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庵道见章评玉神色似有松动,趁热打铁道:“我会劝说阿芙,别这么着急,婚期能往后推就往后推吧,我都松口了,她肯定也会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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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奔(06)
梁碧君往后视镜里看一眼, 傅聿城坐后座上很沉默。大抵他察觉到她的动作了,立即从几分颓丧的状态里打起精神, 挑了个话题, 不让气氛冷场。
梁碧君在心里判断,假以时日, 倘有事业傍身,傅聿城这人一定能进退合度游刃有余,毕竟在章评玉那不动声色的压力之下, 还能维持体面,既不唯唯诺诺,也不过分殷勤,不是一件多容易的事。
“这顿饭,是不是吃得挺难受?”梁碧君笑了声。
傅聿城对梁家一家人印象都挺好, 哪怕是章评玉。当其位, 很多事不能意气用事。易位而处, 他完全能理解章评玉的做法,自己家徒四壁两袖清风,喊两句口号就能哄走养了二十四年的女儿, 这和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
傅聿城也没否认,笑说, “来之前我有心理准备。”
“阿芙从小性格如此, 想要的东西,一刻也等不得。结婚是大事,是该审慎些。”
“我明白。”
“梁芙跟你说过, 她准备留团当舞蹈老师的事吗?”
傅聿城顿了一下,“……没有。”
梁碧君了然,“她这几个月的状态,大家都不敢过多询问。结婚的事,也是她主动提的?”
傅聿城笑了笑。
“……阿芙做的决定,我看是很难更改的。你梁老师把她宠成要风得雨的性格,现如今再出面干涉她的选择,已经晚了。所以你也别担心,到时候一定是他们妥协。今后,你多担待阿芙……”她顿了顿,没把自己的担忧全盘托出,“……倘若遇到什么困扰,可以来找我。”
梁家别墅里,梁庵道哄好了章评玉,又上楼去找梁芙。
敲门进去,他家闺女正趴在床上翻杂志,他走过去,拉出梳妆台前的椅子坐下。
“你跟我妈达成攻守同盟了?”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火力收着点儿啊。”
梁芙笑了声,歪着头打量梁庵道。他年过半百,一种岁月沉淀而出的温文儒雅,年轻时候则是另一种玉树临风,听章评玉说,那时候他刚做讲师,院里院外的女学生能把整间阶梯教室堵得水泄不通。这位旁人眼中威严和随和并存的法学院教授,在家里却没有摆不起半分架子。
“阿芙,你做这个决定不是心血来潮?”
“当年你跟我妈不也是交往了两年就结婚了吗?”
“我们那时候不一样……”
“嗯,你们是奉子成婚。”梁芙笑嘻嘻道,“……好歹我是走正规程序呢。”
两句话说得梁教授很没面子,“我们是订过婚的……说你,别往我们上一辈身上扯。”
跟梁庵道,梁芙一般都能好好交流,“我妈那时候嫁给你,你不也一样一穷二白,到我这里就双重标准。”
“你说得对,到了我这个年纪,焉能知道傅聿城的成就不会比我大?”
梁芙眼珠子一转,将杂志一合,翻个身从床上爬起来,盘腿而坐,托腮望着梁庵道,“您是答应了。”
“我答应,但是,我认为不要急于一时。你们可以先把婚给订了,过个三四年……”
“三四年?!”
“三……三年?”
“顶多半年。”
“……两年?总得等傅聿城工作稳定下来。”
“您当是买衣服讨价还价呢?”梁芙笑说,“当年你做了那么不好的表率,怎就那么有信心我不会有样学样?”
梁庵道颇感头疼,“……那你说想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让步了,你也得拿出诚意来。”
梁芙思索片刻,“傅聿城马上读研三,他在我师兄那儿实习得很好,拿到offer应该很简单。工作定了,他也就只剩下毕业论文的事。我觉得,他一毕业我们就办婚礼吧。”
“是不是略有点仓促?”
“不仓促啊,正好这一年时间,我就用来筹备婚礼。”
“婚房,办婚礼的钱……这些问题你想过吗?”
“我出呗。”梁芙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你觉得小傅能心安理得?”
“他那么喜欢我,不会计较这些的。”
梁庵道也知自己踌躇满志而来,结果节节败退,只得做最后劝诫,“……阿芙,我觉得你们可以先领证,等过几年,小傅稳定下来再办婚礼。”
“为什么?拿了证不办婚礼,和衣锦夜行有什么区别。”
“婚礼就这么重要?”
“当然重要。不重要的话,你俩结婚二十周年的庆典办得那么盛大做什么,还不是因为我妈觉得当年你们的婚礼那么寒碜有所遗憾。”
梁庵道拿这结果回去跟章评玉复命,可谓是“丧权辱国”。
章评玉很不满意,此后凡跟梁芙碰见两人总要龇牙咧嘴,僵持了好一阵。
对于父母这边,梁芙一点不担心,倒是傅聿城,她开玩笑似的提了两次去偷偷领证,傅聿城只拿玩笑搪塞,从不认真表态。
这天是周六,傅聿城研三开学以来难得闲下来的一天。正逢周昙半年的交流结束,一顿聚餐在所难免。
吃饭就他们几个人,在周昙城西一直空置的那套房子里——梁芙和傅聿城借宿过的那地方。
他们四人没一个会做饭的,因此梁芙很是不解,约在家里还点外卖的话,不是多此一举?
等去了才发现,那儿已有个御用厨师——周昙那个名叫陈疏宁的“粉丝”。他动作利落,杀鸡宰鱼的手法一看就是资深老饕。
周昙招呼大家往客厅坐,没让人帮厨,说他是专业的,一人足矣,他们这才知道陈疏宁是自己开餐厅的。
半年未见,周昙还是老样子,把从莫斯科带回的特产分给大家,其中有一种巧克力,咬一口就齁得发苦。周昙给方清渠的礼物是一瓶伏特加,大老远带回来,没在托运途中四分五裂实属难得。方清渠刚升迁至市局工作了,这瓶酒正好作为庆贺。
然而方清渠一眼看见梁芙戴在中指上的钻戒,觉得这酒拿来浇愁倒更适宜。
周昙没怎么说交流学习的事,提了两句就岔开,聊些不相关的,大抵还还是怕伤到梁芙。她在这圈里摸爬滚打了十年多,对名利荣誉已然淡然,这回若不是看在团长面子上,她真懒得出国折腾这一回。
没多久开饭,开了一瓶酒,大家先碰过杯再坐下吃菜,纷纷赞叹陈疏宁好手艺。
周昙说:“你们别夸他,一会儿他就该翘尾巴问我收人工费了。” 陈疏宁不应,提筷给她夹菜,似终于对她的没个正行见怪不怪了。
吃过饭,周昙拉着梁芙去收拾厨房,留三个男的在客厅聊些她们不感兴趣的话题。
周昙把碗筷丢进洗碗机里,拿一块抹布绞湿擦拭灶台,问梁芙:“你跟傅聿城结婚的话,准备买房吗?”
“买不买都行,我现在租的那套公寓住得也挺舒适。”
周昙往天花板指一指,“我这房子,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我不是经常过来借宿吗,不喜欢就不会来了。”梁芙顿了一下,“……你想卖房?”
周昙点头,“陈疏宁要开分店了,我正好拿这钱去入股。”
梁芙来了兴趣,低声问:“你跟他到底进展到那一步了?”
“不知道……”周昙叹声气,“懒得想,维持现状挺好的。”
“现状是什么?”
周昙斟酌片刻,“……固定炮、友?”她说这话时声音很小,隔那么远,客厅绝对听不到,可恰好这时候陈疏宁抬头往这边看一眼,搞得周昙立马别过目光,莫名心虚。
“地位这么低,你还带他过来给我们认识?”
“免费伙夫,不用白不用。”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周昙说回正事,“如果你想要,这房子我给你个友情价。”她这房五年前买的,五年来房价何止翻了一番。
梁芙笑问:“送装修吗?”
“你倒会顺杆爬——送啊,就当是,送给你和傅聿城的新婚礼物?”
聚餐过后,傅聿城跟着梁芙去她的公寓。
出租车上,梁芙侧着身体歪靠着傅聿城,转动中指上的戒指,笑问:“你觉得周昙这套房子怎么样?我想买下来。”
“你喜欢?”
“我喜欢啊……位置好,装修不错,关键是,还有回忆。”梁芙去看他,“……买下来,当我们的婚房好不好?”
傅聿城承认有回忆这一点打动了他,他笑问:“现在就买?我可是一分钱也没法替你分担。”
“只要你跟我结婚,我的不就是你的?”梁芙笑说。她身体坐正,抓着傅聿城的手,殷切瞧着他,“……傅聿城,我们去领证吗?”
“师母松口了?”
“你非得在意她的意见吗?要是她想拆散我们,你也答应?”梁芙笑问。
傅聿城觉出有些不高兴,耐心解释:“时间久了,他们一定会同意,不一定要走先斩后奏这条路。”
他所担心的,显然梁芙并无察觉。他已然立场尴尬,倘若还“撺掇”得梁芙跟他私定终身,今后可能别想在章评玉那儿取得谅解了。
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梁芙笑容三分凉意,“说白了你还是不敢。”
她话里玩笑的意味很浅,真有些要生气的意思。
傅聿城便将她一搂,按住她挣扎的手臂,贴着她耳畔,带着笑,沉声哄道:“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嫁给我?戒指已经套你手指上了,你还怕我跑了吗?”
“别总拿这话敷衍我。”
梁芙有些焦躁,这回似不想再买他的账。
“那再等等?起码等我跟师母沟通过。”
“我妈的脾气我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不会松动的。”梁芙斜眼看着他,“有那样难吗?眼一闭心一横的事,我都不怕了,你还怕什么呢?”
“担心你以后夹在我和师母之间,两边为难。”
“你是跟我过日子,不是跟我爸妈。我说过了,我妈是这样的性格,事事都想掌控在自己手中,我从小就得在斗争中求生存。”她见傅聿城总说不动,心里莫名有些焦躁,想笑一笑,没能笑出来,“……傅聿城,到底要不要去?”
傅聿城还是笑着,耐心同她讲道理,“可能是我自私,我认为这不只是你我的事,我想得到老师和师母的祝福。”
“领了证之后慢慢和他们磨,不是一样的吗?”梁芙蹙眉,渐而有些失去耐心,傅聿城让她很有一种有力却没处使的感觉。
气氛僵持,直至到了小区门口,梁芙坐在右手边,车一停就去拉车门,傅聿城完全来不及阻止。
司机师傅打趣:“吵架了?”
傅聿城没心思回应,掏钱包付了车费,赶紧下车去追人。
梁芙走得飞快,他跑几步赶上,伸手将人胳膊一拽,往自己怀里带。梁芙挣扎不过,便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使劲往外推。
“别闹,”傅聿城腾出一只手将她两手并拢,钳住手腕,“乖,别闹。”
这时候身高和体力的优势显现无疑,梁芙挣脱不过,睁大眼睛使劲瞪他。
这一眼却也顾盼神飞,傅聿城心动得全然不合时宜,“……有话好好说,车没停稳你就下,受伤了怎么办?”
“那也得你听。半天讲不动,你是木头脑袋吗?”
傅聿城差点笑出声,然而梁芙却瞪着他,眼眶一热,紧跟着立即别过头去,“傅聿城,你自己做决定,要么跟我领证,要么跟我分手。”
“认真的?”
“真得不能更真。”梁芙赌气道。
傅聿城笑了,把她两只手分开,拿下来搂着自己的腰。他们站在小区的围栏之外,旁边铁栅栏上攀着些爬山虎,昏黄路灯下是接近黑色的绿。
傅聿城背靠着栏杆,把人紧紧搂住,低声笑问:“……分手你舍得?”
“什么舍不得的,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傅聿城听她声音哽咽,立即低头去看,瞧见她眼里有泪光。
这样一张恃靓行凶的脸,委屈的时候,更是利剑封喉,直指人心软肋,什么原则也坚持不下去。
他无声地叹口气,“……好了好了,都听你的。”
梁芙终于笑了,踮脚去吻他,“孺子可教。”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依然还有对老傅过去耿耿于怀,我最后再回复一次关于这一点吧:5章,17章,18章,26章。关于傅伏笔,前前后后我写了4次。着力都是他并非外人眼中的完人。过去一人犯过错,不代表他现在不能做个好人。我也是不知道还能怎样写,才能表达出我从没把他往一个全然完美的人去塑造。如果实在实在有读者接受不了这个剧情设置,陪我到这里就可以啦,相信以后有缘还会相逢,也谢谢一路支持。
☆、意难平(01)
为这婚礼, 梁芙精心筹备了大半年。她有个清单,罗列构成一场婚礼的所有必备要素, 一项一项亲力亲为。
拉了个群, 方清渠和周昙都在里面,每天那群都是“滴滴”的响, 让大家帮着挑婚纱、挑伴娘礼服、挑捧花和喜糖样式。已被钦定为伴娘的周昙都受不了了,悄悄把群设置为“免打扰”,一天只早中晚点开三次, 问起怎么回复不及时,一律推说工作忙。
章评玉倒是挺乐见梁芙的变化,可能不知道是哪个美容院做皮肤护理的工作人员告诫梁芙少生气以免影响内分泌平衡导致皮肤变差,自那以后梁芙甚少在家发脾气,梁家和谐如同模范家庭。
章评玉颇感欣慰:到底让梁庵道说对了一次, 自打决定要结婚之后, 梁芙变得稳重多了。
梁碧君是唯一唱反调的那个, 但她的意见一朵浪花,影响不了大流走向。
傅聿城拿到律所那边发来的offer,实习之外便深耕毕业论文。梁庵道一点没因他与梁芙的这层关系而放松标准, 反倒要求更加严格。
形势一片大好,可也少不了杂音, 那些议论没当着傅聿城的面说, 但转了几道手,到底还是到了傅聿城耳中:说他这人泼天的好运气,若不是梁家千金一朝落难, 他哪儿有可能攀着火箭青云直上,毕业证还不定拿不拿得到,一本结婚证倒已经到手了。
同一寝室楼里有人总也会拿着玩笑当借口,见面调侃两句: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好事成双,人家本命年倒大霉,怎么老傅你本命年行大运,红裤衩哪家买的,给个链接呗……
如此云云。
傅聿城很少假以辞色,应与不应都会授人以柄,不若少费唇舌。
到春节,两家家长凑一起正式吃了一顿饭。
赵卉年轻时候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一张脸蛋生得俊俏,追求者众,凡有流行总赶在最前,也曾是见过世面的人。吃饭那天她穿件驼色呢子衣,白毛衣搭配阔腿裤,病愈后挂不上几两肉的清瘦脸颊,拿不张扬的腮红盖过,唇上敷薄薄一层砖红色口红,整个人气色好,有种不落俗的恬淡气质。日子虽过得精打细算,可她仍有办法在能力之内做到不露怯,不给傅聿城丢份儿。
傅聿城猜想恐怕赵卉给人的印象要超出预期,因为虽然章评玉在正式场合一贯礼数周到,见面之后也比平日多出三分热情。
梁芙也是第一次见到赵卉,吃饭时挨着傅聿城低声说:“你妈妈真漂亮。”
傅聿城没说她年轻时更漂亮。
是造化弄人,让她被桩桩件件的厄运消磨,不然她也不至于今日过来吃一顿饭都觉惴惴不安。
吃完饭,梁芙自告奋勇开车送傅聿城和赵卉回家。她让赵卉坐副驾,将傅聿城赶去后座。
傅聿城抱臂小寐,听她没一会儿就跟赵卉聊得火热,问生活习惯,也问他小时候的窘事。
那些事儿经赵卉添油加醋早与事实偏差甚远,然而傅聿城并没出声纠正,听着她俩天马行空地闲聊,自己没忍住露出个笑。
梁芙将人送到之后,坚持要上去坐坐。赵卉面有难色,瞧着傅聿城。傅聿城却将人手一挽,说走吧。
怕她在昏暗楼道绊着,傅聿城全程挽着她的手。她穿高跟长靴,一口气爬上六楼也有几分喘。待开了门,她先“哇”了一声,“哇”得傅聿城莫名其妙,顺她目光看去,才知道她是看见了客厅里专辟出来放傅聿城奖状和奖杯的玻璃橱柜。
梁芙要换拖鞋,傅聿城把她推进去,“没准备你的,直接进去吧。”
她鞋上沾灰,在干净地板上踩出个印,十分不好意思,还是回身把鞋脱了,抢了傅聿城那双。
“我穿什么?”
“你打赤脚。”
傅聿城:“……”
赵卉跟在后面呼哧笑,似乎乐见自己儿子在家中地位一降再降。
梁芙去瞻仰他那些好学生的凭证,连看到他小学时候硬笔书法大赛一等奖的奖状也要啧叹三声。看她神色,似是已经脑补了一个成日捧书苦读的书呆子形象,傅聿城挺想打破她的幻想,告诉她自己读书时候也逃过课上过网打过架。
冬日家里开了一盆水仙,搁在松霜绿的桌布上。家里东西不多,收拾得干净,墙上一本崭新日历刚刚撕下几页,墙壁边缘铅笔划出一道道痕迹。
她站过去比对,自己只齐傅聿城初三时的身高。便对着傅聿城的颀长身影“哼”一声,搞得傅聿城莫名其妙。
赵卉找出一罐茶叶,给梁芙烧水沏茶。
梁芙各个房间绕一圈,最后去了傅聿城的卧室。一米二的一张单人床,灰白色条纹被单,铺得平整,桌上和一旁柜里满满当当都是书。台灯旁一个相框,三人的全家福,傅聿城确与他父亲眉眼八分相似。
梁芙端着相框端详,“傅聿城,有别的女生来过你房间吗?”
“不算邻居过来找我补课的黄毛丫头,你是第一个。”
梁芙抿嘴笑,往门外看一眼,凑到傅聿城耳边低声问:“我今晚能在这里留宿吗?”
“我房间没空调,半夜你会冷。”
“你抱着我啊,抱着我就不冷了。”
“我这床也睡不下两个人。”
“那就叠在一起睡。”
这房间经年累月沉淀傅聿城生活的痕迹,让她觉得在这儿逗他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谁知傅聿城一点不为所动,听见外面热水壶烧开断电“哒”的一声,把她手里相框拿回来放回桌上,只说:“走,出去喝茶。”
梁芙冲他响亮地“嘁”了一声。
赵卉留梁芙吃饭,梁芙因晚上家里还要来客,说下次一定专门过来。
再坐一阵,傅聿城送梁芙下楼。外面薄薄一层阳光,洒在身上微有暖意。在楼下,傅聿城与买东西回来的石阿姨撞上。
石阿姨把塑料袋搁在地上,打量着梁芙,她没见过这样出挑的姑娘,皮肤莹白似叶间落雪一样。她打量着打量着,情不自禁就笑了,这姑娘也对着她笑,笑起来就更好看。
傅聿城介绍:“石阿姨,这我女朋友。”
石阿姨笑呵呵:“不是都领了证吗,还叫女朋友?”
梁芙也笑说:“就是。”
寒暄两句之后,石阿姨拎着东西进楼,傅聿城将梁芙送到停车的地方。
临她上车,傅聿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封红包,“我妈给你的。”
“可以不要吗?”
“不能不要。”傅聿城塞进她手里,“也不多,顶多够你买三支口红。”
梁芙就不推辞了,笑吟吟接过,踮脚在他唇上碰一下,拉开车门。
傅聿城回到楼上,端起梁芙没喝完的茶杯饮尽,收了茶具去洗刷。
赵卉走过来,“红包给她了?”
“给了?”
“她不嫌少吧?”
傅聿城笑说:“她不会的。”
傅聿城惯有主意,很多事都是自己做决定,但也会提前跟家里汇报。只有这回,他冷不丁拿回来一本结婚证。
他俩恋爱的事,赵卉是知道的,只没想到这么快发展到结婚这步。
赵卉思来想去,没跟傅聿城打招呼,最终下定决心,把自己家房子挂出去了。以前也提过卖房,傅聿城总说没那么容易。她原本还不信,后来来了几波看房的人,说房子本身采光不好,建面又小,位置偏远,附近配套设施差,未来几年这一片区没有发展规划,也瞧不出什么升值前景。看房的有,出价的无,房子挂了半年,也降过价,就是出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