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那个人的样子更让花幽心颤不已。“啊,二哥哥,你怎么…”“难道你没想过我会来吗,难道你不希望我来见你吗?”这回走进来的却是翌痕,他仍是一身潇洒的玉线镶绣青袍,玳瑁龙冠下,青丝飘逸而动。他微笑着向花幽走去,花幽脸上也露出一丝欣喜,眼眶中晶莹闪动。“是不是很想见我?”他问。花幽背过身去:“二哥哥你不该来这里的,这里是天庭,你来这里很危险的。”
“你是在担心我吗,还是觉得我们在这像‘偷情’,是犯了天条也要被打入天牢?”
花幽感觉心里有些乱,她转过身,将翌痕往外推:“二哥哥,我能见到你一面,已经是很满足了,你快走吧,好不好。”摇摇头,翌痕反手握住花幽的手,很是深情地说:“花幽,你和我一起走吧,离开这里,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花幽有些发愣:“这怎么可以呢,时辰一到,我就要成为天庭的太子妃。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仙家和神君,我们走不开的,也不能走,玉帝之威是不可以触怒的,二哥哥,三天前你不是和我说好了吗,你永远会是我的二哥哥啊。”翌痕笑了笑:“难道你只希望我是你的二哥哥,现在还没有想别的吗?我不想让别人娶你,你嫁给我好不好。”花幽脸色一变,很是愕然,她向连退了几步:“二哥哥…”翌痕走上前一步,轻柔地扣住了花幽的双肩:“你现在好好想想,你是愿意和我走,还是愿意嫁给那个紫霄太子。”花幽低着头,她感觉现在像是在一个梦境,非常不真实,她摇头说:“我如果走了,母亲怎么办,东海怎么办,龙族又怎么办?”“别管那些。”翌痕将花幽轻轻拥入怀中,“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担负的太多了,天之命女不该是你的宿命,你应该是自由的。东海的一切你也不用去担心,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我算再出什么事,也还有我,有父王、母后他们在。你是那么弱小,你是不应该承担千年之劫的,让那什么命运见鬼去吧。”“啊!”花幽心中轰然一声巨响,感觉一幕冰冷的瀑布将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个遍,她猛然将前面的那个翌痕一样相貌的人推开,脱身而出,她盯着那人说:“你不是二哥哥,二哥哥是知道我的心思的,他绝不会和我说这样的话,他绝不会让我做出不负责的事情。”“你是谁?”
夜色霓虹(下)
“我是你二哥哥啊,花幽,不然你认为我是谁?”那人嬉笑着说,向前靠了一步。花幽抬起手指,凝注术法,在眼前绕了个化幻诀,然后一道荧光向那假翌痕击去。假翌痕翻身一转,竟是将那荧光接住了,他摇摇头:“啧啧,妹妹竟然不相信我了,我们可是从小一块长大,连学艺也是在一起的啊!”花幽心头一动,这话却像是故意给她提示:“你是…藏原师哥…紫霄太子?”
“小师妹还是很了解我的嘛!”藏原手中拂出一圈虹光,将全身一笼而过。藏原除去幻象,露出自己的本来样子,他头上戴着一顶双龙吐珠的金冠,一身喜庆的大红新人衣袍,上绣紫色蟠龙,衣袍上镶嵌了不少宝石,金光闪闪。“能有个这样了解我的太子妃,我觉得也是很不错的。”花幽桃红胭脂底下的面容,已经是有些惨白:“紫霄太子,你刚才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怎么还叫我紫霄太子啊,呵呵。”藏原微微一笑,“我们都快要成亲了,我不过是想在成亲前确认一些事情而已。”花幽很是不解,只觉得藏原有些可怕,但见藏原一步步地像她逼近:“你刚才似乎对这段婚姻很是犹豫,还是对我装扮的小师弟提出的建议很动心呢?”花幽心颤着说:“不管有过怎么样的心思,我最终决定来到天庭,来履行婚约,你还想要我怎么样?”藏原看着花幽的拳头紧紧地握住发颤,便说:“何必这样呢,我当初不是问过你吗,我不希望你对我不诚实。现在外面那么多仙家,我不希望这件事情成为天地间的笑谈。”
“是啊,是我一开始就没有想好,但是我不能看着我母亲受罪,我不是没有分寸出尔反尔的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龙族这千年间,有几桩婚事是你情我愿的,就比如我母亲,她现在还在天牢,她也没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花幽有一些激动,“我也一样,二哥哥不在的这几天,我是在想他,我好像见他。紫霄太子你用这个来试探我,我更加愿意跟着二哥哥走,可是我知道我的责任,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选择。紫龙族分散各地,东海也需要紫龙族的力量,所以我会嫁给你,会守自己的本分。”藏原有些沉默,他脸色阴沉着:“你到底还是为了滢娘娘,还是为了龙族,为了五龙力量都归东海。”“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紫霄太子如果生气的话,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你认为你很伟大吗,什么都你去承受!”藏原的语气一下提高,异常气恼,“那好吧,我看怎么来惩罚你,你不就马上是我的妻子了吗,那我是现在就和你去亲热,还是马上给你一掌!”
藏原的眼中隐隐冒出火花,他的脸表现出一丝邪魅,慢慢地向花幽唇部凑去,右手也高高抬起,上面又白光在逐渐凝聚。花幽喉咙口微微颤动着,她的手指紧紧掐入掌中,双眼慢慢闭上,只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力量向自己逼近。藏原手掌中的光芒在靠近花幽眼前的时候突然变成霓虹色,藏原手中用力,将这霓虹光芒推入花幽大脑之中。花幽猛地张开眼睛,眼前的光芒耀得刺眼,藏原站在她眼前,朝她笑着,而她一动都不能动,她见藏原手中挥舞着一些霓虹色的长蛇,那些长蛇吐着信子慢慢向她游来,然后想向绳子一样将她缠扰捆绑起来,长蛇所缠扰之处,焦灼难忍,她的眼中滴下泪来,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突然间,藏原眼中通红,他拳头也生出火来,猛然向花幽心脏那击去。在心脏碎裂的那一瞬间,花幽嗓子间涌出一句呼喊:“二哥哥…”只这声音后,那痛苦的幻觉消失了,花幽的脸上已分不清哪里是泪水哪里是汗水,她看着藏原,藏原也注视着她。“明白了吗,你内心的想法。”藏原平淡地说,“在你心中,我和这场婚姻如毒蛇一样可怕,而你希望出现的救星,是师弟。”花幽觉得身子发软,她斜斜地靠着一张桌子立着,泪水滴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让我知道得那么清楚?”藏原背过身去,说着:“我也愿意永远都不醒悟,永远认为互相可以给予幸福,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所以我不打算娶你。”花幽手中一抖,险些滑倒,她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藏原。藏原回过头,保持着一种很优雅的表情看着花幽:“事情到这种地步,我就不妨说实话吧,其实我并不是现在才有这个念头的。在六十年前我将我的血做药引让你活下来后,我就在想,我能不能和曾经也救过我的小师妹在一起。看着翌痕师弟一直在为你奔走,也说不出是不是为了赌一口气,我更想要娶到你,这次有了机会,我绝不想错过。我一直认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直到汐滟公主来找我。”
“大姐到找你?”是哪天,是她哭着出去的那天吗?“是的。”藏原点点头,“也许我和你一样,一直也害怕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迫于身上的担子,只是汐滟公主让我更明白,这样强求,对大家都不好。”
两人静默了一会,藏原终于开口说:“你走吧,去找翌痕师弟吧。”花幽很是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一种幻象,但她判断得出,这是真实的,而藏原说得也很真切。
“如果我就这样走了,婚礼怎么办,外面还有那么多仙客,玉帝、王母那怎么交代?”
“这你可以放心,我今天所做的,都是母后的意思。”“王母娘娘的意思?这样说,今天凤辇不进凌霄宝殿,而先停于驿居,也是王母娘娘故意安排的?这怎么可能,天庭的规矩那么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主要的原因。”藏原很是认真地说,“地脉血泉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地脉血泉?”花幽确实感到这个词有点陌生。藏原继续说:“我一直奉父王之命调查这件事情。经过六十年的平静后,碧岚崖又开始出现了不稳定的因素,经过太白金星的探查,在东胜神州的地底下,有一股地脉蠢蠢涌动,这地脉间生成了一股血泉。这血泉与碧岚崖戚戚相关,但是血泉中却含有毒之龙枢,这龙枢一旦发展开来,不但会影响东海,整个东胜神州都会被毁灭。所以我必须在龙枢发作前,将它消灭,但是毒之龙枢隐藏得非常好,它可能在东胜神州的任何一处土地之下,我却找不到它。”花幽静静地听着,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我觉得既然龙族的天之命女在这个时候苏醒了过来,那么也许只有借助你的力量才能找到。后来我就去请教了师父,师父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师父说,不是谁都可以陪伴在你身边,要找到毒之龙枢还必须要接合其他两人的力量。”“是谁?”“青玉雪,雪双炽,情与恩,怨与恨,兄与妹,是不是,非不非,心相惜,转乾坤…”
花幽低吟了一会,问说:“师父是说要我找到二哥哥和白晦,然后再一起找毒之龙枢吗?”
藏原点点头:“是的,我和母后商量过了,这样只能让你走。况且师父还交代了一件事情,就是在龙族的千年之劫平定之前,天之命女一定要是纯洁的。天之命女是作为雪龙族赎罪所诞生的龙女,必须要以雪白还龙族一个洁净的世界。所以花幽你,在这这之前,一定不能受任何的玷污。”
花幽点了点头,但她其实很难一下子将所有的思绪都理清楚,突然她又想起了件事情:“藏原师哥,可是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外面来了那么多仙客,如果新娘突然不见了…”
藏原微微一笑:“说过你不用担心的,这场婚礼自然还会有别的新娘。”
说话间,门被再次推开,一位穿着红霞瑰珠星云礼服的新人走了进来,她的妆扮极其娇艳,她对着花幽柔柔地一笑,然后从桌上拾起那金盏流苏凤冠,稳稳地戴在头上。花幽倒吸了一口气,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让她难以相信,她踉跄地上前几步,握住那新人的双臂,张着口连连摇头:“大姐…你…”汐滟将花幽的手握到胸前,轻轻拍了拍,笑着说:“你不怪大姐抢了你的天庭太子妃的位置吧?”“大姐,我…我怎么能让你为我…”“什么为你,我为我自己不行吗?”汐滟像是开玩笑的语气,“我是东海的大公主,大姐肯定要比小妹先嫁人啊。何况藏原是紫龙族遗孤,又是天庭的紫霄太子,再怎么说,对于我,没有什么选择比这个好的了,小妹你说是不是啊?”花幽找不出反驳的语言来,只觉得恨死了自己,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很是难受:“大姐…”
汐滟走到藏原身边,对他笑了笑,藏原也拉起汐滟的手,对花幽说:“怎么,看我们不配吗,还是觉得我会欺负你大姐,怎么看你那么委屈,以后我也是你姐夫了,笑一笑吧,难不成你是舍不得我吗?”花幽想笑,却笑不出来,汐滟刻意和藏原打趣说:“你就别难为小妹了,看小妹都不好意思了。你才不是说毒之龙枢的事情很危急,就快让小妹先去找二弟吧。”藏原也对花幽说着:“去吧,快去找翌痕师弟吧,我和你大姐的喜酒就不留给你喝了。不过你要记住两件事,第一件,要帮你的姐夫我尽快办好地脉血泉的事情,第二件,虽然我是不能娶你了,但你也不能很快地让我那讨厌的师弟给占了便宜,哈哈…”花幽终于被这话惹得笑了出来,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感觉内心是越来越难受。
驿居外传来一声长号的声音,吉时到了,藏原拉着汐滟的手向外走去,忽然,他回过头来看了看花幽:“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让滢娘娘听到那些对话,你信不信?”花幽一愕,她缓缓地点了点头。藏原又是一笑,像是低声自嘲:“有些事情,何必一定要去相信…”花幽在凤辇离开后也离开云端,向下界飞去,她不时用手擦拭模糊的双眼,一时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让她很难承受啊,二哥哥,你现在在哪啊,二哥哥…而在凌霄宝殿中,霓虹飞舞,天庭与东海的联姻之礼正式开始,正向玉帝、王母行礼的藏原,心中却是黯然担忧,刚才对花幽说的师父告诉他的一段话,他还有最后两句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花陨碎,三生还。
第三十章 黑渊裂谷(上)
夜色慢慢降临,天空中晚霞的红晕也开始散去,圆圆的月亮早早地便跃上天空,几颗星星也在旁边点缀着。巍峨的大峡谷中,奔腾的长江翻滚着向东奔去,在九曲落差之间,发出轰鸣的声音。陡峭的石壁之巅,站着一位身穿青袍的青年,他一手持着一个雕花红石银壶,一手执着一只玉樽,银壶中斟至玉樽的琼浆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青年人望了望天空,轻笑一声,再一次将琼浆一饮而尽。
百丈悬崖下的江水开始出现了漩涡,砰的一声,水花四溅,一条红炽色的巨龙腾空而起,旋即飞至峭壁之上,落于青年人身旁,化为人身。“掣叔,你怎么上来了,你伤还没好呢。”翌痕关切地问着。敖掣笑了一笑,也从袖口中拿出一只玉杯,从翌痕手中接过银壶,自己也倒了一杯琼浆,喝下:“我的伤早没事了,再休息也是那样。倒是看你这些天为照顾我闷的慌,一个人跑上来自斟自乐啊。”翌痕苦笑一声:“掣叔能拿我开玩笑了,看来确实伤好了。”敖掣在山巅之上一拂袖,一张石桌与两张石凳便安置在上面,石桌上放着一些瓜果与美酒,敖掣先坐在石凳上说:“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这大好的月色之下,咱们爷俩对饮一番吧。”
翌痕也端坐下去,端起酒杯,向敖掣一敬:“请了。”一口吞没。敖掣嘴角微提,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又看了看天空,天空中有着凡人所看不见的五彩霓虹,他说着:“我在天牢受了内伤损失了功力,又被罚永不能入天庭。但是痕儿你,真的不去吗?”
翌痕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反正总要见面,又何必要去凑那个热闹。”
“是啊,总要见面。”敖掣叹息了一声,“若不是我造的这个孽,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掣叔,这是龙族千年之劫的考验之一,不能责怪谁的,若说有错,我也有。”
敖掣看着翌痕,想了想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喜欢幽儿是在什么时候,若她并没有这一段身世会怎么样?”翌痕看了看手中的玉杯,又倒进了一些酒,酒中映照的月亮妖艳无比。“以前她是我妹妹,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有别的什么,或许那时还年少,只想着多在师父那学些本事,好来帮着龙族躲避千年之劫。偏偏在我开始明白什么叫心动的时候,我知道了她不是我妹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打开了另一扇门,并放任它,没有关上。不过掣叔你放心,我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我会努力关上那扇门,花幽仍然会是我的妹妹。”“如此也好。”敖掣微微一笑,他看了看天空,眉头一皱,“为什么我感觉有点不大对劲?”
“什么?”翌痕也有些惊奇,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那里的霓虹色彩依旧,而且似乎更加绚丽,但是看那红艳的颜色,只感觉有一道血痕在天空划过,那是一种很亲很亲的感觉,很熟悉,却说不清楚。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到了举行典礼的吉时了吧,翌痕手中捏着玉杯,闭着眼,要把心中那扇门缓缓地关上,可正在理智在最努力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句呼唤:二哥哥…他手中一抖,玉杯碎裂。出事了吗?敖掣心中也是一紧,他看着翌痕。翌痕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天空:“我感觉到…花幽她…在找我…”敖掣咳了几声,试图凝集功法,却很无力,他轻微地说着:“痕儿你就去天庭看看吧,或许真有什么事。想起当初滢珠嫁给你父王的时候,我也不忍去看那场景,我知道我们都没有选择,可是我一直都在后悔与不后悔间徘徊。”翌痕有些触动,但是思想在挣扎间也是犹豫不绝,他一会看看天空,一会又看看敖掣。
“去吧。”敖掣催促说,“如果真有机会,我不希望看着你以后和我一样。”
翌痕点点头,他再次听见花幽的呼喊声,然后向着心中所感受到的那个方向而去。
霓虹色的云彩之下,开始下起迷蒙的细雨,细雨缥缈如雾,却最易沾身。
花幽怀着懊悔的内心与必须完成使命的决心而落下凡间,她的脚步有些虚,快没力气站住了,她也不能站住,她在细雨间向前笨去,眼泪随风飘落身后。花幽从来没这样讨厌过自己,她觉得她连累了太多的人,她还有什么资格称为拯救东海的天之命女,她连自己都拯救不了…不知道这样奔跑了多久,寒冷的夜色下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花幽诧异地抬起头来,不远处,正矗立着她急切想找寻的支柱。“二哥哥…”嗓子中呼唤出微弱的声音,花幽踉跄地向前迈了一步,脚下一软,却是瘫坐在地上。翌痕远远地看见一身红装锦服的花幽在湿气中飘摇着飞来,仿佛在风中摇曳的枫叶一般,即将坠落。像是被什么物体猛烈地撞击了一下胸口,双腿也被灌了铅,一步也能前行。花幽似乎也看见了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却倍感苦涩与酸楚,万种不解更加搅乱心头的思绪。只那一瞬间,花幽跌坐在地,翌痕心头被猛地一提,险些也喊出声音来,他急冲上前,来到花幽身边半跪着蹲了下去,双手扶起花幽的肩膀。“二哥哥…对不起,是我害了大姐,我害了大姐啊…”一声呼喊,花幽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闸门,她的眼泪放肆地宣泄着,无力地扑到在翌痕的怀中,手却是用劲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撕心地述说着。翌痕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猜测间只能隐约感到,这场婚礼发生了变故,而自己姐姐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花幽在自己怀中恸哭着,翌痕的手微微抬起,他犹豫着自己该用何种方法去安慰,终于,他小心地拍了拍花幽的后背,轻轻地将她拥住,柔声安慰着:“没事了,都过去了,二哥哥陪着你,不会再有事情再伤害你。…你慢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关于姐姐…”花幽抬起头来,看了看天际,哽咽着将事情说了一遍,翌痕也是很震惊,他没想到姐姐会做出那样的牺牲,他该上天庭去看看姐姐啊,可是这个时候,明显是不合时宜。又想起他们还要去找白晦,还要找出那地脉血泉,便只能压抑住心中的疼痛。花幽已经在一直责怪自己了,如果他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花幽又情何以堪。他扶着花幽站了起来,看她凌乱的发丝与满是泪痕的脸庞,只感觉一阵怜惜与疼痛,他低声细语着:“大姐的事不怪你,大姐成为天庭的太子妃也不一定就不幸福了,大姐不是说了,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做,所以你先不要想这些事情了。对了,掣叔也很担心你的,你看你这憔悴的样子,岂能不让人心疼的。先把头梳一梳,把妆整一整,我先带你去找掣叔,然后再去想想怎么去和白晦说这些事。”
花幽点了点头,仍是哽咽不止:“他…他的伤,还好吧…”还是叫不出父亲的字眼啊。
翌痕对花幽莞尔一笑:“已经无大碍了,他还在等着我的消息呢。”不自觉地,他再朝天际望去,姐姐啊…
黑渊裂谷(下)
翌痕握着花幽的手,暗暗地将一股暖力输入她的身体中,希望能尽可能给她一些力量,然后就拉着他带她回到峡谷中敖掣的养伤之处。敖掣见到翌痕带着花幽前来,有些惊讶,但又很是惊喜,但看她一身红妆霞帔,也猜不全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满脸喜悦地望着女儿,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而花幽看着敖掣,内心仍是怪怪的,也是说不出话来。翌痕看两人都不说话,这气氛尴尬的很,他深知这其中的原因,也不便此时劝慰,只将花幽所说的事又转诉了一遍。敖掣沉思了一会,低吟着:“这地脉血泉的事情,我也是没听过的,但既然天庭如此重视此事,汐滟那孩子又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我看我们要快些去和晦儿将这事说明白了。”
敖掣急促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间胸口剧烈疼痛,他用力地咳了几声,嘴角渗出血丝来。花幽和翌痕连忙上前左右搀抚着敖掣,花幽面露焦急之色:“您…要紧吗?”敖掣擦了擦嘴角,微笑着看着花幽,满是欣慰:“我没事。”翌痕也关切地说:“掣叔您还是回谷底休息吧,您的伤还要养着。找白晦的事,就交给我们好了,这本来也就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花幽也恳切地点了点头,敖掣平息了一下气息,来回看看这两个孩子,露出笑意:“也好,我等你们的消息。”海底的气息永远弥漫着一种湿咸,又传说这是因为所有人的眼泪最终都要归入大海。
白晦见到翌痕带着花幽来找他,他也是吃了一惊,他刚以炽龙王的身份参加完天海联姻的婚礼,难道新娘却不是花幽?这个他参加喜欢过的妹妹,现在又和与他又宿仇的东海太子在一起,还来说什么,要他帮助找什么血泉。白晦惊讶之余也是万分个不情愿,但是自从他当了这个炽岩湖的龙王后,他偏偏对翌痕又了一种畏惧感,他只能先随他们前去东海。东海的龙族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大家除了为汐滟的事情叹息,也更多地围绕着花幽,都关问起她的事情来。白晦觉得无趣的很,他远离水晶殿,而在大海中四处游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是炽龙族人在练极强术法时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循着那气息前奏,在一海底岩穴的地方,他看见有红光闪烁,小心地进去,果见星烨婵正将一股强大的戾气收回体内。星烨婵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白晦忙拜拳:“姑姑。”星烨婵站起身来说:“莫非我们炽龙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掣哥的儿子这般不中用,我那女儿更是被他们东海同化了。”白晦只默站着不敢出声,星烨婵冷哼了一声:“你就不会又点出息吗?花幽那贱丫头现在攀上高枝了,你不好好回炽岩湖做点事情争面子,还跑来东海做什么,来讨嫌吗?”
“姑姑,花幽并没有做天庭的太子妃,是他们找我来东海的。”“哦?有这样的事情?”星烨婵亦是觉得不可思议,“晦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白晦将事情从头到尾给星烨婵说了一遍,星烨婵眯着眼睛笑一声:“好厉害的小妮子,果然是不能小看。如今可好,不单东海仍旧与玉帝结了亲,她还可以继续多在一些男人间游刃有余。”
“姑姑…”白晦的脸色有些不好,他低声说,“姑姑,我不知道该不该参与到寻找地脉血泉毒之龙枢的事情中来。”“这是王母娘娘的意思,你怎么能不参与。”星烨婵眼中闪现出一抹黑色的邪光,“你知道我恨他们的,巴不得他们都死了。晦儿我问你,你恨他们吗?”白晦有一些犹豫:“这…我不知道,我虽然也巴不得覆灭东海,可是父王也说得对,我现在是炽龙王,炽龙族的命运都在我身上。”“哼,自从结识了那个滢妃,掣哥是越来越没有魄力了。”星烨婵很是不满,“我早就看不惯他们说的这一套了,什么五龙归东海,什么天之命女,还是个死不了的主,不找机会教训他们一下,他们还认为我们炽龙族好欺负。”白晦虽然也知道现在已经是千年之劫的关键时刻,而且面对天庭的任务,若是出了岔子更是不好,可是他内心也是压抑已久,面对花幽和翌痕的时候是又恼又恨,此时听着星烨婵的话,却是句句对上了心眼,便问:“姑姑又何主意吗?”星烨婵掐了一掐手指,像是在计算着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她说:“关于什么地脉血泉毒之龙枢,谁也没见过,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又会在哪出现。但我近日练功的时候,却察觉到另外一样危险的东西。”白晦来了性子,仔细听着,就听星烨婵说:“将东海龙宫与炽岩湖龙宫连成一条线,取其中点向南延伸,在平原上有一个地方,那里到两处龙宫的地方相等,同样也等于两处龙宫之间的距离。在炽岩湖的禁咒秘典中,那也是一个禁地,据说那是一个通道,是通向无底无边的暗黑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