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是靠山,却不是她萧鱼的靠山…
虽做好了准备,也明白薛战的想法,可真正发生了,这么一个昨夜才搂着她与他亲近的男人,如今却帮着旁人,她心里若说没有半点不悦,那是骗人的。
萧鱼本就因张氏之事气恼,这会儿见薛战语气略有责问,更是上前一步,说道:“是臣妾说的。”
她看着薛战,一字一句道:“臣妾的婶婶和堂姐,原是好端端的,是郭老夫人无理在先,还打了臣妾的姐姐,臣妾念着郭老夫人是忠臣之母,只要求她在此处赔不是便成。”
萧玉枝捂着脸站在萧鱼的身后,看到萧鱼如此对着帝王说话,也是颇为惊讶。
这个年轻的帝王,可是凶悍吓人的很,她可是正眼都不敢与他对视,萧鱼这么说话…不要命了吗?而且,她与她的关系明明也不是很好啊,怎么现在…这么维护她?
帝后对话,殿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许久,才听得帝王的声音。他淡淡说道:“如此,那就依皇后所言,便当着朕的面,赔不是吧。”
张氏明显一愣,没想到皇上居然这么说,她忙看向自己的儿子。郭安泰却是没有什么意外的,此事本就是他母亲的不是,便将张氏带到了柳氏和萧玉枝的面前,说道:“今日之事,是我母亲有错,安泰也向萧三夫人、萧五姑娘表示歉意…”而后看了一眼身边的母亲。
对上儿子的眼神,张氏的气焰一下子消了下去,她顿了顿,才开口道:“萧三夫人,五姑娘,是…是我老婆子不对。”
萧玉枝轻哼了一声,捂着一张被打红的脸,侧到一旁去,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
闹剧结束,薛战自然淡然,目光落在萧鱼的身上。他的脸色不大好看,对着萧鱼道了一句:“随朕进来。”这便阔步的朝着里面走去。
萧鱼抬起头,看着薛战的背影,也跟了进去。
此处是专供赴宴女眷休憩的撷芳殿,里头客房的布置,紫檀木的家具摆设,青布罗帐,双交四碗菱花槅扇门…薛战未落座,高大的身姿站在窗户前,外面是一片紫竹,底下还养有一缸睡莲,不过未到花期。他转过头,看着进来的萧鱼,才颇为费解的说:“不过一桩小事,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在薛战看来,这女人之间的矛盾真是奇怪,明明没什么事情,三言两语便能大打出手,当真是纳闷了。
萧鱼却说:“这并不是小事,这关乎到臣妾的家人,关乎到萧家的颜面。于皇上而言,兴许的确不足挂齿,可于臣妾而言,此事就是一桩大事。”
薛战一愣,见惯了她低眉顺目,乖顺安静,倒是难得见她如此动怒。这一双眼儿红彤彤的,都要气哭了的似的。可是他也…没说她什么啊。
他皱眉:“你们女人,就是爱斤斤计较。”
“臣妾就是这么小气。”萧鱼立刻道。
怎么跟…吃了炮仗一样。薛战又是一顿,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而后才渐渐敛起笑意,缓缓的说:“你刚才可是觉得,朕不会帮你?”
萧鱼也没否认,看着他的眉眼,安静了片刻,张了张嘴小声的说:“臣妾知道皇上与郭大人交情深厚…”还在人家家里住过,那郭素宜还给他洗过衣裳做过饭呢。
她继续小声说了一句:“那毕竟是郭大人的母亲。”而他们萧家又算得了什么?
“…可你是朕的女人,朕的妻子。”
薛战忽然说道。
萧鱼抬起眼睛去看他,见他走了过来,他的身后是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似乎柔化了他凛然的五官。墨靴一顿,他就站在了她的跟前。面容俊朗,光芒万丈,高大如山岳,却好像是…她的山岳。
第37章 牛粪【一更】
等薛战离开的时候, 萧鱼还是有些疑惑。他们萧家女眷和郭老夫人张氏发生矛盾,他真的会站在她这边吗?萧鱼蹙着眉头, 看着外面的紫竹。
站了一会儿, 才走了出去。
萧家女眷都去了御花园的戏楼看戏,只有罗氏还在。萧鱼过去,罗氏才关切的问她:“那皇上可有说你什么?”
萧鱼摇摇头:“母亲放心便是, 今日本就是那张氏理亏,欺人太甚。”若是旁人,哪里只是赔个不是这么简单?只是这郭老夫人张氏是郭安泰的母亲, 总是要顾忌三分的。
罗氏也点头。
她静静瞧着萧鱼的面容, 想起刚才那气质逼人的帝王,总觉得萧鱼在宫中颇为艰难。罗氏却缓缓的说:“年年,你尚年轻,不大懂夫妻相处之道。皇上娶你虽是因为萧家, 可方才瞧着, 母亲觉得, 他对你未必没有真正的夫妻情谊。”
萧淮心中如何打算, 罗氏清楚, 而萧鱼如何看待那新帝,她也是知晓的, 要不然刚才也不会那样对皇上说话。
萧鱼眼神一顿,低声问:“母亲?”
罗氏说:“母亲知晓入宫是委屈了你,不过既然已在深宫,总是要顺着帝王, 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母亲只是一介女流,所以你父亲想做什么,母亲都会支持他,只是…对你而言,这宫中是步步艰难的。今日那张氏的确是欺人在先,我们萧家是要讨回公道的,可适才你以维护之姿站在萧家人的面前,却将皇上推到了郭家人那边去。虽然最后皇上按着你的意思让张氏赔了不是,可皇上心里,对你的举止,怕是有些不满的。”
顿了顿,罗氏继续道:“年年,你可知母亲这话是何意?”
萧鱼望着罗氏姣好温婉的脸,自然是明白的。她颔首,说道:“母亲说的是,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男人大概都希望自己的女人依附于他。帝王也是如此。
…
张氏活了大半辈子,唯有自己欺负旁人的份儿,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小丫头不尊敬长辈在先,还要她这老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赔不是。张氏一张脸阴沉沉的。
身旁的郭素宜要扶她,她也猛然甩手将她推开,朝着她大声说道:“我又不是老得走不动呢,不用你扶。”
郭素宜双手握了握,她知母亲生气,便说:“只是赔个不是罢了,今日之事,已算是庆幸了。”
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堂姐,可不是乡野间的普通村妇,岂是谁的气势足、嗓门大就能占上风的?
在张氏看来,若是平日,那皇上念着昔日的情分,定然会为她做主的。而如今,皇上娶了那萧家女,那萧家女小小年纪便生得一脸的狐媚样儿,哪有半分为媳的端庄温婉?如此的咄咄逼人,这大户人家的女孩儿,旁的未学着,仗势欺人却是学得一等一的好。
张氏心中不服气。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郭安泰,说:“安泰,皇上素来把你视作兄弟,今日这事儿,你定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郭安泰步子缓慢,面上表情淡淡,虽一路无言,可心里却是对这母亲很是无奈。
这回的事情,可不单单只是如此…
郭安泰步子一顿,说:“母亲,素宜说得没错,今日之事,皇后娘娘对咱们郭家算是客气了。您下回见着护国公府的人,定要言辞和悦些,莫要再起冲突了。”
张氏不以为然。
护国公府鼎盛之期已过,待日后皇上帝位稳固,自是兔死狗烹,那萧皇后又算得了什么?便是皇上念着情分饶她一命,她可还有脸活着?可他们郭家却是不一样的,他们郭家有从龙之功,会越来越好。
只是…一双儿女都这般,半点都不像自己。
张氏恨铁不成钢,待看到不远处帝王的英姿后,才弯唇一笑,步履急急走了过去。
澄瑞亭位于御花园北面,各色卵石铺成的路面,边上缀以春日杜鹃、清雅山茶,红得似火,白得如雪。薛战有些烦闷,欲在亭中静心片刻,便听得身侧的何朝恩禀告道:“皇上,是郭老夫人。”
薛战一看,果真见那张氏朝着这边走来,后面还跟着的是郭安泰和郭素宜。薛战俊脸淡然,入鬓浓眉略略一敛,待那张氏走到自己的面前,行礼后,薛战才低低应了一声。
张氏抬头看着面前的帝王,心里那口气是完全咽不下去。
郭安泰欲阻止,可还张氏还是开了口。
她委屈的说道:“适才让皇上为难,是我这老婆子的不是。民妇知晓那国公府的夫人小姐身份尊贵,若当时皇上向着民妇,定然惹得皇后娘娘不满。今日这事儿,民妇也不打算再计较了…”
张氏说着,便看到面前的帝王锦靴轻轻踩在了娇红的落花之上,停下了步子。
张氏去看他。
见他眉宇淡淡,启唇喃喃道:“不计较?”
张氏毕竟是个妇人,登时被面前的帝王气度怔住了,她反应过来,才恍惚的点了点头:“此事…”
薛战居高临下望着面前的张氏。
他眸色凛然,启唇说道:“就如皇后所言,今日之事,是你无理在先,得寸进尺。你做错事,赔不是乃是天经地义的。你应该明白,皇后只要你认错,是看在了郭大人的面子上,更是看在了朕的面子上,是她不想让朕为难。倘若方才皇后不说,此事要朕亲自处理,可不单单只是赔不是这么简单…”他皱起眉头,“今日是皇后生辰,你那一巴掌,不单单是打皇后娘家的脸,更是在打朕的脸。”
“…张氏,今日是皇后仁慈大度,轻饶了你,你莫要不知好歹。”
郭安泰与郭素宜早已下跪替张氏求情。
而张氏,吓得面色发白,两股战战,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目光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君王,而后低头,静静看着前面的帝王锦靴。
终于明白,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普通的乡间男子…
将张氏扶走后,郭素宜心下忐忑,复又回去寻了帝王。薛战还在那凉亭之中,春日融融,他往那处一站,那男子的阳刚之气便轻松了压住了这满园的春光。
郭素宜缓缓行了礼。
见帝王面色不悦,知晓她母亲之事,惹得他心中很是不快,便低声说:“皇上,家母性子粗俗,今日她惹得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快,虽已赔不是,可素宜心下还是有些歉疚,想再向皇上表示歉意。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如此大喜之日,皇上莫要因为家母影响了心情…皇后娘娘的仁慈善良,素宜心中明白,下回相见,素宜定会好好向娘娘赔个不是。”
郭素宜穿了条月白色绣竹梅兰襕边挑线裙子,身量高挑纤细,微风吹过,裙角轻轻掀动,露出一双干净素净的绣鞋来。
她站在一旁,端庄温婉,与她母亲张氏的气度截然不同。
说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英伟高大的男子,小声的说:“还望皇上…莫要生气了。”
“娘娘,咱们…”春茗端着手中的茶水点心,见前面萧鱼的步子停了下来,小声的问。
萧鱼静静立着,望着远处的澄瑞亭。
先前见那郭素宜,觉得她只是容貌清秀,举止太过温顺,偏偏又藏不住一些小心思,她虽然不喜,可念着她是薛战所好,便也只能尽力接受。她好生安排,却是会错了他的意,如今却又…其实这般看去,这郭素宜的容貌也不差,且贤惠体贴,勤俭持家。村花配牛粪,与乡野汉子再是合适不过了。
她主动给他,他不要,不给了,他又偷偷的要。
萧鱼瞧着那郭素宜,想着若是日后要为薛战选妃,出身村野的应当优先,身子结实些,生孩子也容易,省得整天在他耳畔嚷嚷着要儿子。到时候那些个乡野出身的女子,三年抱俩,一口气给他生个十个八个的,乐死他算了!
春茗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娘娘?咱们…还过去吗?”
萧鱼道:“不必了。”她瞧着春茗端着的精致糕点和茶水,说,“反正他也吃不出什么门道来,兴许还不如一碟羊肉包子来的实在。”
春茗有些云里雾里,眼儿巴巴的望着萧鱼,然后说:“那…这点心…”
“拿去喂狗。”萧鱼想也不想的说道。
啊?春茗睁大了眼睛,愣了愣,才道:“哦…奴婢遵命。”
可是…这宫里没有狗啊。春茗端着托盘一筹莫展,很是为难。
第38章 美味【二更】
郭安泰安抚好母亲张氏, 才折回澄瑞亭。
就见帝王身侧,一女子身影端庄立着。是他的妹妹。
郭安泰眼眸略暗, 忙疾步过去, 朝着帝王行礼后,才对着郭素宜道:“你先去陪母亲,我与皇上有事情要说。”
郭素宜行了礼, 这便退了下去。这会儿郭安泰才掀袍跪下,对着帝王恭敬道:“臣未管好家中老母,幸得皇上与皇后娘娘不计较, 是臣罪该万死。”
郭安泰素来将自己的位置摆得端正, 君是君,臣是臣。他本就存着满腔的报国之志,昔日对前朝失望透顶,如今拥戴明君, 自是忠心耿耿。先前跟着皇上出生入死, 就是他大丈夫的志向所在。如今新朝初立, 最忌讳的便是太过招摇, 偏生他母亲却改不掉乡野的那一套。
薛战与郭安泰相识已久, 自知他的为人,今日若是旁人, 此事自然不会如此简单便了解了的。说起来,他的确是给了郭家几分薄面的。
他看着郭安泰道:“罢了,今日是皇后大度,只是…若有下回, 朕决不轻饶。”
郭安泰虽立下战功,却也远不及皇家颜面的,况且他那皇后护短。
郭安泰这才谢过。
待见过皇上后,郭安泰才回去,找了妹妹郭素宜私下说话。
郭素宜并非愚钝之人,看着兄长的脸色,便隐隐感觉不对,于是小声道:“大哥?”
郭安泰身形修长,斯文内敛,虽以而立,可因位高权重,想要嫁进郭家的女子,大有人在。他看着面前的妹妹,知姑娘家脸皮薄,有些话他不好直说,可担心妹妹泥足深陷,再三思量,才不得不开口道:“先前皇上娶皇后却有目的,却也未必没有私心。如今帝后和睦,皇上待皇后如何,想必你看得更清楚。素宜,你是我的亲妹妹,我自会替你寻一门好亲事,只是…绝对不会让你踏足宫廷。”
郭素宜面色赧然,攥了攥手中的丝帕,解释到:“我没有那个意思。”
正值妙龄的女孩儿,又端庄温婉,容貌清秀,加上吏部尚书亲妹的身份,多的是求亲的贵族公子。
郭安泰目光温和,缓缓与她说:“你是我的妹妹,你心里想得什么,我最是清楚不过。皇上英俊雄伟,铮铮男儿,年轻女子心悦于他,自是在情理之中的。只是,昔日他心中只有鸿图霸业,并未考虑男女之情,如今江山已定,他娶了萧家女,更是倾心待她,你莫要再存着任何的念头。”
郭素宜当然知道,昔日她自觉容貌不错,与他初遇便已倾心,在他面前也算有自信。
…只是他却从未正眼看过她。
女儿家本就内向羞涩,他视若无睹,她自然止步不前。可如今他成了帝王,娶了那萧家女,她心里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为何自己不主动一些…那时候他身边还没有女人,兴许就会接纳她了。
只是那时,她母亲也不愿她与薛战接触,觉得薛战虽出色,可到底出身不显,远不如镇上有头有脸的公子。
她自小便听母亲的话,知母亲辛苦,便乖巧懂事。她日日劳作,虽然辛苦,可只要兄长有出息,她甘之如饴。如今她却有些后悔,后悔太听母亲的话。
郭素宜忍不住落泪道:“大哥,我…”
郭安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大哥答应你,你定会觅得如意郎君。”
这会儿郭素宜岂是说放下便放下的,可听着兄长此言,也只好点头道:“我听大哥的。”
…
因脸上尚有红痕,萧玉枝未去凑热闹看戏。她原是静坐着吃着点心的,偶然看到那郭氏兄妹在亭中说话,那郭大人不晓得与他妹妹说了什么,只见那郭素宜泫然欲泣,楚楚可人。
因张氏一事,萧玉枝对郭家人的印象差到极致,若非母亲劝她以大局为重,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堂堂护国公府嫡女,竟被一个乡野出来的老太婆给打了!
萧玉枝道:“这姓郭的,怕是没一个好东西。”
萧玉枝身边的丫鬟便小声与她说:“姑娘这话可莫说了,奴婢听说郭尚书乃是皇上最器重的臣子之一,年轻有为。先前虽有一和离的夫人,可现下晋城不知多少大户人家想把女儿嫁到郭家,便是做妾也愿意。”
便是这郭尚书文武双全,乃是朝中肱骨大臣,前途无量,了有张氏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母亲在,嫁到郭家,与入狼窝有何两样?哪有什么荣华富贵可言?
“…而这位郭姑娘也不简单,先前就曾进宫陪过皇后娘娘,据说昔日与皇上有些交情…”说到一半,便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才悄悄的在萧玉枝耳边说,“奴婢听说,这郭姑娘日后是要进宫为妃的。”
萧玉枝眉头一蹙,斜眼瞪她:“胡说什么呢?”
丫鬟便道:“奴婢没有胡说,宫里好多人都这么说呢。好像皇上还挺喜欢这位郭姑娘的。”
是吗?
萧玉枝将一块糕点塞入口中,望着不远处那海棠花树旁的郭素宜…这么个低眉顺眼、姿色平平的人,也能入宫?萧玉枝想,她虽不喜萧鱼,却也承认萧鱼容貌绝色,大智慧没有,小聪明倒是有一些的,在男人面前自是够用了。
那新帝乍看也是个英伟不俗的堂堂男儿,现下又是天子,娶了萧鱼这朵娇艳的牡丹后,还会喜欢这种乡野山花?
那得多瞎啊。
…
宴席办得气派虽是给萧鱼长了脸,可一整日下来,还真有些累人。晚上萧鱼回凤藻宫后,便将头上沉重的凤冠摘了下来,细细梳理着一头青丝,然后去了将护国公府送来的生辰礼物拿过来,坐在罗汉床上打开瞧了瞧。
她父亲远在西北,自是没法给她庆生,不过她母亲和大嫂他们,都准备的很是精心。
连赵泓都送了礼进来。不过因身份缘故,便没有与他相见。
萧鱼打开一看,这赵泓送的紫檀木匣子里,是一叠叠他写得字,明明没多久,这字的进步就极大,最后还一张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萧鱼很喜欢。
大概是从小什么都不愁,送一些金银珠宝,反倒让她觉得有些俗气,很敷衍。
将纸好生叠好,萧鱼又见下面静静放着一只白玉簪子。
是上等的好玉,簪身錾刻的牡丹花纹很是精致。萧鱼是喜欢的…却不像是赵泓所送。
不知怎的,便想起了那日在安王府,穿着一袭蓝色锦袍的祁王赵煊。萧鱼蹙眉想了想,还是将这簪子和宣纸一并收了起来,不再多看。
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木雕,材质也不过是普通的核桃木,雕了一尾胖乎乎的鱼儿,大大的眼儿,连身上的鳞片都清晰精美。
萧鱼静静抚着这木雕,知晓这是何人所送,他文武兼具,可比她兄长那个大老粗有耐性的多,是以自小就习得一门好手艺,每年生辰,不管旁人送什么名贵的东西,他都是雷打不动的一个木雕。便是他离开护国公府,独自闯荡,每年的生辰礼物却是不会落下的。
…只是没有想到,今年他居然也送了。
她与卫樘从小一起长大,她早就将他视作亲人,如今数年未见卫樘,其实她还真有点想他的。
在外头闯不出名堂来也不打紧的,没人会笑话他…家里人都很挂念他。
只是萧鱼也清楚,这卫樘毕竟不是她的亲兄长,现下她嫁为人妇,先前又因萧玉枝闹出那样的传言,还是将这木雕交于元嬷嬷,让她锁在柜子里边,不要放出来的为好。
不过戌时,薛战便来了凤藻宫。
萧鱼赶紧前去相迎,以往他总是很迟才回来,有时候甚至过了子时才回。萧鱼随他进屋后,见他身上有些酒气,便踮起脚伺候他更衣,低声说道:“臣妾还以为皇上要迟些来,都未有准备。”她尚未沐浴,刚一副慵懒的样子在休息。
薛战俯下身,双手从她的腋下穿过,亲近的搂着她的背,亲着她娇艳玉颊,粗犷的男儿气息扑面而来,说:“今日是你生辰,朕想早些回来陪你。”
萧鱼点了点头,想起白日之事,还是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些不妥,便说:“先前与郭老夫人之事,是臣妾有些失态了,还望皇上莫要放在心上。”
虽然他维护了自己,可从撷芳殿出去的时候,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就如她母亲所言,因她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将她推到了郭家那边,他心中定有不快。
先前薛战的确有些堵心,只是说起来,她也是受了些委屈的。他堂堂男儿,难不成还跟一小女孩儿计较?他道:“朕已训斥了张氏,日后定不会与萧家有矛盾。”
他还…说了那张氏?
萧鱼还以为,刚才是当着众人的面,且是他们萧家有理,薛战才让那张氏赔不是的。他后来又说了张氏吗?
她想说这样会不会对他和郭大人的关系有所影响,可想了想,还是冲着他笑了笑,道:“臣妾多谢皇上。”
朝局尚且不大稳,他有他的顾虑。若真的又说了那张氏,她自是感谢他的。
薛战笑笑,眉眼舒朗道:“朕只顾着饮酒,倒是未吃膳食,皇后宫里可有吃食?”
自然是有得。萧鱼点头,让春茗将点心茶水端上来,一一摆在桌上,对这薛战道:“皇上先吃这些垫垫肚子,臣妾再让春晓去御膳房准备一些。”
薛战对吃食并不是很讲究,瞧着眼前这些精致的糕点,拿起一块往嘴里放,朝着萧鱼道:“不必这么麻烦,这些就够了。”
萧鱼抬起素白皓腕,十指纤纤,体贴的将茶水端到他的面前。
适才她在澄瑞亭,原是预备将这点心拿去喂狗的,可大抵是这蛮汉相处有些时日,亦或是当初流落在外那半月所致,觉得适当的节俭一些没什么不好的,这便让春晓将这糕点留了下来,给他准备着。
虽在吃食上很容易就满足,可现下他到底是帝王,还是要多尝一些山珍海味比较好,不然真以为这世间唯有羊肉包子最为美味了。
第39章 贴心【一更】
酒足饭饱, 薛战便将萧鱼腾空抱起,压到榻上密密的吻。萧鱼知晓他素来急色, 那山岳般的身躯覆下来, 叫她都喘不过起来。额角被他轻轻的吻着,裙子也被他掀了起来,粗砺的手掌碰着裸`露的肌肤, 有种酥麻的感觉。
萧鱼抬手,轻轻推了推他坚硬的肩头。
嗯?薛战低头看她,云鬓歪斜, 清眸流盼。当下蹙眉:“又有何事?”
萧鱼不知是否男子皆如他这般不修边幅, 一盘点心刚下肚,便睡到榻上来了。他虽样貌俊美,可习惯却太过粗鄙,便提醒道:“臣妾还未沐浴。”
他亦是满身酒气, 日日与他同榻, 虽已习惯, 可大多数的时候, 他倒是不需她提醒, 就去净室沐浴一番。只粗粗冲了水便出来了,都不知是否用了香胰子, 可总说是洗了的。今日却是又这般的不拘小节。
薛战复又俯下身埋在她的颈间,像只狗儿嗅了嗅。
那呼出的热气拂得她有些痒痒的,萧鱼缩了缩脖子,见他已抬起头, 低声与她说:“朕觉得不必。”
萧鱼却是不肯的。薛战见她执意要沐浴,只好不满的坐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见她面颊微酡,当即道:“朕也未洗,不如…”想说与她一道,可见她面色赧然,便知她害羞,也就作罢,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床沿,才道,“罢了,你且去洗吧。”
萧鱼这才起身去了净室。
薛战端坐在榻边,背脊宽阔,瞧着她走去的袅袅纤影,很是舒心。
萧鱼在净室沐浴洗漱,而后着一袭象牙白中衣静坐妆奁前,她刚收拾好,那去了净室的薛战已经沐浴出来,寝衣松垮,袒露着健硕的胸膛。薛战含笑过去,自身后搂着她的肩头,凑过去在她耳畔说道:“你闻闻,朕可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