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叹气,“你爹爹没有和你说过吗?你娘是谁?”
“我娘,我爹说我娘是火神娘娘,所以叫我火慎。”
“你娘不是火神娘娘,我就是你娘,我叫火承。”
火慎不是别人,就是火承和冉家五公子生下的女儿,那个据说拥有最纯的新罗血脉的女子。当年云子轩留了火承一条命,她的女儿被自己的手下送去了她父亲身边,等到她回冉家去找的时候,才发现那位五公子未婚先孕的事情终于败露,再也遮掩不住。
冉家五公子远走他乡,来到了江南之地,住了下来,独自养大了女儿,几年前终于因为操劳过度也过世了。而火慎,当时为了凑她爹的医药费前去赌钱,欠了巨额的赌债,后来结识了南宫念,于是开始了一个动手,一个销赃的侠盗生涯。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有个娘亲的事实,南宫念坐在一边没有说话,“慎儿,跟娘回去,好不好?”
火慎回过头看南宫念,后者一手举着酒杯,那些酒倒是一点都没浪费,“母女团聚,没什么不好。”
她最终还是跟着火承走了,南宫念走出软玉阁,没走几步,一边走出来一个人,双手抱拳在胸口,斜靠在墙上,“你倒是很逍遥嘛。”
“大晚上的,你怎么又出来了?”南宫念拧起眉。
“就许你出来玩,我就不能吗?”
“我也有事啊。”他挑起秀致的眉毛,看了眼软玉阁的招牌,“来这里有什么意思,要去自然就该去最好的。我请你去熏楼,怎么样?”
南宫念看着他,“你请我?”
“是啊。”他斜着眼,“怎么,不肯赏脸啊?”
南宫念突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面前是个纨绔少女,正在极力劝说自己成为她的狐朋狗友,一起去鬼混。
他今日怎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稚气不减,却带着懒散风情,加上抹不去的烂漫,她勾起唇角,“当然好。”
逆云山庄最多的东西是什么,银子,那么少庄主最不缺的是什么,银子。
全南州最好的青楼,最好的包厢,南宫念坐在一边,云小陌站在窗前,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楼梯正上方台阁上醉酒起舞的花魁。
腰肢娉婷,软弱无骨,就着那楼梯栏杆做着勾人的动作,云小陌撇了撇唇回头道,“你不来看吗?”
南宫念坐在软榻上,双手十指对起,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身上,等他长大了,她要怎样才可以藏住这绝世的风华,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无比地没有安全感。
云小陌察觉到她直勾勾的视线,“你看什么呢?过来啊。”
南宫念收回视线,闲适无比的用银叉叉起面前果盘里削好的水果,掩盖着刚刚的失常,“好看吗?”
“我不觉得啊,不过你们不是最喜欢了吗?”
“为什么你每次都喜欢替我决定,我喜欢什么?”
“不是吗?”云小陌狐疑地看着她。
南宫念站起身,手里端着那只果盘,走到他身边,看着窗外。
“怎么样?”他又问道,刚开口,一股香甜的味道传来,嘴里被塞进了一块香瓜。
“你,干什么?”他嚼完,吞下肚,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
“喂你啊。”
“南宫念。”云小陌怒道,“你离我远点。”
她站在原地不动,叉了一块又送进自己嘴里,看着那舞得正欢的男子,“很晚了,你该回去睡了。”
“你还没说,你觉得怎么样啊?”
她走回之前的软榻坐下,“你不是一直在说我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不如你替我说好了。”
云小陌突然发现这个南宫念身上,像是筑上了一道铜墙铁壁,任他如何,都攻不破。或者说,像是团棉花,打上去,只会自己弹出来。
云家有儿初长成(八)
“你该回去睡了。”南宫念终于再次站到他身后,云小陌翻了个白眼看着她,“我又不困。”
“很晚了。”
他还要说什么,楼下那男子正好一舞结束,云小陌靠着窗栏,“嘿,今晚还有好戏哎。”
南宫念没说话,就见他推开窗,她不及阻拦,他已经扬声道,“五千两。”
南宫念皱眉,那倌爹看上来一眼,随即乐呵呵道,“五千两,那个包厢的客人出五千两啊,还有更高的吗?没有的话,我们…”
“六千两。”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大堂内传来,云小陌继续拉长了声音,“那就六千零一两咯。”
那女人一愣,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加价。“六千五。”
“六千五百,”他顿了顿,“零一。”
那女人站起身,怒道,“你一个男人乱叫什么价,拍到了你能睡吗?七千。”
“我不能睡,我给别人睡,你管得着吗你?我就要叫,七千唔,唔唔…”南宫念关上了窗,也不去管外面是什么状况,云小陌嘴巴被她捂住,两只大眼睁圆了瞪着她。
“什么叫给别人睡,你要给谁?”她松开了手,问道。
“给你啊,怎么样,都朋友吧?”他斜了她一眼,南宫念眯起了眼,“给我?”
“不然呢,这里还有别的女人吗?”他白了她一眼,坐到之前她坐的软榻上。南宫念站在他身前,半晌,突然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多谢了,不如你就去拍下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带人上来。”
云小陌抬眼看她,“你…”他别开脸,“早被人拍走了,结束了。”
南宫念推开窗户,底下的声音传来,“还有其他的,不只一个。”
“你,你真的要?”
“不是你要给我的吗?”她闲闲地问道。
云小陌站起了身,“你们都是这样的人,都一样,你也一样,我讨厌你。”桃花眼里竟是微微泛红,沾湿了羽睫。南宫念走近他身前,“怎么叫一样?”
“负心薄幸,寡情薄意,见一个爱一个。”他别着脸不看她,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南宫念已经站到了他面前,叹气道,“说要的也是你,不开心的也是你,那你倒是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云小陌闷声不语,他希望她什么反应,自然是希望她像一开始那样毫不理睬,对底下那些男子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样子。不过,才不会告诉她。
“好了,回去了。”
“不要。”云小陌赌气道,“你不是要吗?我还要给你去拍下来呢。”
“我要什么要,我谁都不要,回去睡了,太晚了。”那句话,说的已经近乎在哄他,云小陌看了她一眼,嘟喃道,“你刚刚还说要人陪你睡觉。”
天地良心,她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南宫念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心里泛过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小陌。”
“干什么?”云小陌还在生着气,没注意到她换了称呼,也换了语气。
“不舒服。”他斜眼看着她,微微抬高了下颌,南宫念摇着头,明明是对她动了心了,偏偏还死鸭子嘴硬。
“既然不舒服,便回去吧。”
“你不要了?”
“我气你的。”
云小陌愣了一下,“南宫念你真的是个混蛋。”他又坐了下来,“不回去了,小爷我花了这么多钱包了这个包厢,今晚就呆这里了。”
可惜没多久,他终究开始犯困了,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眼神迷离,南宫念走到他身前把他背了起来。
“回去睡,好不好?”
“唔。”他趴在她肩上,隐隐约约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
“那我当你答应了。”
夜风吹来,云小陌睁了睁眼,身下是她不算宽阔,却暖暖的背,他闭上眼,脑袋搁在她肩上,
“南宫念。”他声音含糊。
“其实你挺好的。”
她嘴角轻勾,没有说话。
“我突然想把你打晕了。”他含含糊糊地说完这句话,就闷声不再说话,眼睛闭着,呼吸沉沉,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睡了过去。
南宫念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害她一晚上失眠,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害小祖宗他不高兴了。
其实如果她知道这句话真正的意思,估计也会一晚上睡不着,当然会是乐得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年轻的华服女子来找南宫念,她看了来人一眼,“你看上去过得不错。”
火慎面有难色,似乎欲言又止,她奇道,“怎么了?”
她还想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云小陌的大吼声,传得整层楼都听得到,“又来偷我东西。给我站住。”
南宫念面色一变,飞身从窗口追了出去。火慎也紧紧跟在她身后,奈何南宫念速度太快,等她赶到那片林子里的时候,她已经和一批蓝衣人打了起来。
“住手。”她吼道,云小陌站在一边,见那些蓝衣人动作不停,眼睛一转,袭近她身边,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对那些蓝衣人吼道,“不停我就掐死她。”
火慎也不闪躲,由着他掐着,那些人果然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叫了声“小主人。”
南宫念停在一边微微喘气,果然是昨晚上那人。
她才歇了没几口气,抬眼见到差点让她心跳出喉咙口的一幕,“小心。”那蓝衣人以飞驰的速度跃到两人身边,云小陌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火慎已经被她掠走,肩上被一掌击出,并未用全力,但他还是跌了出去。
那几个靠近她的蓝衣人又开始对她动手,她脱不开身,心里挂念着云小陌,身形破绽顿出,被人在前胸击了一掌,踉跄落地。
之前那个蓝衣人在火慎的后颈把她打晕,交给另一个人,“带回去。”话语未完,又开始加入对付南宫念的人群。
南宫念已经是出于完全的败势,嘴角开始吐血,云小陌起了身,“不许过来。”她分神对他吼道,语调,竟是前所未有的快。
他看着她又被人打中,一种难耐的痛楚蔓延开来,那掌,如同是打在自己身上。
南宫念半跪下地,那些蓝衣人大概看她已经无力反抗,回身就想来对付云小陌。她双手按在地上,跃起身,用尽力气朝那些人挥出最后的连环几掌,打飞掉几个人。意识开始模糊,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飞速地落地。
云小陌眼泪不住留着,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发足想去接她,只是速度实在太慢,还没走几步,一道白影在身畔飞掠而过,一把接住南宫念的身子。
南宫念费力地睁开眼,见到一双熟悉的放大版的桃花眼,她一手托着她,一手飞快地挥出,那手法,正是那晚见到云小陌用的那种,只是威力大了何止百十倍。
她放心地合上眼,他没事了,没事了。
“爹爹。”云小陌跌跌撞撞地扑到后面走过来的男子怀里,眼泪全擦在他身上。
兰枫拍着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你娘在呢。”
说话间,云子轩跃出了那个圈子,把南宫念带过来放在两人身前的地上,看了眼泪流满面的云小陌,“死不了。”
她回身重新和那些蓝衣人缠斗在一起。
打了半晌,倒了大半,那之前打头的蓝衣人怒道,“围住她。今天解决不了你,我就不信火。”
“那干脆跟我姓好了。”云子轩的调笑声响起,看来她打得好不惬意,“来,名字报来听听,我看看惯了云姓能听吗?”
那蓝衣人大怒,不再说话,埋头苦打。
“南宫念,南宫念,你醒醒,你别吓我。”云小陌晃着她的肩膀,兰枫拉着他,“别晃,别晃,我看看。”
他拉过她的手腕,扣指上去,云小陌脸上泪迹未干,“她怎么了?”
“受内伤了呗,还能怎么样,一会让你娘疗个伤就没事了。不过…”
“陌儿,她被小崽咬过吗?”
“好像没有啊,怎么了?”
“她身体里明明有小崽的毒素,不过却没有毒发,那些毒好好地呆在她身体里,竟然像是融进了她体内一样。”兰枫惊奇地看着她摇头,“太奇怪了。”
云小陌现在哪里管得上这些事,只是看着云子轩,希望她快点解决了那批人,来救她。
兰枫看着他的样子,扁了扁嘴,看吧,这都是她惹出来的事,当时谁要她救活了火承,结果差点把他未来儿媳妇的命给搭进去了。
云家有儿初长成(九)
云子轩显然没有意识到她儿子的心情,悠哉得很,兰枫突然站起身大声对她喊道,“轩,再给你三十招,不然我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的效果,还是那群蓝衣人确实已经撑不住了,云子轩招法渐快,一个个都被甩飞在地。
“回去跟火承那个家伙说,欠我的银子还没还清,少折腾折腾。”她一脚踩在那个打头的身上,挥了挥鞋上的灰,“还有,”她回身一指云小陌,“那是我儿子,以后见着就给我跪下叫小祖宗,不然就绕道。”
那蓝衣人咳一声吐了一大口血,“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她哼了一声,“你家主子自然知道。”
一脚把她从后背踢起,那蓝衣人站稳了身子,也不管那些手下,一个人捂着胸口跌跌撞撞跑开,云子轩转回身也不理她,走到几人身边,还没走近,就被云小陌扯着抱住,“娘,快救她,快。”
她低头看他,“救她?她是谁?”
“南宫念。”他回头看着她苍白带血的脸,泫然欲泣。
云子轩看了她一眼,南宫?难怪这么眼熟,难道是她的女儿?她上前把南宫念抱起,“找个安静的地方。”
兰枫和云小陌站在房门外面,“陌儿啊,你凑着你也看不到。”兰枫抓过小崽,后者许久没见他,趴上他肩头,摇晃着白乎乎的大尾巴。
“爹爹,我好难受。”他转过贴在门上的身子,看着兰枫,把脸埋进他怀里,发出呜呜的哭声,“我好难受。”
“她受伤了,呜呜,都是我害的。”
兰枫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心疼了?”
“爹爹,”他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我是不是喜欢她?”
“这个问你自己,我这么会知道。”
“可是我不知道啊,你当初怎么知道你喜欢娘呢?”
“喜欢就是喜欢了,哪有为什么,再说你娘,”兰枫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最混蛋了,就知道耍我。”
“又说我坏话呢?”门咿呀一声打开,云小陌抓着她,“她怎么样了?”
“没死,自己看去吧。”
一晚上,南宫念都没有醒,可怜云子轩,抵不住父子俩的联手攻势,只得留下来照顾她。
云小陌和兰枫一起睡在床上,小崽趴在床脚,“爹爹,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
“谁要你离家出走的?”
“我才没有,我只是出来拓展生意的。”
“跟你娘一样,钱精一个。”兰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云小陌蹭了蹭腿,“爹爹,我还是想知道,我到底喜欢她吗?”
“要我看,不喜欢…”
云小陌睁圆了眼。
“才怪。”
“可是,我怕,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能不能只要我一个?”
兰枫挠了挠头,“这个,你去问她不就行了?”
“问了就怎么样,她答应了就能做到吗?爹爹啊,”云小陌向前拱了拱,“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好命的。”
“你会的。”
“为什么?”云小陌很奇怪他老爹的信誓旦旦是哪里来的。
“因为你是我和你娘的儿子啊。”
云小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对啊,我还是逆云山庄的少庄主,夙玉宫的少宫主呢,要是她不答应,我就打晕了她,绑了回去。”
“不过呢。”兰枫微微抬起眼,“你可以试试她嘛。”
“试什么?”
“你看她昨天的样子,现在肯定是喜欢你的,你就让他等你,等个两三年的,看她是不是一直不变心。”
“两三年?”
“正好等你成人,是不是?”
云小陌不安道,“那她变心了呢?”
“那就不要了。”
到头来,云小陌确实是被他说得有些心动。
三年,三年,她真的可以等他三年吗?三年后,他就成人了,她也会长大很多吧?三年后,他就可以和她双宿双栖吗?三年后,他还会是他,她又还会是她吗?
云子轩推开了窗户,“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一道人影飞身而入,“我就知道是你。”
火承看了眼床上昏迷的女子,云子轩顺着她的视线,“你该庆幸今天救了她的是我。”
“要是她老娘在,估计你和你所有手下都别想还有命在。”
“她是?”
“她的娘亲,可是当年天煞排行第二的杀手,说是第一也不为过。”
“你也打不过吗?”火承有些故意地问道。
“没分出来过,不过要人命的功夫,我自问绝不是她的对手。”她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你想试试?”
“不用了。我没打算伤她,也不知道那是你家小公子。”
“你又在折腾什么?”她拧起眉,“你不会还想着那个位置?”
火承没好气道,“现在那个有你撑着,我敢吗?”
“那你想干什么?”
“我们族里的圣物,我只是想寻回来而已。
“圣物?”
“嗯,六色麒麟。”
“那韩家呢,又是什么事?”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火承挑衅地看着她。
云子轩一手挠头,“我记得有个人还欠了我三万万两白银,每年三分息,到今天连十分之一都没还清,你说怎么办?”
火承白了她一眼,“勋王下的手,又不是我。”
云子轩微微转过头看着南宫念,云小陌刚刚给她的钥匙还在怀里,还有那另一批跟踪他的人,想必是那勋王的手下。
“你要这个?”她扬起那串钥匙。没想到火承大叹气,“晚了。韩家当初让人分别带着那六个匣子先逃了出去,现在下落不明。哪里还找得齐?”
“你不想跟我说实话也没事,反正…”
火承腾地站起身,“我哪里没跟你说实话?六色麒麟是我们族里的圣物,不过一直在韩家手里,韩家的先祖本来就是新罗的血脉,决裂后偷了六色麒麟出来,隐居在此。我好不容易才查探到,偏偏那个什么王的,不知道干什么也要来掺和一脚。”
“好吧,我相信你。”她收回钥匙,“那你现在准备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回去赚钱还你的债,总行了吧?”
她跃出窗外,云子轩走到窗口关上了窗,看了眼依旧沉睡的南宫念,终于举步出了房门,一直走出君香楼。
她走到另一家客栈,敲响一间房的房门,门打开,“你怎么来了?”
“韩小姐。”
“我姓宁。”
“行了,韩宁,你以为你颠个倒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你。”她别过脸,“那你想干什么?”
“问你关于六色麒麟的事。”
她神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我带出来的本是水胆琉璃的那只,不过,沉船的时候,早就丢了。”
“那六只麒麟,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每一只都是稀世珍宝,还不够吗?”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韩宁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从没见过这全部六只麒麟。”
云子轩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吧,你自己小心吧,明天我就要走了。”
她扯了扯嘴角,出来一个苦笑,“既然你都知道叫我小心了,你也该知道,我这条命,悬着哪里还留得住几日。”
“放心吧,她很快就会知道,那只麒麟不在你身上。”
韩宁不解地看着她走远,就算她知道那个撞沉她船的是勋王,但是什么叫会知道麒麟不在她身上?
一阵阵人声在耳边响过,似乎过了很久,她睁开眼,见到云小陌惊喜的小脸,“你醒了。”
她坐起身,“你还好吗?”
“我好的不能再好了,是你有事。”
“我没事。”她就要下床,被云小陌拦住,“你躺着。”
她看着他,“那个救我的,是你娘?”
“嗯。她们今早走了。”他替她盖上被子,“南宫念,为什么你被小崽咬了还是没事?”
“我吃过冰蟾。”
“哦,你躺着,我去端你的药来。”
南宫念看着他走出房的背影,眉眼淡淡。再迟钝,也该发现那是翻云覆雨手了,一开始就觉得他使得招式有些眼熟,逆云山庄的小公子,她苦笑,天下第一庄,早知道他的身世不会简单,却也没想到竟会是这般。
云小陌留下来照顾了她半个月,这天下午,君香楼来了个不太待见的客人,“我家殿下让她酿酒师看得起她,居然敢拖着,你知不知道婚事几天后就要举行了?”
“不好意思,这位大人,我们的伙计最近病了,实在是酿不了酒。”
“一句病了就想解决,姓不姓我带你回去治罪?”
“够了。”身后传来呵斥,那侍从立马低下头,“殿下,你怎么来了?”
勋王殿下,风少澶走进楼,对掌柜客气道,“既然她病了,我也不好强求,只是这其他酒可以凑合,这合卺酒还是希望可以用南宫小姐酿的酒。”
掌柜连连道歉,低着头,“殿下厚爱,南宫实在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殿下不嫌弃的话,我倒是记得南宫月前曾经酿了坛酒的,不如殿下随我去看看,能不能用?”
掌柜的带着风少澶走到后院,打开酒窖。掌柜的数着坛数,摸到角落里,伸手就要去那最靠里面的一坛酒。
“你干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南宫念的声音,她咳嗽了一声,缓缓走进来。“别动它。”
“南宫,殿下她…”
“我道歉,没替你酿酒,之前手下的钱都会退回去,这坛酒,请别动它。”
外面传来云小陌的声音,“南宫念,你又逃哪里去了,喝药了,你快出来。”
“南宫念,你钻狗洞里去了,还是掉兔子洞里去了?”
风少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云小陌正好踏进酒窖,看到几人,他站在门边,风少澶从他身边走过,转头看着他,脸上带着让南宫念心里怒气翻腾的笑容。
等她们走了,云小陌走到她身边,“她要这坛酒?”
“那你干嘛不给她?”
“不是给她酿的。”
“那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酒。”
她捂着嘴又咳嗽了一声,“我给你酿的,只给你。”
云小陌心里一动,“给我的?”
“嗯。而且,这酒,没这么快可以开坛,还早着。”
“那要多久?”
“三年吧。”
他愣在当场,“怎么了?”南宫念问道。
他抬眼看着她,“其实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我要走了。”
南宫念手下一动,十指收起,半晌,苦涩的声音响起,“你要走。”
“南宫念,”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可以等我三年吗?三年后,我一定来喝你这坛酒。”
她低着头,直视进他让人炫目的桃花眼,眼里含着柔柔水光,“我当然会等你。”
“拉钩。”他伸出小指,“你一定会等我三年,那酒,不可以给别的任何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