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刷下去,成形一个酒红色的甲面,衬得脚背愈发的白。
他盯着看了会儿,心口突突跳了两下,没来由的,突然觉得这样看她很是不妥,自己都不清楚的哪里不妥。
去浴室冲个凉,换身衣服出来,沈渔也晾干了指甲。
她去他家厨房找到保鲜膜,将两个膝盖缠得滴水不漏,再借用他家浴室洗澡。
他抽出纸巾擦拭沙发上让她身体拓印出来的水渍时,她突然在浴室里喊道:“陆明潼!我内衣掉地上打湿了,你上楼帮我找一件干净的!钥匙在我外套口袋里!”
她是真不觉得两人有什么男女大防,且,十四岁的小男生,小屁孩一个,有什么可防的?
他一时十分窘迫,“你自己回去拿!”
“我膝盖伤了哎!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他受不住沈渔的念叨,最终还是上了楼,如她吩咐的,在她衣柜的抽屉里,找见她的内|衣|内|裤,花花绿绿的一堆,没敢细看,随便抓了一件。
沈渔洗完澡,拆了膝盖缠的保鲜膜,给吹风机接上电源,站在浴室门口吹头发。
嗡嗡热风盖过了电视机里的声音,他看着静音以后的滑稽画面,始终没转过头去看她,叫她把吹风开小一档。
那天以后,陆明潼觉得沈渔在她心目中的“烦人”程度又升级了。
从以前她抢他零食的烦,和他抢电视遥控器的烦,霸占了他书桌看漫画的烦,同许萼华絮絮闲聊的烦,总时不时逗他的烦,早上去教室门口送落下的牛奶给他并监督他必须喝掉的烦,坚持拿尺子量他睫毛有多长的烦,和他比身高的烦……升级成了,只要一看见她,他就觉得烦,并且下意识的抗拒和她待在一个空间。
她的存在就是烦人本身。
后来,那个梦告诉他,那升格后的“烦”的本质是“在意”。
过分在意,才觉得她过分的具有存在感。
陆明潼抗拒了一段时间,就躺平认命了,并正式走上了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他从来就是个很有好胜心的人,考试要考第一,游戏机的纪录要刷到第一,现在喜欢一个人,也要挑一个第一难追的。
*
对沈渔而言,将陆明潼从她恨意的范畴划出去以后,生活并没有产生多大变化。
因为她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跟陆明潼碰过面。
导致她都怀疑,陆明潼是不是已经搬走了。
九月开学以后,院内办一台晚会,沈渔宿舍合力要出个cospy的节目。当然,葛瑶牵头的,其他室友都是被她胁迫的受害者。
那天是周六,李宽照例在陆明潼家打游戏。
陆明潼躺在沙发上玩掌机,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不止一人,简直像是来了一支骑兵队。
李宽也听见了,“陆明潼,外面什么声音?”
陆明潼给游戏存个档,摘了耳机,起身打开门,看见沈渔身后跟着五个女生,正浩浩荡荡地经过了他家门口,再爬上楼去。
沈渔略停了一下脚步,站在上方楼梯上,向他瞥了一眼。没什么意味的,单纯听见开门声后的条件反射。
陆明潼回屋,打了会儿游戏,有人来敲门。
他以为是沈渔,没作他想,打开门却发现不是,一个一头长卷发的女生,似是很久以前在派出所里见过的,但他想不起名字了。
女生主动做自我介绍:“我叫葛瑶,沈渔室友。我俩见过的,你还有印象吗?”
陆明潼点头。
葛瑶笑说:“你家里有电脑是吗?能不能借用一下?我们排节目的BGM下错了,得重新下一个。”
陆明潼将门打开些,请她进来。
葛瑶徘徊在玄关,找拖鞋的模样,陆明潼说:“直接进来吧。”
然后让李宽游戏暂停下,电脑借人用一用。
李宽这时候没在副本里面,正跟他那个小姐姐看风景呢,打字说明了一下,把位子让出来,还顺带的将桌面上的垃圾扫进了垃圾桶里。
葛瑶用数据将手机连上电脑,开音乐软件找歌。
李宽凑到陆明潼身旁,悄声问:“这谁?”
“楼上邻居的同学。”
“楼上邻居,就那个……上回你追出去的那个人?”李宽还记得上次饭吃到一半陆明潼跑人的事。
陆明潼没答他,自己去冰箱拿了瓶冰水,搁在葛瑶手边。
葛瑶看一眼,说声谢谢,“不用不用,我下完了马上就走。”
“你们排什么节目?”
“明天晚上院里有个晚会,我们出个cospy表演。”
“沈渔也参加?”
“参加呀。”
没一会儿,葛瑶下好了歌,摇摇手机对陆明潼说句“谢谢”。
陆明潼将葛瑶送至门口,忽然问她:“能要你一个手机号码么?”
葛瑶大大方方地给了。
门掩上,李宽继续打游戏,陆明潼抱着掌机,却一时没动。
知道他家有电脑的,肯定是沈渔。她自己不好意思来借用,所以打发了葛瑶来?
这个猜想,让他觉得很有意味。
*
陆明潼他们学校,周末周休,但周日晚上要统一上晚自习,这安排是为了防止大家周末玩散了心,周一没法立刻进入状态。
这天下午,李宽在陆明潼这儿玩到了五点,自觉地退出游戏,喊陆明潼一块儿吃晚饭,然后去学校上晚自习。
陆明潼:“我不去了。”
李宽:“啊?”
“你帮我请个假。”
“你干啥去?”
陆明潼去卧室找一件外套披上,“看演出。”
“……啊?”李宽没反应过来,“看什么演出?”他看陆明潼爱答不理的,又说,“不说清楚,我就告发你。”
“那我就告诉你妈,你天天在我这儿打游戏。”
李宽怎么能够忍受兄弟一个人出去浪却不带上自己,“那我也去。我打电话跟老师说,陆明潼同学发烧了正在打吊针,我在医院陪着。老师肯定答应,说不定还嘱咐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他得意自己这请假理由逻辑缜密,看向陆明潼,一脸的“求表扬”。
“……”陆明潼蹲下身系鞋带,“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时间线看不懂的,按顺序解释下:
游泳受伤(本章)——两家闹掰(11章)——派出所事件及弟弟发烧(12&13章)——爷爷生病(14章)——春那个梦(14章)——沈渔要演出(本章)
等于本章只是插了一个弟弟回想对沈渔最初心动的回忆杀而已,这个心动在两家闹掰之前。
☆、你是露珠我是白马(02)
***
大学校园对外开放, 陆明潼照短信里葛瑶给出的信息, 很快找到演出地点。
李宽跟着在观众席后排坐下,看着前方舞台上悬挂的“工商管理学院”的相关字样,在一头雾水之中, 渐渐摸出一点门道, 对他说道,哦,原来是为了你那个邻居姐姐而来的呀。
陆明潼没有理他, 懒散坐着, 有些纡尊降贵的神色,仿佛刚刚着急赶来的人不是他,他是被迫要来看这场演出的。
演出水平意料之中的非常有限,沈渔肢体动作僵硬, 定点跟不上节拍,还常常忘了下一步该干嘛, 频频偷看葛瑶。
陆明潼扶额, 一副没脸看的样子。
旁边的李宽乐出一声, 笑说:“你这个邻居姐姐,虽说舞跳得不怎么样, 可腿好看啊。”
话音还没落,陆明潼幽幽地瞥他一眼,仿佛在说,你目光收着点儿,不该看的不要瞎看。
沈渔这个节目一结束, 陆明潼便离开了演出厅,他原本是想直接回学校的,要是动作快点,还能赶得上最后一小时的自习。
但在出门之后,往走廊里看了一眼,发现前方的那间教室,便似乎是演出的后台,他犹豫了片刻,走过去。
李宽差点跟不上他飘忽的走位,“哎你去哪儿,还准备后台献花去吗?”
这演出后台不存在所谓的管理这一说,是个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去。
陆明潼站在教室门口,往里望了望。
沈渔身上还穿着那件cospy的戏服,她们这次的演出主题是迪士尼公主,沈渔扮成花木兰。那衣服还原度还不错,只是为了演出效果,脸上妆容浓了一些,尤其腮红,不要钱地扑了一层又一层,在正常的灯光效果之下,猴屁||股似的滑稽。
整个教室里吵吵嚷嚷的,有人马上要上场,有人自己带来的衣服找不到了,有人满屋子找自己演出要穿的鞋。
沈渔是那个嚷着要卸妆的人,一脸粉底糊得她难受死了。
葛瑶叫她忍一忍,卸妆水忘带了。
沈渔说:“我不想带着这个妆出去吃宵夜,要不等会你们先去吧,我回家卸了妆再来。”
她话音刚落下,便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她肩膀,递来一包湿纸巾。
沈渔转头一看,是他们院里同年级的一个男生,但不是一个系。他是学生会宣传部的,这演出是由宣传部牵头组织,因此沈渔此前便和他打过交道,印象中还比较好的一个人。
男生笑说:“湿纸巾行吗?”
沈渔赶紧说了声谢谢,将就能用。自己到那临时搭建起来的化妆台前,抽出一片来开始擦脸。
男生跟过来,一手撑住了化妆台的台沿,略带三分局促地问:“你们一会儿出去吃宵夜,能带我一个吗?”
“可能不行,就我们宿舍内部六个人,不带其他外人。”
男生踌躇一下,“要不,下回我请你吃夜宵吧?”
沈渔问:“为什么?”该请也是请葛瑶才对,这节目完全是她组织编排的。
男生没再说什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先去忙了。”
李宽跟在陆明潼后面,把这一出好戏全看了去,调侃道:“你这邻居姐姐行情挺好呢。”
陆明潼沉着脸色,转身便走。
*
沈渔不怎么爱跟人提及自己的初恋,因为开始得稀里糊涂,结束得也拖泥带水,回想起来,不愉快的记忆远远超过了愉快的。
她这段初恋持续了三个月不到就草草结束,只进展到了摸摸小手这个阶段。
在相处的过程中,她实在受不了男生要她时刻报备行程、和班里男同学多说两句话就要吃醋的,日趋强烈的控制欲。且似乎自己始终没有所谓的“小鹿乱撞”的心理体验,同恋爱达人葛瑶老师咨询过以后,便果断提出分手。
但对方不肯,连续的短信和电话骚扰,到后来发展成了去教室门口堵她。
最惊悚的一次,是下了晚上的选修课以后,对方悄没声息的尾随着她,一直跟到了清水街。
男生急切地拦住她,要问她讨一个说法,说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他改。
沈渔从前用来摆脱他的,所谓性格不合的这一套说辞,他完全不接受,
没办法,沈渔只好说:“……我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喜欢你。”
“不喜欢我,那你答应我干什么?涮我玩呢?”
沈渔一下给问住了。
她自知是开窍比较晚的那一类型,初中高中从未对任何一个男生产生过喜欢的情愫。所以上大学之后,第一次碰见有人晕头转向地追她,自己也跟着晕头转向了。
人都是有些虚荣的,她也不例外,在男生紧跟不舍的追求,和室友的不断起哄中,她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现在回想整个过程,确实是对不起他。她也就不替自己辩解了,只是诚恳道歉。
对方冷笑:“道歉有什么用?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长时间,你就是这么糟蹋我对你的喜欢的?”
沈渔思索片刻,问道:“你觉得怎样才能弥补你?”
对方不要弥补,只想再和她试试。
他低声下气的求了好久,又说找个地方,两人好好聊聊。
沈渔莫名觉得巷子里比平日里要黑上几分,明明时间还不晚,那些铺子却都熄了灯。她有些慌乱,说自己要回家了,要说就明天白天再说吧。
这听似有些敷衍的说法惹恼了男生,叫他还非得就在今晚跟她掰扯清楚不可。
他拉住她,不肯让她走,开始细数为她所做的点点滴滴,越说情绪越激动。
巷子里有人从门口探头出来查看,黑暗里又“铃铃”地经过了一辆自行车,似也丢下了一束打量的目光。
沈渔分外窘迫,她真是怕了这种叫人看热闹的场景,便急切地打断男生,叫他别说了。
沈渔也是男生的初恋,对于未能修成正果的初恋,人总有一种偏执。这时候的男生,已然是穷途末路的不冷静了。
男生一把擭住她要往回抽的手臂,往自己跟前一拉。
沈渔急了:“你撒手!”
男声不肯放,着这样攥着她,要往巷外走去。
黑暗里一道沉沉的声音:“放手。”
自行车轮碾着石板驶近,在他们身侧停了下来。
沈渔转头去看,车主两手掌着车把手,脚点在地上支撑。
昏暗里面上五官是不甚清楚的,可她对他熟得很,不自觉地以哀求气口,低低地喊他一声:“……陆明潼。”
陆明潼下了自行车,沿墙根停好,走过来,再度警告男生:“放手。”
他方才骑着自行车经过了两人,听着那争吵的声音里有一道是熟悉的,便停了下来,隔一段路听了听他们说些什么。
男生瞪着他,“你谁啊?”
“放不放?”
等了三秒,看他还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陆明潼二话不说,把背上斜背着的黑色书包卸了下来,拎在手里。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那书包整个直朝着男生的肩膀掼去。
那里面装着书本和水壶,一下砸过去的重量真不轻。
男生趔趄了一下,松开了沈渔,转头与他厮打在一起。
场面混乱,沈渔趁机想往巷口跑去,陆明潼像是知道她要干什么,抬头喝道:“别去报警!”
凭一股不要命的气势,局面牢牢掌握在陆明潼手中,他将男生的手反扣在后背,另一只手将他脑袋摁在地面上,冷声道:“下回别让我再看见你。”
男生“呸”了一句,“你他妈有本事打死我!”
陆明潼浑身戾气,“你以为我不敢?我还没成年,打死你我会判几年?”
沈渔在旁听得浑身发冷,直觉得陆明潼这带冷笑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男生显然也被他骇到,骂骂咧咧了几句,没再还手。
最后,陆明潼松手,叫他:“滚吧!”
沈渔心有余悸,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望着陆明潼,半晌憋出一句“谢谢”。
陆明潼冷冷地瞥她一眼。
陆明潼记性不算差,记得这男生他见过,是在三个月前沈渔演出的当晚。
他想起半个月前,骑车回来的时候,曾在清水街的对面,看着沈渔和一个男生站在树荫底下,两人凑近了像在聊天,手挽着手的,那场景磕碜死了。十分钟过去了,他俩都未曾挪步。
现在看来,那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陆明潼走过去,从地上拾起自己的书包,拍拍上面的灰尘。
他没有应承沈渔的这声道谢,因为心里实在恼火,即便打赢了架,也丝毫未得消解。
他扭头去路边墙根处推上自己的车往回走。
后面不远不近的跟上沈渔的脚步声。
挺难得的,他们一道同行却没有互相避开。
沈渔听见前方自行车轮毂旋动的声响略停了下,黑暗里陆明潼音色沉沉,问她:“你受伤没?”
“我没有,你……”沈渔自觉后半句要说的话里带了关心,一下觉得别扭,没再往下说。
陆明潼显然也不在意,他继续往前走,片刻,又冷冷地嘲了句:“找男朋友都不挑吗?”
换以前,沈渔早怼回去了,可他替她解了围,实打实的。
而且也没底气替自己辩解,虽然她觉的是可辩解的,日久才见人心,男生追她的时候,又没这样气急败坏过。
一路沉默着走到了楼下,陆明潼停好了自行车,踏进楼里,拍了一下手,声控灯没亮。
沈渔也跟进来了,跺了跺脚,灯还是不亮。
沉默一霎。
沈渔说:“……好像,早上通知过,我们这儿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要停电。”她才想起来。
难怪这巷子里黑得可怕。
又沉默一霎,陆明潼问:“去买蜡烛么?”
沈渔愣了下,“……好啊。”
他们折回去,一起去买蜡烛。
安静的氛围,只有脚步一声叠一声的。
零星的几家的点起了蜡烛,橘融融的一捧光。
沈渔好难得的,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
好像一时间爱与恨这样激烈的情绪终于远离了她,在这样一个停了电,谁也看不清楚谁的面目,谁也不用看清楚谁的面目的夜晚。
她顿了顿脚步,抬头往天上看,缓慢地呼了口气。
已经是呵气成白的冬天了,灰沉天色里也没见有几颗寒星。
前面的脚步也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她。
她就再迈开跟上去,顺便,递上方才没说出去的那后半句:“……你受伤了没?”
☆、你是露珠我是白马(03)
陆明潼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下, 似乎没料到她竟会主动关心。他抬起手臂来看了看, 说:“没事。”
沈渔猜想他胳膊上应该有些剐蹭,不然不会做出这个动作。
那平常卖五毛钱一支都无人问津的蜡烛,一下成了紧俏货, 涨价到两元一支, 且店主不讲价,一副爱买不买的架势。
沈渔说:“拿四支吧。”
陆明潼拦下她:“一晚上一支够了。”
“你不也要用?”
“……那也两支就够了。”
“你确定?”
“嗯。”
陆明潼两句话让店主少赚了一半的钱,店主递过蜡烛和打火机的时候, 冲他俩翻了个白眼, 连小塑料袋也没舍得给一个。
走回到楼下,陆明潼拿出打火机将蜡烛点燃,举在手中,走在沈渔身后, 替她照亮脚下楼梯。
到了六楼,沈渔嘱咐他, 胳膊上要是有伤记得擦药, 别又沾水发烧了。
陆明潼想起去年自己发烧, 她一边恨极一边却还是肯照顾他,心里有些异样情绪, 忍不住借烛光多看她两眼,也没顾是不是视线流露得太过直白。
他“嗯”了声,反过来叮嘱她,睡觉之前别忘了把蜡烛吹灭。
沈渔笑了笑,“我没这么迷糊吧?”
“说不准。”
便是沉默, 唯独他手里蜡烛,借楼道里微微回旋的风,火苗轻摇。
自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这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常交流,彼此都有些别扭。沈渔没让对话有任何往尴尬处发展的机会,先一步挥手上楼了。
那之后有好几天,沈渔晚上上完选修课,回到清水街,总能在附近碰见陆明潼。
他有时是在超市里买东西,有时在水果摊前挑水果,还有些时候,则显得百无聊赖,好像没什么事儿,只是在外面瞎逛而已。
一回两回是巧合,三回四回沈渔就上了心。
有一天突然福至心灵的意识到,陆明潼该不会担心那个男生还会来纠缠她,所以…….
又一天,沈渔在超市门口撞见陆明潼。他在里面逛了半天,却只买了一瓶可乐。
沈渔径直问道:“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陆明潼一下子给难住了的神色,撇了下嘴角,不自然地说:“想多了。”
沈渔笑了,心说你这撒谎的技术倒是练一练呢。
这一年的寒假,沈渔找了一个实习,因为实习地点离清水街比较近,她就顺势正式搬了回来。
和陆明潼的来往,也在那段时间渐渐正常。
有时候实习下班很晚,回来正好撞上下晚自习回来的陆明潼,两人就一道在街口吃点夜宵,热气腾腾的馄饨,或是给料很足的鸭血粉丝汤。
他们分坐于桌子两端,沈渔聊一聊工作中的牢骚,陆明潼提及高三以来,自己也倍感不适的学习压力。
后来的话题不拘于此,但他们之间达成了默契,什么都可以聊,只除了两家之间发生的那件事。
久而久之,沈渔已经很习惯将他们分得清清楚楚,陆明潼是陆明潼,许萼华是许萼华。
偶尔,沈渔也会深觉自己是个叛徒。当有这种念头产生,她便会克制不住冲陆明潼摆臭脸。
陆明潼似乎非常理解她的心理,他默认,甚至纵容了她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但到后来,沈渔发火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正因为他承受一切毫无怨怼,使她觉得,她不能这样不公平,他原本是无辜的。
且,他们虽是最不尴不尬的关系,却有着最切实的陪伴,因他的存在,她所有无从排遣的情绪都有了指向。
*
沈渔的第二段恋情,差点开始于那年寒假。
说差点是因为,她及时发现了对方和异地的女友分手并没有分清楚,两人还在藕断丝连。
对方是跟她一块入职的正式员工,另所学校毕业的研究生。
两人分在一组,平常互帮互助,男生大她几岁,处事也成熟些,工作中对她照顾很多。
这个男生,沈渔是清清楚楚有好感的,不管是长相还是脾性,都很对她的胃口,且她明显觉察到,对方对她也有好感。
两人怀揣心事地互相接触,似乎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
直到有一天,沈渔通过同事的微博关注列表,偷偷地发现了男生的微博——他倒没说谎,微博确实已经没在用了,快有大半年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