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不用找,你再给我样东西就好。”
他从那摊位的一角拉起一条珠链,“可以吗?”
“当然,当然。”
云小陌收起了东西,继续向前走着,他快那些人也快,他慢她们也慢。就在街转角,他突然加快了步子,飞速地转过。
那批人见状也立刻赶过去,却在刚转过去的时候全都一脚踩上圆圆润润的珠子,一个个滑倒在地。等到站起身的时候,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云小陌拿着那支簪子挠着头,笑着向君香楼的方向走回去。一批蓝衣人掩在不远处跟着他,武功比之前那批要高上许多,所以他根本没有发现。
云家有儿初长成(五)
“阿念,你几天前酿的酒,是用来卖的吧?”掌柜的威胁地站在她面前,大有她说不是就掐死她的意思。
“不是。”她抖开洗干净的抹布,一块块晾上,“你要的话,我可以酿别的,但是那坛不行。”
“为什么?你也想和你娘一样藏私?”
“那是给人酿的,何况,这么短时间怎么能开坛。”
“给谁?”
南宫念没回答她,拿起空木盆走过她身边,“你有空管我的闲事,怎么不去看看外面?”
“东西被砸坏也没事?”
“我现在算是想通了,东西被砸坏可以找人赔,把自己赔进去就不合算了。”
南宫念把木盆靠在墙角,放下撩起的袖子,刚放完右手,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咦,怎么这么热闹,我刚回来就有全武行啊?”
“阿念…”掌柜的转过头,“咦,人呢?”
云小陌坐在柜台上,双腿够不着地,前后摇晃着,手里还抓着那支木簪,见到南宫念出来,笑道,“你们这里一直这么热闹嘛?”
南宫念朝店堂里看去,就见一个女人已经抓起了长凳,向地上一个砸去,她一把扯过那张长凳,放回地上。
地上的那个明显是喝醉了,嘴里还在那里喃喃不停地哀泣,“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他就是不要我?”
南宫念一把提起她就往外扔,站着的那个拍了拍手,“白痴,打死她活该。”
云小陌跳下来走到南宫念身边,问那个女人,“她怎么了?”
“西门家大公子定了亲,今天这城里发疯病的女人可不只她一个。”
云小陌转过头去看南宫念,“你表弟要嫁人了?”
“不知道。”她把桌椅都放回原处,云小陌跟在她身后,“你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我该有什么反应?”
“你不是应该很难过吗?”
南宫念转过身低头看着他,“我为什么要难过?”
“你不是喜欢他吗?他要嫁别人你总该会难过的。”
南宫念微微俯下身,他又开始呼吸不畅,“你干什么?”
她伸手拿下他头顶的树叶,站直了身子,“你上哪里去了?沾了这东西。”
“你还没回答我。”
南宫念叹气,“我不喜欢他。”
“真的?”他狐疑道。“那你,喜欢什么人?”
“我喜欢的人,”南宫念的眼神里带着淡淡柔软的水光,“我在等他长大。”
也许相遇的时节并不合适,但是我会等待,总有一天,你会褪去稚嫩的羽翼,只是那时的你,该是何种风姿,又还会不会愿意被我纳入掌心?
云小陌脑中乱乱地回到自己房内,想着南宫念的话,推开房门,“谁?”他厉声喝道,追到窗口,就见到几个蓝色的身影刚刚落地,他回身扫过,自己的东西都被翻过,乱糟糟一团,他大怒,翻身出了窗就追了过去。
那些人的身手都在他之上,他紧追不舍,一直出了城,到了城郊的矮树林里,那群人停了下来,他喘着气,一手撑在树上,弯着腰,“贼,偷我东西。”
“我们只是来找回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什么叫…哎,你们别走。”他伸着一只手,终于还是没有力气再追过去,瘫在地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不属于他的东西?
淮江十八铺,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淮江内,来来往往的画舫穿梭其间,偶尔丝竹声响起,柔软清雅,魅人心骨。一艘小巧却精致的正停在江边,雕花栏木上刻着一片片姿态各异的枫叶。甲板上放着一张软榻,上面正躺着一个白衣女子,俊逸的五官并没有被岁月磨去,只是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带着耀人风情。
软榻边上,男子正晃着她的手臂,“轩,去了,人家想陌儿了。”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不过却是瘦了下来。
“枫儿,”女子抚额叹道,“我说过,我不去南州城的。”
兰枫坐到她身上,“你又不是没去过,破一次例和破两次有什么区别,有一有二才有三嘛,去了。”
云子轩拦住他的腰,“你也不安慰一下我刚刚破财的脆弱心灵。”
兰枫嗤她,“就那些,你会放眼里,”他伸手覆上她的双手,“去了,轩。”
“不行,我不能…”
“那我自己去。”
“你认得路?”
“我找人带我去。”
他嘻嘻一笑,“皇甫婕啊?”
“你敢。”她手下一紧,兰枫掰着她的手,“陪我去了。”
他就知道,会有用的。自从几年前,在南陵江淮遇上那位她们一直以为已经在虞山遇难的皇甫少主后,云子轩就发现她的小东西学坏了,知道故意刺激她了。
虽然皇甫婕已经没了那个心思,但是占有欲极强的云大庄主怎么会允许有一点点沙子的存在?
可惜她并不知道,兰枫会这么做的原因还得从云小陌身上找起。
“爹爹,你知不知道,人家说成亲后最容易出问题的年份都是七的倍数,七年,十四年…你和娘刚好是十四年哎。”云小陌曾经这么和兰枫说。
兰枫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
“所以说你要注意啊,你看娘,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二十多岁一样,她上次带我出去,我见到还有很年轻的公子看着她脸红哎。”
“你得让她知道,其实你也是很抢手的,这样她才会一直死盯着你嘛。”
结果那日兰枫发现云子轩和皇甫婕极其不对盘,尤其是他只要和皇甫婕说上一句话,她就像是喝了一缸陈年醋。
其实兰枫倒不是担心云子轩会变心,他只是单纯地喜欢她吃醋的样子。而且,这种威胁,通常都是非常有效的。
云小陌回到君香楼,一件件翻着自己的东西,却是一件没少。他捧着脑袋愣是没想出来他有什么东西不是自己的。
他下楼去用晚膳,南宫念替他上菜,他突然啊了一声,她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我知道了,是那个嘛。”
他扔下筷子跑回了房里,从衣服堆里挖出那尊财神雕像,这应该就是那群人找的东西了。他敲着那尊玉雕像,发出空空的声音,糖白玉色泽深沉,他竟然没有发现原来是空心的。
难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门外传来敲门声,“进来。”
南宫念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饭和几碟小菜,“你没吃晚饭。”
“南宫念,那个韩奎,是什么人?”
她皱起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说啊。”
“不知道,大概奸商一个。”
云小陌突然小小地心虚了一下,他貌似也是吧。
南宫念走近他身边,“怎么了?”
他用力把那尊雕像砸下去,南宫念拧眉,那雕像碎裂,掉出来一串钥匙,滚落到她脚边。
南宫念捡起来,“这是什么?”
“不知道,有人跟踪我,就为了找它。”
“有人跟踪你。”她眉头越拧越深,当初火慎定下这家的时候只说她敛了许多不义之财,两人合作这么久,也没出过什么问题,她也没有去细究,现在看来,难道说这个韩奎并不是这么简单?
“是啊。”他想了想补充道,“还不止一批,不过一批很逊,一批很厉害。”
南宫念站起身,“快点用晚饭吧,一会我来收。”
第二天云小陌起来的时候,推开房门,就见到一个灰影似乎刚刚离开,他奇怪地跟了过去。
南宫念打着哈欠,走到大堂,掌柜的埋头记着帐,“阿念,刚有人说看到你一晚上都守在客人房门口,你想干什么,趁夜打劫?我们这里可不是黑店。”
“好饿,早饭呢?”
“你先去把后院的碟子给我洗了,出来就有早饭了。”
南宫念走进去洗碟子,云小陌站在柜台前面,看着她的背影,奇怪了,他被人跟踪,她守着他干什么?他和她很亲吗?
不过,他摸着自己的肚子,确实是饿了,他坐到一张桌子前,突然觉得胃口很好。
南宫念坐在矮凳上,盆里放慢了大小各异的碟子,她慢吞吞地洗着,擦干。
“哎,你饿了吗?”一只热乎乎香喷喷的肉馒头突然凑到她嘴边,“想吃吗?我特地拿来给你的。”
南宫念抬眼看了他一眼,张嘴就要就着他的手咬上去,馒头突然收回去,云小陌一大口咬了下去,舌头伸出来舔着嘴唇,“汤汁好多,好香啊。”
南宫念斜了他一眼,外面突然传来掌柜的声音,“阿念,有人找。”
云家有儿初长成(六)
南宫念擦了擦手,起身走出去,入眼的女子让她微微蹙起了眉,锦衣华服,金冠束发,“你就是南宫念?”
云小陌跟在她身后,嘴里还咬着馒头,见着那女子,立马扭头就走。
“公子,见面了也不打个招呼吗?”
他转过身,一脸不解地看着南宫念,“她是谁?我认识吗?”
“你认不认识,我怎么会知道?”
“我认识你吗?”
那女子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南宫念,“西门公子说你是这城里最好的酿酒师,所以我特地来请你酿我们喜宴上的酒。”她手一拍,身后进来几个健壮的女子,手里抬着好两个箱子,打开,满满的白银。
掌柜的两眼放光,眼睛里都泛着银光,南宫念和云小陌对视了一眼,回过头,合上那两个箱子,“我自然会尽力。”
“那就好。”女子点了点头,“我如今暂住在西门府,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她带着那几个女子离开,“对了,小公子,我叫风少澶,或者你可以叫我勋王殿下。”
她刚走开,掌柜的指挥着人抬箱子进去,南宫念走到放着早膳的桌边坐下,正是云小陌之前坐的那张,云小陌坐到她旁边,“我忘了告诉你,之前我把弯刀放回去的时候,被她发现了。”
南宫念抬了抬眼,却没说什么,直接拿过碗,勺子舀着粥送进自己嘴里。
“她既然把那暗室里的银子送来,是不是故意来警告你的,她已经知道是你干的了?”他摇着头,“也不是,她干什么不直接抓你?”
“还有那串钥匙,你说到底是开什么锁的?我已经看过了,一共是七把,一把特别大的,还有六把小一点的。”
南宫念放下粥碗,“我出去趟。”
云小陌看着她的背影,才想到自己的早饭还没吃完,回头一看,那个家伙,刚刚吃的,竟是他刚吃了一半的碗。
“轩,这是去南州城的路吗?”
兰枫狐疑地看着她,“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奇怪?”
“你又不认识路。”
“可这也不像啊。”他站在船头,“不是说南州在淮江的中游一段,这里湖水越来越宽,怎么倒像是越来越往上游在走?”他走回她身边,“你不是故意往别的地方在走吧?”
云子轩一手掀开门帘,“我哪里敢,”她打了个哈欠,“走了,回去睡个午觉。”
“我不要。”
云子轩一手还是维持着掀门帘的动作,却侧身站着,定定地看着他。
“你竟然都不觉得累?看来,是我不够努力了。”她拦腰抱着他就往里拖,兰枫拍着她的手,“大白天的,我是在说认真的,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明天应该可以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会有什么意外?”
像是在回答他的话,突然一阵重重地撞击声传来,云子轩放开了他,走到甲板上,“怎么了?”
“前面有两艘船撞了,有人落水。”侍从打扮的女子,“要救吗?”
兰枫走到她身边,“哎,轩,你看,那边有个人。”
“你下去捞上来吧。”
“是,庄主。”
“韩奎?怎么了?”女子扭过头不敢看她,“有什么问题吗?”
“火慎。”南宫念眯起眼,“你瞒了我什么事?”
“我能瞒你什么?”她心虚地坐下,南宫念抓过她的手腕,“你是在找什么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要找的东西原本在韩家,所以故意利用我取了出来,却发现没有你要的东西,现在就派人跟踪他。”
火慎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派人跟踪他了?”
她松开了手,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吞,“所以说,前面的,你承认了。”
“我,”她颓废地坐下,“你也知道我之前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到底是什么事?”
“有人出天价找我去取韩家暗室的宝贝,可是我交了货她们又不认账,说是没有她们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只认识那个和我接头的人,他也是替人办事的。”
“带我去见。”
“你确定要见那人?”
“没,没什么,我明天就去找他,带他来君香楼找你,成吧?”
南宫念点头,“好。”
“她死了吗?”
“也许。”
兰枫蹲下身,戳了戳那女人的脸,云子轩把他拉了起来,在她胸口按了几下,那女人吐了好些水出来,咳嗽着睁开眼。
“你,你们是什么人?”
“救你的人啊。”兰枫看着她,脸被水泡的泛白。她看着不远处,“我们的船,沉了?”
“好像是。”
她苦笑了一下,“果然,她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兰枫看着云子轩,后者耸肩,他问道,“你在说什么?你有仇家吗?”
“没,没什么,”那女人强撑着站起来,“谢过两位救命之恩,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我叫兰枫。”
那女人张大了嘴,一手指着云子轩,“那,那你,就是云,云…”
“云子轩。”兰枫很好心地替她补充,好奇道,“你认识我们吗?”
“不,不认识。”
云子轩和兰枫对视了一眼,鬼才信她。
“你要上哪里去吗?”
“我要去南州城。”
“真巧,正好顺路。”兰枫倚在云子轩身上,“我们载你一程好了。”
“南宫念。”火慎站在君香楼的大堂里,嗓门大亮,其实她不用拉高嗓门,这大堂里的人如今都注目着她。因为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殷红色的衣裳,头上插着一朵艳艳的红色绢花,笑得风情万种。
“哎呀,这不是软玉阁的小绾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南宫念走下楼,就闻到大堂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她皱起眉,火慎大声道,“南宫念,你要的人我给你找来了。”
掌柜的张大了嘴,朝一边的小二道,“我真看不出来,阿念居然是这种人啊,招妓招到我们店里来了。”
“上来。”
南宫念走上楼,火慎和那男子跟在后面,进了她房里。
“你想问什么就自己问他吧。”火慎在一边坐下,那男子也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块绢帕,“小姐,找我什么事?”媚眼一挑,秋波横送。
“我想问公子,想要韩家暗室之物的人。”
“哎,什么公子不公子的,贱命一条,叫我小绾就可以了。”
“就是一个恩客了,我也是拿人钱,替人办事,又怎么好去探听客人的隐私。”
南宫念拧着眉,“大概什么样子?”
小绾转着眼,火慎翻了个白眼,扔了一张银票过来,他眉开眼笑,“这个嘛,大概就三四十岁的样子,长得还算俊…哎呀。”他突然大叫了一声。
他转过身,看着火慎,“我居然一直没注意到,其实你长得和她挺像的。”
“你胡扯淡什么?”
“真的真的,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
“她还去你那吗?”南宫念问道。
“来啊,其实她的相好是我们楼里的花魁啦。”
“花魁?”
“是啊,说到我们这个花魁皎然,都要三十多的人了,还是风采不减当年,找他的人是只多不减,比他小的女人也都喜欢来找他,说他有什么我们没有的成熟韵味。”他很是不屑,以色侍人的,总是年轻的占优,偏偏这个男人,年纪这么大,还这么吃香。
“她什么时候会去?”
“不一定,隔三岔五的晚上就会过来。”
“好,谢了。”
南宫念起身送他出去,火慎和他一起离开,她站在楼梯口,身后传来讥诮的声音,“原来,你喜欢这种又妖又媚,还年纪比你大的男人啊。”
云家有儿初长成(七)
云小陌靠在楼梯上,南宫念回过身,“你怎么下来了?”
“我要出去,自然就下来了。”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云小陌伸出手指把她同自己隔开,“都是胭脂味,离我远点。”
“有吗?”南宫念低敛了眉,云小陌已经动身走向外面,“怎么没有?”
南宫念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还是之前在后院沾到的泥土气息,眉角隐现点点笑意,喃喃低语,“胭脂味?”
云小陌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小崽趴在他肩上,懒洋洋的晃着大尾巴,这一晃就晃到了黄昏,
“咦,那不是南宫念今天见的那个男人。”他自言自语,偷偷跟在那个男人身后,一直跟到了软玉阁门口,就见到南宫念和火慎和站门的小倌在那里说着什么。他掩在墙角,心里只觉得闷闷地,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却又哭不出来,难受得厉害。
“你高兴上哪里就上哪里,我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转过身不去看她,径自离开。
一个人转过了几条街,天色渐晚,他偏头看到一家小酒铺,烛火昏黄,举步走进去,挑了角落里坐下,“小公子,打点什么?”
“你有什么?”
“桃花醉怎么样?”
“桃花醉?那不是君香楼的招牌酒?”
“不瞒小公子说,我们是学来的,保证没多少差别,要尝尝吗?”
一杯接着一杯,喝了一壶,觉得很是不过瘾,云小陌的酒量虽然不好,至少也有上一些,总算不像他爹,滴酒不沾。
“小二,还有更烈点的酒吗?”
“烈?小公子你孤身在外,还是不要喝烈酒的好。”
“没关系,你给我拿来就好。”
“那烧刀子怎么样?”
“再好不过。”
又一壶下去,他脸色开始发红,眉眼模糊,半趴在桌上,嘴里喃喃低语,“你是个混蛋。”
“爹爹,我好想你。”
“还有娘,虽然你很可恶。”
“南宫念,最讨厌你。”
他的下巴搁在桌上,双手摊开,眼睛眯缝着,见到一双布鞋慢慢走近,停在他面前。他抬起眼,依稀见到一个人影,他挥了挥手,“讨厌,别来烦人家,不想看到你。”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云小陌迷迷糊糊的,也感到那道灼灼的目光,“不许看我,不许。”
青丝微散,额前碎发滑落,如玉肌肤泛着润泽的红晕,一双桃花眼带着迷离的银光闪烁,细致的秀眉微蹙,鼻尖上竟然挂上了一滴水珠。
“为什么要哭?”温软的声音响起,带着凉意的手抚上他发热的脸颊,云小陌发出舒服的咕哝声,枕在那双手上,闭上了双眼。
另一只手伸出擦去他眼角的泪滴,“为什么,讨厌我?”
没有人回答她,“可我却是,那么喜欢你。”
“今晚还去吗?”火慎坐在她面前,“你怎么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不就是昨晚没见到吗?有必要这样子吗?”
“去。”
南宫念站在窗口,灰衣上沾湿了一片。
“哎,你怎么搞得这么湿透透的?”
“早上被人泼了洗脸水。”
火慎笑道,“你干了什么?人家要这么对你?”
南宫念没回答她,转过身,“我该去酿酒了,你傍晚再来找我。”
“酿酒?哦,对了,西门家大公子的喜宴,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南宫念已经走出了房门,看了眼楼尽头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下了楼梯。
那扇房门打开,云小陌摸着肩上的毛团,“你说,她到底去那里做什么的?”
“你前天说明天就到,昨天说明天就到,那么今天我们到底在哪里?”
云子轩叹气,“河道改造,我也不想的,只能绕路了。”
“那我们还要多久?”
“明天。”
“还明天?你都说了多少个明天了。”
兰枫气鼓鼓地转过身不理她,云子轩斜眼瞟到甲板上的女子,“寒小姐,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姓宁,我叫宁寒。”
“我知道,那不是寒小姐吗?”
宁寒扭过脸不再说话,举步走到了船尾,兰枫奇怪地回过头问云子轩,“你干嘛非得叫她寒小姐?”
“那她就是寒小姐嘛。”那个寒字重重拖长,云子轩笑盈盈地抱着他,“我突然发现一件很好玩的事,你知不知道?”
她真要说话,身后传来侍从的声音,“庄主。”
“有传书。”
“念吧。”
“是锦州城的当铺,说收到一件非常奇怪地东西,想要庄主前往过目。”
“奇怪?”
“是,据说是一个渔民在江里捞起来,前去当的。”
云子轩看着兰枫,后者扁扁唇,“你肯定想说,耽误不了几天的,反正那么近。”
“耽误不了几天的,反正那么近。”
“你,就不会改改?”
“你把我想说的一字不落都说了,那我能怎么办?”
“去也行,答应我件事。”
“今年冬天,我要去聚阳城泡温泉。”
云子轩笑着叫舵手转向,“求之不得。”
“哎呀,两位小姐,不好意思,皎然已经有客人了,不如叫别的小倌怎么样?”
“他有客人?”南宫念看了火慎一眼,后者只得继续扔银子,“我们坐大堂就好,来壶酒。”
“我们就等她出来?”
酒喝了好几壶,轰走了几个想粘上来的小倌,那楼梯上终于下来了一个女人,皎然在后面送她。
“你回去吧。”她转过身走下来,这下,连南宫念觉得不可思议,她和火慎,长得太像。就是她自己和她娘,也没有这么像。
火慎盯着那个女人,眼神呆滞,那女人走下楼梯,眼角瞟到这两个神色不正常的少女,一眼看到火慎,竟是狂喜般地走上前,“小,小姑娘,介不介意我问一下,你叫什么?”
“火,火慎。”
“慎儿,真的是你,慎儿。”
“你,你谁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