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琉璃,却依旧站在原地,从一开始到结束,都未曾移动过一步。
她就知道,那人就在附近,定会出手!!
一箭不成,三皇子又抬弓对准了琉璃,眼看第二箭就要射出,却忽然在队伍的最后方传来呼喊,“不好啦!黎国追来啦!!”
黎国,追来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竟然,那么快…从后方传来的喊杀声,呻吟声,瞬间充斥着众人的耳膜,血色漫天,黎国的军队铁骑一路冲撞,如入无人之境。
“该死!”三皇子一声咒骂,恶狠狠的瞪了琉璃一眼,然后调转马头,朝着黎国的军队冲去。
这一仗,他知晓自己必死无疑。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让自己死的太难看了!
兵器相撞的声音,死前呻吟的声音,利器穿透身体的声音,渐渐掩盖住了呼啸的风声。
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些鲜血,琉璃的身子,不由的轻轻颤抖。
“没事吧?”欧阳靖关切的问道,脸颊上一道长长的血痕清晰可见。
琉璃只是摇了摇头,“让将士们准备一下,防止黎国攻城。”
“是!”身后的副将领命,便退了下去,而琉璃跟欧阳靖则是继续站在城墙之上,观看着这一场似是与他们无关的战争。
城墙下,黑压压的一片,那些奋战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直到,最后一个樊国的士兵倒下,直到,三皇子无力的跪倒在地,双眼恶狠狠的盯着琉璃所站的方向,然后,又被几个黎国的士兵用长枪刺穿胸口之后,终于无力的垂下脑袋,闭上双眼。
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持续了两个时辰。
樊国的将士在杀完最后一个敌人之后迅速的归队,不消多久,便整齐的排列起来,好似刚才,并未经过那一番的血战。
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队,怪不得能战无不胜!!
忽然,队列缓缓分开了一条路。
一人一骑缓缓而来。
只见,封炎傲就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三千长发被束缚在头盔之中,却显得那张俊美的脸越发的俊朗。
在队伍前站定,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看着琉璃,情绪万千。
而琉璃,依旧是定定的站在原处,只是垂在身旁的双手,不知不觉的微微握拳。
又见面了。
在这样的场景。
对视了一会儿,封炎傲忽然调转了马头,带着十几万大军撤退。
他,竟然放弃攻城,以他的军队,他的士兵来看,攻下这座城池,哪怕是攻下她刚给才占领的樊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他,居然放弃了!
【不恨了吗?】
紧握的双手,随着封炎傲的撤退而慢慢松开。
一手的冷汗。
走下城墙,却意外的发现城内的许多百姓都站在街上,一个个的,都盯着自己,那种眼神,就好似紫玉知晓自己的血有毒的时候那般。
带着无尽的怨恨。
这是,怎么了?
“去去去,都出来做什么!”一旁的副将跟士兵开始赶人,而那些百姓也都讪讪的转身各自回屋。
琉璃迈开步子准备离去,却忽然被个鸡蛋砸中了脸部。
蛋清蛋黄黏在琉璃的脸上,慢慢的滑落。
“坏女人,为什么不让我爹进来!坏女人坏女人!!”循声望去,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手中拿着一篮子的鸡蛋站在街边,指着琉璃的鼻子大声的咒骂。
“臭小子!”孩子的举动令周围的人都震惊不已,直到孩子咒骂的声音传来,一旁的副将才反应了过来,上前就要抓那孩子。
而周围的百姓,也都瞪大了双眼,眼里对琉璃的憎恨更多了一分。
“军爷,对不起,对不起,这孩子不懂事,求求您,饶了他吧!”就在副将要抓那小孩的一刹那,一个妇人跑了出来,抱住那孩子,双眼通红。
“娘,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坏女人!”那孩子依旧不肯放弃,手中又抓起一颗鸡蛋朝着琉璃扔来。
只是这一次,因为被自己的娘亲束缚住了双手,没能扔到琉璃,鸡蛋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让开!”副将一场的凶恶,伸手就要去推那女人,却听琉璃一声喝,“住手!”
所有的人都屏息,看着琉璃,等待着琉璃最后的判决。
可,令所有人都吃惊的是,琉璃并没有惩治那孩子的意思,而是转身,离开。
“坏女人,别走,你还我爹爹!你把我爹还给我!”身后,孩子的哭喊撕心裂肺。
“别说了,别说了!娘已经没了你爹,不能再没有你知不知道!”妇人的劝阻痛彻心扉。
街上的人,则是怔怔的站在街旁,看着琉璃从他们的身边经过,琉璃双眼直视前方,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一双双带着怨恨的视线好似刺穿了自己的身躯。
“离敬,我不知道,为什么。”月色高挂,琉璃站在房前的树下,而离敬,就坐在树上。
她,确实是不明白的,她明明要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为何那些人会这么憎恨她。
闻言,离敬微微叹了口气,“他们想要的,只是平静的生活。”
“平静的生活?”琉璃依旧不懂,“这世间,如何会有平静的生活?”
“没有战争,就是平静。”离敬从树上跳下,站在琉璃的身后,“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眉间微蹙,“所以,是我破坏了他们的生活?是我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琉璃,这里的人都是樊国人,今日被你关在城门外的便是他们的儿子,丈夫,爹爹,他们怪你,也无可厚非。”
原来,如此…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人都该死的。
而今日,该死的或许只有三皇子一人,而其余的,不过是三皇子的手下而已。
白日的血腥场面忽然涌现在脑海之中,唇色渐渐惨白。
“琉璃…”离敬担忧的唤道,看着女人微微颤抖的身子,心也跟着颤抖。
深吸一口气,琉璃转过身看着离敬,“离敬,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她问过好几次,而离敬也回避了好几次,可今日,她定要弄清楚。
离敬,武功高强,智谋不凡,甚至了解她或者了解所有人的过去。
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出现,为什么要帮她?
离敬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琉璃。
见状,琉璃点了点头,“好,你不说,我便不再问,可,离敬,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说罢,便朝着屋内走去,可手臂,却被人握住。
“你,不想实现你的野心了?”
“不了。有些事,错了一次,没必要再错第二次。”她已经毁灭了一个国家,已经让这个国家的人都家破人亡,实在,没有办法再去做第二次。
哪怕,今后的她会无奈的走上之前的道路,可最起码,受到伤害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那,你不恨他了么?”语气,竟是充斥着些许的期盼。
闻言,琉璃不由的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月色。
“应该,不恨了吧。”
今日,他们一个站在城墙之上,一个坐在骏马之上,她的心,竟然是那么平静。
就算是怕,也只是害怕他会带兵攻打而已。
或许,对于他,她真的是不恨了。
心已死,又如何会记得那些恩爱情仇。
不恨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手,无力的垂下,离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竟是,满满的伤感。
琉璃惊讶的回头,可身后却早已没有人影。
树枝晃动,夜风冰凉,琉璃站在树下,恍然若失。
不知多久,忽然有笑声从琉璃的身后传来,“哎呀呀,可算被我逮到好时候了。”
熟悉的声音令人惊恐,琉璃转身,只见白发男子站于身后,不是离敬,而是熙辰子。
“你来做什么。”琉璃微微皱眉,虽然自己没了血蛊,可这个熙辰子到底会做出什么事,她还真是不确定。
“做什么?自然是来取你的血蛊啊!”熙辰子淡淡的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条青白相间的小蛇,却忽然紧皱双眉,“你身上的血蛊呢?!”
闻言,琉璃淡淡一笑,“真是抱歉,让你白走一趟了,我的血蛊,早在我来薛国的时候就解了。”
“气死我了!”熙辰子好似有些懊悔,“早知道在黎国皇宫的时候就取了你的命,都是那个封炎傲还有那个剑天愁坏了我的好事!”
黎国皇宫?
“那天,皇宫里抓的刺客是你?”
熙辰子点了点头。
所以,那日封炎傲跟剑天愁中毒受伤是因为要保护她?
不,应该不会的,封炎傲怎么可能会保护自己,一定是这个熙辰子哪里出了差错,正好被封炎傲遇到而已。
淡淡的一笑,“是啊,那还真是可惜了。”
“无妨,有你在,欧阳靖也定然会交出血蛊的。”熙辰子阴狠的笑道,琉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熙辰子却依旧是那阴狠的笑,“抓了你去威胁欧阳靖啊,或者危险封炎傲也行。”
“就算你抓了我,他们二人也是不会受你威胁的。”欧阳靖跟封炎傲,一个都不会!
“啧啧啧。”熙辰子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小看了你自己呢!”说罢,一挥手,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我不蠢么】
琉璃慌忙掩住口鼻,屏住呼吸,却还是晚了一步。
身体好似被人抽去了力气,只得无力的扶着大树站着。
“别过来!”熙辰子步步靠近,琉璃却只能虚弱的抗议。
“师兄,我也劝你,最好别碰她。”话音落下,孟明修便忽然从天而降,挡在琉璃与熙辰子的中间。
空气中的香味渐渐散去,熙辰子微微一愣,负又笑道,“哈哈哈,不错啊师弟,居然会解毒了。”
孟明修却是冷哼一声,“我的悟性一向比师兄好,没理由师兄会的,师弟反而不会了,是吧。”这几个月来,因为琉璃跟封炎傲的事而受了些许的刺激,孟明修苦心钻研各种毒物,所以,此刻熙辰子的这些迷魂药,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嗯,你的悟性的确是在我之上,不过师兄我毕竟研习毒物十数年,实在没有理由输给师弟。”说罢,又将手抬起,见状,孟明修忽然从腰间取出一块长布,灌注内力,便将熙辰子的双手都包了起来。
“师兄的用毒的确在我之上,所以,师弟我是万万不能再让师兄出手的。”嘴角,掠起一丝笑,自信而得意。
可一条长布,又如何能困住熙辰子,只见他微微以用力,长布便碎成了一片片,落在地上。
“师弟真是糊涂了,如此便能困住师兄了?”
“是师兄糊涂了才对。”孟明修浅笑,“中了毒,怎的还不自知呢?”
闻言,熙辰子低头,只见自己的双手竟然已经通体发黑。
“你在布上下毒?!”熙辰子有些震惊。
“师兄这算不算是应了那句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你少得意!我还会再来!”熙辰子话音落下,便腾空而起,飞上了屋顶,然后消失在琉璃的视线中。
孟明修这才转过身来,从怀中拿出药丸塞进琉璃的嘴里。
药碗入口即化,琉璃只觉得昏昏沉沉的感觉渐渐散去,手脚也恢复了气力。
站直了身子,看着孟明修,恍如隔世。
“琉璃…”还是孟明修先开了口,琉璃浅笑,“孟大人。”
一切,好似当初在冷宫的时候一般,可终究,相隔了太久。
屋内,烛火摇晃,琉璃跟孟明修面对面坐着,二人脸上都带着笑,可心底,却各自有着自己的心事。
“孟大人怎么会在此?”他,不是应该在黎国吗?
孟明修叹了口气,“自你走后,我便离开了皇宫到处游历,一个月前听闻你带兵攻打樊国,便一路寻来,只是没想到薛国的军队如此勇猛,我这一路便追赶至此。”
闻言,琉璃却只是淡笑,并不说话,她猜得到,孟明修想要说什么。
果然,见琉璃不接话,孟明修便干脆直言,“琉璃,我这次是前来投靠你的。”
“投靠我?”哪怕知道孟明修的意思,可这样的词还是让琉璃有些惊讶。
孟明修点了点头,而琉璃,却低头浅笑。
“孟大人,离开黎国之后,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
孟明修不语。
琉璃深吸一口气,“我的血蛊解了,我以为这是老天给我的重生,可是奈何,我却被仇恨给蒙蔽了。我,以为只有比那个人更强,才能有朝一日将他踩在脚下,可,今日,我才明白,满心仇恨的我,竟是那么可怕,竟是可以置那么多的生灵于不顾。所以,我决心不再恨了,然后我发现,我此刻的心境竟是如此的轻松。我也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我究竟想要什么。我想要的,是跟过去告别。重生了一次,忘了喝孟婆汤,忘了走奈何桥,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将从前,将那个人忘的一干二净,所以…我不想再跟从前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特别是,封炎傲身边的人。
孟明修了然了琉璃的话,对于琉璃而言,要开始新的生活,就必须要忘记从前。
但倘若他跟着琉璃,那么,只会成为琉璃新生的绊脚石。
“琉璃…若你真想要新生,那么,离开欧阳靖。”
是啊,离开欧阳靖。
她明白,她当然会离开,因为她的过去,欧阳靖也有份参与啊!
孟明修站起身,“我知道,看到我会让你想起很多从前的事,可我暂时还不能离开,熙辰子随时会再来,但你放心,我只会躲在暗处,不会让你感觉到我的存在。”说罢,便转身离开。
看着轻轻摇曳的烛火,琉璃不由的叹了口气,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第二日,一行人便准备启程回薛国。
至于樊国,琉璃已经命人将被送走的樊国君主重新请了回来。
他说的没错。
这个位置,确实不好坐。
马车外,欧阳靖骑着高头大马与马车平齐,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白忙了这一圈,琉璃,你不悔么?”
“不悔。”琉璃坐在马车内,此时此刻,她唯一想的便是回宫见到盼儿,也不知道,小家伙想她了没有。
“若真是如此,我很高兴。”欧阳靖低声笑道,如此,便说明琉璃放下了一切,那么,他跟琉璃,就能平静的过下去。
“欧阳靖。”琉璃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的不悦。
欧阳靖虽是听出来了,却依旧接口道,“嗯?怎么了?”
“皇位还你。”淡淡的说着,马车内忽然伸出一只手,将那国玺扔了出来。
险险的接住,欧阳靖却依旧是笑,“其实,不用。”
“我知道,有没有国玺你都仍是薛国的君主。”琉璃淡淡的声音传来,“这几个月来,虽然表面上是我在做主,可那些听我命之人却会下意识的看你一眼,只有你点头了,他们才会去做,我虽然蠢,却不是瞎子。”
“琉璃,你不蠢…”自知理亏,欧阳靖的声音也有些无奈。
“不蠢么?”琉璃冷声一笑,“我让你做的三件事,第一件,你隐瞒了紫玉跟我是同胞姐妹的事实,第二件,你骗我阁下了大腿上的肉,第三件,我手中皇位名存实亡。我一直在被你当成傻子般耍弄,若说我不蠢,那么,定是皇上你太聪明了呢!”
“琉璃…”欧阳靖紧皱双眉,还想说什么,却被琉璃无情的打断,“欧阳靖,你莫怪我把话说绝了,但是你最好认清楚一点,就算当初没有那件事,我也不会喜欢你,更何况,那件事发生了,而且,你亲手杀了我两个孩子,你害我受的苦,我琉璃这一世也都会记得,我可以不怪你,不报复你,可你休想有朝一日我会对你投怀送抱。”
闻言,欧阳靖却是低下了头,胯下的骏马也停下了脚步,看着琉璃的马车渐行渐远,欧阳靖低头看着手中的国玺。
“果真,说的很绝呢…”嘴角,扬起一丝苍白无力的笑…【离敬,净璃】
薛国皇宫。
因为答应过樊国的君主会帮他治病,所以琉璃请求孟明修留在樊国,待樊国君主的病治好了,再在暗处跟着她也无妨,而盼儿,竟是小小年纪就说要识字,欧阳靖便给她找了太傅,日日教她习字念诗。
至于欧阳靖,倒也不曾再喝醉酒,做些越矩之事,只是每日都会前来看她一会儿,有的时候甚至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坐着看她,然后不声不响的离开。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不要有太多的牵扯,因为她,终极是要离开的。
“娘!”盼儿的声音传来,琉璃朝着门口望去,只见盼儿小小的身影这才从屋外跑了进来,“娘,你看,我今天学会了写娘的名字。”
说着,便摊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琉璃”二字。
见状,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轻抚盼儿的脑袋,“写的真好看,盼儿真聪明。”
“嘘,娘,你看。”听到琉璃的赞扬,盼儿反而变的神秘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我还会写离敬叔叔的名字哦!”说罢,便将纸张摊开,”离敬叔叔说,不能跟别人说认识他,这是我们三人的秘密呢!”
这还是盼儿的第一个秘密哦!
见状,琉璃只得无奈的摇头苦笑,脑海中,却不自觉的出现那个白发男子的身影。
离敬…“娘,你看,盼儿写的对不对?”
闻言,琉璃这才回过了神,只见一张白纸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大字,“璃净”。
一瞬间,石化。
“娘,原来离敬叔叔跟娘的名字有两个字是一样的哦!”盼儿不明所以,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可琉璃却早已一片空白。
离敬,璃净,净璃…她居然没有想到!!
那个名字那么熟悉,她居然没有想到!!
那个身影那么熟悉,她居然没有想到!!
离敬是谁…离敬就是封炎傲!!
胸口,因为剧烈的痛而无法呼吸,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惊的盼儿连声唤着,“娘,您怎么了?娘,娘…”
“娘没事…”琉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来人,把公主带下去!”
屋外的人应声入内,将盼儿带了出去。
封炎傲,封炎傲!!
为何你要如此阴魂不散!
既然已经抛弃了我,为何又要出现!
“我是来帮你的。”
那句话犹在耳边。
帮她?为何要帮她?
封炎傲,你到底要做什么!!
“哐当。”屋外有什么打碎的声音,琉璃回过神,起身开了门。
却见,一个身着华贵的女子此刻站在门外,看到琉璃先是一脸的惊艳,然后便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是谁?”这个女子并没有梳着出嫁后才梳的发髻,但又衣着华贵,难道是公主或者郡主之类的?
“邀月拜见嫂嫂。”女子款款行礼,然后调皮的一笑,“本来想端碗燕窝来讨好嫂嫂的,不想手笨脚笨的居然打翻了。”
“你说,你是谁?”
琉璃根本没有心思管这女子是不是手笨脚笨,她说,她是邀月,那么黎国皇宫里的人是谁?!
“我是邀月啊!嫂嫂没有听过我么?”她可是薛国唯一的公主…虽然现在出了个盼儿,但毕竟辈分不同啊!她的这个嫂嫂不可能没有听过她啊!
琉璃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到底该思考些什么,脱口便问,“你,不是该在黎国?”
“我为何该在黎国?”邀月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我前段时间奉了皇兄之命去龙翔寺为薛国百姓祈福,这次回来还没跟皇兄说呢,我可是准备给他个惊喜!”
惊喜?
只怕是有惊无喜!
“你,当真是邀月?”
“嫂嫂是怎么了?怎的就不信我?”邀月有些急了,忽然看到不远处一队侍卫在巡逻,便大声喝道,“喂,你们,过来!”
那队侍卫闻言,便走了过来,拱手行礼,“属下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邀月公主。”
邀月得意的扬起了下巴,言下之意便是看吧,我可是货真价实的邀月。
见状,琉璃淡淡一笑,心中依稀知道了些什么,有些答案也呼之欲出。
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听传言说邀月公主任性刁蛮,今日见你不但生的美若天仙,更是端庄大方,还真是不敢相信你就是邀月,看来,传言也当不得真。”说罢,便引着邀月进屋,“来,进来坐,嫂嫂给你沏杯茶当作赔不是了。”
“嫂嫂可千万别。”邀月腼腆的一笑,“其实,传言有时候也是真的。”她,确实是有些刁蛮任性,只是在琉璃面前不敢放肆而已。
毕竟,这琉璃可是皇兄的心头肉,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皇兄。
皇兄的手段她可是清楚的很,才不要无端端的受那苦呢!
琉璃浅笑,“你去了龙翔寺多久了?”
“嗯,算起来也有大半年了。”
大半年,那便是比封炎傲大婚那日还要久…“定是很苦吧?有没有偷偷溜出去过啊?”琉璃试探的问道,语气却是带着几分调皮。
闻言,邀月不好意思的一笑,“嫂嫂可真是了解我,在那里日日焚香诵经,跪的我膝盖都疼了,偷偷跑到山下玩过几次,可每次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抓回去。”
也就是说,邀月根本不可能去黎国做封炎傲的后!
可那日,在庆华宫外,她明明听到妖娆的女声,那又是谁?!
“皇上驾到…”跟邀月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听到通传的声音。
“呀,皇兄来了。”邀月慌忙起身跪拜,而琉璃却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欧阳靖跨步进屋,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邀月扬着脸笑,那张秀美的脸却让欧阳靖无比的震惊,“邀月?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皇兄就让邀月跪着回话吗?”嘟起嘴,无比的委屈。
“起来吧。”欧阳靖这才开口,眼神却不由的看向琉璃。
可是琉璃,却自顾自的喝着茶水,连看都不看那兄妹二人。
站起身,邀月便跑到欧阳靖的身边,挽着欧阳靖的手臂,“皇兄,想邀月了没有?邀月可是想皇兄呢,一回来就来嫂嫂这堵皇兄了,嘻嘻。”
调皮的笑惹人疼爱,可此时此刻,欧阳靖却没有功夫应付她。
“你这一趟幸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朕明日再去看你。”
闻言,邀月有些不悦,可看到欧阳靖的脸色有异,又看到琉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猜他们二人定是闹矛盾了,也便不好久留,“那,那邀月先走了。嫂嫂,邀月过几日再来看你。”
“好。”浅笑,颌首,看着邀月离开,却始终未看欧阳靖一眼。
【绝不见你】
屋内陷入安静,欧阳靖站在原地,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许久,琉璃才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欧阳靖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靖蹙眉,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那段日子你一直呆在皇宫内,甚至封炎傲的庆华宫也仍由你自由来去,欧阳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瞒了我什么?!
“琉璃,你不是说不想回忆从前了吗?难道忘了不好吗?!”
“忘?你叫我怎么忘?应该在黎国的邀月却忽然出现在这,而且并未嫁人,那么在黎国皇宫里的是谁?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瞒着我说那个人就是邀月?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耍来耍起去,现在你叫我忘?”感觉自己被众人欺骗,琉璃心中的怒火不断燃烧。
“是,在封炎傲皇宫的并不是邀月,那又如何,他就是为了另一个女儿而不要你的!”欧阳靖打断琉璃的话,“这个女人是谁,有那么重要么?结果不都是你被封炎傲抛弃了!”
一句话,似是刺中了琉璃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