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喊着:“要吃饭了,要不你们都吃完饭再走吧。” 童儿摇头:“不了,他们吃不惯我们的饭的,我去送送他们就回来。”
这回翌痕可诧异的不行,那妇女身上并无仙气,正是有一个凡人,难道这小孩也是凡人出生吗?自己修炼也有几十年了,难道在一位凡人孩童面前,还会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吗?
童儿只嬉笑着往前跑着带路,踏上了一条山路,那些山不是很高,尽是灌木,道路越来越难走,又向里走了一里路的样子,眼见没路了,童儿取下那个金黄项圈,放置在路的尽头,口中念了个诀,那项圈便发出光来。童儿说:“你们学着我,绕着项圈向左转三个圈,再向右转三个圈,然后回到起点,说声‘开’,我们就可以看到新的路了。” 说完童儿先转起圈来,花幽觉得很是好玩,也马上跟着做起来,当她喊“开”后,他突然大叫起来:“哇,真的很好玩哦,二哥哥你快转啊。” 翌痕依言各绕了三圈,喊了声开,睁眼一看,面前的景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那路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向上延伸的台阶,台阶两旁由高高的绿树环绕着,台阶上,悬了一块大大的牌匾,上面是四个大字:上初稚景。
上初稚景(下)
童儿笑说:“上去吧,那里便是师父的住处了,这里的村民知道这山上有个神仙,可除了我谁也找不着,我先带你们上去歇息吧,师父已经让我准备了一些仙果,这三天你们可以在景园里随便行走,其它的等师父回来再说了。”婆娑姑子的住处所在虽然奇特,但对两位仙家龙神的孩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眼见着日落夕山,翌痕便拉着花幽快速的跟上童儿,顺着台阶往上走,台阶似乎越走越长,看不见尽头,不时有云雾飘来,飘渺迷蒙,正走着,童儿却在一阶台阶那停了下来,回过头望着他们嘿嘿笑着。
翌痕见他目光中有种炫耀的得意,只问:“怎么,这台阶也有幻境暗路吗?”
“是啊,跟着我来吧。”童儿又转身回去,脚挨着台阶轻轻踢了踢,说,“这上面的台阶是个无边迷宫的,只有这是个出口,走到这里的时候,脚别抬起,直接贴着地面冲撞那台阶壁,就能真的到景园了。”童儿转过头做了个怪脸,冲台阶方向一冲,人便不见了,翌痕拉着花幽点点头,将脚贴近台阶,学着向前搓着前行,一步滑出,就觉眼前一亮,一些十分华美的亭台楼阁呈现在眼前。
“怎么样,这是真正的仙境吧,平常我就和师父生活在这里的。”童儿站在一旁说着。
不知为什么,翌痕对这童儿的感觉非常不好,他并不想顺着他说话:“是还不错,但也不过如此,不如龙宫绚丽,也不如灵山神圣。”童儿脸色一变,但马上又恢复笑脸,他将二人带到一间厅堂,在大桌子旁坐下,然后端出两盘橘色圆果,说着:“师父嘱咐要我好好招待你们的,以后我们便要在同一师门学习,今天你们就尝尝这幻真果吧,这果子几千年才结一次,别的地方都吃不到的。”花幽说了声谢谢,看着盘子上那果子,各个如李子般大小,橘红通透,似乎在发出一种异样的香氲。看着看着,就觉得那果子变化起来,似乎飘出了他们在山下村庄闻着的菜饭香味。花幽伸出手去,捏了一个在手上,贝齿轻启,“恩,好香啊,这就是传说中人类总吃的米饭的味道吗?”
翌痕觉得好奇,也拿了一个尝,轻轻一嚼,果真口中溢出的香味和山下闻见的味道相符,他转念一想,又嚼了一口,转头看着童儿怪异的表情,也淡淡一笑:“这果儿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幻真果,妹妹闻着米饭香味便出米饭的味道,我刚才想来杯果酒吧,就真像喝了果酒一样。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惜再真也是幻的。”童儿的脸色暗了下来,他没好气的说:“说起真的米饭,我倒要下山吃去了,你们吃完后,就在隔壁的厢房里先睡下吧,听说你们也是龙神,自己也都有不少本事,应该也用不着我来安排你们了。”翌痕忙站起来,朝童儿恭手:“仙童师兄,刚才说话多有冒犯,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海量包涵。今日多谢师兄指引招待,师兄走好。”童儿脚正要迈出,他回头冷哼一声:“不客气——师弟。”然后就不见了。
花幽猛然觉得身上一冷,对翌痕说:“二哥哥,这个师兄好奇怪,我不太喜欢他的,但感觉他似乎也不欢迎我们,以后若真要常在一起学术法的话,那总这样的感觉,好吗?”
“不知道呢,我也不喜欢他。”翌痕望着童儿消失的地方淡淡说着,又转身对花幽微笑,“先不管这些,这些天在外面,你一定也累坏了吧,一会吃好梳洗一下,就去厢房休息好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顺其自然吧。”在东海龙宫,除了观星台,是看不见星星的。夜深了,感觉着吹拂的清风,翌痕坐在台阶上,仰望着星空,怎么都没有睡意。恍惚间,他似乎感觉到大海的气息,回过神来,他朝花幽的房间走去,果然见花幽也没睡,只见她将水灵珠悬在房间中央,结合她很小的念里,在这房间里构造了一个水族的世界。花幽自己也坐在水灵珠下方,水漾波纹映照在她脸上,四周,各种鱼、蟹在游荡着。
“想家了?”翌痕走进去,静静的坐到花幽身边。“嗯。”花幽点点头,过了一会说,“我在想父王、母亲,在想哥哥、姐姐,还在想爷爷现在会去哪了。二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翌痕愣了一愣:“怎么,才拜成师父就想回去吗?你忘了当初怎么说的吗,我们要比那个星烨婵厉害,不能输给那个藏原。你看今天那个童儿,也很不简单啊。”花幽点点头,微微抬头说:“可是我觉得那个童儿怪的很,还有,整个上初稚景都怪的很,难道婆娑姑子师父以前就藏原和童儿两个徒弟吗,怎么就不见有其他人的?”这个翌痕也一直怀有疑问,只是自己术法低微,参不破这些,正想劝妹妹早点歇息,突然水灵珠急剧的晃动起来。花幽脸色一变,捂着脑袋喊:“呀,好疼啊。”翌痕脸色一变,抬头见那水灵珠剧烈的晃动起来,光芒时亮时暗,不停闪烁,整个房间的水族幻境一瞬间也如泡沫般碎裂。翌痕一翻手掌,手中凝出力来,将水灵珠收回,放入花幽口中,花幽脸色稍稍缓和,睁开眼,缓缓的说:“有股好强大的力量在附近,水灵珠的力量被那影响牵扯的好厉害。”翌痕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忙跑出门去四处张望,周围却寂静的很,没有一点异象,而这种寂静更加让他感到一种恐怖。闭上眼睛,静静的聆听周围的声音,果然,他感到脊柱骨一阵发凉,有一种阴冷的气息从他的后方隐隐渗了过来。“花幽,你能用水灵珠感觉到那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吗?”翌痕问。花幽闭上眼睛摸着胸口,说:“感觉的到,在后面偏右一点。”翌痕点点头:“我们去看看去,不过得小心着些。”心中给自己打气,这是婆娑姑子的地盘,总不至于会有大妖魔搞乱。向后走了百米远,花幽突然捂住胸口,不再往前,翌痕问:“怎么,那力量就是从这出来的吗?”花幽点点头:“是的,在这下面了,可是不知道哪里有入口。”翌痕想了想今日发生之事,说:“弄不好又是有一个幻门,那童儿总是以这个迷惑人的眼睛,只是想如何破解看看究竟才好。”他伏在地上听着地下的动静,恍惚听见下去有人的笑声。“二哥哥,你瞧那是什么?”花幽喊他,指着天空说。翌痕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只见从东方天空飞来一样物事,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婴儿的身子。翌痕盯着那婴孩对花幽说:“花幽,拉紧我的手,闭上眼睛别看。”花幽依言做了,翌痕瞧准那婴孩朝自己方向飞来,纵身一跃,一把拉住了那婴孩的脚踝,婴孩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依旧按照自己的轨迹飞行着,忽的一声直冲地底。翌痕只听得耳边风声鼓动,身子像是穿过了一层雾障,瞬间黑暗后,眼前出现幽幽的光亮,睁开眼看,他们来到一个大大的厅堂,厅堂中央有个巨大的鼎,鼎内滚动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并沸腾了许多白色的气泡,一种腥臭的味道充溢着整间大厅。翌痕放开手和花幽落在地上,见那婴孩也直飞入鼎中,而鼎旁站着一个人,那人个子颇高,大约三十岁的模样,他一边淫笑着,一边用着个大杵搅动着那鼎内的液体。花幽大声喊出:“那是个妖怪,他把那个婴孩煮了。”那人经觉有人来打搅他,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翌痕只觉这人有点眼熟。“你是什么人?怎么能在这里做出这种事情。”“你们管的也太多了。”那人却很镇定,从一旁拿出一个大勺,从鼎中舀出一勺水来,说,“我又没杀人,不过借死婴的精元用用罢了,现在这个时辰刚好,再不喝可就没这个效果了。”
说完,他将那勺水一饮而尽,“咯”的打了一个饱嗝,然后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身体也随之发生着变化。待光芒散去,翌痕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冷言说:“果真是你——童儿。”

九难三劫(上)
花幽见这情景只觉得心中发慌,身为婆娑姑子的徒弟,居然做出如此邪异的事情,真是难以置信。童儿又将那鼎水搅了搅,嘴角露出邪恶的笑意:“不愧是师父收下的弟子,我这样隐秘的事情都被你知道,不过有些事情知道的少反而好些。”“你想做什么?”童儿一笑:“你们不是凡人,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不过好歹我先入师门,得了师父的真传也不少了,日后给你们制造些麻烦,也是不难的,只是作为同门,大家都体谅着点,你们是幼小的龙族,师父自然会疼爱,我都几百岁了,若不吸收一些元婴的精髓,又如何能保持如此的相貌,反正婴孩原本也是死的,做点贡献也是好的。大家都互让一步,以后我将这元婴汤的制作方法教了你们,你们也一定会喜欢这美味的,哈哈…”童儿肆意的笑着,花幽只觉得恶心的想吐,禁不住骂起来:“谁要你的元婴汤,你哪有资格和神仙师父学艺,比地狱的恶魔都不如。”翌痕却有很想不通,猜测着说:“那么你便不是山下村庄人家的亲生孩子,是附身上去的吧?”
“是又怎样,我原是一莲藕精,因为修炼的时候遇着一些麻烦,正巧山下有人怀孕,我便投入她腹中,那婴儿是要夭折的,我便代替了那孩儿成长,也总让那家人开心,这有什么不好。”
翌痕冷哼一声:“是不是你并不能完全接受那孩儿之身,会露出老态的原形,所以就制出那元婴糖来,只是婆娑姑子如此高的仙法,会容许你做这种事?你这几百来,就没人发现不成。”
童儿一愣,说:“师父总不在这,我只发作成长的时候才喝一次,反正都是死婴,我想师父不会太计较的,从来就我一人,只要你们不说,就没人知道。”说完童儿慢慢的走近他们,将那大勺舞了舞,那大勺又变成他的项圈来,只是那项圈比平时的大了几十倍,闪着绿光,也移了过来。花幽有些害怕,她紧紧拉住翌痕的衣服,翌痕问:“你要做什么?”童儿还是那样笑:“你看不出来吗?你刚才不是说不让师父知道吗,只要让你们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自然师父就不会知道了。”“你太单纯了。”翌痕却是轻蔑的一笑,“你真认为师父不知道你做过的坏事吗?”
“什么?”童儿有些迟疑,他定住那项圈,又说,“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吓住我吗?只要我这项圈敲到了你们的头,你们的记忆便会按我的意思改变,别以为你搬出师父我就会放过你们。”
翌痕很是惋惜的摇摇头:“看你比藏原师兄的法力差远了,师父没有好好教你吧,还是你根本没有和别的师兄一起学艺呢,我看藏原师兄才得到师父的真传,他那样的法力做过的事情都蛮不过师父,何况你这个假小孩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童儿有些愤怒了,他眼中冒着火花,如同他的项圈此时闪烁的火焰一样,“什么藏原,什么真传的,我完全听不懂!”“看来你真的很可怜。”翌痕一笑,“师父教过你很多幻术吧,就像这上初稚景一样,很多景色都被一种幻门所掩盖着,爷爷说过,师父很喜欢仙家的小孩,所以肯定不只收一个徒弟,你和我见过的藏原师兄气势完全不同,所以我想,师父应该早已经知道你做的这些不光彩的事情,所以干脆让你处在这个幻景中,而不让你与其他师兄共同习艺术。”“你胡说!”童儿恼怒起来,他双手舞动着,嘴中念起咒语来,就见那项圈发出网一样的光线,将二人笼罩在内,花幽只觉得身子发热,胸口如针刺般疼起来,眼前开始出现叠影。翌痕凝出气力,要将那大项圈推开,却反而使那网般光线的压迫力量越来越强,自己的力量越发使不出了,他大喊:“童儿,就算我们都忘了这次的事情又如何,你以为你可以逃脱的了师父的惩罚吗?”
童儿的表情有些狰狞了,他一边继续控制项圈,一边说:“我管不了那么多,就算师父知道也好,就算师父以前纵容我也好,我绝不让有人抢了我的风头,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你们忘了你们看到的我的秘密。”翌痕心中有些慌了,面对已经疯狂的人来说,他已经没有任何情理好讲,胸口越来越疼,自己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花幽已经抵挡不住这种痛楚,娇哼一声,软软的瘫在地上,翌痕咬着牙,跪下身来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急着呼唤着:“花幽,妹妹…”项圈的光网将整间地下屋子映照的金光炫耀,也将花幽的脸照的煞白。花幽听到呼唤,缓缓睁开眼睛,轻声说:“二哥哥,我好像看到母亲了,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翌痕心中一阵凄凉,想到自己和妹妹千辛万苦的出海学艺,竟然会遭到同门师兄的毒手。此时,他自己的眼前也出现了幻觉,金网光线闪耀,似乎让他感觉到大海的波光粼粼,那一刻他甚至想,忘了也就忘了,管它在上初稚景中的人也好,事件也好,不记得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也同样是这一刻,他脑海中闪现出一道亮光,对啊,出现幻觉,这上初稚景的里里外外不都是充满着幻景吗?翌痕闭上眼睛凝思,渐渐的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再也感觉不到恐怖的童儿,只有熟悉的水晶龙宫,没有迫人的金网,只有亲切的波光荡漾,一瞬间,心头的刺动竟然感觉不到了。他微微一笑,附下身去靠着花幽的耳旁说:“好妹妹,这不是幻觉呢,这真是在东海龙宫,滢娘娘真的在那呢,我们都走过去好吗?”花幽双唇微微一翘,眼光仍是迷离,她朝童儿的方向一看,慢慢的站了起来,说:“好啊,我们去那吧,母亲给我准备了好吃的。”童儿见两人竟想突破项圈的紧网,也有些慌了,他加速挥舞起双手,不断为项圈增加着力度,光网与翌痕触碰之处,发出滋滋的声响,翌痕眼中的大海再次消失,看见凶狠的童儿向他们发难,胸口更加刺痛,只感觉一口血要涌上来,低头看看花幽,却见她闭着眼睛靠着自己行走,面还带着微笑。
是了,花幽全心相信自己,把自己创造的幻境当了真,根本没想童儿的事情,心中没可杂念,便受不了这里的威胁,翌痕想定了办法,马上闭上眼睛冥想,突然间,他腾空起来向前飞冲,手上化出一把长剑直逼童儿,口中喊道:“你这吃臭乌龟敢偷吃滢娘娘做的糕点,看我不把你剁了熬成乌龟汤!”剑芒已逼向童儿面门,童儿见项圈之网已失去作用,又见花幽闭着眼就跳着拍手:“好哦,有乌龟汤吃了!”心中大急,慌忙中踉跄的避过一剑,忙又伸手招来那项圈,旋转着向翌痕击来,自己却晃身向花幽逼近,伸掌就要朝她头顶击去,花幽仍不睁眼,口中嘟囔:“臭乌龟想咬我,我抽你。”身子一晃,变身为一条小小的雪龙飞向空中,童儿那掌拍空,身子却被雪龙的尾巴一甩,一下被抽倒在地。童儿更加恼怒,口中念起咒语来,瞬间,那项圈儿也化成无数的匕首,层层叠叠的将二人包围。童儿大喊:“你们若不让我把你们的记忆抹去,就别逼我玉石俱焚!”花幽落地重新化为人型,她拉着翌痕眨眨眼睛说:“那只乌龟说话好奇怪哦,吐出了那么多水泡泡,我一点都不喜欢它。”翌痕眼前乌龟和童儿的形象一直在交叠着,他听了花幽的话原本紧张的心不由轻松了许多,管它什么匕首阵,不过是东海的水泡泡而已,与其悬挂着碍眼,不如全部都炸裂了吧。思毕,翌痕扬起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翻转舞动,剑身晃出许多无影剑气,只只击向他们眼中的水泡泡。
也就在两中力量交错之刻,引起了地下厅中的大爆炸,房间顶壁顷刻便要坍塌,童儿面容失色,来不及招回项圈就往外冲去。花幽眼中再现迷离之色,靠着翌痕说:“二哥哥,又要海啸了么?珊瑚树打的我背上好疼。”然后,身子便倒了下去。翌痕低头一看,花幽身后地上赫然躺着那个项圈,他将花幽抱好,再将项圈拾起,指着屋顶说:“借给我力量,升到岸上吧!”然后闭上眼睛,纵身向上飞去,同时,他感到手中的项圈也发出一种张力,那种力量将一切的碎片抵挡出去,并引领着他们飞向地面。到地面的那一刻,翌痕才想睁开眼睛,就觉眼前金光一闪,自己也失去了知觉。

九难三劫(下)
很吵啊,有很多人在说话,这是在哪呢?翌痕使劲的睁开了眼睛,躺在软软的床上,身上懒懒的,仿佛许久都没有动了,朝周围看去,这是一间挺大的屋子,很精致的牙床雕刻,很清幽的手炉檀香。“似乎来过这里啊。”翌痕自言自语着,侧过头去,想仔细看看房间的模样,却被突然从床下探出来的小脑袋给吓了一跳。“花幽!你怎么蹲在这…”翌痕拍了拍自己如糨糊一样的脑袋,说,“我这是怎么了,我们又在哪?”花幽小胳臂摆在床边,双手撑着小脑袋,笑嘻嘻的说:“二哥哥,这是你的房间啊,当初来的时候天气已经晚了,大概没有认清楚,我醒过来的时候和你一样也不知道在哪呢。你睡了两天半了,比我正好多一天,师父说是因为我的心思比二哥哥更纯净些。”“师父?…”翌痕慢慢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事情,又问,“师父在哪?童儿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怎么那么吵?”“外面都是师父的徒弟,也就是我们的师兄、师姐还有几个仙僮一块玩的。真的和二哥哥说的一样,师父真的收过很多仙家弟子,现在和我们一起的就有十多个。我昨天和他们玩了一天,可投缘呢。还有…”花幽像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拉翌痕起床:“童儿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似乎是师父做的一举两得的事情。师父知道你今天会醒过来,说她在上初园中的望鱼厅等着你呢,我们快去吧。”
上初园是上初稚景中的一个大园子,里面有水池,有花圃,还有亭台楼阁,而望鱼池就是那。花幽能拉着翌痕一路小跑,又飞跃过一个莲花鱼池,来到上初园的一个水中亭中,一眼就见着一位白发少女坐在亭台边悠闲的为池塘里的鲤鱼投食。那少女穿着粉红色的裙袍,腰间系了一条金丝腰带,丝带上缀了一个通透玉佩,上系着两条云烟丝绦,随风摆动。“师父。”两人给婆娑姑子行拜礼。婆娑姑子侧过头来看了看他们,慢悠悠的说:“翌痕啊,你也醒过来了。你果真也是个可塑的苗子,聪明的很,一点都没让我失望,勘破藕童的幻境,比我想象的还早些。”“师父,这是…”翌痕仍然有些不解。婆娑姑子将手中的鱼食放下,让两个小孩都站在自己身边,又说:“你们看这莲花池,那童儿原也是这池中的莲藕。几千年来,常在这里为徒儿们讲道授业,那莲藕有了灵性,日夜听着,也学了不少术法,后来修炼出人型,便要来拜师,我看出他心有杂念,便不答允。他却认为是他人性不足,由此总寻即将生产的孕妇,从她那托生出来,这样便可以吸收了人的精气。”“呀,这样不是害人不浅,师父怎能不管?”花幽听了这些只觉得渗的慌,脱口而出。
婆娑姑子继续说着:“我本看他是我仙境精灵,不忍毁了他的道行,只盼着藕童可以早日悟出这道理。怎奈他心中早已被灰尘蒙蔽,我怕他不断做出损人不利已的事情,便答应收他为徒弟,还送他一个项圈儿作为法宝。”这回翌痕也奇怪了:“师父,您这不是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么?”婆娑姑子笑了笑:“也不竟然,翌痕,你前些天在地宫的时候不是已经猜出了些玄机吗?”
“啊,难道那个项圈名义上是给童儿的法宝,是却是可以克制住他的,是不是?”翌痕想了想,脑袋突然又开了窍。“是了。”婆娑姑子继续说,“其实藕童早就跌进了自己的修型的圈套了,不介意我再多送他一个圈套。我教他幻术,他也渐渐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是在现实中,什么时候在幻术中,他已经忘了我身边曾经有过许多弟子,也忘了这附近根本没有村庄。”“这么说,童儿就是生活在幻境中,这样他以为自己是吸收了人的精元的,其实并没有那样的事,这样也就对别人没有危害了。”翌痕揣测着。“是这样的。”婆娑姑子说。花幽嘟了嘟嘴:“那童儿也很可怜哦。”翌痕瞪了她一眼,花幽忙住嘴,婆娑姑子微微一笑:“确实是个可怜的徒弟,只是他自己越沉迷越深,要想勘破这一切就更难了,好在他对其他人已经不存在威慑力,我也就顺他自生自灭。”
翌痕总觉得师父这样做有些不妥,但他没有再说话。婆娑姑子继续说:“后来我算出我的徒弟们要发生大变动,想这是个好机缘,一来看新收的徒弟有没有慧根和勇气,二来也可以让藕童可以清醒过来。”“那他现在呢?”花幽问。婆娑姑子往莲花鱼池中一指:“在那呢,就那个晚上,项圈出地面后发生在爆炸,所有的幻境都消失了,你们因为这个力量昏了过去,藕童被打回原形,恐怕至少在要一千年,他才能恢复元气。”
翌痕和花幽都往池中看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婆娑姑子又说:“你们的表现确实让我很高兴,从今日起,我会正式教你们天地之道,仙法之术,你们也要好生的学着,记住,一定不能让心蒙上灰尘,千万不能让我失望。”翌痕和花幽相视一笑,忙答应:“是,师父,谨尊师命。”从那日起,翌痕和花幽这东海龙族兄妹俩便正式入了婆娑姑子的师门,与众位仙家师姊、师兄见了面,每日卯时起,与同门一起到稚风堂做早课,练习自己的技艺;辰时到午时都聚到上初园,听婆娑姑子讲道说禅,真是“妙演三乘教,精微万法全”。两人先前虽已习了不少术法,但终归是随性捻来,并无系统指点,如今被从这本源上一点拨,可都开了大窍,如妙音通慧,日日都感欣喜明透。未时至酉时,婆娑姑子会让弟子们进行实际术法练习,她会看情况给以引导与点拨。其他时间,婆娑姑子不再管大家,也没人知她的行踪了。婆娑姑子对弟子的管束并不太严,但这十几位仙家弟子都知道能到婆娑姑子的门下已是很不容易,所以不论是听讲还是训练都很认真。花幽在仙界来说,年纪还太小,有时难免也会怕累贪玩,或有想家的时候,对练习有了抵触情绪,好在有翌痕在旁劝导、宽慰,她也能像块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就这样,很快的,二十年过去了。好几个月没见着二哥哥了,花幽心中总挂念着他的情况。自从有了藏原的教训后,当翌痕到了百年之限的日子时,他没有恐惧和躲避,而是如实和婆娑姑子说了。婆娑姑子便让他这一年到凌虚洞府修炼并完成变身。而在这二十年间,也许是他们两兄妹是老龙王特别嘱托的,又关系着龙族未来的命运,所以婆娑姑子对他们是特别的关照,总会在一些时间给以另外的指导。前几日,婆娑姑子有仙友相邀,外出赴会,弟子们也算放了假,可以自己行动。花幽一个人到处晃悠,不自觉的竟走到凌虚洞府的入口。花幽心里一动,再走上几里,就可见到二哥哥呢,不知道他现在变身怎么样了,会不会很难受,好久没见他,现在他又变成了个什么样子呢?真是很想见见啊,可是师父特别叮嘱自己,不让自己前去打搅的,只是,真的很久没见二哥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