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竟行低头,将烟灰掸掉,他无声的喃了屹然的名字。
你的生辰,你的死忌,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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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五日十九点三十分,江川一景。
聂嫣蓉秀气的喝完最后一口鱼汤,将汤匙放在甜白瓷的小碗里,动作优雅的用餐巾拭了拭干净的嘴角,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傅竟行:“竟行,那件白色的礼服我觉得腰身有点松了…”
“那就请他们的裁缝师修改一下。”
聂嫣蓉点点头:“还有戒指,我不太喜欢粉钻。”
“那就换你喜欢的。”
“我们订婚的时候,聂家这边需要出席的宾客请柬,你与我一起送好吗?我希望我们一家人都可以来参加,长姐,小妹,还有明朗,我希望他们都可以来。”
傅竟行依然是那样平淡的神色,她说什么,他都点头。
像是中国万千个未婚夫和丈夫一样,对另一半的任何提议或者订婚结婚的琐事大事,全都不发表任何意见,只会点头说好。
聂嫣蓉眼底的光芒逐渐的黯淡了下来:“竟行,你是不是很不想和我订婚。”
傅竟行喝了一口水,眼底眸色沉沉,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你想多了。”
他站起来:“我还有事,让周山送你回去。”
他绕过桌子就向外走,聂嫣蓉却忽然站起身拦住他:“…我再不能生小孩了,如果今后有女人给你生孩子,你会怎样?”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他把她的手臂推开,抬了手腕看时间,眉间有一丝的不耐,清晰毕露。
“可,如果那个人是小妹呢?”
他悚然一惊,整个人倏地回转身来,眸色冰凉的盯着她,“聂嫣蓉,你信不信我会亲手掐死你。”
她连连点头:“我信,我怎么不信呢,可是,我说的只是如果,一个如果,你都接受不了?那将来,我小妹嫁了人,生儿育女,你难道会疯掉不成?”
他抬手扯了扯领带,那样肃然冷硬的一个人,嘴角却忽然挂了阴沉的痞笑:“婚不是没订么,聂二小姐如果不高兴,还有回转余地。”
“那怎么行,那么多女人挤破头都要嫁进傅家,我也不例外,更何况,竟行,我那么爱你…”
聂嫣蓉软软的靠过去,从后面环抱住了他劲瘦的窄腰,她的脸贴上去,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竟行,我们以后,好好儿的,好不好?”
“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可以不再恨她,依然把她当我最疼爱的小妹…”
他未曾迟疑,将她环绕在他腰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说过的,你要的,我能给的,我都已经给了你,但是其他的,聂嫣蓉,你要不起,我也永远不会给。”
他将她的身子推开,拿了外套大步的向外走:“守好你的本分,别碰我的底线。”
门关上了,一室的安静。
聂嫣蓉缓缓退到沙发边坐下来,他说的话,一字一句像是血淋淋的钉在人的心上。
他与她的妹妹做出了那样卑劣不堪的事,害的她成了这样残缺不全的人,为什么,他连一丁点的心疼和愧疚都没有,如果她十恶不赦,惹人讨厌,她也认了,可她一直以来,可曾有一处做的不好?
傅家上上下下,又有哪个不喜欢她?
唯独是他,一颗心如百炼钢,怎样都不肯为她化作绕指柔。
傅竟行走出江川一景时,月挂中天,满地银霜。
手机嗡嗡震动,是顾恒打来。
他只听得只言片语就神色大变,疾步上了车子。
五月二十五日晚上二十一点,掌珠从出租车上狼狈下来,空空的手袋被人从车窗那里丢出来,落在她的脚边。
实则是那人不识货,DIOR最新的限量款刺绣手袋,价值比被他们抢走的那一沓现金贵重十倍。
掌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大约还是该笑的,人家只抢了身外之物,还大发慈悲的把她丢在了宛城城郊,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外——
她一个单身的弱女子,也该感恩戴德了。
捡起了手袋,手机定然是也被拿走了,只留下一些卡和证件,掌珠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再拦一辆车吧,可实在是怕了,若再碰上坏人呢,她未必再有这样的好运。
虽是城郊,但这个时间段了,也不知该去哪里借个电话,掌珠实在无奈,干脆决定走回去。
顾恒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累到走不动了,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路灯下,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他没有惊动她,也不知自己缘何做了那样莫名的决定,打了电话给先生。
傅竟行到的很快,车子在路对面停下来时,掌珠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
135交到聂掌珠手中的,大红的订婚请柬。
135交到聂掌珠手中的,大红的订婚请柬。
他没有惊动她,也不知自己缘何做了那样莫名的决定,打了电话给先生。
傅竟行到的很快,车子在路对面停下来时,掌珠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
他的车牌她是记得的,心里头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站起来躲开。
可他已经开了车门,大步向她的方向走来。
掌珠抓了手袋蹭地站起来,转身就向前走,走了几步,她就捂着小腹小跑了起来。
傅竟行的脚步顿住,看她仓惶跑远的身影,似乎很快,她就会被夜色给吞没。
“顾恒。”
傅竟行忽然开口叫了顾恒。
“先生,您吩咐。”
“你送三小姐回去。”
他说完,转身回去了自己的车子上,发动引擎,调转车头,车子很快就驶出很远,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暗夜里。
顾恒顾不得多想,赶紧开车追上掌珠。
掌珠实在没有力气,弯着腰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三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掌珠摇头,她不想再与他,他身边的人和事,有任何的牵连了。
“这是我自己的车子,车上也只有我一个人,我送您回去聂家,我保证,直接回去聂家,哪里都不会去。”
掌珠实在是撑不下去了,确定他车上再无其他人,她方才肯上车。
顾恒将车厢内的气温略微调高了一点,后视镜里,偷偷的看了一眼她,只觉得那一张脸,雪色一样的白。
顾恒飞快的发了一则简讯给傅竟行,这才发动车子。
回去花月山房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了。
过了今夜,还有三天,聂嫣蓉将是傅竟行堂堂正正的未婚妻。
还有三天,她将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永远的离开宛城,离开中国。
“谢谢你顾恒,很晚了,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掌珠与顾恒道谢,目送他驱车离开,就转身上了楼。
聂嫣蓉穿金丝绒的曳地睡袍站在卧室门外,斜靠在门上,笑吟吟的望着掌珠。
掌珠不想与她说话,低了头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喏,这个给你。”
聂嫣蓉扬手,把那烫金的大红请柬递到掌珠面前。
掌珠不说话,只是伸手接了过来,默不作声的继续低头上楼。
“小妹,你可一定得去。”
聂嫣蓉望着她削瘦的背影:“姐姐订婚这样的好日子,做妹妹的如果不去,别人会怎么想?这可是姐姐一辈子的大事,姐姐不想有任何的遗憾…”
掌珠停了脚步:“非去不可吗?”
“你要是去了,这一页咱们就翻过去,你出你的国,我过我的日子,你未婚怀孕的事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知道,但你若是不去,你让姐姐脸上不好看,姐姐也只能让你不舒服了…”
“好,我会和长姐还有小弟一起去的。”
掌珠没有回头,说完这一句再不停顿,直接上了楼。
聂嫣蓉转身回去房间,躺在柔软的床上,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的沉了。
五月二十八日,聂明朗由聂家忠仆陪伴远渡重洋回国参加二姐的订婚礼。
聂家三姊妹许久以来,第一次这样比肩站在一起,翘首等着她们最挂念的那个人出现。
聂太太坐在轮椅上,两鬓斑白,面上皱纹丛生,她手中依然紧紧抱着聂卫国生前的衣服,只是浑浊的眼眸深处,有了点点的光亮,“明朗,明朗…”
聂太太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出口处走出来的每一个人,口中不停的念着明朗的名字。
掌珠推着轮椅,轻轻抚着聂太太的肩头,柔声的安抚:“妈妈,明朗马上就要出来了,您别着急…”
“明朗,明朗啊…”
聂太太却像是两岁稚儿一般,固执的仍旧不停唤着明朗的名字。
聂明蓉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小妹的手:“…兴许小弟回来,妈妈就会好转了。”
掌珠眼圈微红的点头,聂明蓉回身又往出口处看去,目光却瞬间定住了。
顾长锦穿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提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子,在她们旁边不远处站定,目不转睛的望着出口处川流不息的人群。
聂明蓉一时之间心内五味杂陈,她快速的收回目光,努力让自己定了定神,不再胡思乱想。
可顾长锦却在独自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向聂家众人的方向走来。
掌珠一眼看到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顾大哥…”
聂嫣蓉也讶异的看了过去,长姐和顾长锦自小青梅竹马,顾长锦又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性情好,相貌好,才华横溢,家世优渥,自小到大多少女孩子给他示好,他都不为所动,一心一意守着聂明蓉。
后来,聂家出了事,聂明蓉为了保住聂家,忍痛退了亲事,宣布终身不嫁,顾家和聂家也因此闹翻了,顾长锦当时气的几乎发疯,两个人闹的不知多凶,后来顾长锦与聂明蓉再也没了联络,就算在其他场合意外遇见,也如陌生人一般。
“掌珠,你们来接明朗吧。”
顾长锦瘦了很多,精神却还不错,只是再不如从前那样精神奕奕,看到人的时候温柔浅笑,如春风拂面一般。
掌珠点点头:“顾大哥,你也是来接人的吗?”
顾长锦点点头:“我也是来接明朗的,小家伙说一年没有见过面了,很想我。”
136这与聂掌珠十分肖似的少年,让傅竟行的心软软的疼了起来
136这与聂掌珠十分肖似的少年,让傅竟行的心软软的疼了起来
掌珠点点头:“顾大哥,你也是来接人的吗?”
顾长锦点点头:“我也是来接明朗的,小家伙说一年没有见过面了,很想我。”
掌珠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明朗年纪还小,家里的很多事,她们都是模糊的带过去了,明朗大约还不知道,长姐已经和顾长锦彻底分手的事吧。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顾长锦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聂明蓉身上。
初夏天气,她依旧穿最喜欢的艳红色短裙,长发波浪一般披散下来蜿蜒在腰际,她瘦了很多,眉宇间却添了坚毅和决绝,顾长锦牙关泛酸,强逼着自己收回视线,淡淡的把目光投向其他方向。
“老妈,大姐,二姐,聂掌珠!”
少年正处在变声期的公鸭嗓,突兀又粗嘎的在机场响起,众人都顾不得其他,齐齐向那奔跑而来的少年望去。
长高了,黑了,壮了…
印象中那瘦弱阳光的少年,像是蜕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影像,聂明蓉几个,同时都红了眼眶。
掌珠哭的不能自已,冲过去抱住那风一般扑过来的少年,狠狠捶他的肩:“没大没小的臭小子,叫姐姐!”
明朗和掌珠感情最好,聂明朗最初还能绷住自己的情绪,可掌珠哭成这样,他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家里出了那样大的事,他却是在爸爸死后一个月方才知晓,他想要回国,可姐姐们都不许,他心里也清楚,聂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将来,总要靠他来支撑门户,姐姐们嫁出去也需要他来撑腰。
他中断学业回家去除了抱头痛哭一场,又能有什么作用,不如努力苦读,早一日毕业,早一日成为姐姐们头顶上的一片天。
聂明朗飞快的成熟了起来,十五岁的少年,却已经不再懵懂青涩,他夜以继日的苦读,成绩进步飞快,拿了一等奖学金,还跳了一级…
聂太太泪如雨下,浑浊的眼睛望着儿子,喃喃的唤着:“明朗,明朗啊…”
聂明朗松开掌珠的手臂,走到聂太太身边就跪了下来,一夜成熟的少年,趴在母亲的膝上,终是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明朗,好久不见。”
直到聂太太体力不支被先送回了医院,聂明朗也擦干了眼泪,顾长锦才走过来与聂明朗打了招呼。
聂明朗从小就喜欢顾长锦,在他心里,顾长锦就与他的亲哥哥没有区别。
聂家他只有三个姐姐,顾长锦的出现,填补了他对于想要拥有一个要他崇拜仰望的哥哥的遗憾。
“臭小子,长高了,也壮实了!”
顾长锦望着明朗如今模样,也不由得心中宽慰,多的是富家少爷在家里巨变的时候堕落放纵,一辈子潦草度日,明朗十几岁的少年,却能有这样的心智,聂家将来,不用担忧了。
聂卫国,当真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长辈,教出来的孩子,真是每一个,都让人喜欢。
除了那个狠心的女人。
顾长锦忍不住又看向聂明蓉,她性子刚烈,自小到大都好强的很,很少掉眼泪,就连那时候去退婚…
她都狠心的一滴眼泪没有掉。
可此刻,她却望着自己的幼弟,红了眼圈湿了眼眶。
顾长锦不想心软,但却好似管不住自己的心,看她那涂的浓密的长睫上泪珠点点,他几乎要忍不住把她的眼泪擦掉…
“顾大哥,我好想你!”
聂明朗看看顾长锦,又看看远远站在一边的聂明蓉,敏锐捕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异样,但他却没有傻乎乎的直接问出来,毕竟,他此刻不知内情。
“竟行,你怎么才来?”
聂嫣蓉娇嗔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忍不住的循声望去,却是黑衣黑裤的傅竟行身姿笔挺的阔步而来。
“有些公事耽搁了。”
他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近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的威仪,走到哪里都不免惹人侧目,聂嫣蓉满面桃花,小跑着迎过去,牵了他的衣袖仰着脸欣喜的望住他,口中却还娇嗔抱怨了一句:“你第一次见明朗呢,都迟到…”
聂明朗也好奇的看向傅竟行,这样的男人,就像是深藏不露的美玉一般,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累赘叙述,只要你看一眼,就能知道,他将是多么耀眼又夺目的存在。
聂明朗打心眼里为二姐感到高兴,虽然他与二姐比不得与掌珠那样的亲厚,但在他心里,还是由衷的希望二姐能够幸福。
聂明朗悄悄撞了撞掌珠手臂,冲她挤挤眼:“二姐都觅得良婿了,你还不加油?”
掌珠一怔,强挤出了一抹苦笑,她订婚的事情,明朗根本都不知道,她也从未觉得有什么必要把李谦的存在告诉明朗知道。
“我们走吧明朗,今晚你姐夫做东,我们可要狠狠宰他一顿。”
聂嫣蓉挽住傅竟行的手臂,亲昵无比的将脸贴在他手臂上,说话的口吻俏皮又甜蜜,聂明朗笑意更盛:“好,姐夫,那我可不客气了。”
傅竟行看向聂明朗,聂家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简直,简直生的与掌珠像极了,如果肤色再与掌珠一样,怕是会更像。
他看着聂明朗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大而明亮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宛若掌珠一般,心脏的某一个角落,软软的疼了起来。
“自然,小弟今晚大可以敞开了吃…”
“哈哈,姐夫,我又不是猪!”
聂明朗抓抓头发笑起来,只觉得这未来的二姐夫格外的平易近人,看来,传言也未必可信嘛。
137聂掌珠不肯喝这杯酒,他就站在这里不走了。
137聂掌珠不肯喝这杯酒,他就站在这里不走了。
聂明朗抓抓头发笑起来,只觉得这未来的二姐夫格外的平易近人,看来,传言也未必可信嘛。
“走吧聂掌珠!”聂明朗伸手把聂掌珠揽在怀里,已经长的比掌珠还高了一点的少年,也有了可以庇护家人的坚实手臂了。
掌珠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却到底还是心中欢喜小弟的回来,声音也软濡了几分:“说了叫姐姐,没大没小。”
她那样微带着娇嗔的口吻与聂明朗说话,甚至还踮起脚,揉了揉聂明朗微乱的短发。
傅竟行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从不曾这样待过他,也从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更不曾,主动有过这样的亲密。
多么可笑,一个近三十岁的男人此刻却在羡慕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好啦好啦,别揉啦,姐,好姐姐,行了吧!”
聂明朗最受不了掌珠这样温温柔柔的样子,他虽然与掌珠爱没大没小的,看起来像是把掌珠欺负的死死的,其实,每次最后投降的都是他。
他可受不了掌珠每一次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顾大哥,你和我们一起吧。”
明朗闹够了,却还没有忘记一直站在一边不再说话的顾长锦,顾家与傅家只是彼此相识,并不曾深交过,但明朗却想任性一次,顾大哥这样好的男人,他舍不得让长姐真的失去他。
傅竟行自然知道顾长锦,他在宛城的口碑很好,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承继了万贯家业就无所事事,相反,他十分的努力,不但拿到了金融硕士的学位,甚至对建筑设计也十分感兴趣,念书期间还拿到了设计系的学位。
“顾公子,今晚鄙人做东,顾公子不若赏个脸。”
许是因为对他这个人印象不错,又因为他和聂明蓉有着那样一层关系的缘故,傅竟行待他十分的客气。
顾长锦本来预备拒绝,可不知道怎么了,在看到聂明蓉俏生生站在一边,随手拢了一下浓密的长卷发望向别处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见他应下,聂明朗高兴坏了,一手拉了顾长锦,一手拉了掌珠,亲热的向外走。
傅竟行却忽然觉得这画面异常的刺眼,顾长锦无疑是人中龙凤,聂掌珠又生的那样好看,两个人这样,好似他们才是一对似的…
聂明蓉在顾长锦身后,看着他秀挺的身影,白衬衫下流畅的腰线清晰毕现,依旧是她记忆里最清越无双的少年,不管过去多久,多少年,她只爱他,深深的爱着他。
可是,却也是她自己,亲手把他给远远推开了。
他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也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今日能在一起,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他,与他共吃一餐饭,她也是欢愉的。
毕竟,她那么的想他,想他想的,不知道那一个个夜晚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只能让自己累一点,再累一点,累到躺在床上就睡着,这样,才不用想他。
那是五月二十八日的晚上十九点。
江川一景。
一行人依次坐下来,聂嫣蓉坐在傅竟行身侧,聂明朗自然与聂掌珠坐在一起,却推了顾长锦坐在聂明蓉身侧。
二人许久未见,却也似心有灵犀——不愿让明朗难过,就彼此对视轻笑了一笑,就坐了下来。
明朗是爱说爱笑的性子,席间的气氛就有些热闹。
众人都喝了酒,甚至明朗都破戒喝了两杯,唯独掌珠,面前自始至终放的都是白水。
席到中途,傅竟尧与傅竟安却也来了。
“大哥你真偏心,江川一景吃饭贵的要死,你弟弟我平日想吃一次都舍不得,你今日请客做东竟然不叫我!”
傅竟尧最是个魔星,一通的撒泼耍赖,倒是把彼此并不太熟的尴尬氛围一扫而空。
大家重又认识一番,这才再次就座。
傅竟安比聂明朗大不了几岁,两个人倒是比较有话说,傅竟尧坐下之后眼风一扫,就注意到了坐在聂明朗身侧的掌珠身上。
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一双眼多毒?只一眼就看出了这女孩儿就是那一日广告花絮上那惊为天人的‘柳璧君’。
说起来,这还是傅竟尧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到聂掌珠,聂掌珠几乎不曾来过傅家,他又整日在外面忙着招蜂引蝶,两家快成亲家了,这才看清楚聂三小姐的脸。
但这一看,傅竟尧却不由得连呼遗憾。
聂掌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别说星耀,就算是整个娱乐圈,也屈指可数,更难得是,她这样纯澈干净,又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天真的模样,是个男人看了都心动,更何况他这个花花公子呢。
二公子从来都是行动派,当即就举了酒过去。
掌珠却摇头:“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傅竟尧立时让人换了女孩子喝的果子酒进来,这简直和饮料果汁没有区别,就算是十来岁的小丫头都可以喝上一大杯。
掌珠却仍是摇头,傅竟尧性子倔强的很,从不曾这样的下不来台面过,掌珠不喝,他就不走,场面一时之间就僵持了下来。
聂明蓉正要帮小妹出头,聂嫣蓉却笑吟吟开了口:“珠儿,你平日不是喜欢喝果子酒吗?你就少喝一点,别让二公子下不来台呀。”
掌珠倏然抬起头看向聂嫣蓉,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干净而又决然,她定定看着聂嫣蓉,足足有三秒钟,直到聂嫣蓉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138傅竟尧,给三妹妹道歉!
138傅竟尧,给三妹妹道歉!
掌珠倏然抬起头看向聂嫣蓉,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干净而又决然,她定定看着聂嫣蓉,足足有三秒钟,直到聂嫣蓉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