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和眼也不眨地盯着她,问:“认真的?”
放完狠话的沈千盏光速心虚:“假的。”她转转手腕,示意他先松开:“有话好好说,这样被人看见,我房贷还没还完就得先卖房了?”
季清和垂眸,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那炽热的眼神犹如实质,她瞬间老实闭嘴。
虽然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季清和不过是吓唬她,但不能仗着无所畏惧就挑战他的底线,这狗男人急了是真的会咬人。
“隔壁住人了?”他问。
沈千盏生怕他心生邪念,赶紧点头:“住了。”
季清和低笑一声,故意逗她:“不是隔壁也可以,这小区楼盘交房应该还没两年,空房估计不少。”
沈千盏见他表情不像在开玩笑,顿时炸毛:“季清和,我劝你想都不要想。”
季清和目光上移,从她嘴唇落到眼睛,与她对视:“害怕?”他低笑一声,嗓音低低沉沉的,像笼了层冷雾:“我今晚,也是心惊胆战。”
他这句话意有所指,毫无道理地将她那根神经挑怒,她眯眼,语气瞬间如坠入冰窟,冷飕飕得往外冒着寒意:“你几个意思?”
沈千盏这人,除非自愿,否则自御模式一开,真万箭齐发,箭箭淬毒。
季清和却丝毫不在意她浑身炸立的戒备,他低头,那双眼又深又暗。
他压着声,警告她:“想跟我撇清关系,就别在我眼皮子底下犯戒。我这人占有欲强,你再敢沾上其他男人的味试试?”


第28章 第二十八幕
沈千盏忘记自己是怎么上的电梯回的家, 暂停的记忆再度重启时,地点已从楼梯间切换至客厅沙发。
她孤身一人, 坐在客厅,手边是一声一声压过夜色唱到白头的来电铃声。
她脊背还有些凉凉的,不像是靠着墙壁太久的物理感受,反而像惊悸过度引发的心理反应。
惊悸过度?
沈千盏不甘地咬住手指, 她当时怎么就一声不吭由着那狗男人大放厥词?
占有欲?
他以为自己是谁呀?
无论是名义上还是法律上, 她和季清和都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赴约这事,沈千盏挺亏心的。
这刚和季清和睡过,虽然双方达成一致不再续前缘了, 但转头去他表兄弟那参加交流会相亲宴的的确有些缺心眼。
这不明摆着把季清和的男性尊严往脚底下踩么?
但再理亏, 在季清和那句意有所指的猜测污蔑下也荡然无存。
这狗男人在心里就这么想她的?
她当时就该屈膝一顶让他和自己的子孙后代说拜拜。
沈千盏懊恼得不行,当场没能反驳锤死季清和,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边气自己嘴笨,边后知后觉地补充能够驳得季清和七窍生烟六体投地的知识弹药。但碍于已错失良机,只能自己气到原地跳脚。
——
洗完澡,她终于神志清明,理智回归。
雷打不动地护肤完,沈千盏躺上床,才想起来要垂怜被她一气之下顺带迁怒的苏暂。
苏暂从文化馆一路跟车至高架,被明决发现后, 沈千盏给他发了微信让他先回家。
等沈千盏到家,门口机的监控推送了监测视频。当时,苏暂给她打电话确认, 被她毫不留情地挂了五六次。后来干脆静音,直到这会,才矜持高冷地赏赐了个表情包。
苏暂不敢明说自己和季清和私下的交易,拐着弯的试图为自己脱罪。
沈千盏倒不在意这些,她攥着苏暂那句“季总对你是有些过分关注”想了很久,连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
半夜时,沈千盏醒了一回。
睡得毫无预兆,醒得也莫名其妙。
睁眼时,窗外天色鸦羽般漆黑。
她在枕下摸索一番,长时间没被握过的手机机身冰凉,她抬了抬手腕,看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四。
沈千盏把手缩回被窝里。
闭上眼时,眼前浮现的全是季清和昨晚把她堵在楼梯间威胁警告的模样。
腕上的触感仿佛还在,遒劲,有力,不可抗拒。连指尖的温度都似留有余温,像有把锁链将她心神牢牢拷住。
许多清醒时不敢回味的情绪在夜深人静时,终于澎湃汹涌。
沈千盏不是没察觉季清和对她的特殊。
起初她以为季清和单纯觉得她使用感良好,既然有过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水到渠成,只需他稍稍勾引。后来,季清和问她愿不愿意做他后院的牡丹,老实说,那个语境下,正常人都会反应成包养。
那她挺不屑的。
她的三观和教养,都不容许她接受男人的包养。
她屈膝,将自己蜷起来,闷闷地吐出一口气。
但现在看来,季清和对她是余情未了,无论他是想当她炮友、情人还是金主,对沈千盏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没有接受一段恋爱的打算,甚至连结婚的念头都稀薄到无,更遑论对方是季清和。
未解锁的手机屏幕上有几十条消息提醒和短信推送。
不用看也知道,全是零点跨年时的新年祝福。
时间,已经在时针翻篇的刹那跨越了一整个年度。
她今年,三十了。
三十岁的年纪,事业小有起色。
独立的经济能力,独立的自我空间,独立的生存本领。
独立令她对任何依附依赖都失去了兴趣,而成长则褪去了她多余的仁慈和纯真,她看未来,不是迷雾般的茫然和无知,而是无比坚定的海宴绿洲。
她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再谈无疾而终的恋爱。而感情,从来不是投入多少就能回报多少的善业,年轻时尚能摔得头破血流爬起来再奔跑。长大后,学会的是规避不利于自身的危险,少引火烧身。
她看季清和时,像遥望深渊。
像她这种已经盘算着颐养天年的女人,馋馋身子无碍,搞搞·黄·色无碍,真刀真枪拼感情……怪不养生的。
不过,被开拓过的身体,像沉眠苏醒的魔盒。
沈千盏回味着季清和临走前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靠了声,蒙被大睡。
——
第二天放假。
沈千盏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手机已经被消息塞到低电量关机。
她洗漱完嚼着全麦,去给手机开机。
开机的刹那,消息蜂拥而至,从合作艺人到公司同事,新年祝福跟不要流量似地疯狂塞了她几千条。
沈千盏无比淡定地审阅、同乐、删除。
等把微信列表全部清了一遍,她吃完早午饭,开始短暂又快乐的假期模式。
沈千盏的假期模式向来无聊,不是刷电影就是睡觉。
碍于今年年龄凑了整数,她忽然有了点人生过半的仪式感,下午刷完一场电影后,认真地抽了张A4纸,做了个去年总结和新年计划。
去年总结比较敷衍,沈千盏列行公事般做了个工作小结,草草概括了她整年的所有工作。
许是能光明正大拍沈千盏马屁的机会太难得,“去年总结”Po上朋友圈后,屁友们倾巢出动,不出片刻就占领了朋友圈的评论区。
——“盏姐好敬业。”
——“我一直以为自己够努力了,看到盏姐的去年总结后,羞愧难当。”
——“灯姐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生命不息工作不止,我要是有灯姐一半的工作热情,我现在应该也能在北京定居了。”
——“什么叫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看看。”
——“盏姐好棒,柏宣圈内出了名的大佬,有合作机会带带小弟。”
——“制片难做,像千盏这样踏实,每年都能拉起一个组顺利开工的太少见了,向你学习。”
但一众彩虹屁下,总有那么几个老鼠屎。
苏暂疑问:“我合理怀疑圈主的报道不符实,去年六月明明去西安休了好几天的年假。”
乔昕反驳:“盏姐休假也在工作啊,喷子别黑我女神。”
苏暂:“休假也在工作这句不服,明明还干了别的坏事。”
和苏暂加了好友能互相看见评论的孟忘舟问:“六月西安有钟表展,沈制片没错过吧?”
苏暂回:“没有没有,不止没错过,还收获颇丰。”
对评论一无所知的沈千盏勤勤恳恳做着新年计划,与其说是新年计划,看着倒跟许愿差不多。
比如:项目进展顺利、每月买一款心爱的包包、天降横财……
深刻反省到这个计划与自己精明干练的形象不符,沈千盏发朋友圈时还稍稍分了分组。
苏暂:“盏姐,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这新年计划和我这个伪富二代躺着花钱的咸鱼梦想有什么差别?”
沈千盏回:“差别在你躺着实现了,我没有。”
苏暂被噎得心服口服,鸣金收兵。
——
第二天一早。
结束假期后,新年第一天上班。
沈千盏刚到办公室,就看见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印有不终岁Logo的礼盒。
礼盒上端方地摆了张贺卡,黑底烫金,透着股神秘深沉的高奢质感。
沈千盏满脸疑惑地打开贺卡一看,贺卡空白处只落款了“新年快乐”四个字。
她狐疑地拆开礼盒,精致的礼盒里,一大一小两件宝贝——不终岁最新款链条包及不终岁十二月系列的女式腕表。
她挑眉。
季清和送的?
沈千盏正欲拨内线呼唤乔昕,后者似有感应般,先抱着礼盒敲门而入。
两厢一对视,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茫。
但这份疑惑很快因苏暂、苏澜漪都收到了礼盒而消散,不终岁给千灯影业所有合作相关的工作人员送了新年礼物。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沈千盏收到的……格外走心。
等关起门来,苏暂掏出自己礼盒上那封贺卡和沈千盏的做对比:“季总真心机,我的贺卡不配他亲手写祝福吗?居然是打印的!”
他继续对比手表,心情沉痛:“我和我姐就一块不终岁的热销表,只给你送了十二月系列的四月槐序。”
“心机,太心机了!”
沈千盏提醒:“乔昕也是十二月系列,她是九月暮秋女士腕表。”
她把玩着手机,琢磨着要不要给季清和发条微信。于情于理,似乎都该晒晒照,感谢下金主爸爸的恩赐?
苏暂打断她:“乔昕拿九月暮秋是她九月生日,你个二月二十九生日的……凭啥送你四月槐序?”
“重点不是在‘槐序’的序上,就是在四月,农历四月的别称就是清和。”苏暂啧啧两声,满脸透着酸气:“盏姐,季总是不是开始正式追求你了?”
沈千盏心烦着呢,她指指门口,无声又强硬地给他指了条路:“滚。”
——
沈千盏到底没单独感谢季清和,她随大流拍了张不终岁礼盒,往朋友圈一晒,十足官方地感谢合作方大气疏财。
几日后,由柏宣与多家影业合办的慈善晚会递来邀请函。
沈千盏前脚刚晒完邀请函,第二天就收到了不终岁送来的高定礼服。
被季清和这番迷惑行为秀到的沈千盏不信邪,隔天又秀了视悦晚会的活动行程。
季清和这条老狗压根不在乎自己会暴露,按时按点地送了套不终岁的首饰。
沈千盏这回终于坐不住了,她拖出季清和的微信,质问:“你视奸我朋友圈?”
季清和避重就轻:“我只承认做过第三个字。”


第29章 第二十九幕
被季清和的坦诚所震慑的沈千盏, 半晌没接上话。
乔昕来通知她开会,见她盯着桌上的礼盒发呆, 小声提醒了句:“盏姐,我们部门最近收礼物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
严格来说,也没一个部门。
季清和大方归大方,送礼却是点兵点将, 只有在他那有名有姓留有印象的, 才能收获空投。
礼盒大部分是彩妆、护肤品、香水和不终岁旗下周边产品,价值非常可观。
起初是元旦刚过的新年礼物,上到苏澜漪, 下到跑腿对接的几位生活助理人人有份。后来是单单送沈千盏的部门, 一连数次,高调到隔壁部门都有所耳闻, 天天酸溜溜地来找她打听内幕。
刚开始乔昕还会搪塞是因为合作关系,投资方比较大方。可接二连三的,别说同事们不信,她也无法说服自己这种一掷千金的行为单纯只是为了维护合作利益。
她委婉转达了一番近日来令她深受其扰的行为:“我现在去卫生间不止要小心女同事,还要防着男同事。大家对我们和不终岁的合作挺好奇的……”当然,主要是您的个人八卦。
但后半句话她没敢说。
沈千盏这人特别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八卦到她头上,无伤大雅的她若是心情好能正主在线热聊实时加料, 触犯底线恶心到她的,通通错杀一个不留。
沈千盏点点头,没在意:“先去开会。”
——
今天的会议由苏澜漪主持, 有点类似于年度汇报。但因汇报内容过于公平透明,苏澜漪骂起人来也是众生平等,被戏称为“年度公开处刑”。
沈千盏到时,公司各部门主管、经理已将会议室占了个七七八八。
她今年实绩优异,等会嘉奖表扬必不可少,为避免引起众怒,非常低调地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下午两点,会议正式开始。
苏暂代表艺人经纪部发言,当谈及年后将起诉向浅浅违约时,整个会议室安静得如同时间静止了般,鸦雀无声。
有一半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正转着笔玩的沈千盏身上。
众所周知,千灯开拓艺人经纪版图时,是沈千盏临危受命,不遗余力捧红了向浅浅。除了向浅浅的经纪事务,沈千盏还要兼顾制片人的工作,她如今的地位几乎是完全靠着自己的拼劲挣来的。
在千灯,有人不服苏暂都不会不服沈千盏。
去年沈千盏卸任经纪事务,公司甚至还有传言她是因功高盖主被苏澜漪撤职回做制片。眼下这才过去大半年,向浅浅出走,经纪部除了一个周延,再没出色的艺人,俨然一盘无将之军的散沙。
苏暂也意识到了气氛的沉默,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汇报。
沈千盏慢悠悠转着钢笔,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没挑过一下。
向浅浅坚持出走的结局,她几乎是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她始终没去找向浅浅私聊,就是因为知道始末,不想用当初殚精竭虑的恩情挟报。
有件事,苏澜漪没告诉她,但沈千盏心知肚明。
她当年卸任经纪人,一是因工作量太大不堪负荷,二是苏澜漪对她精力分散有所不满。外界对她的赞誉越高,苏澜漪对她就越有意见。
沈千盏是个心思通透的人,饶是苏澜漪这点无心的埋怨跟女孩撒娇一样,她还是在第一时间重视,主动提出要卸任。
千灯在艺人经纪领域是和向浅浅一起从无到有,渐渐成长。沈千盏对向浅浅的用心比众人表面所看见的要多得多,她其实不忍放弃向浅浅。
但苏澜漪于她人生最低谷时伸出手,更无法辜负。
几番衡量之下,沈千盏选择了放弃向浅浅。
向浅浅重情重义,她固执认为沈千盏是因苏澜漪弄权,为平衡公司其余部门主管才会被撤职,哭过闹过,秘密与苏澜漪置换条件来挽回。
谈判最终结果不得而知,但看向浅浅随后半年的放纵和消沉,显然是无疾而终了。她性格偏执,估计对沈千盏放弃她耿耿于怀,心生怨恨,才会以背叛千灯的方式做报复。
成年人的世界感情向来寡淡浅薄,尤其在这座城市,大多人无所依附,为了生存有的是人选择嗜血吃肉,择利益而生。
那她算什么呢?
——
会议结束后,沈千盏收拾东西走人。
临走前,她转身看了眼苏暂,打了个手势示意等会办公室见。
今晚有柏宣主办的慈善晚会,苏澜漪今晚有事,让苏暂代为出席。
沈千盏代表千灯,自然要与他同行。
慈善晚会每年举办,声势日渐浩大。
会场呈半开放,有艺人红毯签名环节,现场更有多家媒体直播转录。除艺人以外,圈内大佬云集,无论是出于曝光考虑还是结识权贵,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苏暂找来时,沈千盏刚换好礼服在化妆。
他难得看见沈千盏老老实实坐着被造型师妆点,忍不住调侃:“之前不是嫌弃化妆师还没你自己化得好,非要自己动手?今天怎么就屈服了?”
沈千盏瞥他一眼,边指挥化妆师将她眼妆晕染开,边怼他:“嘴上积点德吧,天天帮我得罪人。我上辈子是欠你几百万了,你这辈子这么穷追不舍的?”
苏暂也没个正型地在她手边坐下,嘀咕:“那你这辈子还我,我勉强可以不计较。”
沈千盏险些呸他,但余光看见镜子前美艳端庄风情万种的自己,实在不忍口出恶言破坏这副美丽的皮囊,强行稳住,只意思意思翻了个白眼。
但有些人吧,就是不知道识趣二字怎么写。
苏暂见她熄火,主动挑衅:“今晚打扮得这么好看,有预谋?”
——老娘天生丽质,稍微收拾打扮下就能光鲜亮丽,死直男知道自己这番言论多招人打吗?
苏暂继续:“有新目标了?扩充后宫?”
忍不了的沈千盏终于开喷:“我就有过一个男人,哪来的后宫?”
她扫开化妆师的手,转身去拎苏暂的狗耳朵:“女人化妆,跟男人屁点关系都没有。”
被收拾了的苏暂,瞬间安静如鸡。
——
沈千盏不用走红毯,直接进会场。
千灯的座位在第五排,与一众影视公司同僚同坐。
她来得较早,坐下后先不动声色地梭巡全场,寻找季清和的位置。
直至出发前,沈千盏才留意到季清和下午给她发过一条微信,寥寥四字:“今晚面聊。”
看时间,她当时正在开会,手机静音。散会后,又赶时间化妆换礼服,直到上了车才有空看手机。
距离上次见面,已过去整一周。
沈千盏从起初的下次见面一定给他好看到现在心如止水看破红尘,深深觉得自己离中年出家不远了。
可直到晚会开始,蒋业呈上台致辞开幕,沈千盏也没见到季清和的身影。
——
晚会分前半场和后半场,后半场才是重头戏,需从会场移步另一个展厅。
这时,也没了对号入座的要求,众人皆可随意。
沈千盏被塑料姐妹艾艺挽着入场时,意外地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明决。
后者似乎就在等她,见她出现,穿过三三两两到达现场的美丽皮囊们,径直走到她面前:“沈制片,季总这边请。”
艾艺意外地扫了沈千盏一眼,但这种情绪只短暂地出现了一瞬,她很识趣地松开手,借口见到熟人,先一步离开。
沈千盏也没扭捏,微微颔首,与苏暂一前一后往最前排走去。
季清和坐在首排角落的位置,有花艺和装饰挡住两侧舞台的灯光,形成了相对封闭的空间。
他的身后纷纷扰扰,似水滴入滚油,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他却不受这烟火干扰,像独立于时间维度之外,与世隔绝。
似察觉到她出现,一直背对着她的季清和毫无预兆地转头,向她看来。
他的侧脸线条冷冽,鼻梁直挺,下颚的轮廓被展台的光影柔化,透出几分动人心魄的禁欲感。当目光触及沈千盏时,明显看到他眼底有光骤亮,像萤火铺天,星辰斗明,那色惊艳像天幕星河,一闪而逝。
被美色杀到的沈千盏,很没出息的腿一软。
要不是要脸,爸爸老公哥哥她能不重样地叫上十分钟。
不过沈千盏丰富的心理活动在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找不到一点痕迹,她优雅入座,一丝不苟地摆正裙摆后,才矜持地用正眼打量季清和。
后者姿态慵懒,长腿交叠,坐姿并不端正。
他的目光从沈千盏的眉眼落到唇上,又从修长的天鹅颈落至一层薄纱遮掩的直角肩,最后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胸口,几分打量几分克制道:“胸围估小了?”
沈千盏今晚穿的正是季清和前两天送来的高定礼服。
他这么一问,她原先打好的草稿瞬间被粉碎,她抬眼,一字一句恼怒道:“是我长大了。”
季清和不置可否,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他显然知道玩笑适当即可,没再逗她,转而问道:“今晚有收获?”
类似这样的社交场,是结交搭线的好时候。既不会太刻意,也不至于太尴尬。
“没有。”她的语气有些沉闷。
季清和垂眸看她:“下午不还想质问我?”
沈千盏一想到那段对话,脸瞬间黑了,她转头瞪他:“季总的说话方式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场内灯光转暗,主持人上台。
季清和的眼神也随着灯光的变幻逐渐转深:“也就对你这样。”
沈千盏没听清,下意识侧身,附耳过去。
季清和慢慢道:“我说你今天特别好看。”


第30章 第三十幕
他微低头, 鼻息近在咫尺。似有冷香如烟般,窜入她的四肢百骸。
沈千盏下意识抬眼。
季清和并未看她, 他的视线落在巨幕显示屏上,深色的眼瞳被炫亮的灯光照亮,像幽幽燃起的一簇引路火,完美点缀了他满身的清冷和矜贵。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活色生香。
这狗男人, 真的不是妖魔鬼怪派来勾她魂的?要不然, 她怎么回回见他,都神魂颠倒,腰酥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