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直以来宁墨的脾气都称不上好,所以海伦曾极度惊
讶于宁墨居然能忍受雾浓浓那种任性无比的人。
她不服气,以为宁墨只是没遇上还好的女人而已。如今却
是不得不服气了,有人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如果,如果是我先遇上你,结局会改变吗?”海伦渴望
答案。
宁墨不语,这个问题其实他也问过自己,问过无数次,如
果他先遇上的是简苒,如果他先遇上的是海伦,甚至他先遇上
的是曲悦依,结局是不是会变?
宁墨自嘲地笑了笑,“她就是我的报应。”
不因早晚,不因对错,只要她是她,那他就不会变。
夜深人静后,宁墨坐在雾浓浓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温温
暖暖的真好。宁墨细细地吻了雾浓浓的每根手指,再然后,两
个人的手五指交叉,紧紧握住。
最艰难的已经过去了。
宁墨嘴角带着微笑,虽然不应该,可是他真的大松了一口
气。
宁墨又吻了吻雾浓浓的指尖,满心的歉意。
有时候执拗于不原谅,如今才发现最后逼死的却是自己。
有时候人一错再错,走到如今这一步,宁墨自己都不知道
该如何收拾场面了。
或者,他内心其实是宁愿这样的,宁愿雾浓浓就这样睡着
,他每时每刻都陪着她,不再担心她会离开,不再担心她的爱
会反复,不再担心她的心会喜欢上其他人。
也不用担心她醒来后原不原谅,他们之间还能不能回头。
可是。
宁墨又为雾浓浓理了理流海,可是真想她睁开眼睛,再看
看里面的流光溢彩,听她娇嗔地说,她要喝盐水。
甚至连她用房事要挟自己,不叫她一声“主人”就得睡沙
发这样的事,如今想来都是甘之如饴的。
宁墨拿起放在雾浓浓枕头上的那个红绒首饰盒,这个盒子
是出事的时候,留在护堤上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宁墨并不陌生

正是当年雾浓浓生日时他送的最后却戴在白莉脖子上的那
套首饰。
她最终还是拿回来了。
宁墨失神地拿起那条项链,白莉和卢霄的种种他都知道。
当时他也想不到,会是雾浓浓去帮的白莉和卢霄,还挨了
卢霄的耳光。如今想来,她做什么都是为了这项链吧。
想起卢霄,宁墨就想起了自己。
为什么,当时自己就无法放下和原谅。
他曾经笑卢霄太傻太蠢,如今只觉得自己才是天下最大的
傻瓜。
宁墨正失神,却发现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肩上,回头
看,却是杜若。
“妈,你自己来了?”宁墨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微微发酸
,也许太爱了,才会发酸。
杜若在雾浓浓的床脚坐下,“我不放心。”她怎么能放心
,雾浓浓出了事,偏偏那个人却是宁墨,这样的冤孽,她自己
想起来都觉得恐惧,如果雾浓逍醒了还好,可万一呢?
至今宁墨都还记得他和雾浓浓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
两个人浑身都腻着汗,喘息了良久才平静。他抱着她,亲
着她的发角,那句话自然而然就流向了嘴巴,“我……”
可是雾浓浓的眼睛亮得太灿烂了,灿烂得有些妖了,她就
那样含着笑看着自己,等着他说下去。宁墨忽然就懂了。
她就是在等他说,等他说那三个字,就像逗弄着小狗一样
逗弄着他,她要回答什么,宁墨都能猜出来,她听了之后会“
哼哼”地笑出声,然后说她爱的是卢域。
到底宁墨还是没有说出那三个字来。
再往后,雾浓浓的游戏就更多了,她最爱的游戏是总是在
他最酣畅漂流的时候喊“卢域”的名字,她眼睛是那样的清亮
,宁墨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心里再痛,都是不肯表示的,她总是喜欢这样残忍的游
戏。
可是她诱惑你的时候,你又实在忍不住。
情动的时候,你喊她“宝贝”,她不高兴,媚眼流波地在
你身下娇媚地道,“叫我主人。”这就是雾浓浓,她要的是收
藏,是占有,你的感情只是她收藏的众多芭比娃娃中的一个

即使如此,宁墨一直以来,只是觉得雾浓浓只骄纵了些。
直到有一天宁墨看见雾浓浓居然背着人在看A片,还一边
观看一边记录。
“你在看什么?”
雾浓浓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微微泛白。
“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订了婚的女人。”宁墨记得当
时自己是这样说的。
雾浓浓回了什么,宁墨一直记忆犹新,片刻不得忘记。
“订了婚又怎样,这年头,一秒钟前结婚,一秒钟后离婚
的都有,你少老土了。”雾浓浓略有些张牙舞爪了,“你没有
本事让我爱上你,凭什么怪我?”
即使被人当众扇耳光,宁墨也未必能难堪成那样。
从头到尾,原来都是个笑话,雾浓浓何时在乎过什么礼义
廉耻,何时在乎过婚姻了。婚姻对她来说从来就没有神圣过。
听她不屑一顾地提到订婚的事,宁墨就已经听出了雾浓浓
的态度了。
如果这时候雾浓浓有知觉,肯定是要从床上跳起来的。
婚姻对她来说从来都不重要。老爷子也是结了婚的,可外
面还不是照样有几个小的,奶奶在世的时候,不是也默认了。
她母亲漂亮彪悍又怎么样,老爸要偷腥还不是照旧。
她们雾家从头到尾没有一桩婚姻是神圣的,都是假的,不
过是张纸,不过是分财产时候的依据。
只有她小姑姑独身一人,是个不婚族。
所以雾浓浓才那样执着到扭曲地在乎感情,总觉得也许有
了感情,婚姻才像婚姻。
这样都是宁墨所无法理解的。他父亲和母亲的爱情,让他
对婚姻的认识都是美好的。所以,雾浓浓对订婚的嘲笑态度,
宁墨尤其接受不了,他以为那是雾浓浓针对他而言的。
更何况,宁墨也是好强的性子。他不得不承认,雾浓浓说
得对,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本事让她爱上自己。这样的
认知何其伤人。
比任何刀枪剑戟都伤人的,只有语言。
宁墨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明白,雾浓浓是宠不得的,越宠只
会越无法无天。
她觉得你的付出,只是因为你没本事。
所以他改变了方法,雾浓浓这种人,只能让她撞南墙,自
己碰得头破血流才懂得收敛。
宁墨自然是帮了雾浓浓。
结局是,雾浓浓把雾家的脸全丢了,挨了老爷子一巴掌,
气得老爷子差点儿脑溢血。
雾浓浓气得跑出雾家,宁墨找了她在半夜,才在他们两人
公寓的那个花园中庭两丛灌木中间找到她。
宁墨看见她头埋在双膝之间,抬起来的时候满脸泪痕,心


就软了,不管多恨她,最后都是舍不得。
何况她哪里都不去,还是选择回到他们两个人住的这个小
区,宁墨的心就痛了,怪自己怎么忍得下心。
也许两个人都不自知,他们的爱情表面上看起来浓烈,可
席卷人心的时候确实润物细无声的。
何时开始深陷,两个人全然都不自知。
两个人的认知越行越远,宁墨的心里不止一次冒出过最最
荒唐的想法,如果自己拒绝了雾浓浓,雾浓浓会不会像去争夺
卢域一样来争夺自己?
每一次宁墨都努力按捺这种想法,可又经不住他预设的甜
蜜结局的诱惑。
哪怕用一辈子后悔,也想换一瞬间,她爱他的一瞬间。
望着病床上躺着的雾浓浓,宁墨吻了吻她的手心,抬头开
始对杜若解释,这十年来第一次解释,“浓浓是个被宠坏的孩
子,真的被宠坏了。”
杜若点了点头。
“她有的东西她都不爱,不属于她的,她就爱抢。”宁墨
回忆道,“其实她和卢域曾经可以是一对,你给我介绍浓浓之
前,我就知道她这个人了。”
雾浓浓可爱起来的时候真像个天使,特别是她想得到什么
的时候,卢域那个时间也是她的网中之鱼。
雾浓浓问他,卢域,你喜不喜欢我的时候,卢域红着脸点
了点头。本以为从此就是金童玉女,哪里知道雾浓浓就是个到
手就扔的人。
卢域是在雾浓浓的冷淡中看明白情况的。
宁墨回国的时候,卢域正陷在“失恋”期,雾浓浓也没什
么表示,就是晾着他而已,彼时她身边的“男仆”层出不穷。
当时宁墨还记得自己嘲笑过卢域,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过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了雾浓浓这个人和这个人的劣根性

大概是因为知道,所以在得知杜若介绍的是雾浓浓之后,
宁墨才好奇了,当你对一个人好奇的时候,就难免去观察,去
研究,宁墨就难免陷入了雾浓浓这个深坑。
杜若这时才恍然大悟,她本来私底下埋怨过老爷子的,明
明他孙女儿心上另有其人,怎么还让自己介绍宁墨。
想来,那个时候,卢域也不过是雾浓浓的一件可有可无的
战利品而已。
“那时候,紫罗回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封紫罗带给了雾浓浓新鲜的刺激。封紫罗漂亮、温柔、大
方,见过她的人没一个不喜欢她的。卢域和封紫罗很快就走近
了。
雾浓浓风头被封紫罗抢了,卢域也要被封紫罗抢了,她怎
么甘心。
也许是封紫罗刺激了雾浓浓,也许是卢域刺激了雾浓浓,
反正她开始炽烈地挽回卢域而不得,从此就陷入了赢和输的陷
阱。
宁墨几乎是看着雾浓浓越陷越深的。
他彼时不懂自己陷得多深,只觉得雾浓浓就跟扑火的飞蛾
一般,执着得可笑又可爱。他研究着她,却也戏弄了自己。
宁墨叙述着他和雾浓浓的点点滴滴,“妈,当时我就想,
如果我是卢域,是我抛弃了浓浓,她会不会也这样热烈而执着
地来挽回我?”

杜若愕然,她虽然不赞同宁墨的想法,可是却能理解。
“后来,老爷子就病了,他去之前拉着我的手,把雾氏托
付给我,说‘不破不立’。”宁墨就跟着了魔似地念着这四个
字。
杜若就知道这就是后来种种的起因。
雾氏是不破不立。
雾浓浓也是不破不立。
“结婚前的那天,我看着浓浓去卢域房间的。”虽然是种
误会,可宁墨想起那画面还是觉得心隐隐刺痛,“不管你怎么
陶心陶肺给她,她都不看在眼里,她眼里永远只有她得不到的
东西。就是刚刚跟你温存过,转眼就可以去亲吻别的男人。”
宁墨语气里的伤心和埋怨,杜若现在都能听出来。
“你不知道那只是误会吗?”自己的儿子,杜若这个做母
亲的自问还是三分了解的。
宁墨低了头。
至少当时是不知道的。
宁墨当时气愤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心底明白却从来不敢承认,这件事为他的荒唐想法
找到了基础,他无法自抑地去接受那种诱惑,那就是豪赌一场

赌的就是雾浓浓的心。
后来,是卢域自己向宁墨解释的,当时米已成炊,宁墨还
在坐望雾浓浓的报复,最甜蜜的报复,于此,卢域便再也不是
雾浓浓心里的头号强敌了。
“我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我等了八年,浓浓当年那样坐不
住又有仇必报的性子,我想不到她等了八年。”
“我早就后悔了,我幻想过无数次……”如果他没有悔婚
,如果他不是那样想赢,也许她永远不爱他,可是至少他们会
一直在一起,也许早就有了雾宁,甚至还有一个小女儿,便不
会有今日病房的凄凉了。
如今想来,有什么比能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八年里,宁墨连希望都要等没了,他去看雾浓浓,看她那
样欢快地活着,才发现也许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只有
他一个人。
杜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曾经为自己儿子的自信和能力而自豪,如今她才发现宁
墨对一切都太有把握了,才会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偏偏雾浓浓
又是个最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妈,你不知道两年前浓浓回来我有多高兴。”宁墨的眼
泪滚在他的眼角。
“所以你明知道她要悔婚,还是乐颠颠地急着给她准备了
一场婚礼是不是?”杜若叹息又埋怨。
“我想我们有了雾宁。”
宁墨如今觉得他太心急了。如果他和她时间再多一点儿,
她是不是才会舍不得离开,可是他们有了雾宁,宁墨一万个不
舍得时时刻刻都提防着雾浓浓的反水。
时时刻刻都要告诫自己不要靠得太近,时时刻刻都要逗弄
浓浓,让她不能得意。
可是他太想看到她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了。
你想要有资格宠他的前提居然是,不能太宠她。这样的荒
唐可笑,宁墨有时候也把握不了分寸。
“是啊,你们有了雾宁。”杜若也无法理解雾浓浓。
只因为宁墨和雾浓浓都爱得太尖锐了,没有任何圆环的余
地。只有是与否,从来没有灰色的地带,没有也许爱和也许不
爱的说法。

雾浓浓执着于她和宁墨的平等,讨厌他总是挑剔地看着自
己,好像她浑身都是缺点一般。
“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宁墨每一次想起雾宁的脸,就想
起了雾浓浓绝决地离开,连有了孩子都无法接触她的心。
愿赌服输,再也不是二十几岁的青年,宁墨自以为是能放
下的,从此天涯海角,谁再也不欠谁了。
“可是浓浓又回来了。”杜若看着宁墨。
宁墨苦笑。
在他下定决心要将她彻底驱逐出心底的时候?未必是好事

他不得不承认,他恨着雾浓浓,有多爱就有多恨。
不论他等了多少年,费了多少心思,拿比性命还重要的脸
面开玩笑,都没有用。
“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啊?”杜若忍不住问。
宁墨也问过自己,可是没有丝毫自信。
而且后来的种种,让宁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和海伦
,就好像卢域和封紫罗一般。
他问自己,是不是因为海伦,才刺激了雾浓浓。
彼时,他已经分不清楚是雾浓浓的输赢心占了上风,还是
雾浓浓真的喜欢自己了。
猜来猜去的答案,宁墨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好笑。
“怎么相信?浓浓她有雾宁啊,只要她有雾宁,我有什么
是不能答应她的?”宁墨问杜若。
可是雾浓浓从没提过雾宁啊,就好像他不是雾宁的父亲。
这么多年,她从没变过,她依然是那样想自己的。想他总
是经不住她诱惑的,想他总是仿佛第一次的楞头青一样渴望她
的身体。
她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她身体的热情。
这么多年了,他在她眼里依然是一样的,那样的低微。
杜若真的只能长长叹息一声了。
雾浓浓不想用雾宁来挽回宁墨,想要的是他心甘情愿的真
心。
而宁墨以为雾浓浓明明放着王牌在手不打,却是因为并非
真心。
两个人固执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以为你是真的能放下浓浓,所以你答应海伦订婚的时
候,我挺高兴的。宁墨。”
宁墨连苦笑都无能了。
为什么要订婚?
你能得到她永远关注的唯一方法,却是永远的拒绝她。
何其可悲。
“我知道你挺高兴的。”宁墨望着杜若,杜若盼他结婚盼
了很多年了,做父母的都有那种想法,总想子女快点儿结婚,
万一哪天自己不在了,这世上还有个人陪着自己的孩子啊。
更何况,宁家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
海伦挺好的,即使还没订婚,就同意签了离婚协议,是一个愿意遵守游戏规则的人,海伦能很好的胜任宁太太这个角色,宁墨觉得没什么可挑剔的。

杜若也看着宁墨,她这个儿子,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却把自己逼入绝境,有时候傻一点儿,忍一点儿是不是真的会海阔天空?
“我是挺高兴的,可是你高兴吗?高兴连蜜月都等不及度完,就订了登贡嘎山是不是,如果国家没禁止,你是不是还要去登那个处女峰梅雪山啊?
贡嘎山号称山中之王,登顶的风险极高,死亡率超过50%,至今24人登顶,37人遇难,也难怪杜若要发火了。

宁墨没回答杜若的话,知道她是误会。
征服高山是很多人的爱好,宁墨也不例外,只是还记当年和雾浓浓在一起的日子,那丫头偶然读了一篇《与妻书》,非要自己答应,一定要死在她后面。
伤痛都是留给活着的人。
从此宁墨的登山计划,游艇环球计划全部搁浅,只是为了一个承诺。
到如今到眼前寂静的人,宁墨也不知道算不算一语成谶。

“宁墨啊,宁墨,如果不出这事,你和雾浓浓是不是从此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杜若也怪自己,怎么就没早看出这两个人的症结来,以为他们都是成熟懂的人,懂得处理自己的感情,哪知道遇到两个情场上装天才的白痴。
宁墨抿紧嘴,不回答,只有握着雾浓浓的手越来越紧。
宁墨其实也知道自己选了一条绝路,所仿佛困兽一般,撞得头破血流也挣脱不出去。
可是若非走到那一步,他怎么肯承认他连他自己的心都掌握不了。
可惜明白得太晚,骄傲得太早。

“她如果再也醒不过来呢?”杜若看了看床上的雾浓浓。
“至少我可以永远陪着她”宁墨紧抿的唇这才牵起了一丝弧度。
“那她醒了,你们怎么办?’
宁墨握着雾浓浓的手,“我和海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早晨公司会发新闻稿。”
“然后呢?”杜若问,然后雾浓浓能甘心接受他?以杜若这局外人对雾浓浓的了解,都知道这位主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呢。
然后,然后宁墨又不说话了,神情迷茫,那样的眼神就好像大雾里想要回家的孩子,却找不到方向。
仿佛中,杜若有种错觉,宁墨他是不是希望雾浓浓就这样躺下去。
杜若又是心痛,又是怒其不争,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纠葛让宁墨到了眼下这个地步,都不相信雾浓浓的心意。
“你是不是不相信你们能在一起?”杜若恍然大悟,种种的错都归在了宁墨身上,因为对这段感情他从来就没有自信过。
“你不明白,她可能今天喜欢你,明天转眼就忘了。”宁墨双手将雾浓浓的手包在掌心,满眼的委屈。
两个固执地喜欢对方的人,却又固执地认为对方不会喜欢自己。
这就是感情的奇妙之处,再自信的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也会忐忑,甚至更忐忑。

“哎。”杜若觉得有时候爱候情还是傻一点儿好,“女人都是靠耳朵恋爱的,宁墨,浓浓醒的时候,你只要对她确切地说出你的心意,我准保你们没事儿。”杜若在“确切”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无论是八点半,还BMW1314,那斗是谐音游戏,那都是模棱两可,那都是不确定。八点半,也许可以写作2030,爱你想你,但也可以写作830,不想你。BMW,可以是be my wife,却也可以是别摸我。
如此的不确定,如何让人相信。

宁墨听了杜若的话,脸就红了,“那不是跟小孩子一样。”
“你们这样比小孩子还孩子气,简直就是儿戏!”杜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宁墨亲了亲雾浓浓的指尖,脑海里浮现出杜若形容画面,也许她会笑,也许她会回吻他,也许他们还可以再要一个孩子,一个女儿,像浓浓一样漂亮。可惜雾宁,只有眼睛像浓浓,宁墨一直觉得遗憾。
宁墨想,只要浓浓醒来,只要她能原谅他,无论他怎样都是可以的。
三天里等来了许多脑科专家,都束手无策,最后也等来了雾浓浓的父母。
雾浓浓的母亲一进病房就扑到了雾浓浓的床上,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再多的矛盾,此时此刻,剩下的都只有亲情了。
雾母从雾浓浓身上起来后,就开始哭喊着狠狠地踢打宁墨,“都是你这个杀人凶手。”

最后还是乐毅将雾母拉走的。“妈,这只是意外,也不能怪宁墨。”
话虽然普通,可那声“妈”却让人都呆住了。
“出事的前一天,我和浓浓扯了证。”结婚证还在乐毅的怀里揣着,本想着如果浓浓醒了,一切自然都听她的。
那天晚上,浓浓拟的离婚协议,虽然两个人都签了字,可还并没有送出去,乐毅总在想,万一浓浓没有挽回宁墨,她至少还有条退路,他一辈子都等着她。
可是,浓浓也许再也不会醒了,再也没有人会知道那份协议。
所以,乐毅曾悄悄地想过,如果她不醒来,也许……

乐毅走到宁墨的跟前,对宁墨淡淡地笑了笑,“宁先生,谢谢你这几天对内子的照顾,放心吧,我们不会提起法律诉讼,只是还请你先离开,我们一家人想静静地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