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知道在山林里砍倒了多少棵树，不要说那瘦弱的梨云，就连洌昊自己也已经气喘吁吁了，这简直就比战场上那些人海战术还要消耗体力，可怜他们两人一直在砍树，意图破坏这扰乱人方向感的八卦阵。
可是…似乎徒劳无功…
“可恶，这该死的八卦阵！”狠狠地挥剑砍倒面前的一棵树以后，洌昊忍不住低声骂道。虽然树倒后他可以看到那些似乎是用来布阵的鱼丝，但奇怪的是，他们在林里走了那么久却从未碰到过这些鱼丝。渐渐地，他感觉到林间的雾气开始散去，可是他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因为快要天亮了，还是因为八卦阵被破坏的关系。
梨云也在喘气，虽然跟了洌昊练习剑术已经大半个月，但是这么大的消耗依然不是他可以承受得起的，现在不要说举剑，就连走路也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
洌昊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梨云，也只好暂时对这个八卦阵妥协。休息一下，等天亮以后看看雾气有没有散去，如果雾气散去了他们就直接上雾谷，如果没有散去，那么他们也只可以先回去金陵了。
心情很烦躁，在沙场上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无能为力让洌昊第一次发现，原来江湖中确实也有一些能人异士，幸好这些人都没出现在战场上。不过，要是把这些人带上或许可以让战争变得有趣很多。
突然洌昊愣了一下，自从遇见梨浠以后，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想回去战场了，现在梨浠不过是被带走了一天，他的心情就发生了变化…如此看来，只有在梨浠的身边，他才可以收敛起修罗的性子，当回一个人。
看来当时强硬地拒绝了赵恒是对的。
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梨浠。
因为…他也想知道有“心”的滋味啊…
把佩剑**了身旁的土地，洌昊盘腿坐到了地上，然后向梨云招了招手：“坐到我身边来。”
大概因为待在洌昊身边已经有些日子，梨云对于洌昊这样命令式的口气没有太大的感觉，很温顺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去，甚至因为疲倦的关系，轻轻地靠在洌昊的肩膀上。
闻到了白梨花的香气…
洌昊有点吃惊地看着身旁的梨云，梨云安静地闭上眼睛休息的模样的确很像梨浠。不过比起梨浠的灵气，梨云就显得空灵许多，有点像漂亮的木偶。只有当外人靠近的时候，他才会如刺猬一般竖起自己身上的刺，对你张牙舞爪，像一头小狮子。
不过…梨云的确长得太过女性化了，难怪男人们看见他都会想入非非，一个男人长成这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模样的确是一种罪孽。
突然之间，空气中似乎有一点不寻常的颤动，洌昊连忙拉着梨云站起来，紧紧地握着剑，小心翼翼地戒备起来。可是四周只有浓厚的雾气，压根就看不见有什么异常。
梨云并没有洌昊那么敏锐的感觉，不过看见洌昊一脸戒备的模样，他也紧张了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林子还是很安静。
不过…似乎太安静了。
“这片林子是我很喜欢的地方，我可不容你们随意破坏。”
一个声音传来，洌昊连忙转过身去，不远处有一个红衣男子立于半空之中。
混着雾气的风吹了起来，扬起了红衣男子那绣着金色花纹的红袍，也吹起了他那没有梳理，随意披落在背后的长发。
很漂亮的男人，仅是从外貌来说，他可以媲美梨云，不过…那样美丽的脸上带有一种杀气，充满了血腥味的杀气——梨云就没有这样的杀气了。那是真正杀过人的人，才有这样的气质。
不过让洌昊皱起眉头的不是红衣男子的容貌，而是他那红衣上的金色花纹。江湖传闻，现在的武林盟主已经在位三十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去挑战他，而且他因为喜花，所以创立了一个特殊的金色花纹家徽。这位武林盟主虽被称为“武帝”，江湖上也少有人会提及他的名字，但是洌昊知道，那个人复姓凤羽。而他的家徽不是什么金色的花纹，而是凤凰，正在起舞的金色凤凰！
这个红衣男子是凤羽家的人！
洌昊细看着那红衣男子，发现他不是立于空中，而是立于那细细的鱼丝之上！
“凤羽家的人？”
一听见对方说出自己的家族名字，红衣男子便笑了起来：“是啊，在下…凤羽斐凌，还没有请教。”
凤羽斐凌？凤羽家的直系…
“我是洌昊。”洌昊冷冷地回话，现在他更不明白了，向来清高的凤羽家为何会派人抓走梨浠？以他们家族的权势，美貌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没有必要打梨浠的主意啊。
“洌昊？”凤羽斐凌轻轻挑了挑眉，“啊，我知道你。被朝廷称为修罗的将军啊，不知道在战场上杀人好玩，还是在战场下杀人好玩呢？”
开口就说杀人，凤羽斐凌的话听得梨云的心里一阵寒意，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好可怕，这个美丽的红衣男子。
也在这个时候，凤羽斐凌才留意到梨云，他有点吃惊，虽然是姐弟，不过似乎也太像了，这个美丽的少年和梨浠实在太像了，一时之间就连他也分辨不出来。
真好玩，他喜欢漂亮的人，他喜欢梨浠，所以…他也喜欢这个漂亮的少年。
凤羽斐凌关于杀人的话题让洌昊烦躁到极点，他冷笑着说道：“哪里杀人好玩…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现在我可以杀你来比较一下。”
是的，这些江湖中人似乎都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洌昊还是强迫自己语气要“温和”一点，毕竟凤羽家始终威名在外。
“久闻凤羽家的独门武功威震天下，可惜我不是江湖中人，一直无缘一试，今天我们就来比试一下吧。”洌昊握着手中的剑，已经摆出了迎战的架势来。
凤羽斐凌轻笑着，用玩味的眼神瞟了梨云一下：“是你伤害了梨浠吧…”语罢又转向洌昊：“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如果你们输了，这个和梨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来当我的手下，而你这个修罗…就滚回地狱去吧。如果我输了的话…我把梨浠还你。”
“不够！”洌昊冷笑地打断了凤羽斐凌的话，“如果你输了，不仅要把梨浠还我，还要把你的头留下来！”
“如果你输了，不仅要把梨浠还我，还要把你的头留下来！”
虽然听见洌昊这么一番挑衅的说话，但凤羽斐凌没有生气，因为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和梨浠的对话来。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会的。我会伤心的，所以请你一定不要死。
——好，为了你，我不会死。
是的，我不会死。
第十二章 云，坠落
“好，不过…输的人一定是你们。”
对于洌昊开出的条件，凤羽斐凌全部答应，因为对于自己的实力，他有充分的信心。
早就听说过这个名为洌昊的男人是朝廷的第一猛将，在战场之上还获得了“修罗”的称号。修罗，夺人命的鬼怪，近乎于神的鬼怪。虽然洌昊的名号响亮，但是凤羽斐凌还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这个在沙场之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的男人厉害，还是他这个武帝之子，凤羽山庄的少主更胜一筹。
毕竟，他有太丰富的杀人经验。
可以说在他懂事以来，就似乎一直在杀人。
因为他疯狂地喜欢红色，狂艳的红色。
那是血的颜色。
记忆深处，母亲也死在自己的手中，因为那个时候，母亲狠狠地勒住自己的脖子，狠狠的问道：
——为什么你要出生？
这是他凤羽斐凌懂事以来，母亲第一次和他说的话。
那个时候，也是母亲第一次触碰他。
那年的他，大约是四岁左右吧。
“四”，不吉祥的数字。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出生，也从来不知道…原来母亲的拥抱是那么的痛苦。
那时，年幼的自己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便伸出手去摸上母亲的脸。母亲很美丽，脸上的皮肤也柔滑如丝，不过…也很冷很冷。
在凤羽斐凌的记忆里，那个时候的自己浑身冰冷，身体很痛，心里很苦。他茫然地伸手挥舞，摸到了母亲的发丝和凌乱的发髻，还有那支摇摇欲坠的发钗。
锋利的金钗，金属打造，握在手里却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暖意。然后…然后他用发钗刺进了母亲的眼中，那么母亲再也无法对他瞪眼睛了。先是眼睛，然后是胸口，再来…
一下、一下、一下…
那样麻木地一直重复这个动作，直到母亲的血将自己身上的白色单衣染得通红以后才停了下来，那个时候，他感觉到了说不出的温暖。
原来，红色的血是那么的温暖啊，杀人…原来可以这么的温暖。
他，凤羽斐凌，疯狂地爱上了红色，爱上了血，爱上了杀人。
一阵寒风迎面而来，凤羽斐凌觉得，身上就两件衣衫，虽然艳红如火，但是还不够温暖。他需要血的滋润，只有新鲜的血才会让他温暖起来。
一振臂，一条长长的红纱从右手的袖间落下，委地三尺，同时，凤羽斐凌朝着洌昊一跃而去。
凤羽家的武功独步天下，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凤羽家的武功永远都是变化莫测，而且…绝对狠毒致命。与凤羽家的人交手，如果不能杀死对方，就只有被杀死。
洌昊把梨云推开，毫不客气地以剑抵御凤羽斐凌甩出的红纱，红纱碰到剑刃，没有应声撕裂，反而重重缠上了他的剑！
虽然有点吃惊，但是很快就振作过来，拔出腰间的剑鞘，毫不客气地击向那已经靠近的凤羽斐凌。
剑鞘是朝脸击来的，虽然这样的攻击做不出什么伤害，但是凤羽斐凌可不想用他的脸来冒险，所以连忙抽身后退。站稳了脚跟以后，他非常不满地说道：“不许打脸！”
洌昊哪里会理会凤羽斐凌，在战斗的时候，只要击败对手就可以了，至于手段…他从来不计较。所以在凤羽斐凌的红纱松开的时候，他主动冲了过去，连连向着凤羽斐凌刺出了好几剑，而且非常残忍地，每一剑都朝着凤羽斐凌那漂亮的脸蛋刺去。
虽然要化解洌昊的攻击不算难，但是要在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脸，使得凤羽斐凌一时之间无法还击。
虽然十招已过，两人都没有分出胜负，但是凤羽斐凌知道，对方的实力还不如自己，如果对方不是招招都冲着他的脸而来，他才不会闪避他呢！
凤羽斐凌冷哼了一声，再一振臂，手间的红色长纱瞬间旋转结成棍状，乍一看去倒真是一根红色的长棍。
这下有了长武器，凤羽斐凌可不怕洌昊了，而且他知道天下间可以砍断他的红纱的武器并不多，至少洌昊没有。
就在洌昊准备再次攻击的时候，梨云竟然提剑冲向了凤羽斐凌！
“滚开！”洌昊心急地大吼，眼看凤羽斐凌已经亮出了武器，梨云这个笨蛋竟还敢冲上前去，以梨云现在的功力，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梨云没有理会洌昊，虽然刺出了三剑都被凤羽斐凌挡下，不过他还是继续攻击。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他只是希望…借助别人之手来伤害自己。
自己错伤梨浠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梨云胸口一阵疼痛。他一次次地向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攻击，是希望有人可以为梨浠报仇，狠狠地伤害一下这个让梨浠受伤的自己…
大概觉得梨云很可爱，凤羽斐凌产生了逗乐的念头，他轻描淡写地挡下梨云的攻击，并没有攻击梨云。
真是可爱，和梨浠太像了…
看着梨云，凤羽斐凌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你这个笨蛋，给我滚开！”洌昊不顾凤羽斐凌自顾自插了进来，替凤羽斐凌挡下了梨云的攻击，梨云你是傻子吗，快走啊！
梨云可弄不懂洌昊的举动，向自己报仇的心意向火苗子一样迅速从内心烧至大脑，现在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懂不断地向前攻击。
不管是谁，请伤害我吧。
洌昊出手也开始加重，因为…无论如何也得让梨云远离凤羽斐凌，自己出手将他击退到一边，总比他让凤羽斐凌一挥手就打死了强。
心意已定，洌昊暂时放弃了对凤羽斐凌的攻击，倒是提剑向梨云刺去。
梨云一时没有料到洌昊会连番攻击自己，而且出手这么重，所以被洌昊几招就逼得节节后退。而此时此刻，本来还微笑着的凤羽斐凌的脸上笑容一僵，轻声地“啊”了一声。
不过没有人能听见。
洌昊再一剑刺出，梨云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这剑可以使梨云跌坐在地，暂时远离他和凤羽斐凌的战场，那么他保护梨云的目的也达到了。
不过…
在洌昊再平平地刺出一剑以后，正在后退的梨云竟突然消失在浓雾之中！
“云儿——”
身后传来了梨浠的叫声，近乎绝望的叫声，让洌昊全身一颤。然后他看见梨浠飞奔过来，与他擦肩而过，转眼之间也消失在浓雾之中。
梨浠！
洌昊觉得自己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抽搐感，他马上转过身，想追赶那刚刚消失在浓雾之中的梨浠。
不过比洌昊更快的是凤羽斐凌的红纱，那抹红纱进入了浓雾之中以后被扯得直直的，很明显，它已经拉住了梨浠。
“那里是悬崖。”
“悬崖…”洌昊愣在当场，这才觉悟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
他把梨云推下了悬崖！
凤羽斐凌一振臂，梨浠就被红纱缠腰从浓雾中拉了出来。凤羽斐凌伸手接住了梨浠柔弱柳条的身子，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梨浠就会跌落悬崖一样。
梨浠的身子真是温暖啊…
“云儿、云儿…”梨浠挣扎着要下来，可是虚弱的她连挣扎都是无力的，但是凤羽斐凌还是温柔地放开了她，任由她跌坐在地上。
现在还能保持冷静的人大概也只有凤羽斐凌了，因为他是局外人。
洌昊，自问对得起“修罗”的称号，他所杀的人多不胜数，可是…他却记不住自己杀过哪些人，因为他们本来就不认识。可是梨云不一样，他们曾平静地生活在一起，他每日都会指点梨云的剑术，梨云对他来说，有点像亲人，也有点像徒弟，甚至…刚才这个美丽的少年还靠在他的肩膀上，很安心地休息。
可是现在，他把他杀死了，几乎没有犹豫，狠狠地，把梨云逼下了悬崖。
那个可怜的孩子，甚至连惊叫也发不出来。
是个哑巴啊…
“为什么？”梨浠抬起了头来看他，眼泪已经止不住往下掉，“为什么要杀死云儿…他还是个孩子。他不过想帮你而已…为什么你要杀了他？”
是啊，他实在失策了。其实要阻止梨云的攻击很简单，这里是山上，山崖悬崖本就随处可见，他应该有所防范的，不应该把梨云逼退那么多的。
为什么…他没有想到呢？
面对梨浠的问话，洌昊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
“为什么…”
梨浠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推开了凤羽斐凌的搀扶，她想要一个人站起来，一个人来面对这个杀了她弟弟的凶手。
关于“凶手”这个身份，洌昊没有否认，只是他杀了那么多的人，第一次为了自己所杀的人感到后悔。
是因为…是因为什么呢？是他失去了控制梨浠的王牌吗？是的，因为这个理由，他才无法回答梨浠的话，是的，一定是因为这个理由！
梨浠的步伐踉跄，可是却无比坚定，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洌昊的面前，挺起了胸膛直视着他，眼神清亮得让人无法直视：“你曾经问我，如果你一去不返，我会不会伤心。现在我告诉你，我不仅不会伤心，我还会非常高兴。甚至…”梨浠顿了顿，再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我现在有能力，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
洌昊静静地看着梨浠，他知道，原来苦心经营的感情与关系已经全部毁灭，连控制梨浠的王牌他也失去了，不，应该说亲手毁灭了。既然无法好好待她，那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洌昊蹲下来，从怀里拿出了那闪着七彩光芒的镯子，在梨浠回过神来以前就扣上了梨浠的左脚脚腕。这是他从金陵城县官手里得到的，湘水女神的饰物，名为“水琉璃”的脚镯，不过洌昊最喜欢的是，佩戴者只要戴上了这个水琉璃，就永远拿不下来，除非死！
“你杀不死我，因为我是你的主人.这个镯子，戴上了就拿不下来，所以你一辈子只能是我的！。”
面对洌昊的主仆宣言，梨浠不过一笑置之。她转过身去走到了凤羽斐凌的面前，本来洌昊还以为，梨浠会去拜托凤羽斐凌帮她拿下这个水琉璃的，想不到…
“有刀吗？”梨浠问凤羽斐凌。
“刀我没有，匕首可以吗？”似乎一直在隔岸观火的凤羽斐凌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小巧而精致的匕首，递给了梨浠。
接过了凤羽斐凌的匕首，梨浠走到了洌昊的面前，不，其实离洌昊还有三步之遥，梨浠所在的位置，是洌昊与凤羽斐凌之间。
两个男人，伸手都无法触碰到她，这样的女子，总让男人欲罢不能。
梨浠面对洌昊坐到了地上，然后拔出了匕首：“是的，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把这镯子拿下来，可是…我把脚砍断了不就好了吗？”
是的，水琉璃…因为独一无二的扣子设计，戴上了就摘不下来，要摘下水琉璃的方法，只有砍断佩戴者的脚。
这水琉璃以前的主人们，都是可怜的人啊。
其实洌昊是希望，梨浠永远都是这水琉璃的主人，是他的女人。
可没想到，梨浠为了摆脱他，竟然决绝到动手自残！
梨浠举起了匕首，对着自己的左腿，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匕首。
她没有开玩笑，又或者，梨浠不仅仅要砍断自己的腿，她还想…自杀。
因为梨云死了…
“梨浠！”
在洌昊喊出梨浠的名字的同时，凤羽斐凌是直接出手的，迅速，果断，并且是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是扬了扬红袖，就让梨浠晕倒了…不，是点穴，他点了梨浠的睡穴！
在探了梨浠的鼻息以后，洌昊有点吃惊。拂袖点穴，要多么深厚的内功啊，而凤羽斐凌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而已，凤羽家的武功果然是深不可测啊。
“你不用担心，梨浠不过是睡着了。”
三步的距离，风雨斐凌一步就跨了过来，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红袍盖到了梨浠的身上，此举温柔体贴，似乎不像一个嗜杀的男人。
“她刚才的动作似乎弄到伤口，伤口又裂开了。她现在这样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任何的刺激，拜托你也看一下情况，别这样对她。否则…我会杀了你。”
凤羽斐凌的话语之间透露出杀气，可是洌昊又怎么会怕？
“我才不怕，她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是吗？那么现在开始是我的了。”
看见凤羽斐凌抱起了梨浠就要往回走，洌昊不禁叫住了他：“慢着！把梨浠留下来。”
洌昊以剑指着凤羽斐凌，现在凤羽斐凌双手抱着梨浠，纵然他天赋异能，也不可能在那么近的距离下躲开洌昊的剑。
不过凤羽斐凌没有回过头来，洌昊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不会阻止我的，因为梨浠现在需要治疗，我手下有天下间最好的大夫。而且，我现在就回去派人来寻找刚才跌落悬崖的少年。虽然悬崖很高，不过就算死了应该也有尸体的。那么漂亮的尸体让野狗或者什么野兽吃掉了就太可惜了。而你…洌昊将军，你需要把你的马牵上来，放心，我会派人去接你，不会让你迷路的。”
“为什么？”洌昊真的不明白，凤羽斐凌应该是他的敌人，对付敌人，洌昊从来不会手下留情，更别提好好照顾。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凤羽斐凌是一个对自己残忍的人。
“因为…”凤羽斐凌停下了向前的脚步，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洌昊的话，“因为能让梨浠恨你，我觉得非常高兴。虽然我知道，刚才你攻击那个少年不过是想帮他，免得我会出手杀他。不过你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看在那个少年和梨浠长得那么像的分上，我已经不会杀他了。所以说啊…浪子修罗虽然是个美名，但修罗，哼，还真是一种很愚昧无知的生物。”
是的，修罗其实是一种愚昧无知的生物，因为他只会杀人，不会爱人。
修罗本无心。
第十三章 忆，凋零
对于梨云的死，洌昊是内疚的，或者他并不清楚自己这样的感觉应该叫“内疚”，还是仅仅是因为失去了控制梨浠的王牌而感到失望。
按照凤羽斐凌的安排，洌昊先回了一趟金陵城，跟家里的管家以及御香楼的掌柜安语交代好一切以后才回到雾谷的，接下来就是等待梨浠醒来。
梨云的死是因为他的差错，洌昊没有否认，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梨浠竟然一直昏迷，而那个叫做夺魂生的老头子只会一味说梨浠没事。洌昊虽然心里焦急，但他毕竟不是大夫，现在他最想要的不过是梨浠平安无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