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名低头拉开她的衣服,新出来的血,还有之前已经干涸的血,和衣服粘在一起,他根本不敢用力扯开,云小陌看着他磨磨蹭蹭的样子,一手抓过那女人的衣服,用力一扯,伤口和衣服分开,血又涌了出来,云无名眼眶已经红了,一手上前捂着她的伤口,“你,你做什么?”
“你下不了手,所以我来呗。”
那女人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悠悠醒转过来,就见到面前蹲着两个男子,光线昏暗,自己的视线又极其模糊,看不清面容,只是听到一道笑吟吟的清灵嗓音,“喂,你上药啊,你这么捂着,血又不会止住。”
有一双手在自己的伤口上抹着药,一阵清凉蔓延开来,疼痛减缓了下去,那双手的感觉,似乎很熟悉,是那个声音的主人?莫名的似乎有一滴滴眼泪落在自己身上,她的神志有些模糊,想要睡过去,有人在哭?刚刚不是还有笑吟吟的声音,她心里模模糊糊地不解,终于又昏睡过去。
云小陌看着他把人搬到了床上,“无名,你明天怎么跟倌爹解释这些血?还有这个女人?”
“你有办法让他不进我的房间吗?”
“你就和他说你有洁癖,不喜欢人进自己房间,至于演曲,反正也是要到琴房去的。”
云无名不再说话,云小陌给他端了盆水过来,他拧着毛巾擦拭着那个女人身上的血迹,似乎没有要向他解释的意思。
云小陌摸摸鼻子,看着他全神贯注的样子,自己朝后退开,突然间,觉得好想南宫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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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陌,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手擒住他的手腕,无奈低吼,自己居然睡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发现,看来真的是对他的气息太熟悉了,身体都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异状。
他睁开迷蒙蒙的双眼,桃花眼里带着水光,云小陌长得更像娘,有些地方却和他爹爹如出一辙,比如说没睡醒的时候总是娇憨无比,特别好拐。
他伸手掩住小嘴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你不是有事,怎么跑来了?”还跑到她床上来,她忍不住敲敲他的额头,真当她是圣人不成?
他咂咂嘴,眼神还是迷迷糊糊的,“我睡一觉就走。”
他光溜溜的脚掌在她小腿侧蹭了蹭,狐疑地睁开眼,又蹭了蹭,接着奇怪地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我挠了痒痒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无奈地伸手把他的腿拉到自己腿侧,他这才蹭到了自己的腿,蹭了几蹭,又溜到她腿间,硬是用两条腿撑开她的,整个人缩在她怀里,双腿挤在她腿间,实在,是很引人遐思的姿势。
南宫念深吸了口气,很努力地想要忽略怀里的人,可是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动不动扭扭身子,敏感的部位被他擦过,她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拉开他。
他很无辜地睁开眼,“怎么了?”
南宫念乍一眼,还有些愧疚,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懂,再一想,这个家伙四年前就因为吃味知道拉着她上青楼,还故意要给她拍下清倌的初夜,怎么可能不懂?
果然,没多久,他就凑在她耳畔,湿润润的气息吐在她脖颈里,“南宫念,你是不是很想要?”
云小陌觉得自己终于有一次占到了上风,暗自得意,每次和她在一起,他就总是处于下风,这个家伙就是个棉花球,刀枪不入,软硬兼收,他一点辙都没有,最要命的是稍微亲热一点他自己每次都会被她弄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她却总是老样子的面不改色。
可惜他得意了没多久,她就发现了他的小伎俩,于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要主动献身的话,我没意见。”
他腾地坐起身,“想得美。”转了转眼珠子,他还是不肯安分,“南宫念,给你看样东西吧。”
“什么?”
他拉下了自己肩头的衣服,露出右肩膀上一颗朱红色的圆点,“你看。”一抬眼,却发现她的视线在自己衣服扯下不小心一起露出来的大片锁骨,“喂,我没让你看那里。”他拉上衣服扣好,南宫念替他系好衣带,“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在女人面前扯衣服?”
“我只在你面前扯。”
“我知道。那是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云小陌很惊讶,“守贞砂啊。”
“原来这个就是守贞砂。”
抓取繁殖期的变色龙,喂以朱砂,待得颜色变红,再捣烂点在男子身上,水洗不去,只有破瓜的时候,才会褪去。
不过一般也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替男子点上这个,普通人家是没有这份闲情逸致的,再说不管有没有守贞砂,只要洞房之时看有没有精血落在床单上就再明显不过了。
本来其实兰枫也没这份心思,云小陌的守贞砂还是他回皇城的时候,他爷爷给点上去的。
他抿嘴轻笑,“我十岁的时候点这个,那个点砂的大叔还说什么…”他眉眼间都是笑意,南宫念问道,“说什么?”
他清清嗓子,学着低哑的嗓音,“小公子啊,你以后要是把衣服拉了,那个能娶到你的女人见到这个,那还不得扑上来。”他顿了顿,恢复了自己的声音,“他说女人最喜欢这个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想要我扑上来?”她破功地斜了斜眉毛。
“那倒也不是。”他伸出不久前她刚替他剪完脚趾甲的脚,脚掌伸起抵在她腿上,“不过爹爹说,被自己喜欢的人扑倒,其实感觉很好。”
南宫念浑身传来一阵无力感,为什么她要和他一起坐在床上讨论关于扑倒的问题?
云小陌曲着脚趾在她腿上乱挠,她双眼一直没有离开他身上,半晌,突然伸出一手在他肩头一压,云小陌早有防备,身子一转躲过了她的那只手,却不知道另一只手正在背后候着他,一揽一抱,他还是跌倒在被子上,“唔,你赖皮。”
“不是你说要扑倒?”她的身子压下来。
他一个用力一翻身,南宫念由着他,仰天躺在被单上,他靠在她身上,脑袋在她颈间抬起,“可是我后半句还没说完,我在想,我把人扑倒应该会更好。”省的你每次都占上风,我就是要压倒你,他看着她瞪了瞪眼珠,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胸前的柔软正抵在自己胸前,他有些脸红,却不想起身,就在那里顾左右而言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卯时一刻。”她一向会在卯时醒转,又和他在床上折腾了半天,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时辰。
“完了,我来不及了。”他匆匆忙忙地爬起身穿衣,南宫念也坐起了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怎么会有血迹?”他一低头,发现自己正在拉的外衣上,沾上了昨晚那个女人身上的血。
“我昨晚救了个人,手脚上的铁链印都是一寸半宽,是官牢的铁链长度,我猜是在这三江官衙逃出来的,看来和风少澶脱不了干系。”他一边拉着衣服,一边道,“哦,那人还是无名的旧识。”
“要是有什么事,别逞强。”
“我知道。”他笑嘻嘻凑到她身前,“你也知道我绝对是保命第一,总之,有危险就躲,打不过就逃,放心。”他飞快地系上衣带,“我再不去,无名在那里要呆不下去了,走了。”他冲出房门,南宫念这才想起忘了问他到底在哪里落脚。而且,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在这里?
初现端倪盆中花
云小陌回到挽香阁的时候,里面安安静静的,那些小倌都在补觉,毕竟这种地方,过得都是日夜颠倒的生活作息,云无名是因为还没有开始挂牌,所以还是正常的夜晚可以歇息。
刚回到房里,就见到他呆呆傻傻地坐在床头,门上传来敲门声,云小陌走到外间过去打开,是送早膳来的,云小陌将托盘接过来放到桌上,那送早膳来的男子还没有走,和他一起站在外间,云小陌奇怪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有话要亲口对眠心公子说。”
“无…眠心,出来。” 云小陌一个人在桌边上坐下,瓷质的大汤碗上盖着盖子,他打开来凑上前吸了吸鼻子,“你们喝豆汁?”
“每天都喝,这个最养皮肤。”
云无名走到外间,眼眶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他看来一晚上没睡。那男子朝云无名努努嘴,又对云小陌道,“不然大清早都是这副样子。”
“爹爹说了,半个时辰后,在琴房等眠心公子。”
“知道了。”云无名有气无力地应了声,那男子传完话,转身离开带上了门,云无名抓过两个花式馒头又走进内间,云小陌奇怪道,“她醒了?”
“没有。”
“那你拿馒头进去做什么?”他一手端着从大汤碗里倒出来的小碗豆汁,一手抓着馒头,跟在云无名身后进去。
“我放在边上,她要是醒来饿了就可以吃。”
“这个没事,你一会上琴房,我不去,我替你看着。”
“你不去?”他猛地回头,甚是惊讶,“你不去我怎么办?”
“无名,你没问题的。”云小陌在内间的绣台上坐下,“你磨墨,我马上给你写张曲谱,很简单,一学就会,你到时候试一次肯定就会。”
“这个就行了?我的琴技又不好。”
“琴技不好没关系,曲子好就行了。这些寻欢的客人有几个真正懂乐理的,她们就是图个好听,那倌爹自然知道这一点,他问你的时候,你就说是你自己谱的。”
“你真的不陪我去,我会怕。”
“有什么好怕的,你还得留下来对不对,她现在可挪不了地方。”见云无名没有动作,云小陌自己一嘴叼着馒头,一手磨墨,一手摊纸。
磨完墨再扶一下馒头,一口全塞进去,艰难地咽完,开始写曲谱。
云无名看看他,再看看那床上的女子,再看看地上的花盆,“那我的花…”
“我也替你看着,保证一片叶子不少。”云小陌一边落笔,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说到底,单独和花盆呆在一起,才是他的真正目的,至于那个晕迷不醒的女子,就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了。
写完曲谱,他提起纸吹了一口,递给云无名,自己喝了一大口剩下的半碗豆汁,放了这么半晌,豆汁沉底,底下的沉淀物不仅像是沙粒般粗糙,浓烈的发酵酸味让他有些难以下咽,偏头看到云无名的花盆正在边上,突然想起伊臻总是将黄豆放在大缸里发酵上几个月做成豆饼水浇花,说是上等的肥料,于是他随手一浇,就想把剩下的一些豆汁倒下去。
“不要。”云无名突然大喊出声,扑到他面前,挡住了那一个碗底的豆汁,衣服被泼湿,云小陌眼底浮起一阵玩味,面上却是讶异,“无名,你做什么?我又不是拿滚水在泼它,豆汁不是很好的肥料吗?”
“不是,不是,绝对不行,这种黄豆做的东西,绝对不行。”他连连摇头,自己跑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
云小陌盯着那盆花,不能浇豆汁?他倒是突然想起来,自家逆云山庄的大片花房里,最东南角有两盆花,之前没有发现,现在想想,倒还真是长得有点像,也是山茶的样子,但是山茶开花的时节,它却不开,叶子也是这个样子,不过自家的似乎要大些,饱满一些。
他也就只见过一次,他很少去花房,之前也一直没有发现,直到今天提到这个不能碰豆汁,他才想了起来。
那片花房都是伊臻负责的,山庄里其他地方的花卉都是从花房里先种出来再移植过去,或群植,或单株,或装盆,那两株却从来没有动过。伊臻喜欢种花,但是差人大片地浇豆饼水的时候,因为豆饼水的味道实在刺鼻倒胃口地难闻,所以他自己总是躲在很远处,不过每次都要千叮咛万嘱咐,那两盆花不可以碰到。
云小陌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这两盆花一直都在,还是他刚开始对齐浪说自己想要种花,负责花房的时候,齐浪交代他的,而且齐浪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说是,云子轩交代下来的,她也一直没问,就这么照做了。
云小陌用力拍着脑袋,他当时确实是想着要问老娘的,可是后来事情一多就给忘了,何况他当时对这花也没什么大兴致,过去了就随着过去了。现在倒是麻烦了,娘亲和爹爹不知道晃到哪里逍遥去了,估计都已经不在紫风境内了。要是连齐浪都不知道,那估计也没人知道了,也许他还可以飞鹰传书回去问问慕飞。
娘啊娘,不要告诉我,这件事也和你脱不了关系?你以前还在真是有够闲,哪里都会有你的手笔,就连一身轻地把事情都丢给我以后,还能留下这么多的事迹。
云小陌算是想通了,要不是爹爹整天惹事让她去收尾擦屁股,她自己也许会惹出更多的事来,所以她一直乐在其中,果然,什么马配什么鞍,歪瓜总能遇上裂枣,还真是绝配。
那他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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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鸢鹰的速度,一来一回,直线飞一趟屏溪,一天就可以打来回。三江城里有飞鹰阁的暗桩,云无名一走,云小陌出去溜达了一圈送了封信,回来就开始扒泥土。
从来没见过有哪一种植物的根茎,会是这种通体透白的色泽,而且,那根茎并不像是原本生出来的,倒有点像是后来覆盖上去的,他突然想起这世上有很多亦虫亦草的东西,像是冬虫夏草,又像是靠着植物寄生的活物,难道,这个也是?
他伸手用力捅了捅那完美贴合在根茎上的白色,不算很硬,似乎有些软蠕蠕的感觉,他将整个手掌贴上去,居然还有一丝丝温度。
他几乎开始确认,这就是活物,寄生在这株花上面的植物,所以它才可以浸水不死。
覆上泥土,云小陌开始等屏溪的回信,有些无聊地站在窗口,想着南宫念这个时候不知道在做什么,是不是陪着她那个主子?要是她被尹笙带坏了怎么办?
夜深人静翻墙时
南宫念这个时候确实正和尹笙一起,日已上三竿,尹笙带着两个贴身护卫,另外的一些随从则是继续住在了客栈,她三人直接上了临水别院。
因为提前了有将近半个月,准备给群花会宾客的客厢还没有预备好,临水别院也还没有招待宾客的动静,尹笙准备了一张拜帖,连着请帖一起差门房送了进去。
“三月,进去了,看什么呢?”没多久就有一个像是管家打扮的中年女子出来相迎,尹笙踏上台阶,就见到南宫念一直在偏头打量着整个别院外墙的构局,“干什么?你看一眼就能把这围墙的高度都估摸出来?”
尹笙是在打趣,南宫念和一天并排在她身后进去,南宫念没有说,其实她确实可以。
厅堂,花园,亭台水榭,无一不是以江南的园林府邸为原型,但是又比普通的园林要奢华上几分,主建筑物的风格也和江南不同,更多地带入了本土的风味,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一些光,有些眼花,南宫念的眉心微微动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怎么是这最麻烦的琉璃瓦?对于一个喜欢夜行屋顶的人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落脚点。
这别院看来平日的人也不多,那管家很有耐心地一路指点给她们看每个院落,“王君是江南人士,殿下担心王君思念家乡,特地仿造了江南园林的格局,工匠也都是从淮江一代请来的。”
不只南宫念,尹笙自己也是常住江南,半敷衍地称赞了几声,面上笑意吟吟,只是肚子里暗想,园林居然用琉璃瓦,还真是够不伦不类的。
主人没有出来,那管家一路带着她们朝靠近后门院墙的东厢房走去,就在快到的时候,迎面突然走出来了好几个人,中间簇拥着一个男子,身后跟着的看来都该是小侍。那管家立马迎了上去,看那恭敬的样子也猜得出,必然是这临水别院的男主人,风少澶的王君了。
一天微微放低了声音,“主子,你笑得好假。三月,你说是不是?”
尹笙没理她,一双狐梢眼直视着对面的男子。
这狐梢眼还是云小陌说的,那天他和南宫念在江夏下船买食粮,比尹笙一行人先回到了船上,等到尹笙回来的时候他正和南宫念一起靠在甲板上,“你看她,长着一双狐梢眼,最会骗男人,我告诉你,你不许学。”
南宫念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尹笙已经上了甲板,所以她没有说,她的眼睛长了这么二十年,应该没办法再长成尹笙那样了。
那双狐梢眼在西门琳身上打了个转,弯着眉毛,“难怪这么宠着,果然是个美人,看这身型,这气质…”
尹笙的感慨被打断了,因为西门琳走了过来,叫了声表姐,尹笙这下倒是一怔,才发现原来他说话的对象是南宫念。
南宫念倒是没想到他会过来和自己打招呼,虽然她爹和他爹算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但是从来不亲,自己和西门家更是可以说得上形同陌路,
“尹三小姐,不介意我和表姐说几句话吧?”
南宫念随着他走开几步,西门琳也没有支开小侍,尹笙和一天站在边上也都听得到,“表姐,怎么不见那位云少庄主?”
“你想见他?”南宫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西门琳怎么会好端端无缘无故地问起云小陌。
“我只是听说表姐和这位少庄主关系很好,走得很近。现在想想,表姐可真是好命,以前就不过是一个酿酒的伙计,居然能和云少庄主好上。少庄主毕竟是个男子,将来你说嫁了人这逆云山庄还不是那位妻主掌着权?”
西门琳温温地笑着,见南宫念没有反应,自顾自带着小侍朝尹笙行礼离开。等到他走远,尹笙上前搭着南宫念的肩膀,“可惜了。”
“可惜什么?”南宫念微微偏头问她。
“可惜是个藏着祸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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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陌在等鸢鹰,还没等到,倒是先有一只白羽信鸽飞了进来,停在他肩上。
桌上传来一阵乱转的声音,云小陌转过身,“小崽,不是给你吃的。这可是我特地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他走到桌边坐下,解开那信鸽脚边缠着的小皮纸,打开来,“她们居然已经上临水别院去了。”
他继续朝下看,突然一手用力一捏,正好捏在那小狐貂的尾巴上,它吃痛地张嘴叫了一声,云小陌手一松,“小崽,抱歉抱歉,我没发现是你。”
小狐貂爬到他手边用尖牙啄了一下,很轻,只是留下了一小道牙印,倒像是在挠痒痒一般。云小陌伸手抚着它背上的毛,嘴里自己在喃喃低语,“西门琳。”
正撅着嘴在嘟哝,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呻吟,云小陌站到床头,那女人慢慢地睁开了眼,声音沙哑,“你是谁?”
云小陌没有回答她,只是把云无名给她留下的馒头送了过去,“有人特地给你留的,饿了就吃。我现在没空管你。”
他走到窗口将鸽子送走,心里堵堵得不舒服,南宫念现在和她的美人表弟近水楼台的,云小陌就是不爽。
那女人有些不解地接过馒头,一偏头看到房里的那盆花,差点被馒头噎着,“他在哪里?”
云小陌没有搭理她,因为窗口一只巨大的鸢鹰正扑腾着飞下来,他拉下那鸢鹰脚上的竹筒,那鸢鹰立刻飞走,正巧外面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云无名回来了。
“小陌。”云无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那倌爹果然答应我留下来…”声音在见到那已经醒转的女人时戛然而止,眼泪突然就扑朔扑朔地落了下来,扑到床前。
云小陌此时却已经完全没有心情看他两人千里相会的画面,他一把抓起小狐貂塞进自己的布袋,“无名,我有急事,你们自己小心。”
不等云无名反应过来,他已经将那皮纸塞进怀里,从窗口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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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月亮被乌云覆盖,别院里黑漆漆的一片,长廊里挂着灯笼,倒是通亮,不过那长廊边上的树丛里就是乌糟糟的看不清楚。
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钻到树丛里,接过墙头飞下来的一只信鸽,发现脚上没有绑着皮纸,于是只是接过来抓在手里正要回到长廊上去,“一天。”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哆嗦了一下,尹笙迷糊着眼,“你也出来解手?怎么跑到树丛里去了,茅房又不在那边。”
“我不小心走错了。”
“那和我一起去好了。”
两个人一起走开,都没有注意到不远的阴暗处还站着一个人,视线扫过那只信鸽,嘴角勾着少见的浅浅弧度,微微摇头,难怪,她就说云小陌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知道她的落脚点。
南宫念等到两人走远,这才翻上长廊顶,在房檐上矮身穿行,径直朝着风少澶的主院飞身而去。
经年真相落水出
“妻主。”
“进来。”
风少澶正坐在书桌前面,南宫念一脚倒悬在屋檐上,一手抓住窗外的房梁,伸手捅破了天窗上的糊纸,隐约见到西门琳朝她行了一礼,成亲都快四年了,居然还能客气成这样?
“我已经照着妻主吩咐的都说了。”
“知道了。”
西门琳见到她头也不抬,终于忍不住道,“妻主。”
“还有事?”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妻主,我虽然不认识那位少庄主,但却知道我表姐的为人,你这种挑拨,我看不会有任何用处。”
“谁告诉你我是要挑拨了?”风少澶终于抬眼看他,招了招手,西门琳走到她身前,“我只是提醒她一下,自己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知道配不上的就不要强撑,一个人若是连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那她的结局,注定会很惨。”
西门琳的身子抖了一下,风少澶把他抱到腿上,“怎么了?琳儿很冷?”
“没,没有。”西门琳面色僵硬地摇了下头,“妻主,不早了,我就回房休息去了。”
西门琳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三个人敲响了风少澶的书房,“进来。”
南宫念微微凑近了些,这次倒钩在琉璃瓦上面,脚下还真有些不习惯。她凑在窗前,那三个女人正对着她,面容在烛火下很清楚,一个正是当日上销金坊给云小陌送请帖的王英,另外两个,则是那日和云小陌一起在一线天见到的两个追杀云无名的女人。
“殿下,华引的那个徒弟,那天从牢里逃出去后突然间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城门口我们都设了人,她肯定没有出去,是不是要挨家挨户地去搜?”
风少澶站起了身走到王英身前,“你审了她这么久,有榨出什么来吗?”
王英尴尬地摇头,“殿下,那女人嘴很硬,您又要留活口,所以…”
风少澶不再看她,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另外两个女人,“你这两个手下,怎么一进来就跪着?我可没有虐待下属的嗜好。”
王英在那两个女人脑袋上都拍了一下,“殿下,这两个没用的家伙,把事情都搞砸了,我特地让她们跪着不许起来。”
那其中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磕了几个头,“殿下,殿下,是那些传话的人没有讲清楚,小的们就以为殿下只要花,所以,所以就把那个华引给,给杀了。”
风少澶重重地皱起眉,“我这么清清楚楚地说要留活口,你们把人给杀了?”
“殿下饶命,不过那个老的死了,小的还活着。”
“她的儿子?”风少澶挑眉问道,王英接过口,“殿下,这个儿子,还是她那个徒弟没过门的夫君。”
“是吗?”
“殿下,我们要不要挨家挨户去搜?”王英又问道。
“既然什么都没有问到,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跑了也好,鸳鸯总要凑成双,我们也好办事,你说是不是?”
风少澶话音刚落,屋顶上突然传来人滑倒的声音,地上跪着的两个女人立刻飞身穿过窗户,拔出随身带着的长剑,大声嚷嚷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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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陌气得不轻,没事干铺什么琉璃瓦,不知道这样子很滑,不知道他本来就最不会翻墙。刚上来就一脚滑倒,正在他跌得屁股疼的时候,一道黑影一把抄抱起他的腰,飞快地从屋顶翻下,留给那追出来的两人一道背影,瞬间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