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她背后传来的感觉越发浓烈,她忍着自己的身形不要去动,却还是止不住微微有些颤抖。此时她的心也软了下来,到底也不会与封尘硬来了。
正默然无言间,忽然帐外传来一阵**。陆云袖吓得躲到了床里,把衣裳笼统地拉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揪着床帐,生怕被人瞧见自己。
封尘咳了一声,颇为尴尬的将药水放在她手里,转头就站到帐旁,低头看着在隔门边探成一团的兄弟们。果然是这些没事找事的家伙,从来都不会替他省心。
那少年分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引来了老大,兀自顶着旁边的壮汉,“你过去些,我都快瞧不见了。”
壮汉咳嗽了声,提醒少年注意面前一座大山。
少年还非常不满,“都说了你过去些,堵在那里做…呃,老大好,您忙,您忙,我们只是随便坐坐。”
封尘低头看了眼,大概身边那几个亲近的,都围坐在隔门边,他瞥了眼为老不尊的那壮汉,冷森森的说:“还要继续看下去?”
第1卷 梅花香,小荷自吟纵余年 040 少年
040少年
壮汉摆手,做出个“请”的姿势,“哈哈哈哈,怎敢怎敢。”
文生挥着羽扇,大约被方才那一场热烈的吻刺激的有些脸红脖子粗,还不甘心的指摘了两句封尘,“不是我说,这事不妥、非常不妥。”
封尘眸中寒光一闪,文士立刻闭嘴,几个人讪讪的起身。
封尘看了看天光,算算时辰,对那少年说:“你送她原路返回。莫要再让她受半点伤,出了问题,你提头来见。”
少年的背绷得直直的,“是!”
封尘临转头回到床畔的时候还补了一句:“切记,不许与她说一句话。”
一旁正听着的壮汉还分外好笑的说:“呀,还不许你与她说话,看来是醋了。”
其实封尘哪里是醋了,实则是连自己这么心思缜密的都容易因为陆云袖的柔弱外表而失了心防,险些着了道。他走回到那张简陋的床旁,陆云袖已经将衣裳着好,手里还握着他方才给的瓷瓶,眼圈红红的,颇有些自寻烦恼的意味。
封尘站定,“让他送你回吧。”
陆云袖低声“嗯”了下,将腰带束好,匆匆的朝外头走。
“等下。”封尘唤了一声。
她收住脚步,也未曾回头,却也颇为听话,心中所念,纷纷叠叠。一件带着淡淡男人气息的衣裳罩在身外,然后封尘绕到面前,抬起手,轻轻地推开了她额上的碎发。陆云袖微微地眯起眼睛,只觉封尘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痕迹,温和微凉。
这感觉,竟是无端恍惚。她咬了咬唇,偏过头去,“不要以为对我好,我便能原谅你。”
封尘顿了顿,竟是笑出了声,“去吧。我今日太忙,无暇陪你,你先随他回去,待空闲一些,会去找你。”
陆云袖气的跺了跺脚,扭头走出了屋子。果然与此人说话,都是落在空处,似是打了在棉花之上,毫无办法。
其他的人见好戏落幕,着紧散了,以免被殃及池鱼。而少年还身姿挺拔的站在堂中,陆云袖借机偷偷的瞄了眼这大堂,心中下了个定论,这简直如同是山大王的寨子,剑拔弩张的布局,若再与那男人周身的草莽英雄的气质相合,堪称自然天成。
她打了个哆嗦,又看了眼那少年,莫不真是土匪?谋图睿王府的钱财,所以自己这未亡人,也被纳入到了他的图谋范围之内。
只是须臾,一块红巾便遮住了眼睛,陷入了片黑暗之中。少年还说:“抱歉,嫂夫人,在下方才不知您身子尊贵,现在决计不敢了。”
陆云袖险些被那句“嫂夫人”的亲昵称呼震惊的无法站稳,然而也不需她站稳,那少年立刻弯腰扛起了她,朝着夜色茫茫奔去。
虽则依旧尴尬的紧,但好歹比来时候强些许,被掳走的那一路,少年下手挺狠,不但勒的她喘不过气,还一路扯着衣裳拼命的跑。
眼下时间尚早,少年走的不急不缓,陆云袖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只能感知身旁吹过的凉风,幸而有那男人的衣裳罩着,不会受凉。她在起起伏伏的行进中,只觉太过无聊,想了想终究还是问了句:“你们…”
方才他们都喊他老大。
“你们老大是哪里人?”
她不敢问太多,只好寻些边角探听着,那少年不吭气,陆云袖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声音还挺大,在风里骤然响起,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少年恐怕是担心她惊醒城中的百姓,又想起封尘所说不能慢待了她,否则自己要提头见的事,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放慢了脚步,低声回道:“到!”
见少年着实紧张,陆云袖也只好放柔了声音,“你别慌,我就是和你随便聊聊。”
少年憋红了脸,奈何陆云袖也瞧不见,“不、不可以!老大说了,不许我和你讲话。”
第1卷 梅花香,小荷自吟纵余年 041 梦靥
041梦靥
陆云袖暗自咬牙,这可恶的男人,居然想的那么周全。不过转念她又柔声说:“可你还是与我说话了。”
少年惊的立时站住,显然是发现这个问题,老大说不能怠慢嫂夫人,所以他不敢不应;老大又说了不让说话,但他还是答应了。
陆云袖感觉到这孩子似乎受着了刺激,只好拍拍他的背,“我不会与你老大说的。”
少年长舒了口气,总算是安下心来,继续在夜色里熟练的跳跃着,“那感情是好。不过嫂夫人你还是别问了,老大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说,何况…”
“何况什么?”
少年嘻嘻笑,“我们老大最重感情,尤其是待你这般好,总归会负责任的,嫂夫人便放心吧。”
话一说完,陆云袖就感觉整个身体被按在了某张椅子上,瞬间进入了一片死寂的感觉,她摸了摸椅背,顺手摘下了眼罩,发现已是到了房中。她张了张口,扯下身外的衣裳,冲到了窗边,哪里还有那少年的影子。
可恶。
不愧是那家伙的手下,行为与他一样,见首不见尾,寻都寻不着踪迹。
她拂开床帐,爬到床上,少年的话再一次清脆入耳:我们老大最重感情,尤其是待你这般好,总归会负责任的,嫂夫人便放心吧。”
陆云袖揉了揉眼睛,心说这怎么可能,先不说自己尚在这府中做着侧王妃的媳妇,即便对方真是个图财害命的山大王,她也绝对不能允许他伤害这个家里的人。
无论是王妃王爷亦或者是沈风栖,待她亲善如家中至亲,陆云袖又怎么能忘恩负义,不思回报。
她又再度捏紧枕旁的帕子,很明显,他是与侧王妃有仇,甚至很痛恨沈风景自己那死去的夫君。只是人都死了,仇怨何在?所以要将所有的愤慨都发泄在自己身上么?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桩解释。
若是如此,他又为何派人在后院说话,应还有其他秘密,如此这般看似是大动干戈,然而王府却一点都不知道似的,倒也奇怪。
陆云袖翻了个身,脑子中的画面又变了。不再是什么疑问,却是一张温柔的脸。
是那土匪的脸,总是不明意味戏谑的笑以及那忽而情意绵绵的眼神。若非身份不一,若非咫尺天涯,若非…目光触及那搁在手旁的外裳,她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不知为何突然抱紧床榻上的被褥。
不一会儿倒也睡了过去。
她的命,终究亦是难以抉择。若可以幡然重来,她会否推开拥着自己的那双手。
终不过是黄粱一梦,指尖花开,岁月流沙。
日上三竿,陆云袖都未曾爬起,夜间奔波过于劳累,她伏在床榻上睡的昏昏沉沉。一夜里纷杂而来的梦,令她总觉疲累,时而是沈风栖那双决然失望的眼神,时而是那男子温柔触碰的指尖,时而又是侧王妃发现事端的冷笑。
方才、就是方才,她听见云萝夫人笑的那般猖狂,说她是个不检点的女子,嫁入王府却失去贞洁,罚浸猪笼一刑。
就在水漫鼻息的那刻,陆云袖忽然一声尖叫拔起身子,抱着锦被惊魂未定的看着四周,依旧是自己那张绘山水的厚帐、飘紫花流苏。
第1卷 梅花香,小荷自吟纵余年 042 疑惑
042疑惑
也是她这声尖叫,小荷小碧前后脚的奔了进来,扑到她的床畔,拂开床帐,“少夫人你怎么了?”
陆云袖抹去额上冷汗,“方才做了个噩梦,无妨,小碧水打好了没?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小碧立刻取来脚凳,扶着她下了床,犹自心跳加速的陆云袖一想起梦里的那些唾骂自己的人,便失魂落魄的紧。说不定,这是事情发生之后,根本难以避免的结局。而她无非是将这些事,掩埋的紧紧当当,生怕会被牵累。
陆云袖不怕死,怕的只是无颜以对亡故的爹娘。
待洗完脸,她依旧是一副神游太虚的表情,总是不在状态里。小荷只好先收拾床榻,又从柜中取出一套新衣裳替她换上,淡碧色绣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外面罩着的是珍贵的妍白绣柳的锦衣,正如同这窗外初春景致,新脆而又娇嫩,衬着肤色白里透红。
小荷忽然问:“少夫人,你的背上是怎么了?好似也有些伤啊。”
被这么一问,她才惊醒回来。想起昨夜被那少年一掼,正中地面,幸而只是皮外伤,偏就是封尘那药,似乎不如沈风栖的好使,居然还留着红印。
陆云袖无奈点头,“是啊,起夜之时不小心摔到地上,近日我怕是得寻个机缘出去拜拜菩萨,去去晦气。”
小碧正从外端进早膳,顺口接道:“小荷你还不去将上官先生的药取来替少夫人抹上。”
小荷这才恍然大悟的拍拍脑门,“对,对。”
陆云袖方要起身回床上趴下,目光掠过却瞧见小荷手中紧握着的瓷瓶时候,忽然喊道:“小荷你站住。”
小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张万分的停在那里。
陆云袖走过去,取过她手中的药瓶,晃了一晃,那瓶中水泽撞击的声音,丝丝入耳,这让她想起了昨夜,也正是那只手,从个同样的朱红绘白鹤的瓷瓶中倒出的药水,抹在自己的背上。
这药瓶,却为何是一样的?而药水,也似乎也是极其相似。她拔开瓶盖,细细的嗅了下,果然,味道几乎一样,这也怪哉。
药瓶是小荷去上官先生那儿要来的,为何那男人那里也会有?
陆云袖摇了摇头,那男人做什么事她一向猜不出摸不着,这回怎会好端端的让她察觉端倪?再说王府是上官先生的救命恩人,又怎么会与那土匪扯上关系?
可心中一旦这么想了,那种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却越发强烈起来。
她寻了寻缘由,捂着腰处,对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圆滚滚的小荷,颇为无力的说:“其实不仅是背部,腰也扭伤了,怕是要去上官先生那里瞧瞧。”
小碧显然更关心陆云袖的伤势,一听此话,嚎啕着就扑了过来,“少夫人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我领你去上官先生那!”
“那小碧你领少夫人去上官先生那里哦。”小荷会意的对着陆云袖挤挤眼睛,凑过去低声说:“少夫人你可得小心这婢子,她一向对上官先生,关心过甚,过甚!”
此话被小碧听了完全,红着脸去打小荷:“胡说胡说!谁关心过甚!”
第1卷 梅花香,小荷自吟纵余年 043 拜访
043拜访
陆云袖因着两姐妹的玩闹,竟是将夜里梦靥之中的难受也消去几分,跟着笑出了声。
小碧这边已然收了手,恨恨的瞪了眼小荷,“你等着,我先送少夫人去上官先生那里,再回来收拾你。”
在这路上,陆云袖与小碧继续打听上官先生的种种。这妮子果然可能向来比较上心,说的头头是道。上官先生原名上官轻鸿,几代御医传承,家中渊源甚厚,能力自是非凡,只是上官先生在任时候,无意之中治好了一位宠妃,却得罪了皇后。
小碧颇为郁闷的说:“实际上上官先生只是仁者仁心,替人治病也是天性,又何来故意为之。后来皇后娘娘寻了个错,硬是要斩先生。”
后面的事情,陆云袖也就知晓的差不离。沈风栖暗地里乾坤逆转,愣是将上官轻鸿给救了回来。朝廷里的上官一族,自此后不再受用,但王府中的上官轻鸿,却用自己的妙手回春,救了不少民间百姓。
所谓移大志于市井也——小碧摇头晃脑的学上官先生,学的有木有样。这调皮模样让陆云袖好生开怀,不多时二人便走到了上官的居所外。
上官先生的住处,离自己的清荷小筑不远,这亦是可以理解,终究上官轻鸿还需要隐姓埋名的藏在府里,所以住的相对偏一些也是正常。陆云袖在外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四周无人,竟也没有一个伺候传话的下人。清冷便是清冷了些,倒也清静了许多。
上官先生也是能人,毕竟以前在宫中是做过御医,约莫是有这么个身份在,陆云袖站在他居所的庭院内,总是能闻到一股子中药味儿。她细细看了一圈,果真是个药园子,小径两旁都种着各类药草,尤其是冰雪消融的初春时候,满园葱翠,生机盎然。
她依旧是让小碧在外头候着,自己走进两步,站在屋外,却听到门内传来了说话声。
到底是王府人家,便也不能做出在外偷听的闲事,被人看见了落了口舌,今后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迟疑之时,陆云袖抬手敲了敲大门,里面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大门洞开,探身来看的是一个陌生的公子。陆云袖不用多想,便知道他就是那位上官先生。
上官先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与沈风栖似乎不相上下,或者比他略成熟一些。样貌倒是稀松平常的,没有什么特色,很容易一眼扫去便就忘记。
他看了眼陆云袖,露出狐疑的颜色,“您是?”
陆云袖忙慌从怀里拿出朱红瓷瓶来,对上官先生说道:“先前小荷到上官先生这儿来讨了药,我这次特地前来向上官先生说一声谢谢的。”
上官先生恍然大悟,拍了拍头,“原来是少夫人,快请。”
他转身让开朱门,这边转头带路,原本陆云袖以为上官先生在宫中做了不少年的御医,虽则小碧好似十分喜欢他,但至少也是有些年纪的男人。但如今看来上官先生,自己的想法却也全部被推翻了去。
只是走路时候,后背略有些躬,不是仔细看还以为他真是上了些年纪,这种微妙的差别,倒是令跟在后头的陆云袖分外好奇。幸而他的一把声音又是相当年轻,只说:“少夫人客气了,既然王府收留了在下,那下忠于人事,也是在下应该做的。”
陆云袖被他请了进去,屋中摆设一尘不染,整整齐齐,不似是富贵人家的摆设,尽是简单的桌椅。屋子的正中间拜访着一张红木圆桌,而桌子边则站着一个人。
第1卷 梅花香,小荷自吟纵余年 044 伤药
044伤药
陆云袖定睛看去,心里不由得停了半分。她略略朝后面一退,脸上则是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兄长?”话中多有疑问,又带着些许惆怅。
先前两人说过的话还在脑海中回荡,想起昨夜的梦,更是感慨,陆云袖看着他便多些尴尬,气氛倒也没有先前那么自然轻松了。
沈风栖看着陆云袖,轻声道了一句:“弟妹好。”
上官先生在后关上了大门,笑了一声,平和着说:“今日小宅倒是蓬荜生辉,有世子大人先来登门,后有少夫人前来,在下亦是荣幸啊。”
这一番话说得陆云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再瞅了一眼沈风栖,身子朝后头让了让。
上官先生面上依旧挂着那温和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少夫人仅仅是为了道谢,怕也不能走这一遭吧。”
陆云袖与他站得很近,突然悟了小碧欢喜这人的缘由。
莫观他外貌平常,双眼竟是如此有神。清澈明亮,似乎能洞察出一切,更是如星辉璀璨,如破云月光,只这么一瞧,便仿若看见了朗朗清空,格外沁人心扉。便是这双眼睛,似是为面貌平添了几分好看,再从那神采中抽身,竟是觉着那平庸的外貌,也好看了起来。
陆云袖被这双明亮的眼睛看的有些不踏实,觉得自己无端端地跑来,倒变得没有底气了,只好点了点头,“到底还是要多谢一声上官先生,加上昨夜不意从床上摔下,还想多讨一些药水…”
这边她还未曾打听完,后边一直站着的沈风栖忽然蹙眉说:“什么?你摔了哪里?”
陆云袖点头应道:“是了。背处如今还有伤。”
这话倒是未曾欺诈,那摔出的红印至今还在。
沈风栖听后,更是眉头紧皱,“你这是为何如此不小心?”
陆云袖垂首答道:“夜间做了噩梦…”
沈风栖“噢”了一声,叹了口气,“也是,你住的地方甚是偏远,我那弟弟又将将离去,想来若睡不安稳,自是容易心绪不宁。”
上官先生示意陆云袖坐下,自己则在对面观望了眼,那明灿流光的眸子带着笑意,“少夫人昨夜未睡安稳?”
陆云袖思忖着这句话,又看了眼对方。若上官轻鸿是与那少年接头之人,他自是晓得昨日自己被掳走之事,但看他并无异色,表情亦是十分认真,只好暂且压下好奇,点了点头。
“我昨夜抹了下小荷带来的那药水,但似乎用处不大。”陆云袖那九曲回肠的脑子,谨慎的推敲着每一句话。
上官先生失笑,他看了眼正担心的望着陆云袖的沈风栖,“本就是治烫伤之药,又如何能治得摔伤,少夫人可就是胡来了。”
陆云袖一听,暗恨那真正胡来的土匪,原来是将烫伤的药抹在背上,难怪红印未除,被小荷瞧见了去。
“即便如此,这药水亦是好用至极,云袖不知可否再讨要一瓶留作备用…。”她句句话不离这个朱红瓷瓶的药水,也是只觉这已是唯一突破,若能有半点蛛丝马迹,也好过现在分寸头绪全无。
这方听了陆云袖的话,答她话的人竟然是沈风栖,他叹了口气,“云…”
顿了顿后,他本想喊云袖闺名,又觉不便,立刻改口,“弟妹实在不知,这药本是朝中贡品,又岂是寻常人可以得来。几年前上官先生从宫中出来,带的本就不多,昨日让小荷送去一小瓶,已是不易,又何来再取的道理。”
第1卷 梅花香,小荷自吟纵余年 045 吃醋
045吃醋
“啊。”上官先生连连摆手,“世子这话错了,这药原本的确是朝中贡品,但自从江南墨家从外域引入灵璧果后,便已寻常。般般达官贵人,还是比较容易得来的。”
陆云袖听了点头,她心中细细盘算,看来自己先前是想多了,这药既然达官贵人都能拿到手,那也不能仅此凭一个小小药水,就怀疑了上官先生与土匪有什么关系。然而这样却倒是能确定的是,那土匪可能与达官贵人会有联系,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见陆云袖不答话,未免尴尬了,沈风栖默默的说了句:“弟妹若是想求,我去寻来几瓶便是。”
此话一出,更是尴尬。沈风栖平白无故总是这般宠着陆云袖,自打她进屋之后,句句关切,眼睛更是在她身上游离从未离去,这点小心思又如何能瞒过上官轻鸿那双明朗的眼,顿时笑出了声,“有世子这番美意,我看少夫人也该放心了。”
“哪里的话。”沈风栖面对上官轻鸿的时候,应对自如,“在此遇见便是有缘,既然在下有能力替弟妹做主,又何来不应之理?上官兄你是想太多、想太多。”
陆云袖相互看了看,觉得自己来了是多余的,可她却寻不到脱身的契机,便也坐着听他们俩说话。
她抬眼看了看正在与上官轻鸿打嘴仗的沈风栖,想到先前对他说了那番话,回头也觉不好意思,不知这以后要怎么开口与他说话。毕竟他的的确确是在关心自己,而自己这里却诸多隐瞒,这般盘算,几度想要插句话,却还是咽了回去。
她也不敢再看几眼沈风栖,只是微微低下头去。
那头上官先生不再理那忽然话多起来的沈风栖,问道,“少夫人那手上的伤可好些了?我观这手背处的模样,倒不似是用我那药水用好的啊,好像是前年我送给某人的那…。”
陆云袖顿时无语凝噎,只觉果然自己不该多方好奇,本应好好在房中待着,以免节外生枝。上官轻鸿那双眼睛可真够毒辣,她手背上的伤自然不是那朱红瓶子里的药水治好,而是沈风栖带来的药膏啊。
便是这句,沈风栖突然干咳了下,插了嘴,“忒那多问。上官兄,去为少夫人准备些养身的汤药,补补身子。”
听了他这么说,陆云袖不由得脸红了,她看了两人一眼,腼腆地垂下眼,点了点头。
上官轻鸿意有所指的闷笑起来,还摇着头说:“怕不是有人醋了,拿我出气。”
他唉声叹气的起身朝药房走,而陆云袖瞪圆了眼睛,瞧向沈风栖,醋了?这个词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听了不止一遍的感觉。
沈风栖皱眉看着上官轻鸿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坐在旁侧,眸光之中尽是询问的意味,“你当真是来寻药?”
陆云袖听了一呆,连忙说:“那是自然。兄长觉着有问题?”
沈风栖笑起来,“你别误会…我只是随口问问。而且你既然需要药膏,为何不让小碧或者小荷过来请,非得你自己跑来一趟?”
陆云袖微微蹙眉,“兄长为何如此多想,只是云袖在屋中无聊,出来走走。”
第1卷 梅花香,小荷自吟纵余年 046 小碧
话语之中的意犹未尽似是在指责沈风栖的不信,只是她也没了底气,总觉着自己多余的这趟拜门,所获也不过如此:那土匪与达官贵人有些关系,才能拥有这个治伤佳品。
沈风栖苦笑了下,也不再多说,他总觉着这两日的陆云袖怀有心事,这也是昨日里他心中揣测之言:若不是她心中已有旁人,却为何会拒绝自己的那些好意。
陆云袖被这目光瞧得有些坐不住,幸而此刻上官先生抱着几个纸袋走了过来。
“下回取药不需劳驾少夫人。”。他将包好的草药递给陆云袖,坐到一边,说:“每日煎服,调养元气之用。至于再取药的时候,我自会通知您那位婢女…叫什么来着?”
陆云袖抢先答:“小碧?”
“对对对。便是她了,由她来取就好。”
陆云袖忙慌点头,这可是给小碧促姻缘的事,自是乐意至极,“那我便不叨扰二位,云袖便先回去了。”
来时就看沈风栖已经到了,想来应是有事,于是抱着药包起身福了福。
上官先生冲她点了点头,道:“我送少夫人。”
说送归送,却是上官先生与沈风栖两人一起起身,将陆云袖送到了庭院之中。
直到她走出了庭院,那两人才转身回屋。陆云袖偷偷一瞧,上官先生不知为何突然拍了拍沈风栖的腰际,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竟也笑得开怀,关系似乎十分密切。
陆云袖将药包放在小碧手上,交代了几句下回就由她来代领的事情,小碧乐的嘴都合不拢,看来是当真喜欢上官先生的。
而陆云袖则走在前头,暗暗思忖,原本以为这上官先生是与那强占了自己的土匪有些联系,可这次来看,他与沈风栖关系又甚是密切,果然是她多想,庸人自扰之。
回到清荷小筑的一路,陆云袖只来得及将前事整理了番,比若那男人更如土匪,整个居处皆是男子与兵器,兼且恐怕要对王府不利。正如同他威胁的自己那般,自己被捏着的软肋就是失去贞洁此事。即便她告知王府,恐怕最终自己也是生不如死的结果。在这个王朝中,尚没有人能接受如她这等背德之人,能容于世。
想到这里,不禁再度咬牙切齿起来。即便是再温柔又有何用,即便是再动人的话语也无济于事,他最终不过是扼住自己的喉咙,令她做这罪人——要么是眼睁睁的看着王府出事,要么是活生生的被其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