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中海看着她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说些什么,而后低下头,透过金丝边眼镜,认真的看着手刹很难过的文件。
程北进来的时候,已经几近九点,他敲了敲门,进来后目不斜视,径直的走向齐中海,却不发一言的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齐中海皱眉,“你家长呢?”
程北低下头不说话,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答道:“我没和家长说。”声音不大,可是会议室里的每个人一定都听真切了。
齐中海听完马上皱紧了眉头,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一句“什么?”就先响了起来,尖尖的嗓音,不用看也知道,自然是蓝妈妈的声音。
与幸福的距离(27)
椅子和地面摩擦时发出的刺耳声响,蓝妈妈几步就走了过来,质问的声音,“你竟然没和你家长说?”
程北倒背着手微微扬着下巴却依然目光直视的看着齐校长,不看她亦不答她的话,似乎只把她当作空气一样,这无声的举动有不屑的味道。
他的这副架势果然再一次激怒了蓝妈妈,此时,她真的好像一头要发飙的母老虎,美丽的脸庞都有些扭曲。
还好有了昨天的教训,齐谨在蓝妈妈站起身往这边走的瞬间已经也起了身走了过来,他忙拦在两人中间,笑着看着蓝妈妈,声音很温和,“您先去那边坐一下,我和您保证,他的家长马上就到。”而后又转过头,冲着程北,声音明显的严厉了许多,“你先去外面站着,什么时候你家长到了,和你家长一起进来。”
程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啪”的一声带上了门,以示自己心中的不满。
一场蓄势待发的战争就此搁浅,静忆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齐谨转向程芬,“程主任,麻烦你去联系一下程北的家长,让他们马上到。”齐谨的话简洁而目的性明确,是他一贯干练的作风。
程芬点头,说了声“好”,就边拿出电话边往会议室门外走去,看起来表情颇为焦急。过了不多时,她推门进来,冲齐中海汇报道:“联系上了,他家长说马上就到。”
齐中海满意的点了下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程芬咬着嘴唇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好像想说什么的模样,又一时心理斗争的厉害,好一会儿,终于她还是开了口,“齐校长,其实,十一班的程北一贯表现都非常好,成绩也突出。”
程芬特意强调了“十一班”,齐中海自然知道她的用意所在,他微微点了点头,温言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座位,我心里自然有数。”
程芬迟疑了一下,点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会议室里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时钟的滴答声,急切的,恼人的。
齐谨微微侧过头,发觉静忆神情有异,她眼神里有他读不懂的内容,他有些诧异,不禁叫她的名字,“静忆…”声音很轻。
她似乎没有听到,抑或是深深陷入了某种沉思,总之在齐谨叫了她第三声“静忆”的时候,她才“啊”了一声转过头来。静忆脸上有些赧,冲他抱歉的一笑,轻声问道:“怎么了?”
齐谨认真的看了她几秒钟,而后才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关切的味道,“静忆,你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她平静的答,然后转回了头,依旧沉默着,眼神亦有些游离。
他看出她有些不对,她不说,他亦没有办法。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失落,兀自想了一会儿,转过头想要再次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不想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的开了。
与幸福的距离(28)
似乎会议室里的人都在等着这一时刻的到来,因而此时,目光不约而同的皆看了过去。
走进来的是一对夫妻,两人穿着都很普通,男人略显老态,年纪大约在五十岁上下,女人四十左右岁的样子,穿着暗色的格子大衣,她的气质非常好,从她的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出她年轻时曾有的美丽,可是她双眼却有些朦胧,透露出一种浑浊的色彩,这样的色彩,不禁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苍老的味道。程北表情冷漠的跟在两人的后面走了进来。无疑,他们自然是程北的父母。
齐中海站起来迎了过去,脸上带着礼节性的笑容,明知故问的客套道:“两位可是程北的父母吗?”
程北的父亲没有说话,他的母亲微微点了点头,话语很客气,却让人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的味道,“是的,请问校长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哦…”齐中海脸上客气的笑依然不减半分,“是有些事情…”他点了下头,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他微微皱眉,似是在思量着接下来如何的措辞而不显得突兀。
不想这沉默的短短空当,蓝妈妈那尖锐的声音就插了进来,言语刻薄的紧,听得人也是分外的心惊,“自己的儿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父母倒是装的体面。”说完,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程北的母亲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转过头去,寻找说出这般骇人听闻的话的声音出处,她缓缓的转过身,正触上蓝妈妈那充满挑衅的眼神,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不自主的提了起来,无疑,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正面交锋。
而程北母亲的目光只是略微停留在蓝妈妈脸上几秒钟就移开了,紧接着,她的目光直直的扫向了一个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的可怕,甚至于,那眼神里面泛起了仇恨的光,她这样相当反常的举动惹来了所有人的诧异,大家都不禁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讶异感就更加的强烈了。
是苏静忆!程北的母亲那摄人的目光直直逼视的竟然是苏静忆!
在大家都愣神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只是那样短暂的一瞬间的工夫,程北的母亲就到了静忆的面前,她扬起巴掌,狠狠地,丝毫不容情的打在她的脸上,“啪”的一声响,这声音就清楚的昭示了这巴掌的力度是多么的大。
静忆本来惨白的脸上立刻显出了五个清晰的指印,她被打的眼前有些黑,险些就要倒下,她垂下头,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她仿佛根本不在意脸上的疼痛,嘴里依然轻轻的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只有这三个字,她嘴里反复的重复着,甚至显得有些许的喋喋不休。
她的眼泪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到了后来原本隐忍的哽咽声竟再也控制不住的越来越大,大得都吞没了这三个字的某些音节,以至于这三个字也变得模糊起来。她脸上的表情无助而痛苦,亦充满了悔恨。
一个巴掌下去,程北的母亲似乎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儒雅而有些冷漠的女人此刻竟然像发了疯一样的大声吼叫了起来,她声嘶力竭,句中的话语反而听得不是那么的真切,依稀只听到她说“你这狐狸精,还我儿子”之类的话,她边说着边上去拼命的捶打着静忆,粗暴的撕扯静忆的头发,她眼中浑浊的泪落下来,哭泣的声音听上去分外的凄凉。
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苏静忆只是默默的承受着这样的暴力并没有任何还手的意思,甚至连起码自保的躲闪都没有,她只是默默的流泪,她只是嘴里喋喋不休的重复着“对不起”。仅此而已。
这变故起的太为的突兀,以至于在场所有的人一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还是离静忆最近的齐谨首先反应了过来,他冲过去试图挡在两人的中间,可是没料到的是,这个年逾四旬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一时竟然拉不开她。
竟然会出现这种状况!齐谨瞬时显出始料不及的匆忙,他于行于色,焦急的回过头冲身后还在愣神的齐中海和程芬喊道:“快,快过来帮忙。”
两人闻言才恍过了神来,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两个人赶过去,另一个身影猛然的从门外冲了进来。
与幸福的距离(29)
是林淮!只见他几步就奔到了两人的面前,用尽全力的试图拉开程北的母亲,齐谨看到他先是微微的一愣,而后马上恍过神来上前去帮他。两人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拉开了程北的母亲,让她和静忆尽量离的远些,再远些,仿佛这个女人好似一颗定时炸弹,有随时引爆的可能。
虽然被拉开了,可是程北的母亲还是嘴里不停的兀自咒骂,喋喋不休的都有些恼人。齐谨扶着她,让她坐到了会议室那舒服的真皮沙发上。她坐下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嘴里大口的喘息着。
林淮急忙奔到静忆的跟前,“静忆,静忆,你怎么了?”他心疼的看着她,她脸上有明显的抓痕,还有那触目惊心的掌印,她的头发零乱,都掩住了她的俏容,她微微的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还在轻轻的啜泣着。
林淮心里一阵的紧,他用手轻轻的帮她理顺了头发,她泪眼朦胧,他就拿出口袋里的手绢把她的眼泪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可是却越擦越多。他的声音柔和起来,低低的,他说:“静忆,我们回家。”
静忆没有回答他的话,林淮就温柔的揽过了她的肩膀,她没有抗拒的意思,他轻轻的揽着她往门口走,她就随着他的脚步,听话的往门口走。周围的人看的有些愣,目送着两人离开会议室。
“她是个扫把星,你也会被她克死的!”
在两人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程北母亲恶毒的话声响起,她说的咬牙切齿,如果话语是把锋利的刀,她恨不得可以用它洞穿她的内心。
静忆果然停下了脚步,她的全身在微微的抖,林淮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所以这样的感觉来的更为的直观和真切。他心里一痛,他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静忆,我们回家,好吗?”他握住了她的手,试图用这样的温度让她感觉到温暖。
少时,她终于停止了战栗,极缓慢的点了点头。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紧了紧,随后揽着她走出了会议室,没有回头。
齐谨目送着两人的背影离去,显得一脸的凝重。
回到家时刚刚日近晌午,林淮给静忆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长长的头发低垂下来,她用双手紧紧的握着热水杯,渐渐的手指被热得发红,她却显得不在意也不自知般。
林淮皱了皱眉头,“静忆…”他尽量放低声音,“我们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好不好?”他的声音极其柔和,似乎在哄一下小孩子般的商量味道。
可是静忆许久都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表示,林淮有些急躁,“静忆”,他边说着边坐了过去,坐到了她的身边,他伸出手,想要去看看她脸上的伤口怎么样了,他刚刚理了下她的头发,动作已然很轻,可是她还是反应强烈的打落了他的手,把手中的杯子放到玻璃几案上,随后猛地站起了身,扬起脸,抗拒的声音,“我不用你管!”
他看着她的脸,刺目的红色抓痕上有泪痕滑过,不知道会不会痛,他觉得有些揪心,不禁有些失神。她却突然的转了身,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急忙的站起身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静忆…”
静忆侧过脸,冷冷的道:“你放手!”
他也扬起脸,语气中有些霸道,“不放。”
她蹙眉,一字一顿,“我再说一遍,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他的声音高了起来,“你从来都不懂得怎样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你的事,我就要管!”
这话说的让人感动,却也霸道。静忆看了他一会儿,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她用力的甩着胳膊,企图挣脱他的束缚,他的手却越拉越紧,之后竟然一用力,将她带入了怀中。
两人离的这样的近,连彼此的呼吸都听的清楚,林淮柔声道:“静忆…”
静忆挣不过他,索性把头歪到了一边。
他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在意她的态度,他继续叫她的名字,“静忆…”他顿了顿,突然很认真的说道:“其实,我都明白。”
林淮的这句话惹来了静忆的好奇心,她回转过头诧异的望着他,她的话脱口而出,“你明白什么?”
与幸福的距离(30)
静忆诧异且充满审视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了好几遍,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她歪着脑袋轻轻蹙眉,随后又把视线移回到了他的脸上,林淮此时的眼神却有些躲闪,手上也就不自觉的放松了,他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她果断且决绝的转了身,而后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林淮兀自的盯着她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皱着眉,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天就是休息日,两人都不用上班,林淮却破天荒的很早的就起了床,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着几案上的杂志,一边不停的偷偷注视着静忆分房间的门。
就这样一直到了已近九点的时候,静忆房间的门终于开了,林淮赶紧转过头来,把目光重新投回到了手上的杂志上,看起来看的相当认真。
他低着头见半天都没有动静,就又忍不住的微微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寻找她,正在不算大的家里四处寻找着她的身影,她那熟悉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静忆从厨房急急的跑出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接了电话,他听到她的声音响起,有些沙哑,她说:“喂,我是苏静忆。”
隔得太远,自然听得不是很真切,林淮尽量的屏息凝神,他不知道那边是谁,说了什么,只是透过微微敞开着的房门,看到静忆的表情初始有些犹豫,而后却听到她的声音说:“好,我知道了。”之后便挂了电话。
虽然整个通话过程他听得不完整也不清晰,可他可以断定,静忆是要出去见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她要去见的是谁。
果然,静忆开始穿衣服准备出门,林淮的脸上开始明显的焦急起来,慢慢的这焦急竟然变成了烦躁不安。终于,在静忆开门要出去的那一瞬间,他终于喊了出来,他叫她的名字,“静忆…”他的声音急促且有些高,倒是吓了静忆一跳。
静忆回过头看他,表情有些疑惑,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蹙眉问道:“怎么了?”
她停住了脚步,他却噤了声。林淮站起了身,搔了搔后脑勺,表情看上去有些赧,“那个,我是说,你是要出去吗?”
她转回了头,“嗯。”了一声。随后就要开门往外走,他的声音在身后再次响起,“静忆…”
静忆再次回过头来,没等她说话,林淮率先开了口,“你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也许是他的错觉,可是林淮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静忆的眼神有些躲闪,她很含糊的再次“嗯”了一声,随后就“砰”的一声关了门走了出去。
林淮久久的站在原地没有动,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以为他走近了她,因为她和他那样剖白的讲着自己,讲着她心中最珍贵的夏南。可是此时,他却觉得动摇了,或者说,这一切,只是他的自以为是罢了。
他烦躁的把手中的杂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口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门外,静忆关上门后却没有马上离开,她愣愣的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呆呆的站在门口,兀自的出神,当她听到门里传来的摔东西的声音时,她脸上的表情显得若有所思,随后便匆匆的下了楼。
与幸福的距离(31)
对于十一月份的哈尔滨来说,今天无疑是较之往常都要温暖许多的一天。上午的阳光虽然不强烈,甚至有些懒散的味道,可是却足以让人感觉到暖意。
因为是上午,所以茶楼里人很少,也很安静。上了二楼,更是没有几个人了。走在木质的楼梯上,此时静忆的心情却分外的平静起来,如果说在刚刚来的路上,她的心情还有些惴惴不安,那么此时,这些情绪都莫名其妙的淡去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份淡然。
走上二楼,远远的就看见路晨扬坐在最里面的靠窗的位置,他也看见她了,他歪着头冲着她笑,笑容里还是有那么的一丝痞。
静忆站定和他对视了几秒钟,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才冲他的位置走了过去。
路晨扬见她走了过来马上站起了身,脸上带着有些殷勤的笑,说道:“我就料定你一定会来的。”
静忆闻言心里有些许的反感,她讨厌他这种自以为洞察先机的模样,不过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她拉了椅子坐了下来以后,路晨扬便也随之坐了下来。
两人开始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和沉闷起来,不想路晨扬突然说道:“我觉得你穿蓝色的衣服特别好看。”
静忆心里有些微微的恼,抬起头刚想冷冷的说些什么,却触上他真诚的眸子,不知为何,这孩子虽然有些痞,但是眼神却纯净。她心里一软,岔开了话题,“你让我来,不是说要告诉我有关蓝艾萌的一些事吗?”
见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路晨扬眼睛里立刻写满了失望,他重重的往背后的椅子上靠过去,有些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还没等静忆继续问些什么,路晨扬突然又凑了过来问道:“苏静忆,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呢,就因为我比你小吗?”
静忆眉头轻蹙,低下头不答他的话。
他显然缺少了洞察她情绪转折的本事,路晨扬不甘心的继续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顿了顿,又画蛇添足般的加上了一句,“那你喜欢我哥吗?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你喜欢林淮吗?”
她显然是有些忍无可忍了,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她没有说任何话,抓起椅子上的手提包就往外走。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或者说是,路晨扬对她的了解太过的匮乏,总之,在静忆抓起提包要往外走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微微的愣神和不知所措。还好他马上反应了过来,他急忙的站起身,大声喊她的名字,“苏静忆…”见她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的半点意思,他又马上补充道:“那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关于蓝艾萌的一些事?”
这句话他说的很认真,因而更显得充满了诱惑,果然苏静忆的脚步渐渐的慢了下来,然后,她终于停住了脚步,缓缓的转过了身,隔着这样的不算太远的距离,仔细的打量着路晨扬脸上的神情。
路晨扬听见她的声音缓缓的传了过来,她一字一顿的“你,是,说,真,的?”
路晨扬觉得她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让自己不敢对她说谎的魔力,他望着她清澈的眸子,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静忆歪着头想了一下,模样认真而可爱,而后,她又再次的朝那个座位走了过去,迎接她的,是路晨扬极其明媚的笑脸。
与幸福的距离(32)
两人再次坐下以后,路晨扬的态度明显的收敛了许多,且说话直入主题,“你还记得上个月在你家门口打你的那两个流氓吗?”他的话语和表情都显得极其认真起来。
静忆当然记得!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只是她一时还弄不明白为什么路晨扬话锋一转,突然提及此事,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接近一个真相了,这样的心情却是紧张而有点忐忑的。
见她半晌都不说话,路晨扬民不在意,自顾自的又问了下去,“那你知道不知道那两个流氓是受了谁的指使?”
静忆心下似乎是越来越明朗了,可是她还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是蓝艾萌。”路晨扬喝了一口桌子上已经凉了多时的茶,没有悬念的道出。
静忆愣了半天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似乎在认真的思忖着什么。
“喂,苏静忆…”路晨扬突然叫了一声,待她闻声抬起了头,他又故作夸张的问道:“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静忆知道他是故意的,却也并不生气,她微微皱着眉头问道:“那原因呢?还有这件事和程北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一连串的把自己心中所有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不成想路晨扬却把双手一摊,“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她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她点了点头,拿起了座位上的手提包就往外走。
路晨扬站起了身,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很复杂。
突然她转过了头,冲他浅浅的一笑,“谢谢你。”声音并不高,也不知道他听清楚了没有。
“你说什么?”
“我是说,谢谢你。”
静忆回到家时林淮正在厨房里喝水,见她回来了,就看似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啊。”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就冲自己的房间走过去,走了几步又停下站定,似乎是想了好一会儿才转过了身来,“林淮…”她叫他的名字。
林淮正在喝水,突然听见她的声音,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竟然呛得猛咳了好一会儿,平稳了下来,自己脸上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回道:“怎么了?”
她站定看着他,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我刚刚去见路晨扬了。”
“啊?什么?”
他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内,她急忙又抢着说:“你听我慢慢说完好不好。”
其实他心里是喜的,她出去做什么,见谁,本就与他毫不相干,林淮咧嘴笑了笑,点了点头。
当静忆把路晨扬和她所说的有关蓝艾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林淮听以后,林淮的脸上果然显出了讶异的神色,随后,他却皱起了眉头。
静忆看着他的模样,心生疑惑,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林淮摇了摇头,思忖半晌才又开了口,他的语气很严肃也很郑重,“静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我可以断定的是,路晨扬一定向我们隐瞒了一些什么。”
静忆看着林淮的脸,他的话有让人充分信服的味道,可是她心中还是有些疑虑,还没等她开口,只听林淮又说道:“静忆,你说,当路晨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会就那样的袖手旁观吗?”
静忆不说话低着头,林淮就兀自又说了下去,“且不说他把你从学校劫走的那次,单单是上次你出事情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他对你的感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林淮说已出口,才察觉到非常的不妥,可是覆水难收,他索性不再言语,只盼静忆不曾听清楚。
这样的期盼显然是显得太过的奢望,静忆转过头来,认真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曾经把我从学校劫走呢?”
林淮看着她的脸,“这个…”他张口结舌的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与幸福的距离(33,34)
与幸福的距离(33)
静忆看着他结结巴巴的样子,略微思忖了一下问道:“那天后来是不是你去了?”她问的很含糊,问完就盯着他的眼睛看,她始终相信,一个人可以说谎,可是他的眼睛却骗不了人。
林淮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静忆真切的感受到,看到他点头的瞬间心里竟然是有些喜的。可是随后气氛却有些尴尬和冷场,两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半天,林淮轻轻咳了一下才开了口,“静忆…”
静忆转过头看他,“什么?”
“我们晚上去英馨吧?”
静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去英馨?”她特意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以证实自己到底有没有所听有误。
“嗯。”林淮神情严肃的应了一声,“或者路晨扬不愿意告诉我们的,我们可以自己在那里找到答案。”
他看向静忆的目光很坚定,以致于静忆也不自觉的就点头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