血气上涌, 眸色一深,开口时语气已带上了几分轻佻:“舍不得我走?”
沈千盏被芥末呛得半魂出窍,足足灌了一盏水,才勉强压下那股令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辛辣。
她顾左言它,避重就轻道:“财神爷谁舍得放他走?”话落,她撑着桌角起身,亲自送他:“季总贵人事忙,我和苏暂已太占用您的时间了。”
季清和省了口舌, 怡然起身,披上大衣,与她一同下楼。
——
晚七点, 正是用餐高峰。
鲲山小筑的大堂座无虚席,服务员不时穿梭其中,点餐送菜。
沈千盏领路走在最前,见木质楼梯狭窄,只容一人通过,干脆快走两步下到楼梯口。在此停留,等季清和下来。
她走得快,未曾留意假花盆景后收了餐具正低头往后厨赶的服务员。
浮躁嘈杂的人声里,有惊呼声夹杂着提醒响起。
沈千盏听不真切,但本能去寻找声源。等她目光锁定对眼前“障碍物”仍一无所知的服务员时,留给她躲避的时间已不多。
眼看着两厢就要撞上,无法避免,沈千盏的腰上一紧,刚还单手扣着西装扣子,眼神不知落在何处的男人反应极快地将她抱进怀中,堪堪躲过了一场灾难。
沈千盏被吓了一跳,抬头去看时,正对上季清和微抿着唇,漆黑又清冷的眼神。
他没立刻松手,目光在楼梯口那圈洒出的水渍上停留了几秒,长腿一跨,直接抱着她跨过狭隘的走道,这才将她放开。
终于意识到自己差点闯祸的服务员吓得不停道歉。
沈千盏一时脑子空白,神情复杂地向季清和道谢。
“不必。”季清和偏头,语气不算和煦地指示对方先在楼梯口放个小心地滑的标识,尽快处理。
他眉目清俊,即使在暖色的灯光下也是一身散不开的冷雾,像身携深渊,终年寒意不散,深不可测。
见她怔着,季清和正要说话,留意到角落情况的老板已疾步过来,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服务员善后。
他道完歉,见沈千盏似要走了,低声问:“今天店里刚进了一批新鲜的鱼片,你稍等下,我给你打包点带走?”
“茶包也给你留了一罐,按你喜欢的口味配的……”老板似才留意到沈千盏身后的季清和,抿唇笑了笑,没敢耽误她的正事,只低低留了句:“我给你放收银台,你等会过来拿。”
又来……
沈千盏头都大了,想婉拒,又顾忌着季清和还在,跟了两步去追老板。
苏暂就站在季清和身后,见状,低声叹了口气,语气幽幽的,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我盏姐每次来,都是连吃带拿。上回是桃花酿桂花酒,这回是生鱼片和茶包……全是老板亲手做的,只限量送给熟客,千金难求啊。”
季清和回头看了他一眼,问:“每回?”
苏暂就猜季清和会接茬,笑得一脸猥琐:“对,每回。不过我盏姐身边最不缺献殷情的,光献吃的,没用。”
季清和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他就站在那,身形和表情都没任何变化,可苏暂却分明感受到大佬周身气场陡变,如果原先顶多算疏离清冷,生人勿进,那现下就是身处修罗场,刀光剑影。
他瑟瑟一抖,忽然意识到自己仿佛押错题,抖错了机灵。
就在苏暂试图缩入墙角变蘑菇时,季清和侧目,眼神在他脸上一瞥,问:“不终岁撤诉的人情,小苏总还记得?”
苏暂点头如捣蒜:“记得记得,不敢忘。”
上回向浅浅上热搜,季清和态度强硬,二话不说要上律师函。苏暂当时生怕篓子捅大了没法收拾,好说歹说才以欠人情的方式让季清和打消了上诉的念头。
季清和轻哂,低声道:“那就现在开始还吧。”
——
沈千盏目送季清和上车离开后,转身盯了眼从刚才起就有些古怪的苏暂:“你有事瞒我?”
苏暂摇头。
不敢说不敢说。
沈千盏问:“那你一副背着我偷情的心虚表情?”
苏暂脸都绿了:“我用得着背着你偷情?”他一副有被冒犯到的表情,直勾勾盯了她几秒,无比生硬地转移话题:“接下来干嘛去?”
见他抵触,沈千盏虽心有狐疑,也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晃了晃手机,颇有些无奈道:“陪我去趟时间堂?待半小时就好。”
苏暂纳闷:“你去时间堂干嘛?”
他努努嘴,指了指季清和离开的方向:“季总今晚不是有应酬吗?”
“又不是去找他。”沈千盏有些不耐烦:“上车了再给你解释。”
孟忘舟前阵子邀请她三十一号去参加他们钟表协会的相亲会,在沈千盏无情婉拒后,孟忘舟看似放弃了,实则这几日一直暗戳戳地坚持游说。
又是允诺当她免费的剧务劳工,又是发毒誓可以无偿出借她剧里所需的所有手表道具。只要她露个面,哪怕待个十分钟。
沈千盏觉得这笔生意有点划算:“你看孟忘舟那个身板,不去扛摄影机搭外景做苦力,太暴殄天物了。”
苏暂想翻白眼:“钱是这么省的?”
沈千盏趁着红灯补口红,灯光太暗,她怕下手重了,来来回回补了两三次:“我有这么肤浅?”
她抿唇,指腹抹掉多余的口红,声音含糊:“我要的,是他向季老爷子借的藏钟,真金白银,碰一下倾家荡产的那种。”
苏暂没理解:“这你去跟季总借,不是也一样?”
沈千盏跟看傻子一样看了眼苏暂:“白嫖和花钱的能一样?”
苏暂:“……”
好有道理,简直无懈可击。
——
以孟忘舟的性格,做出令自己骑虎难下的事,沈千盏一点也不意外。
协会活动在时间堂后巷的一个文化馆举行,孟忘舟租了个厅,不止拉了横幅,还无比正式地在门口摆了个活动立牌。
当然,他还没蠢到直接写钟表协会单身男女相亲会,组织拨款的活动向来会包装上高大上的活动立意和活动精神。
他将相亲会粉饰成钟表协会藏友交流会,只限年轻人士参加。
活动主旨更是打着传承经典,探讨时间奥秘的旗号,吸引了一批年轻男女。
苏暂甩着车钥匙吊儿郎当进会场时,评价了一句:“孟忘舟挺能搞事的啊?这会场布置得像模像样。”
他话音刚落,孟忘舟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边抹着汗边附和:“那自然。”
他给沈千盏指了指舞台中央的立幕:“我还做了PPT,详细介绍今晚参会的协会成员。说是相亲会,其实就是个正规正经的交流会,主要吸纳志同道合的新成员加入协会。相亲不是主要目的,就是帮大家交个朋友。”
沈千盏听他说过协会每年有吸纳新成员的指标,对他到底是人才交流会还是相亲宴没什么兴趣,她只在意一件事:“我来了,约就算成了。孟老板回头要是翻脸不认账……”她点到即止,笑眯眯地找了个空座坐下。
孟忘舟被她激得一身冷汗,忙找了个借口遁了。
——
苏暂陪她坐下,左顾右盼的打量着会场和来宾。
八点整,活动正式开始。
孟忘舟作为活动发起人,拿着稿子声情并茂地念了段不知哪抄的晚会开场白。发言结束后,盛情邀请了钟表协会的主任上台发言。
主任是在场唯一头发鬓白的老者,比起孟忘舟这不着调的,主任的脱稿发言无比熟练官方。先是肯定了这次活动的意义,再是表扬了孟忘舟为钟表协会吸纳新成员做出的努力,顺带着鼓励赞许了一番协会年轻一辈积极为协会做出的贡献。最后描述钟表协会成立至今诸多不易,祝愿今晚活动顺利进行,所有参会成员能有所收获。
流程结束,孟忘舟开始主持播放PPT。
从钟表协会的成立历史,协会成立至今举办的所有重要活动和花絮照,到协会成员个人介绍。
苏暂边看边啧啧有声的评价,末了提出疑问:“他们协会互相交流,叫你这个滥竽充数的来干嘛?”
沈千盏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你才滥竽充数,我顶多是浑水摸鱼。”
苏暂一脸的“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说不过你也不敢顶嘴”。
等所有环节结束,自由交流后。
苏暂才明白孟忘舟死活要请到沈千盏的目的何在……
他不过出去排了排体内多余的水分,回来就看见以沈千盏为圆心,里三层外三层的青年才俊。
他目瞪口呆的同时,不忘掏出手机给季清和发了张惊险刺激的现场照。
——
远在另一场饭局的季清和,正听对方聊明年的国际形势与发展前景。
手机微震。
他漫不经心地解锁审阅。
待看见苏暂传来的照片时,他毫无波澜的表情微微的,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垂眸,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抬手招来明决。
片刻后,季清和提前离席。
满座金融圈大佬诧异地等他给句话。
季清和姿态谦逊,语气却没几分歉意道:“抱歉,后院起火了,我先去收拾下。”


第27章 第二十七幕
在不太熟悉的陌生人面前, 沈千盏会下意识伪装一二。她惜字如金,能嗯啊哦就嗯啊哦, 尽量用同样的单字和不重复的充沛语境,将天聊得风生水起。
例如眼前这位长相斯文,充分将爱马仕大地香水填充至浑身上下每个细胞的年轻男人。
他一连三问——
“我入会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 以前没参加过协会组织的活动吧?”
“你加入钟表协会了吗?”
“我算资深的钟表藏友了, 如果有兴趣,可以随时和我讨论,要加个微信吗?”
沈千盏屏住呼吸, 尽量屏蔽这位哥身上浓烈到能将人冲晕的香水味。
她忽然有些怀念季清和身上的冷香, 浓时如墨,淡时如竹, 有种岁月沉淀后的取之不尽的沉稳。
就是苏暂这条小狗腿的骚香,也从不过量。
她敷衍地嗯了声,既没打算加微信也没打算继续聊下去。
态度之冷淡,姿态之高冷,十分明确地传达出一条讯息——不想聊不想加更不想搭理。
但越是冷感的美人越招人垂青,里三层外三层的青年才俊们在短暂的受挫后越战越勇。
公开场合,男人大多不好意思当众表露意图,一是沈千盏先前不冷不淡晾了一位, 没人想重复这样的尴尬;二是太直接显得没有内涵,不够高级。
于是,个个拐着弯的借着钟表话题来引起她的注意。
苏暂在圈外听得忍俊不禁。
瞎搞。
他盏姐看着像学识渊博能与他们深入探讨的人?没见她跟不上话题的深度开始装哑巴了吗?
他把玩着打火机, 眯眼看向窗外。
这个角度绝佳,能一眼看到文化馆外的停车场。
——
藏在深巷里的露天停车场面积较小,门口岗亭的停车杆数次起落。
苏暂揿着打火机,蓝色火焰从明到暗,又从暗到明,反复数次后,一束霸道的车灯从院内打至院墙。
他抬眼看去,一辆商务SUV不偏不倚,停在了文化馆的入口。
来了来了。
捉奸的来了!
苏暂揿灭打火机,眼神雀跃地转头看向沈千盏。
里三层外三层的青年才俊在与沈千盏聊了半天后发现连她名字都没能问全,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火融不透,刀削不入。
于是外围渐渐开始解体,只剩下孟忘舟和数位坚持不懈努力支撑的男士围坐一旁。
再次察觉到苏暂催促的目光,沈千盏抬腕看了眼时间,觑着空,向孟忘舟提出告辞:“今晚受益匪浅,时间不早了,不耽误大家时间,我先走了。”
孟忘舟刚想留人,余光瞥见道熟悉的身影,没等他确认,感应到危险的身体已两股战战,浑身虚浮。
沈千盏左肩一沉,有人虚揽住她的肩膀在身侧空位坐下。
那只手明明没用多大力气,她却恍若有巨石压下,瞬间动弹不得。
后颈熟悉的一麻,季清和松手,以一个相当亲密的距离,将手搭上她的椅背:“我刚来就要走,嗯?”
沈千盏齿缝发冷,莫名得做贼心虚。
她哆嗦着看了季清和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季清和笑容温和:“怕我?”
他一手搭在交叠的膝上,姿态慵懒又随意:“坏你好事了?”
沈千盏直观感受到了季清和的危险。
他和孟忘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会不知道他在组织交流会。听他的言下之意,应当对这个活动的意义了如指掌。
沈千盏之前婉拒孟忘舟的原因之一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去参加这种类似相亲含义的活动太掉价,不管季清和会不会有想法,她本身非常抵触。
但眼下被抓了个正着,她尴尬的同时阴恻恻地扫了眼从季清和出现起就试图减少存在感的苏暂。
这个小叛徒。
她搓了搓冰凉的指腹,试图转移战场:“我正准备告辞,季总是留下来继续玩还是?”
季清和冷笑一声,目光凉凉地瞥了眼头也不敢抬的孟忘舟,轻拢了拢大衣:“我替他送你。”
——
季清和说送,是真满怀诚意的送。
出口停着他的商务车,明决替她开了后座车门,正守在车旁。
见这阵势,沈千盏脚步一停,直接杵在了门口。
季清和见她没跟上,微微侧目,那双眼清冷明亮,视线锁住她时,根本不容拒绝。
沈千盏不懂就问:“季总要送我?”
“是。”他眉心微蹙,有几分不耐:“不敢上车?”
老实说,不敢。
沈千盏站着没动,目光四巡,找了找苏暂:“我跟苏暂来的,坐他车回去就好,不劳烦季总了。”
季清和似笑了笑,那笑容不算太友善,像撕下了伪装,他隐藏起来的恶劣在黑夜之下无所遁形:“这么怕我?”
沈千盏没敢接话,内心逼逼:你现在什么样自己没点数吗,能不怕?
眼看着气氛僵持,明决看了眼身后越聚越多的车辆,提醒:“沈制片先上车吧?后面堵上了。”他话音刚落,鸣笛声跟配合好似的高高低低响了几声。
有车辆的灯光打向沈千盏面前的几寸之地,影重重的,全是季清和身后的树影。
沈千盏抬眼看他。
他领结微松,衬衫领口尚还规整。
刺眼的远光灯下,他逆光而站,五官的锐利模糊了三分,犹剩下那双比夜色还浓郁的眼睛,如深渊般,含着凛冬霜雪。
被美色刺激得膝盖一软,沈千盏认命上车。
Suv的后座宽敞,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冷烟味,又涩又甜。
沈千盏嗅了嗅,见季清和绕过车尾从另一侧上来,继续维持她今晚安静如鸡冷艳高贵的人设。
明决低声问她地址,调整完导航,车从停车场出口驶出,很快汇入车流。
——
夜色已深,路上车辆明显变少。
停停走走过了数个路口后,明决瞥了眼后视镜,语气有几分怪异地提醒后座两人:“后面好像有车跟着。”
沈千盏回头,扒着椅背辨认车标和车牌。
等看清车牌号,边腹诽苏暂还算有点良心边吐槽:“要不是知道我没钱,苏暂估计要误会季总绑架勒索了。”
季清和神情沉静,压根不为所动。
既不在意身后有未知车辆的跟踪,也不在乎她话里的嘲讽之意。
车里气氛之诡异,跟滴滴打车拼到陌生人一般,充斥着泾渭分明的冰冷感。
沈千盏干脆将说话的心思一歇,开始装哑巴。
——
四十分钟后,车到小区车库,沈千盏下车。
她推开车门后,试探性地先伸出一只脚脚。余光瞥见季清和稳如泰山,半点下车的打算也没有,终于安心地脚踏实地,关上车门。
车就停在单元楼口,沈千盏转身,正欲感谢季总和明特助做雷锋送孤寡独居少女回家的善举时。
季清和下车,吩咐明决原地等他。
他双手插兜,披着一身夜色先走进了楼道里。
沈千盏傻眼。
她难得大脑当机,原地站了数秒,等反应过来,步伐匆忙地转身追上。
她所在的楼层面积大,一梯一户的设计令负一楼的地形也非常复杂。
她辨听着季清和的脚步声,刚追至安全通道的侧门,手腕上一紧,一阵措手不及的天旋地转后,她被季清和扣着手腕逼至墙角。
而这个男人,唇角微勾,笑容恶劣,端的是清风朗月的斯文样,却将她牢牢桎梏在他与墙之间。
沈千盏只来得及感受到背脊抵上墙时片刻的凉意和痛感,等回过神,他扣住她手腕的手一松,握上来,俯身低头。
她视野内目之所及的光线顷刻间被他遮挡掉一半,季清和在离她仅一息之隔的距离时停下。
沈千盏呼吸一窒,他靠近引起的酥麻从心到身,软了个彻底。
她悄悄屏息,一动不敢动,像被天敌扼住命运无奈装死的猎物般,只敢小声喘息。
季清和鼻尖轻嗅,问:“谁的香水味,嗯?”
他声音低沉,像沉入天井的清泉,泠泠回响。
沈千盏被他磁性的嗓音一杀,耳尖一烫,一股邪火奔窜而出。
她抖着嗓子,竭力保持冷静:“我劝你,离我远点。”
季清和看她,这一眼似笑非笑,跟勾魂似的,彻底引爆她蠢蠢欲动的色·欲。
她威胁:“小心睡到你腿软,回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