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要闻他了?萧鱼不肯闻,他便敞开衣襟没皮没脸的让她贴上去。只是萧鱼的脸一碰到他的胸膛,他的眸色便暗了暗,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俯身咬着她的耳朵低声的说:“现在总可以睡了吧?”
今日疲惫,若是能早些睡,萧鱼自然欢喜,可有他在,她哪里能早些睡?便是再困,总是要以夫君为先,何况他是帝王?
是以待萧鱼被抱到榻上,瞧着那两侧床帐放了下来,萧鱼只盼着他能早些结束,莫要每回都将她弄得双腿发软,腰酸背痛的才好。
薛战搂着她的盈盈细腰与她紧贴。大抵是上回行房略有开窍,现下倒是未急着进去。见她腮晕潮红,渐有湿意,才低低与她说:“年年…”
嗯?萧鱼去看他。
他却俯下身来,亲着她的脸颊说道:“朕想日日都睡你。”
…这个无赖。
将欲行事,外头便传来动静,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萧鱼当下便反应过来,却见薛战置若罔闻,才出言道:“皇上?”
薛战剑眉一皱,却也向来自律,自然不会因美色而耽误正事。这会儿来报,必是什么重要之事。虽心下不快,却也只好起身。
萧鱼忙下榻服侍他穿好衣裳。
薛战握着她的手腕往凑到唇畔亲了亲,与她说:“等着朕回来。”
这才匆匆出去。
萧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让春晓春茗替她穿好了衣衫,想了想,走到殿外。隐隐便能听到外面薛战的声音。
她立在屏风后。
只依稀听得那回禀的人说了什么“…找到了”、“宫外”之类的字眼。
之后便见薛战起身,走出了凤藻宫。
萧鱼重新回到寝殿。因适才薛战离开时要她等着,萧鱼不好上榻歇息,便坐在黄梨木圈椅上,静静等着他回来。
待亥时将过,也未见那薛战回来。元嬷嬷将羊角宫灯内的烛花又剪了一边,将灯罩罩好,搁下剪子时,才皱起眉头说:“也不晓得皇上何时回来?若是今儿不回,那娘娘您岂不是要等他一晚上了?”
男子便是太粗心,放下一句话便匆匆出去了,旁的日子也就算了,今儿是娘娘的生辰,未免有些过分。
萧鱼困得眼皮子打架,起初还拿了绣绷做些绣活儿打发时间,只是元嬷嬷担心她伤了眼睛,便就不许她做了。没事情可做,干等着,越发显得时间过得慢。这会儿虽心下略恼,却也拿他没办法,人家是帝王,等他是天经地义的。
薛战连夜去了宫外,虽是来回骑马,却也是到了后半夜才回了宫。路上匆忙,他倒是真将方才那话给忘了,待他解决了事情,回了凤藻宫的时候,便见寝殿内灯火通明。
…她竟真的等他到这个时辰。
薛战一顿,瞧着她阖着眼儿,娇躯斜斜的倒的靠着圈椅扶手,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大约是睡得不舒服,柳眉紧紧的蹙着。
瞧着殿内之人欲行礼,薛战抬手制止。元嬷嬷见他归来,虽心有不满,却也不敢表露,只轻轻道了一句:“娘娘一直在等您,刚才不小心睡着的。白日累了一天,老奴也实在不忍心叫醒她…”
薛战弯腰,轻抚她的脸颊,而后将她腾空抱了起来。他身形高大,她靠在他的怀里,越发显得娇小。
闻到熟悉的气息,萧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薛战俊朗的脸,与她的脸碰着,还有种凉凉的感觉。那发梢也似是带着朝露,略显潮意。萧鱼似还在睡,只感觉到他回来了,声音软糯的轻轻的问:“您回来了?”
“…嗯。”薛战应了一声。将她放到被褥之上,解了衣裳便搂着她躺了进去。
他是强壮男儿,一夜奔波倒不算什么,又见她这般等他一宿,更是没了困意。低头见她已睡得很熟,身子有些冰凉,便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捂着她的手脚。
…
萧鱼醒时已经在榻上,天也亮了。她两眼青黛,元嬷嬷上前伺候她更衣,将昨夜薛战迟归只是说与她听。
末了心疼的说道:“如此迟才回来,白白让娘娘等了一晚,委实不知心疼人。”萧鱼自小娇养,昔日生母顾氏在的时候,将她视如珍宝。而后的继母罗氏,也是时时留心她的起居,细致入微。现下一入宫门,虽为皇后,却遇着这个粗枝大叶的帝王。
萧鱼对那薛战虽有埋怨,却也不好说他,她一向不敢得罪他,顶多在心里念叨几句。待掀起锦被起身时,便见那被中掉落了什么,滚到了她的鞋边。
萧鱼低头看去,元嬷嬷也弯腰,将落在鞋边的物件捡了起来。
是一个极旧的荷包。
虽然旧,可萧鱼一眼便能认出这布料尚佳,且上面的祥云图案绣得栩栩如生,针脚工整,还是少见的双面绣。里头是福寿平安的字样。
并不是她的东西…萧鱼自诩女红不错,比之这个倒是略逊色几分。
她略微蹙起眉头,春晓春茗的手艺她也是识得的,也不是她们的东西。再说皇后凤榻,谁敢如此马虎,随意遗落东西。萧鱼便想到了此物是何人的,便也不敢乱动,叫元嬷嬷将这荷包好生收起来。
元嬷嬷握着这荷包,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抚着,打量着萧鱼的脸色,小声问道:“娘娘,这荷包…”
“想来是皇上的。”萧鱼又看了一眼,评价道,“不晓得又是那个相好的乡野女子赠与他的,这绣工倒是不错。”
元嬷嬷道:“既是如此,那娘娘你,就不打算做些什么?”看着形势,还是贴身收着的。
她能做些什么?帝王要三宫六院,她这个当皇后的难不成还能拦着他?许是昨夜白白让她等了一宿的缘故,这会儿萧鱼略微有些恼怒,瞧着这荷包,也有些不大顺眼起来。她并未多言,如往常般梳洗,略施薄粉,遮住了眼下的两片青黛。
这日薛战晌午便来了凤藻宫。
萧鱼起身相迎,他却是拉着她的手一并坐下,瞧着萧鱼的脸色红润,倒是放心一些,想了想,开口说:“昨夜是朕不对,未料耽搁了这么久。日后若是再这般,年年莫要等朕,早些歇息便是。”
现下他待自己存着怜惜,可萧鱼知晓这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帝王之言,便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那也是圣旨。况且,是否真心怜惜,还不一定呢。
萧鱼未说话,让元嬷嬷将那荷包拿了过来,她接过,递与薛战。
薛战瞧着此物,眼神一顿,而后抬手接了过来,放入了怀中,也未对萧鱼多解释什么,只道了一句:“是朕的。”
萧鱼嗯了一声,也就不提此事,与他入席用膳。平日萧鱼虽有些拘谨,可相处的日子久了,有时还是会露出一些小女儿的娇态来,今日却是端庄淡然,薛战瞧着她的模样,并无不妥,可就是没有不妥,才觉得有些不妥…眉头下意识的皱拢起来。
见她抬着细细的腕子替他夹了菜,薛战也顺势夹了几块肥肉放入她的碗中,柔声道:“皇后也多吃些。”
她那么年轻,个子那么小,还在长身体的时候。
萧鱼握着银筷的手一顿。若非有些了解薛战的性子,她兴许还以为这薛战是故意的。这白花花的肥肉,哪个姑娘家爱吃这个?只是抬头见他眉宇柔和,硬朗的五官,配合温和的笑意,颇有种铁汉柔情之感。
只可惜萧鱼越看越觉得不舒服,低头看着碗中的肉,极是碍眼。
她虽畏惧薛战,可总说相处了几日,若是平常,她定会委婉的与他说自己不喜肥肉,可今儿心中似是憋着一团火,一言不发,默默的将这肥肉都吃下了肚。
第40章 名分【二更】
薛战见她爱吃, 便又殷勤的多夹了几块。平日与她一道用膳,就见她小口小口的, 瞧着虽颇为赏心悦目, 每回却只食平平一小碗饭。
萧鱼却是胃中泛腻,便是再不悦,眼前这肥肉她也是吃不下的。这会儿听薛战说道:“这几日朕会忙一些, 晚上你早些睡,莫要再等朕。”
皇家有规矩,他固然对她好, 却也是讲究规矩的, 只昨夜瞧见她疲惫的靠着椅子睡着的模样,觉得这些私下的规矩也没什么…左右这寝宫里头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萧鱼点头应下。
待薛战用了午膳离开,萧鱼才腻得厉害, 紧紧蹙着眉头。适才那蛮汉还稍加挑拣, 挑了最肥的那几块给她。
元嬷嬷忙上前, 端了一碟酸酸的蜜饯替她解腻。
她自然是晓得萧鱼的习惯的, 刚才见她不动声色的将那几块肥肉吃了下去, 也是吓了一大跳。这会儿瞧着萧鱼的模样,才语重心长的说:“娘娘不喜, 与皇上说便是了,他也不会逼着您吃。您怎么…跟自己过不去做什么?”
她哪里是和自己过不去了?帝王夹给她的,别说是肥肉,便是其他一些什么的, 她也得叩谢圣恩吃下去。
酸甜的蜜饯总算解了口中的油腻,萧鱼的心也平静了一些。
元嬷嬷却想起刚才皇上面色平静的将那荷包收了起来…分明出自女子之手的物件,对娘娘半句解释都没有,也未萧鱼感到不平…
也难怪小女儿家生出几分不悦来。
她原先还抱有怀疑,觉得这荷包未必就是皇上的,如今却是不得不与娘娘一样的想法。昨夜是娘娘的生辰,皇上丢下娘娘独自出宫也就算了,说不定还是与其他女子在一起的。她道:“娘娘,那荷包之事,咱们要不要查查?”
若真的是女子,依着皇上的态度,先来是珍之爱之的。如此,对她家娘娘自然不是一件好事。
萧鱼想了想,摇头说:“不必了。”如今她待在宫廷,她的一举一动,帝王如何不知?若是她因这小事就去查他,恐怕会惹得他不悦。而且…就算查出什么来,她又能如何?
她站起身来,对元嬷嬷说,“此事就当没发生过,若是日后还有其他的…那就再说吧。”
若他外面有旧时相好,且按捺不住色心,连夜都要出去相会,那恐怕也是藏不久的。
“还有…”萧鱼又说了一句。
元嬷嬷认真的听。
萧鱼沉着脸儿无奈说道:“叫御膳房日后莫要端这么肥的肉上来了…”吃得她满嘴的油,也就那蛮汉才喜欢吃吧。
看到萧鱼的表情,元嬷嬷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偶尔食几块肥肉也挺好的,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了,忙点头道:“老奴这就过去说。”
…
这日春光明媚,萧玉枝约了几位闺中好友出来购置首饰。自护国公府的华贵香车下来,几位年岁相仿的年轻女孩儿齐齐入了首饰铺子,环肥燕瘦皆有,又美貌高贵,娉娉袅袅,很是惹眼。
萧玉枝今儿穿了身桃红色春衫,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头上戴着明晃晃的珠钗首饰,整个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素来喜欢将漂亮的首饰往头上戴,最不喜的便是那故作淡雅清高的打扮。
这精致的珠钗,虽压得她颇有种太过艳俗之感,可因萧家女儿容貌不俗,倒是衬得尚有几分贵气。
前些日子宫宴之事,萧玉枝名声的确有些受损,不过那在场的妇人贵女们也不是瞎子,的确是那郭老夫人张氏欺人太甚…萧家到底是皇后娘家,竟敢在皇后的生辰宴上打皇后的堂姐,也忒嚣张了!
官场最忌讳锋芒太露,这郭安泰虽有大功,如今贵为尚书却是个待人和善的,可偏上摊上这么一个母亲,有试图与郭家套近乎的女眷,与郭母张氏接触过后,几乎是无人能忍受她的脾气的。也有想将女儿嫁入郭家攀高枝儿的的,可因忌惮着郭母,那些个真真疼爱女儿的父母,也是早早断了这念头。
且此事,这张氏还亲自向萧玉枝道了歉的,皇帝都在场。怕是唯有帝王才能制得住这个乡野婆子了。
萧玉枝毕竟受了委屈,她心下烦闷,就喜欢买些好看的首饰和衣衫。只是最近她看过很多新衣,却没有一套,比得上先前帝王赏赐的宫装。她心下不服气,总是要找到更好看的,才会舒坦一些。
这会儿与交好的贵女们一道入了首饰铺子,萧玉枝挑挑拣拣,没看到特别喜欢的,就把觉得尚且不错的都包起来。毕竟总不能空手而归。
正当萧玉枝百无聊赖的将面前的珠钗一样一样的拣出来,便看到有个戴着帷帽的姑娘走了进来。萧玉枝认得她身旁的丫鬟。见那姑娘进屋后,将帷帽摘了下来,这人…可不是郭素宜嘛。
萧玉枝的眼睛忽的亮了。
上回郭素宜在此处看中一支簪子,她问了价钱后就没有多看了,最后却没萧鱼随随便便买了回去。
往常郭素宜自然不会想些什么,毕竟这簪子实在是太贵了。可现在,她是尚书大人的亲妹妹,是以今日郭素宜趁着张氏放她出来,她便来了此处,准备用兄长给她的私房钱买那支簪子。却没想到,那簪子第独一无二的。
郭素宜眼神黯淡。
…踌躇许久,好不容易她做出了决定,有了足够的银子,这簪子却早就没了。
准备走,面前忽然被人挡住了去路。郭素宜一看,瞧着面前的萧玉枝,忙回过神儿道:“萧五姑娘。”
郭素宜的身量比萧玉枝要高一些,偏生这会儿站在萧玉枝的面前,跟生生矮上一截儿似的。萧玉枝打量着郭素宜的穿着打扮,轻轻的笑了笑,说:“怎么?郭姑娘不买吗?看看就走了?”
见郭素宜一愣,没说话,她才凑近些说道,“莫不是你那抠门的母亲连些零钱都不给你花?你这样儿,还想入宫为妃?就不怕丢了皇家的脸吗?”
…这样一个寒酸又唯唯诺诺的女子,也想与萧鱼抢男人?
郭素宜知道,萧玉枝定因那日的事情心怀怨恨,也不打算与她多说。可听到她说到这个,脸色才变了变,抬头看着萧玉枝,严肃道:“萧五姑娘,请您莫要胡言乱语。”
她忽然抬头,眼神定定,萧玉枝倒是有些被她的眼神唬到了。
不过一瞬间,就又恢复了娇蛮。萧玉枝道:“我胡言乱语?总比你那老母胡乱打人的好?母亲虽让我莫要计较,可我心里还是不痛快,郭姑娘是吧?你听好了,我萧玉枝可不是好惹的,日后我见你一次就说你一次。”
与萧玉枝一并来的一些贵女,有些也与郭素宜接触过。她们都是晋城前朝就在的世家,如今改朝换代,居然让他们去讨好一个乡下出来的村姑,心中老早就不愿意了。可因父母教导的话,不能表现出来,对郭素宜也是表面敬着的。
这会儿看到萧玉枝这么说郭素宜,她们也觉得出气。
那张氏如此嚣张,上回能随便打萧玉枝,下回若是遇着他们,恐怕也不会有所顾忌。
郭素宜看到身边那些女孩儿瞧着她,对她指指点点,脸上满是嘲笑,换做其他姑娘,怕是当场就落泪了。郭素宜倒是个倔强的性子,只咬了咬唇,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萧玉枝说道:“我说你几句,你就觉得委屈了,过分了是吧?你也不想想,上回你母亲是如何的欺负我的,要怪就怪你母亲欺负人,怨不得旁人,谁叫你是她女儿…反正我萧玉枝就是不讲道理的。”
郭素宜这才掩面跑了出去。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萧玉枝朝着外头看了一眼,敛起眉头轻哼了一声,道:“可怜样儿装给谁看呢。”
…
萧鱼收到父亲萧淮的捷报,西北那边,有父亲出马,一切都很顺利,而那霍霆将军与萧淮也是相见恨晚,极是投缘。萧鱼知父亲对新帝不服,眼下不过是缓兵之计,这这会儿手上虽有五万兵马,若要做事,却也远远不够的。
她还怕父亲冲动,可想想,她父亲比她深谋远虑多了,自是想得比她周到。
所以这回,父亲并不会有所动作。
元嬷嬷替她端了茶,小声的说:“娘娘,老奴听说,今儿皇上又出宫了。”
又出去了…往常薛战日理万机,虽日日留宿她的凤藻宫,却也大多是深夜才至的。这么一个政务繁忙之人,如今倒是有空日日出宫了。
一旁候着的春茗也说道:“奴婢也听说,说是…说是皇上在外面的别院养了女人,所以才…”
“莫要胡说。”元嬷嬷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春茗这才将嘴捂住,不再胡说。
萧鱼面容淡淡,似是并未放在心上。看完父亲的信后,便去了御花园走走。
穿过延和门,行至御花园最高处御景亭。萧鱼看到有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便缓步下去。
正是何朝恩。
何朝恩乃是帝王近侍,这回他出宫,竟连他都没有带上。见他朝着自己行了礼,萧鱼才道:“何公公不必多礼。”
何朝恩身量高挑,因是宦臣的缘故,看着便比一般的男子白净斯文得多。萧鱼想起,那日她生辰,何朝恩也是赠与她一方端砚。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却也是投其所好的。
萧鱼对他的印象很好,便又与他说起蛮文之事。
年轻的皇后娇艳无双,玉骨之姿。何朝恩垂着眼,眼睫轻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皮肤白得像玉。他回道:“先前还未谢过娘娘所赠之书,小的看了之后,受益匪浅。”
毕竟年岁还小,总是希望听到一些顺着自己心意的话。她选得书他觉得很好,萧鱼听了心里自然舒坦,就展颜说道:“若是何公公喜欢,下回本宫再赠你一些便是了。”反正她也都读完了,记在脑子里了,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这何朝恩。
与何朝恩说了一会儿话,萧鱼忽的顿了顿,面露犹豫之色。何朝恩看着她的脸色,才微笑说道:“娘娘有话,但讲无妨。”
如此,萧鱼便不客气了。她缓缓的说:“这几日皇上频频出宫,本宫很是担心,便想替他分忧。何公公是皇上身畔之人,比本宫知晓的事情更多,便想问一句…皇上出宫所见之人,可是个女子?”
说完最后一个字,萧鱼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何朝恩。
见这位皇后言辞贤淑温婉,何朝恩却是心下了然,他清秀的眉目温温和和,许久,才说道:“的确是个女子。”
…
萧鱼虽然诧异,却也在意料之中。约莫是看多了他勤政的模样,觉得像他那样的人,应当不会为了美色荒废政务,况且新朝初立,还不到完全放松享受的时刻。只是她与这蛮汉的相处终究有限,尚不大了解他,如今看来,可不是个色`欲熏心之人嘛!从御花园回来,萧鱼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
既然他对宫外那人如此心心念念,且如今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便说明近期极有可能会将人接进来。
想来是刚与她成亲,而她父亲还在西北为他卖命,这个节骨眼儿上,不适合纳妃。所以才没有与她提。
可若是…她这个皇后亲口提议的呢?
总归是要入宫的,不如她开口提议,顺便卖他一个人情。
这日薛战晚归,见萧鱼并未如他所言上榻歇息,还坐在榻边等他。他一进来,便体贴的替他宽衣解带,很是体贴,以为她心里念着他。望着她娇美的脸颊,薛战敞开双臂,由着她贴身伺候,时不时低头在她脸上亲上一口。
等换好了衣裳,才搂着与她亲近:“这几日是朕太忙,过两日定好好陪陪你。”
萧鱼见他很是柔情,却也不为所动,只念着白日之事,抬头看着他说:“臣妾有一事想与皇上商量。”
“嗯…”薛战应了一声,搂着她的腰肢道,“你说便是,朕听着。”
萧鱼就抬起头看着他,粉腮红润,秀眸盈盈,烛光照得她的脸泛着暖暖的柔光,年轻女孩儿的声音也是清甜悦耳的。
她慢慢的说:“原先臣妾不想先提的。只是见皇上近日总是出宫,便想替皇上分忧…外面的那位妹妹,日后总是要进宫的,臣妾觉得,不如早些给她个名分,也省得皇上来回奔波。”
第41章 贤惠【一更】
寝殿内登时没了动静。萧鱼见着男人脸上的柔情渐渐散去, 定定望着自己。许久, 才开口淡淡道:“皇后倒是贤惠。”
为妻者本就该贤惠大度。便是先前她要嫁之人是青梅竹马的表哥赵煜,成亲之前, 母亲罗氏也曾与她说过这些。帝王身边总是要有嫔妃的。
…何况是如眼前蛮汉这般的乡下色胚。
她身为皇后和妻子,明知道他日日往外跑,自然无法再当做视若无睹, 这种时候, 她主动提出来, 给他一个台阶下,何乐而不为?萧鱼还想说些什么,但见薛战的脸色不大好, 便也未开口再说…只是男人英姿雄伟,沉着脸不说话的模样, 还当真有些骇人。
萧鱼袖中的手下意识攥了攥。薛战却是将她松开,就这般兀自上了榻。
萧鱼愣愣的看着躺进锦被中的男子, 在榻前不知所措的站了一会儿, 才将脱了鞋上榻。以往总是她先上去, 想今日这般的他先上榻的, 倒是头一回。萧鱼不好从他身上跨过去, 便从床位绕过去。这凤榻宽阔,只是薛战长得高大, 一躺下,床位并没有留出多少多余的空隙来。萧鱼提起裤脚预备跨过去,低头见他的双脚, 大的跟小船似的,而那脚掌更是有厚厚的茧子,萧鱼倒是有些好奇。
难不成这乡下蛮汉,在田地里干活儿的时候都不穿鞋袜的?怎得有这般厚的茧子?
萧鱼又瞄了一眼。
他一双小腿肌肉紧实,有两道很深的伤痕,仿佛是很久以前的,腿上的毛发有些旺盛。萧鱼就想起每回贴身与他睡在一起,他腿上的汗毛蹭得她的皮肤痒痒的。
萧鱼躺了下来,掀起另一侧的被角盖在了身上。枕得是大红色的鸳鸯枕,比一般的枕头要长一些,是夫妻共枕的。萧鱼躺着不说话,看着春晓和春茗进来将床帐放下了,愈发显得安静起来。
耳畔是男人的呼吸声,约莫是今日他未沐浴便上榻的缘故,萧鱼闻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还有那股汗味儿,实在是觉得不大好闻。
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都是不用她提醒就去沐浴了,今儿又这般不洗就躺进了被窝,连脚都没洗。
萧鱼越想越睡不着。
过了很久,才听得他说道:“…既然皇后这般贤惠,那朕明日便将她接到宫中,有劳皇后安排一下住处。”
萧鱼正准备入睡,听着薛战这番话,立刻就精神了。她睁开眼睛道:“嗯,臣妾定好好安排。”
薛战说:“她喜静。”
…这么个粗糙的蛮汉,这会儿倒是体贴了。萧鱼点点头。好在她对皇宫比较熟悉,很快就选好了一个住处:“那皇上觉得…咸安宫如何?”
咸安宫位于宫廷西路以北,院内原建有一座三层的大戏台,两年前已拆除改为后卷殿,东侧是雨花阁,乃是一座佛堂,环境倒是清静,最重要的是离她的凤藻宫远。
就听到薛战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萧鱼道:“那臣妾明早便起来安排。”她虽提议将人接进来,却没想到这蛮汉急色如斯,明日就要带进宫了。
解决了此事,萧鱼很快就睡着了。
薛战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她平躺着阖着眼,睡姿乖巧。
他蹙眉凑了过去,因他靠得近了,她倒是皱起眉头来了,还下意识抬手推了推他…怕是又嫌他臭了。薛战顺势将她的手握住,那绵软嫩滑的小手,跟个没骨头似的。他望了一会儿,胸膛起起伏伏,呼吸急促,捏着她的手腕轻轻摁到一旁,欲将她弄得哭哭啼啼下不了床来才好。
可到底,只静静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薛战就掀起身上的锦被,下榻去了净室。
…
次日一早,元嬷嬷伺候萧鱼梳洗更衣,听了萧鱼的话,惊讶的说:“皇上真的这么说?”
那还有假?萧鱼说道:“左右他总是要纳妃的,整天偷偷摸摸的,我瞧着都不舒服,既然喜欢,便将人接进来就是。”
想起昨晚薛战说得话,继续道,“那姑娘喜静,你命人将咸安宫收拾的干净得体些,无须太花哨华丽,却也不能太寒酸了。”
想来他喜欢的女子,应当是像郭素宜那般贤良淑德、朴素节俭的。日后宫里再添个几位,坐在一起,兴许还能聊聊种桑养蚕、缝衣做饭。那可真是热闹呢。
元嬷嬷面色一沉,还是觉得皇上这样有点不妥。她慢慢梳着萧鱼的一头乌发,低声说道:“娘娘心中难道没有半丝不悦吗?若宫里那人真进了宫,得了宠,娘娘未必能过得如现在这般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