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远依然面无表情,其实他的人生中不乏此般真情实意的女子,只她沈君慈说的格外潇洒直白罢了。沈君慈抬了目,淡定迎向司徒的注视,她在等一个回应,哪怕只是一记眼神的了晤。可司徒接下来的三个字还是让一向自诩镇定的自己不禁出了身冷汗,不是骇人惊恐,却真的算得上难以捉摸。
“侍寝吧。”
沈君慈手中的墨化了开,这三个字缓缓地通过耳朵钻入脑中,胀着生疼,重重吸了口气,方觉得轻松了许多,可还是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读懂那双冰冷的眸子。
楼明傲牵着司徒一入了东屋,平日里这时候满院落间就是寂静无声,只是今日压抑到气氛诡秘。第一个反应是不是又死人了?!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同样摸不清楚状况的司徒一,戏谑道:“林微蕊又弹琴了?!”
四五个丫头纹丝不动的立在膳厅间,等着楼明傲步入了,也没一个人先出声。楼明傲看了一眼满桌子未掀碟子的菜膳,一并看到了司徒留下的碗筷,仓促之间,几个丫头只顾着唉声叹气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要毁尸灭迹,就好像主上从未来过般。
楼明傲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反应,倒也不在意,落了座,只嚷嚷了:“看饭看饭,饿着呢。”
璃儿终于走过去,递上了湿巾帕给主母净手,她静静等着楼明傲问出那句“相公呢”,却没有听到她言及司徒远半句,除了从头至尾嚷嚷着累了饿了,她竟再不提任何。
这一顿,那女人竟连用了三碗饭,吐出半块鸡骨头忙道:“彦府的厨子不错,只是当着旧情人的面不敢多加饭。”这话她说的玩笑,却也半是事实,一整日于彦府,她忙着做真正的贤妻慈母,收起往日无法无天的秉性,也配上一个淑良二字。
用过了膳,楼明傲倚在窗根下看群英列传,不时爽朗的笑出声,只这笑声听在几个丫头耳中只觉得寒了又寒。果然这笑声过后,方听楼明傲冷下声音问及:“姓司徒的呢?”
几个丫头依然不作声,楼明傲干笑了三声,翻了下一页,正是峨嵋与武当争锋的段落。
“去了沈君堂?!”这一声问得利落干净,却着实听不出喜怒。
“是。”还是璃儿沉稳,这时候挺身而出,“用了晚膳,就直接去了。”
楼明傲狠狠掷了书本于脚下,恶狠狠的踩了几脚,怒不可遏道:“姑奶奶我输了四百文银。”
沈君慈这个尚为黄花大闺女的新媳妇,如今是山庄内部地下赌庄最炙手可热的话题。楼明傲当日是押了年后司徒才会去沈女,连着好几位夫人跟着她,一同押了年后。只是没想司徒玩一回出其不意,害她四百两文银打水漂了。
已是四更,东院的瓜子花生几乎要被消灭殆尽,吴惠惠最后以一个完美的弧度吐出半个杏脯核,拍了拍满手的渣滓末子,用茶水漱了口,出口就道:“输钱是小,丢脸面是大。”
一旁涂脂抹粉的尤如绣没那么多感想,只点了胭脂于唇际接上话:“沈君慈的眼睛倒是生的极好。她要是上了花旦的妆一定传神。”
岑归绾从头到尾都盯着楼明傲,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反应,才能劝对了地方。楼明傲此时也喝下好几碗糖水,自己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个情绪,些微乱乱的,有闷有躁,更多的是早已习惯的麻木。司徒远真的恼不动自己,沈君慈更没那个能耐。前一世,为这些女人,她也算闹累了,这一辈子,自然知道要给自己寻个清静,安安稳稳余了此生便是老天对她不薄了。既是这般想了,还是掏出那半只毛线袜,复又勾起针来,只织了不到一排,忽想起司徒远之前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忍不住倒抽了两针出来恨恨言道:“姑奶奶我的春天还没过够呢。”
沈君堂守外间的丫头看着来势汹汹的楼明傲,忍不住退了几步顶着门边,双腿已软。来不及楼明傲问上一个字,一个丫头指了东间,另一个指了西间,楼明傲一见这架势也来了火气,瞪眼就问:“到底在哪间。”
好在中间的丫头反应快,出言迅速:“主上在东间沐浴,夫人于西间已入寝。”
楼明傲当然也知道,行了夫妻之事后司徒大多不会直接睡下,他习惯先净身。而小丫头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聪明的人都听得出来该干的都干完了,她这个时候在来“闹洞房”俨然不合时宜了。
楼明傲顿了顿,二话不说朝着东边走,落于门前,只听到里间“哗哗”的水声。她连门也不敲,推门直入,转过一座屏风,迎入视线的是将近半人来高的大澡盆。
司徒远裸着上身坐在澡盆里,静静望着来人,眼神里没有过多的情绪,就好像早料到这种情况,她楼明傲若是不是出现于此反倒不正常了。
楼明傲还是不能适应瞬间的寂静,缭绕在周身的冷静简直要把先前煽动起的火气压下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来这里,其实擅闯西院对于这个东院主母来说也是下不来台阶的事。更何况,现在,她站在这里,竟连一个理由也没有。
讨厌沈君慈?!还是讨厌这个男人碰她。她至少要说个理由出来。
“相公,我来就是告诉你…我回来了。”
“…”
“你爱碰谁就碰,何必趁着我不在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这么大度一人,还能不放你?”

第二章 别怪我心狠手辣
更新时间2009-12-26 14:42:48 字数:3216

 “相公,我来就是告诉你…我回来了。”
“…”
“你爱碰谁就碰,何必趁着我不在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这么大度一人,还能不放你?”
“…”
“我输了四百两。”这句话憋了很久,终于说出来,楼明傲狠狠喘了口气。
司徒远淡然由水中站起,伸手拉过内衫,只披了上身,下半身还浸在水中。他觉得自己应该张口说些什么,只是现状这个模样实在可笑。伸了手怔在半空中,愣了好久,终是一咬牙,拉过楼明傲的手攥在手中,紧紧的。湿冷的手攥到那丝干燥的温暖,竟生出了揽她入怀的冲动。司徒远忍不住去想,这要是东院或是正院的浴间,便没有这么多顾虑了。
楼明傲被他手掌的冰冷冻了一寒颤,是真真冷到了骨髓里,咧了牙道:“凉得我痛。”
司徒远这才猛地收了手。
“不准恼。”
好不容易开口,却是命令的三个字,真是不解风情冥顽不灵的男人。这三个字着实让楼明傲又激了火,这叫什么,允他乱玩女人,不许自己拈酸吃醋。楼明傲本存了善心的,见这种情况,还是忍不住掏出了尤如绣塞给自己的传家宝贝。来的时候,尤如绣只道半包的剂量就足以解气,只是这时候,楼明傲是真恼了,一整包白粉末想也不想全然扔进了澡盆中…
从沈君堂走出来,楼明傲只觉得花好月明,连夜里的风都软绵绵多了几分情趣。另三个女人躲在堂外,看见楼明傲悠悠哉哉的出来,只道是此招解气了。
“用了?!”尤如绣试探道。
“全用了。”楼明傲背着双手极尽潇洒的学着男人们迈大步。
三个女人落在其身后,面色复杂而又罪孽十足的接连叹气。尤其是尤如绣,简直觉得自己不该出此下策,一旦那男人怒起来,别说再难改嫁,连活着出庄的机会怕是都没有了。
楼明傲仰头观了天象,只道:“够他浑身起疱疹氧个三四天了,绣绣,这药甚好,要多备。”
转日清晨,山庄顿时沸腾了起来,平日里最寂静的西院从半夜就开始烧热水,上下清洗打理。待拉到几个忙络的嬷嬷问了,才知道是主上花柳病又犯了。连起初几个只道花柳是谣言讹传的夫人,听了知道情况的丫头回禀后,也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跑去向楼明傲告假的人再次排起了长队。
楼明傲尚在美梦之中,睡得不亦乐乎,外间等候的长队亦不敢轻易出声,生怕哪个惊醒了主母会落得个留守十年的待遇。
此时的沈君堂也极不消停,自昨夜四更,主上“突起症状”由东间浴房迅速离堂后,沈君慈一行人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时候谣言又起,且还是从自己院落中传出去的,实在是让沈君慈大为恼火。她垂头看了一眼平日里胆小怕事的阿栾,叹了道:“你放这般乱人心的话出去,是着实不想我这里安生了。”
“夫人明鉴,昨夜里好几个丫头都是见了那景状。不是我一个人的胡言。主上真的是——那个病又起了。”
沈君慈气急败坏的指向东院的方向:“那女人放出的谣言你也信?!”
“真的不是谣言啊。”阿栾简直要哭了,“奴婢真看见了,伺候穿衣时奴婢都不敢近身,满身…满身都是红疹疱。”
沈君慈定定的沉了口气,才道:“昨夜,我睡下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在吵闹。可是那女人来了?!”
阿栾忙又垂了头,声细如蚊:“来了,倒没一刻又走了。”
沈君慈突然一笑,唇边冷下几丝温度:“竟还是来了。”
东院正间,有坐着的,也有耐不下性子干脆站着等消息的夫人,大家都是巴巴望着慢慢品茶吃点的人等着她的一声吩咐。楼明傲捏下一小块酥饼淡淡品着,故意将动作慢下几拍子,自觉着既优雅又高贵。
“我都说什么来着,你们就是有的信有的不信。他那个身子,我再清楚不过了,平日里转的跟上了轴一样带劲,可是劳损过度再染了什么干净不干净的终究还是得爆发。”楼明傲就着西湖龙井,慢慢悠悠的发话,不时地以眼神窥着各个的神色变化,见这会大家还都能接受,方接着道:“本来呢,我也道是好的差不多了。可还是存着不安心,想留他在东院多修养两天,有我看着管着照顾着总也放心不是。谁道啊,这野猫还是难改偷腥的习性,我就那么疏忽了半刻,他又去碰那些野花小枝叶的,虽说是清风傲骨,可不见得身子有多干净。”
几个夫人听明白了弦外之音,忙跟着一并控诉着:“谁说不是啊,平日里看着那么沉稳。可见她心里是揣着歹意害主上,更连累我们这一大家子。”
尤如绣坐在最外间,忙着用颜料画着指甲,嘴上不忘添油加醋道:“都说我们戏子风流,那些文人骚客还真是不拘小节呢。我原来跟着戏班时啊,就发现常常那些男男女女啊,打着吟诗作词的名义,玩弄风月,真是世风日下啊。江陵第一人又怎样?!有才有貌的,风月馆中也是大把大把的,干脆叫个江陵第一姬也是名符其实呢。”
正说着,净房的老嬷嬷疾步靠近只凑在楼明傲耳边叨念了两声,楼明傲不动声色的差了人随着老嬷嬷下去,自己往着门外瞅了一眼,果真看到墨色轿子落在厅前,只候在一旁的杨回脸色极差。
璃儿随着老嬷嬷到了厅口,怔怔立于轿前不敢靠近。好在有杨回伸手掀了轿门,只露出司徒远的半个身子。
“主母在忙?”轿里传来的声音闷闷的。
“是。”璃儿简直不敢抬头,生怕主上如今模样落了自己的眼,会忍不住笑出声,“其实也不是忙,无非就是茶话会,主上这会要进去吗?”
“不用。”这个样子怎么进?!
“那…您就在轿子里这么闷着?!”
“…”
“您喝不喝茶?”
“…”
“主母说今日的龙井不错。”
“…”
楼明傲边喝茶边瞟着外间的轿子,这一痛好聊,从司徒远的病聊到养生养颜,再到教子之道,直至说了个口感舌燥。其实这个多夫人堵在这,无非就是一个意思,什么时候能把自己改嫁的事情办妥了。估计司徒远这一病,有心留下的人也都动摇了。
“你们也知道,最近主母我输银子了,心情不大明朗。”此言一出,楼明傲不慌不忙往身后倚了倚,直盯着各家夫人,等着出声。
果然几家出手阔绰的夫人忙接了道:“这有什么担心的,只要主母让我一开春就出山庄,多出两倍的定金全当孝敬您了。”
轿子里端茶的某某人手一抖,心里分辨了那个声音,他还记得这个太守家女儿当日是哭着闹着都要挤进山庄嫁给自己,没想如今闹着“休夫”的她也毫不减当年恨嫁的气势。他从前并不怎么在乎这些女人们心里的想法,今日才自省若非自己实在太无趣,也不会把她们逼上这条路。
日头渐上,诸位都知道这位对人小气对己大方的主母从没有留人午饭的习惯,一个个说了自己的主意,便忙着退出来。莺莺燕燕的一群夫人丫头,自厅门而出,经由那顶墨色轿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却没有一个上去掀帘子。
“大白天,落了顶轿子在门口,这叫什么规矩?!”吴惠惠狠狠看了眼轿子,看中风水的她,只觉得这轿子停落的方向挡了她平日码牌落座的风水。
“夫人,您快走吧。主母都没发话,您较什么真。”
“废话,她坐东位当然不挡财运。”说着,忍不住唤来一个小厮,直指了轿子道,“去,移移。移那桩老槐树下。”
只吩咐了声,她自己也没闲情盯着看,反倒扭头拉着丫头走了。等到院落里都走得干净了,楼明傲捧着半碟瓜子,走到厅前,倚着门板,磕上一粒边道:“你那疹子不能见风,风一吹生得更厉害,就这么捂着吧。”
听院落里静了下来,连着杨回都退到该退的地方,似乎此刻只二人,司徒远伸手掀了轿门弯身而出,他穿了一件黑缎连帽的长袍。此刻,帽子掩了半张脸,从头到脚,除了那双深眸和俊挺的鼻梁,再没有一寸肌肤露了出来。
“你来这做什么?”楼明傲没好气地问了声,顺带着吐了瓜子皮于脚下。
“......”
“杀我?!”楼明傲狠狠白了他一眼,“杀了我,也没解药,你认了吧。”
司徒远靠近了几步,从始至终眼里都没有一丝怒气,他只是想同她好好说回话而已。有些无奈的放下帽子,就算这张脸此刻滑稽到什么地步,他司徒远永远都是整洁一身,不染半分灰尘,至死也一样。
楼明傲一仰头对上他露出的脸,忍着不笑,还是不小心没憋住,嘴里轻咬着的瓜子皮“噗”得喷到了对面那一张“标致”的冷脸上,正好盖住了颧骨上最明显的那颗红疹。司徒远极力克制着情绪,这时候他还是觉着自己不要出声好了,只神色不变的抹下残渣,就伸了手拉楼明傲入室。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09-12-27 2:00:53 字数:2310

 “老爷,喝茶。”东稍间,递茶的小奴年岁不大,说话轻声细语,生怕惊醒了案前闭目养神的主人。
案前的人微微张目,出神的盯着热茶的氤氲,声音不重:“有消息了吗?”
“京郊传来的消息,司徒远收了信的当夜就去了沈君慈的堂屋,一早才回正院的。”
轻轻点了头,话语中顿显疲惫:“甚好。把这消息传了江陵侯,在府中摆出筵席,请他一聚。”
“老爷,您这身子…”
“顺道说句恭喜。”说话人完全不在乎小奴的劝诫,只握拳轻咳了咳,伏了身至案前,翻开另一份卷宗。小奴微叹了口气,转身而出。
倦意一层层地涌上来,案前的人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卷宗上的字全然不入目半分,只僵直了身子暗自发愣。怔怔听着小奴的脚步越来越远,静了一会儿。复又抬起笔,落于另一张白纸间几个字,想了想,又顺手揉了扔到脚下。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无论多不情愿,司徒远还是做了。外间起了戾风,在院落中呼啸着回荡盘旋。定定的听了风声,忽觉得什么都能放下了,人也跟着呼了口气,倚回了椅背上。此刻回想起来,自己竟是真的走了一招险棋,好在是有惊无险。
东厢间,一声声接连的咳嗽声又起,再见那个苍老的背影伏于案前,笔墨落于案卷之中没有丝毫懈怠。
京郊明佑山庄
自过了晌午就起了大风,好在东院的窗户纸都是糊得严丝合缝,透不出一丝冷意。楼明傲上身披着件狐狸皮袄子,倚着榻上不出声打着毛线袜,她本不会做这些个女红,只是听说从前楼明傲唯一的嗜好就是做些小女子的玩艺,索性同岑归绾学了起针,无聊的时候就以此虚度光阴。恰恰这种沉寂到死气的时候,手边能有个事做也是再好不过了。她今日也格外沉的住气,平日里不到一刻必然会去骚扰一下沉静中的司徒远,只今日,她干她的,全当十米之外没有那个人。
内室中光线很暗,尤其是东间,过了晌午的日头阳光完全打不进来。而能在这种阴暗环境下读下去书的也就只他司徒远了。楼明傲手下的袜子成了型,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仍然坐在阴影中的司徒远,突然摊牌道:“说个话,咱俩倒是谁休了谁?!”
司徒远喝了口茶,径自翻了下一页,丝毫不紧张道:“我差人从西八街盘下三家酒楼,五间茶馆,小七铺绸缎庄。就交给你闲闷的时候打理打理。你这样闲下去早晚要闷出病来。”
见楼明傲不作反应,索性一口气说了下去:“我在京都以你的名义买了套宅院,离着酒仙桥的帅府不过三四道街巷。日后你照顾那一家大小的,也可就近先落个脚。我年后自是要去应职的,那处院子离着兵部也近,省去了日里奔波的麻烦。”
楼明傲终于出声问:“那处院子…都哪些房要跟着搬进去。”
司徒远从书中抬了头,想了想:“这事你定,你欢喜带着谁就是谁。”
楼明傲只道是某些人做贼心虚了,这回又送店又送庭院的讨好自己。不过火气也的确因此降下不少,起了身走上去,推了盏茶至司徒面前:“你不渴吗?一口气说这么多?!十天半个月攒下的话都没有你这一次说的多。”
司徒愣了愣,有些不自在的接了茶,递到嘴边,愣了半刻,还是喝了下去。
楼明傲反是笑了出来,临着他坐下,戏谑道:“就不怕再给你掺个什么东西。”
司徒从茶碗里露出半张脸,完全看不到表情,只是声音闷闷的:“还不解气?!”
楼明傲递了一个眼神,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故作大度道:“哪里敢气,你是相公,你是天。”
司徒摇头一叹,放下茶碗,只道:“不准恼坏了身子。”
楼明傲琢磨了这意思,这才甩了个好脸色上去:“无非就是多了四个字,今怎么觉着这么好听。这身子好与坏了还不都是你的,你倒真会算记呢。”
司徒全然不懂楼明傲的逻辑,任凭她把没理的说成有理。只是关于昨天的事,他也许不需要辩解,或者这辈子还从未同女人辩解过什么,更不知道第一句该如何起。好在,有楼明傲在,完全就不需要担心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她绝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为什么偏偏是昨天?!”楼明傲想起昨天的憋闷,忍不住又拉下了脸,“趁着我不在,你就爬小房的床。堂堂大庄之主,好歹有些志气不是?!相公,你说是我小气吗?我能扒着门不让你走吗?我何时做了那种犯妒吃酸的女人。”
“昨日她在信期。”司徒简单的一语带过,对付这种女人的语言战术,一定要切中要点才能抵制。
楼明傲一顿,空眨着眼睛,还是忍不住较真道:“三更的时候你在沐浴!”
司徒无意识的皱了眉,似乎想到了昨夜的糗态,眼神寒了几分:“昨夜我确实没有碰她。沐浴是因为…”说着忍不住抬头看着楼明傲,“有人在我的膳食中下了药。”
楼明傲霎时也明白了那是什么效用的药,却见司徒猛盯着自己,一推桌子站了起来:“我再闲,也不会在自己出门时给你下药,明显是作茧自缚。”
这一点司徒又怎么不明白,他只奇怪饭是在东院用的,能趁机下药也只有自己人。这种歪门邪道干出的勾当,他脑子里除了楼明傲也确实再想不到别人。但是从昨夜到现在,见这女人明显拈着醋意,念着丢的脸面输得银子,也不大认为是出自她之手。她若有那方面需求,凭着厚脸面直接说出来就可以,何以用如此手段?!也确不是她的一贯风格。东院那时候,也没有下人知道自己夜里的去处,怀疑下人也实在没有根据。这么一来,怀疑人物只能锁定在杨家兄弟上。
就在司徒愣神思虑的时候,楼明傲也在暗自揣测那个敢给司徒下药的人是个什么背景。她虽不清楚司徒突然去沈君堂的目的何在,但也多多少少嗅到了其中纠杂利益势力权衡的气息。而这个时候,她打算绝不涉入这局乱棋,她眼下只想做个富庶的当家夫人,把相公孩子治的服服帖帖。
索性不再深想下去,回身从箱子里掏出瓶药酒,递了过去:“痒吧?!用上这个能祛一些痛痒。”
司徒一抿唇,浑身的确痒痛难忍,憋了内力还是镇定道:“谢谢。”


第四章 瞒则一生
更新时间2009-12-27 18:52:03 字数:2620

 鹅黄色的轻纱帘幕映着女人忍俊不禁的笑脸,榻上的男人翻了个身子露出另一半后背,闷闷的声音中夹杂了些许无奈:“好笑吗?”
楼明傲一手沾了凉丝丝的膏药,寻着男人后背斑斓的痕迹轻轻点上,唇边罪恶的勾起笑意。反垂下头在司徒耳边故作神秘道:“这回还真是委屈了人家沈君慈,明明还是个黄花丫头,却被你一同‘染’上了那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