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她尴尬,又热情地招呼白咏薇,“咏薇也有日子没来了。”
顾静怡介绍邱奎,“他叫邱奎,是咏薇男朋友,跟佩瑶是同班同学。”
邱奎连忙招呼,“伯母好,冒昧前来,打扰您了。”
顾夫人笑容和煦,“不打扰,不打扰,真是个齐整孩子,快请坐。”转过头对顾静怡道:“人家都有男朋友,你几时也带个男孩子回家让我瞧瞧?”
顾静怡漫不经心地说:“不着急,等我留学回来再说,佩瑶不是也没有男朋友?”
顾夫人张张嘴,说不出话,片刻才道:“你跟瑶瑶没法比,瑶瑶分分钟就能结婚,你去留学,周围都是洋毛子,跟谁结?”
顾静怡笑道:“我跟佩瑶约好一起留学,哪里分分钟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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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称职
顾夫人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纠结此事, 遂转了话题, 温声笑道:“快洗手去,马上摆饭了。”
少顷, 阿秋带人把菜一道道端上来。
菜共六道,两道凉菜四道热菜, 其中一盘白灼虾端端正正的摆在了杨佩瑶面前。
也是赶巧了, 厨房里今天买了新鲜虾,打算剥虾仁。
顾夫人得知杨佩瑶来吃饭,赶紧吩咐下了锅。
她听顾息澜说过,杨佩瑶最爱吃虾,也爱吃鱼,只可惜厨房没备着新鲜鱼, 不能做给她吃。
因为存着这点愧疚,顾夫人格外照顾她,一会儿招呼她吃菜,一会儿帮她添汤, 恨不能代替儿子给她剥出一盘子虾。
杨佩瑶羞窘得不行, 脸上的红晕始终没有散去。
偏偏顾静怡还大喇喇地问:“佩瑶你热吗?脸那么红。”
顾夫人终于醒悟到, 转而招呼邱奎,“不用拘束, 当成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吃什么?”
邱奎落落大方地说:“多谢伯母,菜很好吃。”
吃完一碗饭,又让添了一碗。
顾夫人中午大都是自己一个人吃, 最多就是跟顾静怡一起,难得家里有这么多人,胃口也跟着开了。
吃过饭,顾静怡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显摆出来请大家指正。
她已经整理了满满的三个大笔记本。
笔记本左边贴着从报纸、杂志剪下来的各式建筑图样,右边则是对建筑的描述,包括材料、结构、风格、演化以及分布地。
如果再系统总结下,增加清晰度稍微高点的房屋楼阁的实物照片,然后精心编撰一下就是极好的建筑书目。
杨佩瑶之前看过,那会儿顾静怡刚刚开始研究,她还以为顾静怡只是突发奇想心血来潮,没想到她一直坚持研究,而且这么细致深入。
邱奎叹服不已,一页页仔细翻着,不时向顾静怡请教。
顾夫人趁机拍一下杨佩瑶的手臂,“瑶瑶,我跟你说件事儿。”
引着她走到二进院,往东穿过月亮门洞,来到东跨院,“…我收拾半年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正好今儿看看,不当意的地方提出来,再找人重新整修。”
说是跨院,其实面积不小,面南背北三间正房,外带三间东厢房,月亮门则开在西墙上。
东次间是卧室,现下尚没有家具,只刷了墙,铺着地板,显得非常开阔。
正午的阳光透过镶着玻璃的雕花窗棂照射进来,把地板隔成一格格明亮的方形。
顾夫人温声道:“因怕地面潮湿,先铺了层瓷砖,又铺了层木头,以后有了孩子,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踩也无妨。”
杨佩瑶默默地低了头。
她才刚定亲,顾夫人已经打算起孩子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难怪顾息澜想得那么长远…却原来源头在顾夫人这里。
可是她真的挺喜欢这间屋子,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院子里刚移过来的石榴树,树下已经安放了石桌石椅,月亮门两侧沏着一溜洋灰花坛,里面已经栽了月季和蔷薇。
如果再养只哈巴狗,养只波斯猫,养两个孩子。
孩子们在院子里奔跑,哈巴狗在花丛里打滚,波斯猫懒懒地躺在树荫下睡觉。
家里该是多么的热闹与惬意。
杨佩瑶心向往之,轻声道:“伯母辛苦了。”
顾夫人道:“哪里有什么辛苦的,我只是动动嘴皮子…回头家具做好了,你再来看看怎么摆。我家具可能做得有点多,要是这里摆不下,再把旁边两间打通,把月亮门往西面移移,地方宽敞,住着舒心。”
杨佩瑶连忙劝道:“伯母别麻烦了,这样就挺好的。”
顾夫人拉着她的手,“瑶瑶千万别见外,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尽管说…自新脾气不好,你受了委屈也别忍着藏着,尽管跟我说。”
杨佩瑶抿抿唇,顾夫人这般对她慈爱,不外乎爱子心切,想她待顾息澜好一些,便道:“伯母您放心,我会对会长好。”
顾夫人乐得开怀,“我才不担心这个,自新精明着呢,他从小在家的时候少,跟阿平和小静都不太亲密,独独待你好。若是你待他不好,他为什么挖空心思非得娶你?你们小两口的事儿,你们各自愿意就成,外人管不着,也轮不到外人管。”
杨佩瑶汗颜。
她真没待顾息澜有多好,反倒是顾息澜对她是真的用心。
顾夫人又道:“瑶瑶,你别听小静鼓动,国内也有许多好大学,没有必要非得留洋。真想去,等结婚后让自新陪你去待两个月,开开眼界也就罢了…小静我也不想让她去,一个女孩子,那么大老远的地方,听说坐船就得二三十天,万一再出点事儿…”
杨佩瑶很理解顾夫人的担心。
便是前世,飞机更安全快捷,通讯更为发达,天天可以视频发微信,她想去英国留学,母亲还唠叨了大半年,不乐意。
何况现在只能指望电报或者书信的年代。
只是顾静怡向来独立,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
尤其,她沉迷建筑,一直怀有梦想,要把欧洲那些古老的建筑都排成照片记录下来。
杨佩瑶怎可能阻拦她的志向。
顾夫人对自己的闺女更加了解,唉声叹气地说:“要是结了婚有人做个伴还能放心些…咏薇也都有男朋友了,小静怎么就不着急。对了,瑶瑶,你们学校还有没有出色的男孩子介绍给小静,家世不用多好,只要品行好,人长得周正就行。邱奎就很不错,看着挺稳重,不浮夸。”
杨佩瑶笑道:“伯母别着急,缘分的事儿说不准,兴许过几天静怡就有了喜欢的男孩子。”
“那敢情好,”顾夫人乐呵呵地笑,带她把正房和厢房各处都看了看。
再回到客厅,顾静怡仍兴致勃勃地给邱奎讲她的研究。
邱奎听得专注,白咏薇却有些心不在焉,瞧见杨佩瑶回来,忙向她招招手,“你上次那个辫子是怎么编的?就是从头顶一直辫到发梢,一层层往里加头发的?”
杨佩瑶笑道:“我梳给你看,”把自己的马尾辫打散,梳顺了,放慢动作一点点展示给她看。
白咏薇很是手巧,看过两遍,又上手梳一遍,也就学会了。
邱奎注意到,不动声色地跟顾静怡告辞,“听你讲解收获很大,我待会儿还有事情,改天再向你请教。”
杨佩瑶趁机也跟顾夫人告辞。
三人一起离开顾家。
转天课间,邱奎颇有些惭愧地对杨佩瑶道:“我原先以为你们富贵家庭的姑娘每天只想着吃什么穿什么,昨天顾静怡的研究真让我大开眼界,若不是真正用了心思,不会研究那么深入。”
杨佩瑶笑着回答:“其实这个跟家庭没有太大关系,主要看个人吧,很多富裕家庭的孩子是纨绔,而有些家境不太好的反倒能静下心做事情。静怡本来就是很认真很有规划的人,自从她决定去法国留学,就开始学法文,现在已经能够开口对话了…你对建筑也感兴趣?”
邱奎摇摇头,“建筑倒是一般,我对结构有兴趣,还想知道她到底研究到哪一步了。昨天我跟咏薇讨论过,我的眼界还是太狭隘,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赚钱,应该把眼光放长远,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对了,也得感谢你帮我介绍差事,在戏院当差让我见识不少,也认识楚二爷,这两个月赚的银钱是我平常都不敢想的。”
杨佩瑶随口道:“那你几时请我们看电影吧?”
“没问题,”邱奎爽快地答应,“我跟咏薇商量一下,看她喜欢什么片子?”
杨佩瑶促狭地笑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昨天为什么突然告辞,我还以为你要多待会儿?”
邱奎脸色红了红,坦诚地回答:“咏薇不太感兴趣,我担心她觉得被冷落…而且,我也想跟她单独相处。”
杨佩瑶越发感觉邱奎不错。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能够随时照顾女朋友的情绪,挺难得的。
更难得的是,他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家境的贫寒而自卑或者不甘。
杨佩瑶竖起大拇指夸赞他,“你是称职的男朋友。”
两人正说笑,杨佩瑶感觉有道视线始终黏着自己,如芒刺背。
装作不经意地侧眸,瞧见了隔着两个座位的高敏君,神情阴晴莫辨,可总归不是什么好意。
邱奎也察觉到,不解地问:“你们之前是很好的朋友,到底因什么结怨?”
杨佩瑶仔细想了想。
上学期她退学之前,两人还保持着相当亲密的关系。她返校之后,高敏君忙于话剧社的竞选,两人逐渐疏远,后来因请苏先坤吃饭发生争执,两人彻底交恶。
便道:“就只有上学期临近期末考试那次争吵,再没有别的事情。”
上学期高敏君竞选社长胜出,本来还挺得意的,没想到排练的节目非常失败,让她倍受打击。
联系到戏院公演也屡屡受挫。
高敏君不但没有从自身找原因,反而觉得是杨佩瑶不帮忙,所以心生怨恨。
紧接着期末考试,杨佩瑶一举靠近全级部前十名,成为班里的佼佼者,而高敏君连班级前十都没进。
两下比较,更觉愤懑。
邱奎默了会儿,开口道:“放假前,秦老师跟她谈过,说她好胜是好事,但不要得失心太重,容易迷失自我…要不要我从中替你们说合,我觉得有点可惜。”
秦越这学期仍旧教高一,因为谭鑫文觉得他的教学方式温和,更适合带新生。
杨佩瑶无谓地摇摇头,“朋友在精不在多,我有静怡和咏薇,已经很知足,不奢求再多,她也未必想跟我和好,否则也不会那样污蔑我。”
邱奎笑道:“那就顺其自然吧。”
说着话,上课铃声响了,两人各回各自座位。
下午自由活动课,高敏君立刻召集了话剧社成员开会,打算这学期排演一出精品剧目以雪上学期之耻。
杨佩瑶则把张志北、秦婉如等四位英文吃力的同学召集在教室角落,先给他们讲解了老师上课讲的语法知识,又听写他们默单词,再然后让他们各自整理笔记。
邱奎也没闲着,时不时有同学请教他题目。
放学之后,两人仍然一起走,在校门口跟白咏薇会合。
白咏薇的父亲白慕定上次纳的姨太太怀了身孕,身子不方便,白慕定便在假期里又纳了一位姨太太。
许多男人会这样,原本跟结发的妻子也挺和睦,可一旦开了口子就堵不住,有了新人还巴望着再有个新鲜的。
家里多了两口人,司机要接送二姨太瞧郎中,又得接送三姨太逛百货公司,忙得不可开交。
白咏薇乐得跟邱奎一起,主动提出坐电车上学。
白慕定觉得亏待她,给她涨了十块钱的月钱,来贴补电车费用。
三人一起走到电车站,然后各自回家。
邱奎跟白咏薇商量过,决定看卓别林新上映的喜剧片《淘金记》the gold rush。
四人约定好星期天上午在星光电影院门口见面。
杨佩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时代的影片,主要是画质的清晰度感人,音效也不好。
可又没有更好的消遣方式,尤其这会儿天气还热着,只能将就了看。
但是大师毕竟是大师,举手投足间喜剧效果十足,电影院里笑声不断,杨佩瑶逐渐被剧情吸引,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正看得入神,外面突然两声传来清脆的“噼啪”声。
似乎是枪声。
杨佩瑶没在意。
这个时代,大街上有零星的枪声再正常不过。
没过一会儿,只听“噼啪噼啪”接连不断,其间夹杂着隐约的哭喊和惊呼声。
应该是出事了。
杨佩瑶心底猛地一沉。
观众席上已经有人坐不住,起身往外走。
邱奎也察觉不对劲儿,轻声嘱咐她们,“先别急,等电影结束随着人群一起往外走,如果枪声还不停,你们就躲在我后面…”


第98章 求证
电影仍在继续, 卓别林留着两撇胡子, 手里拿一柄文明棍,动作表情仍是笑料不断。
杨佩瑶却再静不下心来欣赏。
观众席上陆续有人起身往外走,也有人到门口露个头又迅速地蹿回来。
更多的人却是按兵不动, 沉默地观望。
顾静怡悄声问:“咱们怎么办?”
杨佩瑶也拿不定主意。
外头不知道什么情况, 相比之下,电影院里要安全些。
再者,人都有从众心理,现在大多数人都在座位上。
便道:“等等再说吧。”
不大工夫,影片结束,屏幕上出现“the end”的字样, 随之变得暗淡。
电影院上空的灯亮起来,幽幽地照着。
有人在大声吆喝,“散场了散场了。”
四人夹在人群当中慢慢往前挪动,快要走到门口时, 只听接连两声枪响,声音极大, 仿佛就在眼前。
“啊——”有人尖叫,两手抱头往里退, 又有人从里面往外挤。
不知怎地, 杨佩瑶便被挤到门口。
星光电影院对面是金梦夜总会,有五六个持枪的人正虎视眈眈地看向这边,明显是在寻找什么人。
杨佩瑶下意识地弯下腰,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一边顺着墙根往旁边挪动。
忽然听到有人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杨佩瑶抬眸,瞧见人群里矮着身子的楚青水。
他两手各执一枪,左胳膊像是受了伤,有洇红的血顺着肘弯往下淌。
“哥,”杨佩瑶惊呼出声,“怎么回事,那些人是谁?”
楚青水骂一声娘,“谁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杂碎,进门就跟老子要钱。不磕头叫爷爷,老子能给?”抬手往相反的方向指了指,“往那边走,当心点儿,今天城里乱。”
杨佩瑶抿抿唇,目光再度朝对面望去。
那些人脸色晒得黢黑,身上衣裳也不太齐整,鞋子邋里邋遢的,不太像城里人。
没准儿是顾息澜之前提过的山匪。
杨致重连着好几天没回家歇息,杨佩瑶没有机会问他跟高峤的交易。
当然,即便问,杨致重十有八~九也不会告诉。
现在电影院里不断有观众出来,楚青水被他们遮挡着,能隐藏一时,可要是人群散去,对面好几个人,街口还站着两个。
而他只自己,胳膊还带着伤。
想起他是顾息澜最亲近的兄弟,也想起上次他二话不说帮自己摆脱苏先坤。
杨佩瑶轻声道:“哥,你给我把枪。”
楚青水喝道:“少啰嗦,快走,有多快跑多快。”
杨佩瑶往他身边挪了挪,“哥,我会开枪。”
楚青水瞪她两眼,从袜筒里又掏出一把递给她,“当心。”
杨佩瑶点点头,贴着墙根退回电影院。
楚青水紧跟着进到里面。
电影院里只剩下零星十余人,看到楚青水进来,忙不迭地蹿了出去。
邱奎低呼声,“楚二爷?”
楚青水一愣,笑道:“原来你们也在?赶紧找地方躲起来。”说着往窗边走。
为了遮光,电影院的窗户都垂着厚重的黑布窗帘。
而天气正热,窗棂洞开,清风掀起窗帘一角,微微地晃动。
楚青水悄悄把枪架在窗台上。
杨佩瑶学着他的样子,从窗帘缝隙望出去。
那五六个山匪正挥着枪在比划着什么,有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时不时地朝电影院这边张望。
杨佩瑶轻轻打开保险,拉上枪栓,瞄准刀疤汉子。
她听到轻微的子弹上膛的声音。
只要扣动扳机,那个汉子就会应声倒下。
杨佩瑶突然便有些犹豫,心“怦怦”跳得厉害,手也颤抖得厉害,只觉得手里枪似乎有千斤重,几乎握不住一般。
正在这时,外头响起“啪啪”两声枪响,有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
汉子吹一下枪口青烟,骂骂咧咧地道:“磨磨蹭蹭地不赶紧滚,碍老子眼。”
想必是射杀了不当心路过的行人。
杨佩瑶心一横,手指微弯,扣动扳机,打中汉子左胸。
汉子身体摇晃了下,抬手便要回击,楚青水紧跟着补上一枪,汉子应声倒地。
却有更多子弹朝这边发射过来。
楚青水一把将她拽到窗下,低笑:“头一次见血?”
杨佩瑶浑身哆嗦着说不出话。
楚青水拍拍她肩头,安慰道:“别怕…外头那些都是畜生,不知道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咱们这是除~暴~安良。”
杨佩瑶想笑,可也笑不出来,目光落在楚青水肘弯,红白相间格子衬衫已经被染红了好一片。
枪声渐歇。
楚青水再度探出头,杨佩瑶从窗台另一角也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赫然发现,那些人已经走到马路中间,朝电影院这边走来,距离他们不过三四米。
山匪五个人,手里都有枪,而这边楚青水受了伤,她是个半吊子,顶不上什么用。
还有顾静怡他们三人在。
杨佩瑶紧咬着下唇,正要开枪,楚青水低声道:“我先撂倒两人,然后冲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干掉一个,怎么样?”
杨佩瑶用力点点头。
楚青水递给她一把子弹,“会不会上子弹?”
杨佩瑶简短地道:“会。”
楚青水轻笑,“妹子好样的。”神情一凛,左右开工,连接两声枪响,两人应声倒下。
楚青水抱头滚了出去,引来枪声不断。
杨佩瑶毫不犹豫地叩响扳机,朝剩余三人扫射过去。
不到一息,五发子弹都打出去。
杨佩瑶飞快地卸下弹匣安好子弹,再要开枪,就见外面的山匪全都倒在了地上。
一个头发剃成板寸的男人正俯身捡地上散落的枪支。
是程信风!
程信风来了,那个人是不是也来了?
杨佩瑶骤然脱了力,倚着墙边软软地滑倒地上。
少顷,门口传来急切的喊声,“瑶瑶,瑶瑶。”紧接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大步走进来,不由分说,伸手扯掉窗帘。
正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进来,屋内顿时变得明亮。
杨佩瑶坐在他脚边,委委屈屈地说:“你差点踩到我。”
顾息澜正要伸手拉她,顾静怡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头扎进顾息澜怀里,“哥,你怎么才来?刚才快吓死我了。”
顾息澜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哥在呢。”
这时,邱奎牵着白咏薇也从椅子后面走出来。
白咏薇扶起杨佩瑶,关切地问:“你还好?”
杨佩瑶笑着点点头。
顾静怡已从最初的惊吓中缓过神,凑上前,围着杨佩瑶打量几眼,“没伤着吧?”
杨佩瑶再度微笑,“没有,这不好好的吗?”
楚青水骂骂咧咧地从外头进来,后面跟着程信风。
杨佩瑶把枪还给他。
楚青水接在手里,仍塞回袜筒,伸手揽过杨佩瑶肩头,重重拍了拍,“妹子,咱们自己人不说外道话,哥心里有数。”
顾息澜冷冷地瞪他两眼,“赶紧找人包一包,生怕别人看不见?”又吩咐程信风,“送小姐和白小姐回家,回头到戏院找我。”
顾静怡问道:“佩瑶呢,佩瑶走不走?”
顾息澜简短地说:“我们有事商议。”
待一干闲杂人等离开,顾息澜面色柔和下来,低低唤一声,“瑶瑶。”张臂把她揽在怀里,紧紧抱了会儿,旋即松开她,“咱们去戏院。”
杨佩瑶跟在他身后走出电影院。
对面,两个人正把地上的尸体拖到墙角,一字排开,地上淌着好几滩鲜血,腥气浓重。
杨佩瑶不忍目睹,低声问:“他们怎么办?”
顾息澜淡淡答一句,“不用管,高峤不派人来收尸,就给他送到政府门口。”
杨佩瑶抿抿唇,没再多问。
不过五六分钟,两人前后脚走到葵青戏院。
刚进包厢,顾息澜一把抱住她,低了头啃她咬她,心里飘飘忽忽地犹不踏实,又撬开她的唇,发疯般汲取她的甘甜。
直至杨佩瑶喘不过气,顾息澜才抬起头,一声声地唤,“瑶瑶,瑶瑶。”
杨佩瑶顺从地贴在他身前。
她身上有茉莉花的香味,清清淡淡的,却是悠长。
顾息澜深吸口气,心终于安定下来。
他走到椅子前坐定,仍是把杨佩瑶结结实实地搂在怀里,手自有主张地从T恤下摆探进去,一边柔声地问:“刚才怕了?”
杨佩瑶低低“嗯”一声,“很怕…那些人果真是山匪?不是说,要严加盘查,不让他们进城?”
顾息澜解释道:“是有意放进来的,不让他们闹出些事情,有些人还以为天下太平,我存心哄骗他们的钱财…这两天都不会太平,你上学的时候小心些…我安排人接送你?”
“不要,王大力每天送我到电车站,”杨佩瑶摇头拒绝,抬手摸他下巴,“你没刮胡子。”
他下巴泛着青色胡茬,扎得她脸疼又有些痒。
正如他此时的手,抚在她身上,痒得令她心悸。
可又是期待。
自从定亲之后,两人再没见过面,这一晃便是半个月。
相思难耐,难耐相思。
杨佩瑶软软地俯在他肩窝,听到他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次回家,娘带你看新房,你觉得还好吗?”
“嗯,很喜欢,卧室里明亮的大窗户,”杨佩瑶心头一阵阵颤,颤得连话语都无法连贯,“伯母还说给静怡介绍男朋友。”
顾息澜终于松开她,轻笑,“娘是不想她留洋,可小静心里根本还没想过交男朋友的事儿,而且,她的性子…我也不清楚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顾静怡独立,不粘人。
便是先前扎到顾息澜怀里诉苦,也不过短短的一瞬,很快恢复冷静。
其实,刚才,杨佩瑶是有点吃醋的。
她也想,正大光明地寻求安慰。
不由地就想起,前世让无数情侣掉坑的那个沙雕问题——如果母亲跟妻子同时掉在河里,问男人会先救哪一个?
一念闪过,杨佩瑶开口问道:“要是我跟伯母同时落水,你先救谁?”
顾息澜愣了下,认真思量片刻,回答:“谁离得近先救谁。”
杨佩瑶“吃吃”地笑,“我不用你救,我会游水,咱们一起救伯母上岸。”
顾息澜看着她如娇花般的笑靥,心头热热地荡了下,轻声道:“瑶瑶,我是与你共生死的。”
杨佩瑶睁大双眸,“我才不,你比我多活九年呢,共生死我岂不就亏了?”
顾息澜失笑,俯身吻住她腮边梨涡。
***
两人厮磨了一个钟头,连午饭都顾不上,只草草吃了几只包子。
“瘦竹竿”叫了黄包车送杨佩瑶回家。
太太叹道:“听说闹山匪,枪声噼里啪啦的死了好几个人,大半天干啥去了,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早点回家?”
杨佩瑶笑笑,“先跟静怡和咏薇她们看电影,又到葵青戏院看排戏。”
听到排戏,二姨太来了精神,“他们排什么曲目?先前的《小商河》好看,几时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