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我说了我不舒服,你没听到么。”
聂嫣蓉倏然红了眼圈,小心翼翼道:“小妹,你是生气了吗?”
掌珠低头一笑,不愿陪着她演戏,她直接站起身来,对众人道,“抱歉,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明朗,你多吃点,好好玩一玩,姐姐明天再请你吃好吃的…大家慢用,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
掌珠转身,摸了摸聂明朗的头,就拉开椅子向外走,聂明朗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瞪了傅竟尧一眼,直接追过去:“姐,你别走,你不想喝,谁也不能强迫你!”
傅竟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即就砸了手里的杯子要动怒。
聂嫣蓉嘴角一扬,却又盈盈欲泣劝道:“二弟别气,当给我一个面子,我小妹年纪小,被惯坏了,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谁还没被家里惯坏过怎么的?不就是一杯果子酒,又不是要她上刀山下火海,矫情个什么劲儿!”
傅竟尧丢了面子,实在气的狠了,他素来是个混世魔王,此刻也不管不顾聂家这么多人在场,聂家二小姐将要成为他的亲大嫂,就直接发起脾气来。
聂明蓉当即拉了脸,凤眼里含了讥诮的冷笑望向他:“怎么,二公子这是存心和我小妹过不去了?人家不会喝酒不喝怎么了?二公子要是想喝,与我喝啊,我聂明蓉奉陪到底!”
她招手让服务生拿了二锅头进来,重重往桌子上一磕,“怎么样二公子,咱们俩谁先趴下谁就是孬种,您要是喝不过我,就给我小妹道歉,我要是喝不过您,任您处置!”
顾长锦当即就恼了,伸手把她摁在座位上:“胡闹,你逞什么能!”
“你少管我的闲事!”
聂明蓉一双眼眸亮的犹如淬了火,她一把将顾长锦推开,讥诮笑了一声:“你算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聂明蓉!”
顾长锦恨的牙关紧咬,脸色铁青,他站在那里,双手紧攥,额上青筋直跳,显然是动了大怒。
掌珠心里难受的犹如烈油滚沸,她望着顾长锦痛苦的神色,望着长姐那决然倔强之下的脆弱和痛楚,他们本来不用这样剑拔弩张的,都是因为她。
聂嫣蓉责骂她的话很对,她给身边的人带来的,从来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珠儿,你要不然就喝一杯,果子酒不妨事的…顾大哥和大姐都吵起来了…”
聂嫣蓉站在那里,单薄的身量要她看起来越发的楚楚可怜,更衬的那个聂掌珠多么的不懂事又任性。
掌珠垂了眼眸,视线转到一边,自嘲的笑了一笑,笑过之后,却是满眼的苦涩凄凉。
她转身,走到桌子边,伸手端了一杯酒,就要仰首一饮而尽。
“不用你喝,我替你喝。”
聂明朗却一把把她手里的杯子夺过来,他直接换了白酒,一口喝干了。
酒力尚浅的少年怒冲冲的瞪着傅竟尧:“这样行不行!”
“行什么,我敬的是三小姐,可不是你这个毛头小子。”
傅竟尧一点也不觉得和小孩子斗嘴是丢脸的事,反正他今天已经没脸了,那就耗到底,他傅二公子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傅竟尧,你闹够了吧!”
一直沉默着没有发话的傅竟行,忽然开了口。
他的视线从聂掌珠的脸上滑过,看她强忍着却不肯哭的委屈样子,心脏似过电一样一阵刺疼。
可到底,目光未曾在她脸上停留半刻,他看向傅竟尧,神色已然变的锐利:“往日你胡闹,我懒得管你,今日这样的场合,你还敢这样放肆…”
这天底下傅竟尧第一害怕傅老爷子,第二害怕的就是这个大哥,平日里无事的时候还敢玩笑一番,但傅竟行一动怒,傅竟尧立刻就蔫了。
刚才那嚣张得瑟死不要脸的模样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傅竟尧垂了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认错:“大哥,我错了。”
“给三妹妹道歉。”
傅竟尧偷眼瞥了掌珠一眼,见她红着眼圈站在那里,一张小脸煞白,显然也是委屈的狠了,他不由得也有点后悔,但是,谁让这丫头这么倔这么不给他面子的…
下次再让他碰见她,还要让她好看。
“听见没有,杵在那干什么!”
见他站着不动,傅竟行的声音不由得微微拔高了一截,傅竟尧瞬间打了个哆嗦,立刻态度诚恳的开了口:“三妹妹,是我多喝了点酒犯糊涂,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掌珠最见不得别人这样,哪怕惹事的人是傅竟尧,可他低了头,她满肚子的火气也消散了,就摇摇头,柔柔笑了一笑:“是我让二公子下不来台了,等再有机会,我敬二公子一杯。”
“好了好了,这就好了,都是孩子气,别闹了,坐下来吧。”
聂嫣蓉眸色沉沉看了掌珠一眼,嘴角却又勾出了笑意,她起身拉了掌珠,又拉了傅竟尧坐下来,与二人打着趣,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明朗却一直望着掌珠,小小少年的心里,渐渐写满了疑惑。
三姐,好似和从前不一样了,再也不是那种无忧无虑的模样,他知道家里出了事,大家定然都回不到从前了,可大姐二姐却都没有三姐这样大的变化。
聂明朗一肚子的疑惑,却也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问出来。
接下来席间的气氛就与之前大不相同,顾长锦一杯一杯的喝酒,聂明蓉也喝的上了脸,就连酒品一向很好的傅竟行,似乎也有些放纵了。
139聂嫣蓉,我可以捧你上天,也可以让你万劫不复!
139聂嫣蓉,我可以捧你上天,也可以让你万劫不复!
接下来席间的气氛就与之前大不相同,顾长锦一杯一杯的喝酒,聂明蓉也喝的上了脸,就连酒品一向很好的傅竟行,似乎也有些放纵了。
唯二清醒的,大约只有未曾饮酒的聂掌珠还有术后不能沾酒的聂嫣蓉了。
宴席匆匆散了,顾长锦和聂明蓉到了江川一景外就吵了起来,两个人吵着哭着,闹的不可开交,却又偏生,不让他们来劝。
掌珠拉了一脸担心的明朗:“让他们发泄发泄吧,姐姐和顾大哥的心里,都太苦了…”
聂嫣蓉身子仍旧虚弱,初夏的夜风她都禁不住,早早上了车子。
傅竟尧和聂明朗喝到最后,俨然成了哥们儿,勾肩搭背的说着醉话,傅竟安还留着一丝清明,调侃他道:“二哥,你这也变的太快了吧,刚才还乌眼鸡似的瞪人呢,现在就称兄道弟了…”
傅竟尧横了傅竟安一眼,桃花眼却水光粼粼的睨住掌珠:“你懂什么,这叫不打不相识,是吧…三小姐,哦不对,三妹妹?”
掌珠却根本不曾看他,伸手拉了明朗:“我们回去吧。”
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身边还站着一个傅竟尧一般。
傅竟安哈哈笑了起来,傅竟尧气呼呼瞪着掌珠:“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和你说话呢。”
“哦,二公子,三公子,时间不早,我们先回去了…”
掌珠也不多言,礼貌的与傅家二位公子道别,傅竟尧一口气噎住,眼睁睁看着她和聂明朗上了聂家的车子。
傅竟安笑的喘不过气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家的小魔王碰壁碰成这样呢。
傅竟尧正要反击,却一眼看到了傅竟行走过来,立刻乖乖站好。
“大哥…”
傅竟行却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冷冷说了一句:“你跟我过来。”
傅竟安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傅竟尧哆哆嗦嗦磨磨蹭蹭的跟了过去。
傅竟行点了一支烟,月光下沉寂的抽着,好一会儿,他方才看向傅竟尧,瞳仁深深,眸色沉沉:“以后,不许你再招惹她。”
傅竟尧的酒,腾时醒了一大半,‘她’,她是谁?是那个,三小姐…
傅竟尧一瞬间似想到了什么,腾时睁大了眼睛:“大哥…”
“我说的话,你记好,谁都行,就是不许去招惹她。”
傅竟行将烟蒂扔在地上,抬脚踩上去,一下一下碾灭。
傅竟尧的酒彻底的醒了:“大哥,你该不会是…”
傅竟行冷冷看他一眼:“与你无关的事,你最好不要多管。”
“可她们是亲姐妹…”
傅竟尧觉得自己的头一个变成了两个大,他的大哥,向来那样理智冷静,从不会将自己陷入麻烦之中,怎么会,这样…糊涂。
傅竟行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回头,他就那样大步的向前走,走入了沉沉的夜色中去。
傅竟尧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一下,这已经到了夏天了,他怎么忽然觉得这么冷。
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傅竟尧抬头看着不见星子的天幕,一颗心,却莫名的往下坠去,好似,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平静的让人觉得满心的不祥。
**************************************
傅竟行上了车子,吩咐司机开车,聂嫣蓉扭脸看着他,他靠在车座上,似乎是不胜酒力的模样,闭了眼,眉却仍是深锁着。
“小妹和明朗没事吧?”
聂嫣蓉开了口,傅竟行却没有应声。
她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明日是傅家亲朋去聂家送好儿,聂家宴请傅家宾客,后日是订婚典礼,她将是他的未婚妻子,再过数月,将成为他的妻。
他们从此以后要亲密无间的生活在一起,她终于可以与他亲近,睡在他的身畔,吻在他的唇上,哪怕他的心里没有她,那又怎样,将来两个人老了,寿终正寝,与他葬在一起的那个人,仍会是她。
“聂嫣蓉。”
傅竟行伸手按了按钮,将车厢分隔开成两部分。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字字句句都是冷漠如霜的,他念着掌珠名字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旖旎呢?
他会叫她掌珠,还是会叫她珠珠,仰或是珠儿?
聂嫣蓉忍不住的心底泛起酸楚,她不喜欢,他就这样冷冰冰的唤她一声,聂嫣蓉。
她朝思暮想盼着的,是有一日,他能拥着她,吻着她,目光柔和的望着她,唤她一声,蓉蓉。
她就是死了,也满足了。
“不要再针对她,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你既然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就不要去碰我的底线,我可以捧你上天,也能让你万劫不复,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试一试。”
“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去针对她,你不用这样担心她会被欺负。”
因为,她很快就要走的远远的,没人知道她在哪里,她会失去她如今拥有的一切,众叛亲离,名声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你最好说到做到。”
聂嫣蓉冷冷笑了一声:“我自然说到做到,但是你呢,你答应我的,是不是也能做到。”
“你会是傅太太,但,也只能是傅太太而已。”
聂嫣蓉渐渐笑出声来,笑到最后,眼泪都涌了出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竟行,除了这张脸,我哪里不如她。”
140她不知道,烧的浑浑噩噩的时候,她念了傅竟行的名字…
140她不知道,烧的浑浑噩噩的时候,她念了傅竟行的名字…
聂嫣蓉渐渐笑出声来,笑到最后,眼泪都涌了出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竟行,除了这张脸,我哪里不如她。”
她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可其实,她大约也是知道其中答案的。
在他心中,她大约连聂掌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吧。
可她就要占着这个位子,这个身份,哪怕聂掌珠有朝一日真的抢过去,她也要她一辈子洗脱不掉小三的贱名。
这是她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
因是家宴,聂嫣蓉并未穿的多么隆重,不过一身价格惊人的米兰手工刺绣高定,已经低调奢华到了极致。
聂明蓉未穿裙装,换了裤装,却仍是火红的颜色,她本就生的明艳动人,如此打扮,更耀眼的像是一团火,但若细细看去,却仍能看到她浓妆掩盖的眼圈周围,有着淡淡的红肿。
不过二十六岁的年轻女孩,却已经与数月前的娇小姐判若两人,仿佛是利剑出鞘一般,隐隐也有了昔日聂卫国那样夺目的锋芒。
掌珠却只穿了一条简单至极的抹茶绿色小礼服裙,妆画的很淡,甚至口红都涂的浅浅粉红,但她生着这样一张脸,就算是不施粉黛在人群中也是最招眼的,就算刻意的低调了,在某些人严重,也不过是心机女表的另一种出风头方式。
“小妹这样穿真好看。”
聂嫣蓉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快步走来的李谦身上时,不由得一亮,她伸手推了掌珠一下,将她推到了李谦身边,抿了嘴一笑:“李谦又要被你迷的晕头转向了。”
掌珠趔趄了一下,幸而李谦扶了她一把,她方才站稳,下意识的想要捂一下小腹,却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只是微微垂眸,似有些忧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没事儿吧。”李谦紧张的看着她,见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眸光中就带了几分担忧:“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掌珠摇摇头:“昨晚没有睡好,没事儿的。”
她从李谦怀中挣出来,不愿去看他目光中的关切,他待她越是体贴关怀,她越是无法面对他。
这几日一直在思量,终究还是决定,等到离开之后再与他说分开的事,是她不好,到底还是辜负了他。
但南湾湖的项目,他做的很好,获益也匪浅,就当是她给他的小小补偿吧。
李谦牵了她的手:“那我带你去一边休息一会儿吧…”
掌珠点了点头,两人刚转过身,却正看到傅竟行一身黑色西装从那灯火璀璨的走廊尽头走了过来。
李谦下意识的看向掌珠,却见她微微垂了眼眸,神色没有变化,只是脸色,越发的苍白了几分。
李谦眸色沉了沉,却又忍不住的想起那一日他飞去杭州接她回来。
她烧的浑浑噩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了傅竟行的名字,念了至少三次。
别人都恭维他靠上傅竟行从此以后顺风顺水,前途无量,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能有今日,大约是因为傅竟行已经睡了她的缘故。
他舍不下这到手的锦绣前程,却又咽不下带了绿帽子这口气…
如果,如果掌珠和傅竟行彻底断了,他仍旧愿意娶她,既往不咎。
谁让,他心中到底还是舍不下她,哪怕她到现在,还未曾喜欢上他。
席间,众人皆是言笑晏晏,傅太太盼了许久才等到今日,更是喜的合不拢嘴,只是这欢喜到底还是蒙了尘,聂嫣蓉不能生育了…
抱孙子的心愿,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但总归是喜事,傅太太拉了聂嫣蓉在身侧坐下来,与聂家众人夸赞着聂嫣蓉的懂事乖巧。
聂凯平等人虽然心里不爽,但也不敢公然的得罪傅家,自然是捡好话说,一时之间气氛融洽无比,聂嫣蓉更是面上带了娇羞粉红,一双眸子含了水润光泽,视线片刻都舍不得离开傅竟行。
傅家的长辈就笑着打趣了几句,聂嫣蓉越发娇羞起来,拽着傅竟行的衣袖不依的摇晃。
傅家唯一的女孩儿,七小姐傅景淳端然坐在傅太太身侧,瞧着聂嫣蓉此刻的模样,倒是微微蹙了蹙眉。
她在国外没有回来的时候,听说了未来堂嫂是聂家的二小姐,她还以为这二嫂定然是个端方可人的大家闺秀,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还存了想要交好的心思——要不然,眼光这样高的堂哥怎么会愿意娶她?
可回国之后几次短暂的接触,傅景淳却不由得疑惑起傅竟行为什么会娶聂嫣蓉这件事来。
杭州发生的事,傅家知晓的人并不多,也只有傅老爷子和傅太太这几个长辈知晓,傅景淳也是不知道的。
在她眼里,聂嫣蓉这样的女孩儿,宛城随便就能找出来几十个,也不知道堂哥看上了她哪一点。
纵然算是个才女吧,可宛城的名媛,哪个不曾在国外名校镀过金?比聂嫣蓉学历更高,更有才华的,傅景淳这么少回国也能随口念出三四个名字来…
但她素来好修养,不关自己的事,是绝不肯多言一句的,因此,也不过是心内腹诽了几句而已。
宴到一半,傅景淳觉得憋闷,明明说的都是虚伪的话语,却偏要比着看谁说的真诚,傅景淳觉得百无聊赖,就想出去透透气,闲步走到花园里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材纤细娇小的女孩儿,正蹲在一棵树下,不知在低头干什么。
141那又怎样,他傅竟行心里有过的那一个,却心里没有他。
141那又怎样,他傅竟行心里有过的那一个,却心里没有他。
傅景淳觉得百无聊赖,就想出去透透气,闲步走到花园里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材纤细娇小的女孩儿,正蹲在一棵树下,不知在低头干什么。
傅景淳觉得好奇,就走了过去:“你在干什么?”
掌珠吓了一大跳,一抬头看到一张芙蓉脸,那女孩儿一张鹅蛋脸生的温柔可亲,眉目柔和,气质端方,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掌珠对她一笑,却是娇俏柔美,傅景淳都不由得心乱跳了两拍。
“我在看蚂蚁搬家。”
掌珠指了指地上,小孩子掉下来的糖果,招来了很多的蚂蚁,蚁群正在忙碌不停的搬运。
傅景淳哪里见过这些,立时好奇无比:“这么大一块糖,它们搬得动吗?”
掌珠就道:“一定可以的,你别看它们这么小,可是无数只蚂蚁聚在一起,力量也是很惊人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傅景淳这样的出身,打小接触的都是高大上的东西,哪里会有人与她说蚂蚁怎么搬运食物的。
“我小时候贪玩啊,经常在花园里看蚂蚁搬家,蚂蚁上树,和我爸爸一起种花弄草,还捉了蚯蚓去钓鱼,差点掉到河里去,最后,干脆下水去游了个泳…”
掌珠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眼眸亮亮的,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傅景淳学着她的样子蹲下来,眼底涌上了羡慕的情绪:“你的童年真快乐,我小时候,整日都在弹琴练字学画画…”
掌珠看她这小可怜的模样,赶紧安慰她道:“我小时候也很辛苦的,写不好大字会被打手心…”
傅景淳也笑起来:“我也会被打手心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聂家的亲戚吗?”
“我叫聂掌珠,在聂家行三,你呢?”
掌珠微微歪着头,望着面前眉目可亲的女孩儿,她并不知道,她今日遇上的,会是她这一辈子,除了杜湘君之外,最最好的朋友。
“我叫傅景淳,是傅家的七小姐,傅竟行是我的大堂哥。”
傅景淳笑弯了眼睛,伸出一只手在掌珠面前:“很高兴认识你,我可以叫你掌珠吗?”
掌珠也微微笑了,她握住傅景淳伸过来的那一只手:“很高兴认识你,景淳。”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她们俩是手拉手回去宴席上的,聂嫣蓉一看到傅景淳和掌珠亲昵无比的样子,眼皮就跳了几下。
傅家就这一个女孩儿,傅太太都稀罕的不得了,她也试着想和傅景淳成好朋友,可她除却初次见面时还比较热情之外,之后都对她淡淡的…
可是,她怎么会和掌珠这样要好?难道她们从前都认识,可那不可能,傅景淳刚从国外回来啊。
聂嫣蓉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不过片刻后,她只能逼着自己释然,聂掌珠从来就有这样的本事,让所有人所有事都围着她转。
她还真是,只能自愧不如了。
送走聂家众人,傅景淳拉了正要上楼的傅竟行说悄悄话:“大哥,你和嫂子怎么认识的啊?”
傅竟行睨她一眼:“小孩子家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嘛,宛城像堂嫂这样的女孩子多了是了,大哥是被堂嫂哪一点吸引啦?”
傅竟行点了一支烟,淡淡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娶妻不过是门当户对罢了。”
傅景淳却一下子瞪大了眼:“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人这辈子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小小年纪,懂的还不少。”
傅竟行不置可否,淡笑了一声,傅景淳却嘟了嘴:“反正我是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如果不能嫁给我喜欢的人,我宁愿死了的好。”
傅竟行夹着烟的手指,却顿住了,不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宁愿死了的好,是不是只有她们这样年纪的孩子才有这样决然的勇气?
可他好似,已经失去了孤注一掷的能力。
因为她从来,自始至终,心里都未曾有过他。
“如果你爱的那个人,他不爱你呢?”
傅景淳没想到傅竟行会问了这样一句,她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许久才道:“那我也会努力到最后,这样,我以后想起来,才不会后悔。”
“如果你的努力永远得不到回应呢?”
“可我至少,问心无愧了。”
傅景淳大大的眼睛明亮无比,“大哥,你有喜欢的那个人吗?你努力过了吗?”
傅竟行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景淳的额发,他努力过了,可这世上的任何事,任何感情,都禁不起你努力向她走了一百步,她却拼命的后退了一千步。
其实他并不曾多么恨她,不爱一个人,不能勉强。
“快去睡吧。”
傅竟行转身预备上楼,傅景淳却追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她扬了脸,认真的看着他:“大哥,我觉得你和聂家二小姐不相配,大哥,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我不想你不高兴,将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