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眼神突然嘲讽起来,“难道你还害怕?景默,我可不是周兴。”
我的脸涨得通红,“谁怕了?我可不是喻婷。”
他的脸色瞬息就变了“这话什么意思?”
“她有幻想症,不过抱歉我没有。”我摊手做无辜状。
他被气乐了,一时间,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是不是我们之间,走近了那么一点点?
雪停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把大床让给了我,自己睡在了客厅,我认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过我怕吵醒他,翻身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翼翼,不想在我第六次翻身的时候,客厅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景默?”
“嗯?”我装作睡意朦胧地应声,生怕他看穿我的心思。
“你睡不着?”他问。
“没有。”我继续装睡意阑珊。
他轻声笑了下,“少装样子…”顿了顿,“要不要陪你走走?”
这么晚了去哪里走走啊,但我还是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他的提议好奇极了。
走廊很黑没有灯,我们走得着急竟然忘记了拿手电,“景默,”黑暗中,他低低的声音传过来,“别怕,你拉着我的手就是。”
我隐隐地看到他伸过来的手,依稀想起第一次他握住我的手时的场景,那时我无法无天地翘掉了一下午的课去神游,惹得景卓紧张地找了我一下午。
苏洛的温度,我清晰地记得,我将手郑重地放在他的手里,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敏感,我竟然感觉到他的手微微地颤抖了那么一下。接着就大力地拉着我,一步一步地走楼梯。
我们像极了背着父母偷跑出来玩耍的小孩,几分钟后,我和他便爬上了楼顶。果然觉得离天空近了好多,夜幕低垂,星子在苍穹上明亮地闪烁,我仰着头望着幽暗的天空,
“知道吗,景默,我小时候在乡下长大的,那里的天空,可比省城清澈多了,连同人心也是。在乡间无忧无虑地疯玩,那是小时候最深刻的回忆了。”他的话中有着无尽的感慨,眉目间是我从未见过的神色。
“星星是穷人的钻石。”我说。
“俗气。”他皱眉,“那是书上的句子,要我说,星星是永远抓不住的回忆落下的眼泪。”
我摇头,表示不明白。
他突然笑得很温润,“最近的星星离地球也有4千光年,所以当星星的光抵达地球被我们感知的时候,那已然是它的回忆,伤感的回忆很疲惫,所以有了眼泪。”
我望着他的侧脸,他高高的鼻子,那样漂亮的句子就从那张有着完美唇线的嘴巴中轻轻吐出,我突然想到一句话,苏洛的嘴巴就是那种天生用来接吻的嘴巴。
想到这里我脸有些发热,耳边好像又响起了郑绯儿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哪个少女不怀春…”
莫非,我真的在怀春?
还没等我想明白,身边的苏洛突然问,“景默,你冷不冷?”
我摇头,其实身上确实一阵阵地发寒,可是我想把这份记忆留得更长久一点儿。
“我们回家吧。”神情自然。
我们的家…这句话让我忽而想要流泪。
楼梯很黑,他像刚刚上楼时那样小心翼翼地拉着我的手一点一点地往楼下走,时不时会传来一两句叮嘱。
“小心…”
“9级台阶。”
我们踱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我刚要兴奋地大叫回家了,突然啪地一声门口的灯亮了,犹豫间,门便已经开了,我看到门里的喻婷冷若面霜的脸,她的眼神在我脸上扫啊扫,似要在我的脸上灼出一个洞来。
最后,她刀子一样的眼神停在了我和苏洛还握在一起的手上。
“你来了。”苏洛的声音波澜不惊,淡淡地。
喻婷点了点头,“来了之后,便知道我们更有必要要谈一谈了,就像是上次在“深海”的那次谈话一样有必要。”
她的话我听不懂,可是我还是注意到了此间氛围的微妙,我甚至感觉到苏洛握着我的那只手在慢慢地攥紧。
我低下头的瞬间发现,事实上,他马上又松开了我的手。
谁在谁心里妖娆成伤 Chapter 08 谁在谁心里妖娆成伤
西方人说星期五是黑色的。
果真不假。
当我推开教室的门走进去的时候,我看到很多人在我的位置上围做了一团,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刺耳,不知他们在议论些什么。
我好奇地走过去,有人回过头来看见我,脸上的表情如同变色龙一般立马变了几变,他们逐渐都转回头来,表情复杂,眼神闪烁。
我皱眉,许久围在我书桌前的人都零零散散地散开了去,我才猛然地瞥到,他们围着的,是一张已经发旧了的报纸。我心里疑惑得紧,走上前去拿起来,只看了几个字,手就不可抑制地开始发抖。
报纸已经发黄得厉害了,年头久远,最上方的日期显示是八年前。视线移下来,在头版的位置上,那几个明晃晃的大红字,就那样把我的眼睛烙得生疼生疼的。
“祸起9岁顽童,一失两命,溺爱到底该不该?”
我的心开始有种极度缺氧的感觉。突然觉得头有千斤的重,报纸亦有千斤的重,我可以感觉到来自教室的各个角落的眼神的灼射,脸开始发烧,头疼得紧,好像要马上裂开了一般。
刹车声,救护车那如同悲泣一般的呼喊,哭声…那么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却无法很好的融合,它们那样各自为政地独立存在,心开始膨胀,脑子开始膨胀,好吵,好吵,真的好吵。
我“啪”地一下扔掉了报纸,用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耳朵,“不要吵不要吵。”我轻声地和那些鱼龙混杂的声音交谈。
它们并不为所动,没有丝毫妥协的迹象,声音反而越来越响,好似嘲讽一般的对我咆哮。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被我扔在地上的报纸,几秒钟后,转身朝门口跑去。
是的,我想逃离,逃离开这溢满了窒息气息的空间。
一口气跑到了操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开始飘雪了,地面上早已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花落得并不急促,很缓很缓的那种,我看着它们,心里突然变得分外的宁静。
我伸出双手,想要阻止它们的下落却是徒劳,心里微微叹气索性闭上眼睛。
听,轻轻地聆听。
你可能听见,雪花下落的声音?
那是什么呢?是它们的呓语,还是微微的哭泣呢?
我得承认,我现在这个状态确实叫做好死不死。虽然我还活着但是有如行尸走肉一般无疑。
我还不得不承认,一张小小的报纸,就足够有毁灭我的能力,它开启的不仅仅是尘封的往事,还有我的负罪感。
这样的状态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周,虽然周末回家的时候景卓明显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儿,可是我知道,他同样帮不上我。
或者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帮自己,或许如此这般下去就会一蹶不振,但是我无力反抗,只能就此沉沦进这无底的哀伤的深渊。
星期一的中午,当我吃完饭从食堂往教学楼走的时候,小花园的一阵吵嚷声引得我停下了脚步。
“你别以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别以为你也势力大就可以只手遮天,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只有一个,你收手吧,以后都不要再陷害她,这样我就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听到,给你保守秘密。”
我知道窥探别人的秘密不好,可是声音听上去很熟悉,我在回忆里慢慢地追寻,离得有点远她又是背向我,我有点看不清,不过当我看清楚面向我的那个女孩的脸庞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是喻婷!
喻婷冷哼一声,“易晓溪,别以为你在酒吧玩几天认识几个外边的流氓小混混你就了不起了!我家就是势力大,就是只手遮天又怎么样!”
易晓溪!这名字冷不防地袭了过来,对,这声音是易晓溪的。
我屏息凝神,继续听了下去。
“你喻婷也是讲究脸面的人,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易晓溪说着话,“呸”地一口吐在了地上,“你说如果我把这件事和苏洛讲了,苏洛会怎么看你,他还会要你这样一个蛇蝎女人不?”
她的话让喻婷瞬息间变了脸色,虽然话音还是冷冷地,可是气势明显弱了下来,“证据呢?你说我找私家侦探查景默,侵犯了她隐私的证据呢?话可不能乱说,我会告你诽谤的。”
喻婷果然是见过世面的,这样的一来一往,易晓溪就落了下风。
“反正,反正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天我在酒吧的隔壁包间听得一清二楚,别忘了,就算没证据,我也是证人!”易晓溪毫不让步,“我告诉你,景默和你是不一样的人,你少欺负她,不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的话惹起了喻婷的一阵冷嘲热讽,“看看,你自己也承认,你是兔子我是鹰!”
“你!”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蹬蹬蹬地就跑了过去,“易晓溪!”
谁在谁心里妖娆成伤 Chapter 09 谁在谁心里妖娆成伤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们走。”拉过了她的手,然后加快脚下的步子,耳边有风声轻轻在耳边掠过,我在带着她一起奔跑。
雪花在我们周围轻轻地下落,跑出了好远,我才渐渐停缓了脚步,我小心地伸出双手,虔诚地去接那些晶莹的天使的眼泪。
“你这样做很傻…”我沉不住气地开了口,“不过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一些真相。”
操场上静悄悄的,并没有其他的人,早已打过了下午课的铃声,雪花静静的下落,一瞬间,我竟然有种天地都消失了的错觉。只有雪花静静下落的声音和景默心里轻轻啜泣的声音。
是的,只有这两种声音。这两种也许有着同样姿态的声音。
“景默,如果你想说话,我随时都愿意做耳朵。”她突然说。
“你怎么不开口问我?”
她扬起脸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笑了,却依旧是笑得没有声音。
“你就不好奇?”我再次开口,同时转过了身看着她。
她便也转过了身来,“景默…”她说,“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她低低的声音传过来,我看着她在雪天里分外晶晶亮的眸子,心里一片柔和。
“我想说给你听。”我转过了身,正对着她,我确定,这声音,是来自我自己的。随后我们找了块干净的并不算太潮湿的台阶坐了下来,我轻轻地用双手环抱着膝盖,这样的姿势让我觉得安全。
“那年我9岁。”我说,“那年的景默曾经有过一个四口之家,爸爸,妈妈,我和妞妞,妞妞是小我3岁的妹妹。”
“那年很流行一种糖,吃在嘴里会跳舞的那种。那天也是雪天,不过是几十年罕见的大雪,我想吃那种会跳舞的糖,妈妈便开了车带着我和妞妞出去买,可是雪太大了,离着超市还有好远的距离,妈妈就停下了车,她抱着妞妞牵着我,那样的温度,现在我还可以感觉得到。”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我便执意要拿着那个糖口袋,妈妈扭不过我就准了我自己拿着糖,过马路的时候,糖口袋掉在了马路中间,撒了一地的糖。”
“那时我也只知道哭,就站在马路台阶上,怎么都不走,我要我的糖,我只是想要我的糖你知道吗?”
“妈妈让我等在马路边上,她抱着妞妞去给我捡回那些糖,可是,可是,接下来我只听到了刺耳的车鸣声,雪地上全是鲜红的血,我吓坏了,我晕了过去,那天开始,家里就只剩下我和爸爸两个人了…”
“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我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对着她大声地吼起来。
她嘴巴动了动,突然她握住了我在微微发抖的手,“景默,糖果可以带来短暂性的甜蜜,可真正的甜蜜,来自感觉,而非味觉。我希望你明白,这只是一场意外,如果她们在天上微笑着看向你,你不要让她们看见你泪湿的眼,那样她们会难过的…”
我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往天上看过去,不知何时,雪已经无声地停了,天边开始映出了七彩的光亮。
我站起身,眯起眼睛看过去,那是彩虹吧。
彩虹的光虽然有些微微地刺眼,可是真的好美。
那真的是她们的笑容吗?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的是,那沉郁在心底的巨石,好像已经有了些许松动的痕迹。
又一个星期五来临。我从教室出来便早早地等在校门口,等着景卓的车来接我。
自从那次和易晓溪的一番谈话后,我们便走近了许多,只是郑绯儿对易晓溪莫名的厌恶,让我的立场尴尬起来。三个人的友情是不是有时候就会如此微妙呢?
有时候郑绯儿叫我去食堂吃饭,我便想一同叫上易晓溪,而每次都会演变为郑绯儿在前面一个人的走着,留了一个气鼓鼓的背影给我,反倒是易晓溪并不太过介怀,对于郑绯儿,她也就嘲弄地笑笑,并不当一回事。
这样几次,易晓溪便不再接受我的邀请了,而我心里再清楚不过,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不使得我陷入两难的窘境。她表面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内心却是如此的细腻且善解人意的。
如果三个人可以做成朋友,那该有多好,或许,我可以找机会和郑绯儿谈谈。
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着走到了校门口,门口停了好多的车,在这样的“荒郊野外”,这样拥挤的场面显得无比壮观起来。
坐到景卓车里好一会儿,身上才觉得不是那么冷了。
景卓突然开了口,“我下周要出差。”他说。
“知道了。”我说。
“上次你说‘人不错’的那个女孩叫易晓溪吧?”他突然转了话题问我,声音听不出任何感□彩。
我摇窗子的手慢了下来,“嗯。”心里却想着他怎么会知道易晓溪的名字,想着想着,突然有种什么被放在烈日下曝晒的灼热感。
我说完便转过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窗外都是荒野,郊外人烟稀少,好半天这宽阔的马路上才驶过一辆车,一切都显得静悄悄无声无息的,也许躁动的,只是我现在的情绪和心,只是我克制得很好,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云淡风轻。
我想,我真是他的女儿,表面的冷漠和平静,骨子里的驿动,无二致。
过了好久景卓才开口,他说,“景默,你以后不要和这女孩儿在一起。”
我继续看着窗外,许久都不作声。
他以为我顺从了他的意思,便又在一旁说了些什么好好学习之类的,我用手拄着下巴,心里想着他总觉得很了解我,这次怕是失算了。
想到这里我便一点一点转过头看向他,看着他的侧脸,然后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她是我的朋友,你无权干涉我的交友自由。”
这句话被我说得没有任何温度,冰到了极点,寒得彻底。
“吱呀”的一声,景卓突然刹车,因为是紧急刹车,车子继续向前滑动了一段才停了下来,景卓侧过头看我,像不认识我一般,那眼光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扬起脸直视他的目光,眼神挑衅且不甘示弱。他显然被激怒了,有一刹那,我是以为他会说什么呢,我甚至想,他或许会扬起手给我一巴掌,可是这次却是我的失算,许久,他只说了一句,“回家喝汤,我炖了你最爱喝的汤。还有,我出差的这一段,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有事情要去找苏洛,不要让我担心。”他说完便重新启动了车子,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依旧分外的刺耳。
谁在谁心里妖娆成伤 Chapter 10 谁在谁心里妖娆成伤
自从大上个周末,苏洛说我的数学成绩已经有些让他难以接受了后,我的每周末的例行补课,就改成了每天晚上的例行补课。就这样持续了一周的时间,虽然我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但是这诱惑太大,每天按时吃药,我想我还可以扛一阵子。
周一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又一次下起了晶莹的小雪花,校园里的积雪还没有完全消融,天却因为下雪的缘故显得不那么阴冷起来。
下午的第三节课,因为持续的下雪天阴了下来,低低的云垂在天边,让人心里看了极为压抑,我有些莫名的心慌,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似的那种心慌。
体育老师抽风了一般要我们去室内体育馆进行体能测试。新校区的体育馆很大,真的很大很大,大的有些让人觉得空旷得怕人。
也许是天气的原因,我有些胸闷头晕,进到体育馆的时候,尽管这里面的空间很宽敞,我却依旧感觉到缺氧般的窒息,本来还是可以吃一周的药,可是昨天找药瓶子就遍寻不见了,不知道被我丢到了哪里去。
总算做完了体能测试,我抬起胳膊看了下表,离下课还有二十多分钟,我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吵吵嚷嚷的大闷炉里。头很晕,眼前有些发黑,我赶紧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
旁边的郑绯儿并没有觉察到我的不舒服,她坐在我身边,眼睛四下里不住地看。她总是对着新鲜事物有着不可磨灭的热情。
突然她兴奋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景默景默!”
身体上的不适让我心情很糟,“怎么了?”我有一点儿不耐烦地应她。
她没在意,继续兴奋地开口,“景默,你看你看,那边是苏阳,我的偶像啊。”我侧过脸看她,她的脸不知是因为刚刚的劳累还是因为现时的激动,总之两颊红扑扑的,非常可人。
我浑身早已乏了力气,没精力随她一起兴奋,只好摆了下手,“你自己去看…”
还没等我说完,她就打断了我的话茬,“景默,那我去看他们打篮球了。”她说完就像是一支离弦的箭般奔了过去,这样的敏捷让我有些怀疑其实她是会飞的。
胸闷得厉害,我已无暇顾及她的去留。我靠在椅背上,心里突然生出些许凄凉来,这样吵嚷的室内,我却体会到了一种孤独。我闭上眼睛,生怕眼泪会不听使唤地流下来。
“景默,苏洛老师找你,在门口等你了。”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待我睁开眼睛,人已经不见了。
虽然身体难受,虽然我连传话的对象都没看清楚,但是只是这个简单的名字,便给了我走向门口的充分的理由。
虽然体育馆里面吵吵嚷嚷地,外面却很安静,我和体育老师打了招呼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苏洛的背影。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便转过了头来,眼神依旧淡然平静。
我站到他面前,身体上的不舒服让我并没有先开口说话。
倒是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出来,“景默,给你。”
给我?我好奇极了,下意识地伸出手,还没接过来,眼神触碰到那小瓶子上的标签时,脑中便似炸开了一记闷雷一样,“嗡”地一声。
我锁紧了眉,一种被洞察了秘密般的失措与慌乱,还有的,是一种无可名状的耻辱。
是的,我很古怪,很古怪,所以他的这个行为没有让我觉得感动或者怎么样的,相反,我却觉得很耻辱。
或者真的像景卓说的那般,平静的外表下,骨子里是我沸腾的血液与骄傲到有些自负的心。
这样的我无法容忍别人的半点同情。因为我从来都不需要,那样的姿态,于我是砒霜,会瞬间将我置之死地而无力反抗。
那是耻辱。
我反手一把打落了他手中那属于我的药瓶子,眼神淡漠地看她,“你个小偷?”
“小偷?”他重复了我的话,眼神中稍纵即逝了一丝痛心,然后脸上便恢复了那冷漠的神情,没再开口说话。
我声音颤抖着问他,“那你知道什么是血小板减少性紫癜了?”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像瞬间失去了灵魂的重量,“你知道多久了?”你知道多久了?”我提高了声音冲他吼,“是景卓告诉你的?”
他没有回答,好半天只说了两个字,“不是。”
他蹲下了身,捡起了地上的药瓶子,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它递到了我的眼前,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给你。”
我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眼角,手背凉凉的,我顺势“啪”的一声,再次用手打落了它。
整整一瓶子的白色小药片,哗啦啦的,洒了满地。
苏洛腾地站了起来,他的嘴角抖了抖,“随便你怎么想。”他说完这句话便转了身,高大的背影看上去决绝而又忧伤。
我愣在原地,还没等我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竟然猛地又转过了身来,加快脚步走了回来,直直地重新站回到了我的面前,低下头看着我,却不说话。
谁在谁心里妖娆成伤 Chapter 11 谁在谁心里妖娆成伤
寒风中,我与他默默对视,他的目光变得柔软起来。“小刺猬。”少顷,他突然开了口,随后蹲下了身,捡起空药瓶,随即开始寻找散落在四处的白色药片,一片一片,谨慎地收进药瓶子里,哗啦啦的声响,让我羞愧不已。
不要对我温柔,我心里的声音越来越弱,或者早已无力再反抗,只能就此沉沦。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一颗一颗地落下来,滴在我深蓝色的牛仔裤上,然后,就一圈一圈地晕开来。
我就这么掉着眼泪看着他认真地在地上寻找那些小药片,少顷,我擦了把脸,我也蹲了下来开始帮忙,他的余光看到了我,手上的动作停了几秒钟,只是他没有抬起脸来看我。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各自捡着各自的,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静默着,却好像已经说了太多。
当我拿着药瓶子重新走回体育馆的时候,郑绯儿突然跑到了我面前,“景默,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儿。”我把药瓶子不动声色地装进衣服里。
郑绯儿并没有留意,随即嗤之以鼻的口气开口,“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眼神里满是不屑。
“怎么了?”我下意识地问她。
她用嘴努了努那个方向,“喏…”她说,“是周兴,又在追易晓溪了。”
“什么?”我惊异道,“周兴追易晓溪,那易晓溪怎么说?”
我对这件事竟然如此的关注倒是吓了郑绯儿一跳,她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我,惊讶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匆匆地再次开口,“那她同意了吗?”
郑绯儿不答反问,“景默,别告诉我其实你喜欢周兴,这剧情很俗。”
“不是。”我冷冷地答,顿了顿第三次开口问道:“她到底怎么说?”我因为焦急语气已然有些不好。
郑绯儿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开口答道:“她说好。”
好。我心里瞬间像跌入了寒冷至极的冰窖中。
好。我的心里反反复复地如同魔障一般的重复着这个单调的字,单调的音节。
好,原来也会如此的不好。我的胸闷更加厉害,窒息感让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脑中突然浮现出那张苍白的面孔,昏过去的一瞬间,我想,她怎么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她让我觉得如此的陌生,而且,颜时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一切都给不出答案,无边的黑暗,却在瞬间吞噬了我清醒的意识。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日已近西了。寝室里已经开了灯,刺眼的光亮在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照射过来,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光源,然后耳边便传来了欣喜的声音,“景默,你醒了!”
我勉强地睁开眼睛,适应了光亮后,我朝声音的出处望过去,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也许是隐隐的失望,因为我看到,叫我名字的人,不是易晓溪,而是郑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