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我明天去附院的时候找我爸妈拿一下。”我犹豫着说:“会不会很麻烦你啊?”
“小事,我发我的邮箱给你。”
“好,谢谢啊…”
“不客气,先这样。”
我说:“哦,拜拜。”
他“嗯”了声就把电话挂断了,我抬起头,宿舍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呆滞。
我叹口气,学着小言里的话说:“还满意你们看到的吗?”
书亭说:“他找你是说你爷爷的事情?他怎么知道?”
“我爷爷急救那天他也在附院啊,看到我了。”
“太正好了吧?”闫菲还是不信。
“他周一是好像在医学部那边有课来着。”这次是筱晴帮解释的,突然听到我手机短信声响,她又凑过来看。屏幕上叶泽林把他的邮箱发过来了,就一个邮箱,什么其他的都没有,她失望地唉声叹气的。
“你知道吗裴裴,刚才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们还说呢,万一你要是把叶老师拿下了,我们就整天拉着你去生物系和医学部晃,气死她们系的女生!”
我无语地说:“你们刚才不是还要讨伐我吗,小三什么的?”
“哎呀,那是激将法。只要没结婚,都是公平竞争!”
她们又在那瞎起哄了几句,我摇摇头,无话可说地收拾东西去洗澡了。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后,我去附院看我爷爷。老妈在那守着,病历资料都放在爷爷病床旁边的那个抽屉里,我把它们拿去彩扫,然后用手机把资料都给叶泽林发过去了。
我回病房跟老妈和爷爷聊天,过了一个小时到三点半的时候,叶泽林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赶快跑到病房外去接了。
他挺沉稳地说:“我刚下课,你发的资料我看了。你爷爷三条主动脉都堵塞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前降支也有钙化现象,我约了医生,晚上就看看。”
我也听不懂,“哦”了一声,叶泽林又道:“不过你爷爷之前急性心梗,就算要手术,可能也要差不多一个月,等心功能恢复一些。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说:“唔…就还是躺着,但这几天好像还挺稳定的,情绪不要起伏太大就行。”
他应了声,我想了想,叫了他一声:“叶老师…”
他说:“什么?”
我踯躅了半天,掩住话筒,小声地说:“那个…要、要红包吗?”说完自己都汗了汗,好像在问他要不要毛片一样…
叶泽林在那沉默了半天,我一想我这话问得不好,这已经是行业潜规则了,马上改口故作轻松地道:“啊,不是,我的意思是问,大概给多少合适哈?”
那边又安静了很久,电话里突然有呵气的声音,他好像有点失笑地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急忙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很清廉的。但是,就算你不要,那个医生毕竟人家也是个专家,麻烦…”
“夏裴。”他却淡淡地打断我,我说:“啊?”
“我先挂了,马上要下楼开个会。”
我愣了愣,说:“哦,那你快去忙吧,再见。”
他嗯了声,沉默了两秒,我先把电话挂了。
回病房又吃了点葡萄和苹果,四点多的时候,老妈就让我回家了,说是这几天她和老爸太忙,家里已经很久没收拾过了,让我滚回家去帮他们打扫屋子。
我只好卷铺盖走人,爷爷依依不舍地叫我周末再来看他,说是水果都给我留着。
我从附院出来,往地铁方向走的时候,路过医学部,看见那栋红色的逸夫楼时突然想起来,叶泽林今天下午是在这里教细胞生物学。
他刚才说下楼…我没什么意识地走进校园里,逸夫楼一层有几个阶梯教室和会议厅,我随便走过去看了看,果然在路边看到一个路标指示牌,上面写着XXXX学术研讨会。
我照着指示牌往前走,看到一个关着门的会议室,门一半是木质的,还有一半却是玻璃,我站在门边随意地往里瞄,正好看见叶泽林坐在椭圆会议桌的一个对角线边上,他垂着眼睛看电脑,双手撑住在面前,表情一派严正肃穆。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谁叫了他一声,他抬起眼睛,握着笔的手在空中挥了挥,嘴唇微微开合着,说了几句什么。
我就突然想起老妈说过的一句土得掉渣的话,认真时候的男人,果然是很有魅力的。
独家
独家
我知道叶泽林很乐于助人,但我的确没想到,他办事效率居然那么高。周末的时候,他跟我打了个招呼,下午他说的那个姓周的专家就已经跟我们家联系上了,老爸老妈一开始还有点不知所以,电话里大致讲了讲病情,周大夫说他下周二过来附院看看我爷爷,然后再跟他的团队商量手术的方案。
老爸打完电话后,有些犹疑地在网上百度了一下这医生的资料,结果整个人彻底懵掉。我在旁边看着也挺懵的,一大堆头衔,还是个院士,我印象中院士都得退休年龄起跳,这大夫也就是个壮年。但让我更加觉得震惊的是,这种国家级的人物叶泽林一说就请动了,莫非他父亲是专门给中南海里头的人看病的…?
我们一家三口围着电脑呆了几分钟,老爸直接乐呵呵地问我:“闺女啊,你答应了给人家多少钱,咱家不会倾家荡产吧?”
我愣了半天说:“他没有要钱啊。”想了想,“倒是好像跟我提过,搭桥手术一般总共花费差不多是十来万左右。”
老妈翻了个白眼:“就一最普通的三甲也得这个钱。”
“反正他的意思是不要红包。”我说。
“那得欠多大人情啊!”老爸不赞同地皱眉,老妈又怀疑地说:“是不是怕被举报啊,想想别的办法?”
我无语地道:“亏你们两个都是知识分子,也太小人之心了,就不允许人家两袖清风啊?”
“两袖清风凭什么先给你看,医院里一堆人在等着他?”老爸看着我,老妈又说:“你那朋友的爸跟这周医生挺熟的?”
我想了想:“应该吧…”
“那你这朋友就没说需要表示点什么?”
我茫茫地摇摇头,老妈的眼神就有点奇怪了:“他是个男的?”
我点点头,老妈又说:“他在追你?”
我愣了愣,脱口而出地道:“怎么可能啊?他…”斟酌了一下,“年龄比我大多了。”
老妈却更加警惕:“成家了吗?”
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嗯…”
老妈没话讲了,老爸一拍大腿:“管他的,到时候再看怎么谢吧,横竖现在爸的病最重要!”
他们就暂时没再纠结了,而我想了想,还是私下里跟叶泽林打了个电话,表达了一下我们家的震撼和谢意。
叶泽林在那边淡淡地说:“不是说不用提到我吗?”
我急忙道:“没有,我没跟他们具体说起你!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谢谢你。”
他还是那副超脱的样子:“到时再说吧,毕竟还没手术,八字没一撇。”
我愧疚地道:“说实话,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就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你竟然真的帮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我…觉得欠了你很多人情。”
叶泽林却没什么音调地说:“快期末考了,你专心复习,别再想这些,后面的事等大人来处理。”
我愣了半天,一时间竟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干干道:“哦,谢谢老师。”
他沉默了下,我撇嘴无奈道:“那你忙吧,我先挂了。”
叶泽林顿了顿:“嗯,好。”我就摁断了。
后来关于我爷爷的手术,也没太多需要我操心的了。因为不光我爸妈,我姑姑,甚至连我在国外的那个叔叔都赶回来了。而且听老爸老妈的意思,周医生的确很靠谱,而且德高望重,跟他们接触过几次,只说爷爷的病情和手术方案,别的什么都不肯说。手术时间暂时定在七月上旬,到时候具体看爷爷的恢复情况。不过,安贞床位极其紧张,所以爷爷就还是先在附院住院,到时候再转过去。
我没再跟叶泽林联系,上次听他的语气,我估计他很不爱客套,牵完线就不想啰嗦了,所以就没再去打扰他。
这学期的专业课背起来很枯燥,经常没记两页就困了。边复习闫菲还边拉我去那个暑假支教的培训,那次期末考试周前的最后一次集合启动会,我才知道她是报名去西部的,有点无语地说:“那我岂不是要一个人去那山沟沟里,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那我肯定不去了。”
闫菲惆怅地道:“我也是最后才被临时调过去的。西部没人愿意去,都怕晒一脸高原红回来,我们爱心社的人只好身先士卒了。”
陆新阳正好过来发车票,他这段时间跟我和闫菲吃过两次饭,算熟了。闫菲开玩笑地跟人家说:“陆学长,你是去中部的对吧?麻烦你到时候照顾一下我们裴裴哦,帮她拎拎包打打水什么的,她可是千金大小姐。”
“这几个星期好像都是我在帮你打水吧?”我没好气地反抗,陆新阳却爽快地笑说:“没问题。”
期末考陆陆续续结束后,就开始放暑假,我原本以为我赶得上爷爷做手术的,但最终他们定的日子在七月中旬,那天我已经出发去支教三天了。老爸老妈说有消息就通知我,爷爷更是笑呵呵地让我放心去玩,说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可以下床跟我去公园蹦跶了。
集体去支教的火车上,我们二十个人分散在两节车厢。一身汗地上了火车后,陆新阳过来帮我搬行李上架子。看我一个箱两个包,他有些愣地说:“你都带了什么东西啊,夏天衣服有这么多?”
我说:“哦,不是,我带了些床单蚊帐之类的。”
陆新阳就笑了:“那边是大通铺,不是一人一张床的,你要换自己的床单可能有点麻烦。”
我一听有点不好意思,他看跟我位置离挺近的,就问我旁边那人能不能换,坐到旁边陪我聊天来了。
开车之后,我有些困顿,到那边要十几个小时,我从来没坐过这么久的硬座。在位置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身上盖了件衣服,陆新阳在那看考研的书。我问他说:“这衣服是你的吗?”
他回头说:“嗯,我刚才看你睡得好像有点冷。”
我看了看他道:“那你不冷啊,要不外套还你?”
“哦,没事,我还有一件。”他从书包里又找出来一件运动服,我于是就心安理得地盖着了。
后来入夜,我累得睡得东倒西歪的,钓鱼钓得一直撞人家身上,我就记得自己说了好几次“对不起”,然后又死死地睡过去了。
总之,跋涉了一夜,第二天到了C市,我们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下午才终于到了支教那个村子的…县上。
大家先在县上的小旅馆里休整一夜,第二天一早再出发去村里。两个人住一个房间,跟我分到住一起的女生是跟我同年级经管学院的,叫陈希,关灯睡觉的时候,她居然问我:“跟你坐一起的是你男朋友么?”
我莫名地说:“不是啊,怎么了?”
“没有。”陈希笑笑说:“我每次从前面去打水上厕所,都看到他帮你盖衣服,你还靠他肩上。看他挺照顾你的,我就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呢。”
我顿时有一点窘,该不会我口水都流人家身上了吧?看来下次得找机会谢谢陆新阳一下。
第二天去到村里,那边的校长和留守的孩子们列队欢迎我们。孩子从五六岁到十来岁不等,站了有几排,大多瘦瘦黑黑的。中途还有个插曲。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跑过来跟他们的校长说:“老刘,附近几个村子我都跑遍了,还是找不到杨一昊那兔崽子!”
刘校长就很歉意地跟我们说:“我们本来有四十八个学生,现在这是四十七个。有一个经常逃学,调皮得很。”
因为我们是第一天来,所以当天不教课,就跟孩子们认识一下,做做游戏,培养感情。
我在来之前,查了一些关于留守儿童的资料,但实际接触下来,却觉得他们不像新闻里报导得那么坚强乐观,反而更多的都很内向,甚至好像还有些自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亲人,无依无助的关系。
晚上的时候,孩子们都回家了,我们就在女生住的平房里打拖拉机。我爷爷今天做手术,我一直等着爸妈的电话,十点多的时候,老妈才终于给我打来,说爷爷的手术很成功,傍晚的时候就出来了,到现在情况一直很稳定,让我放心。
我松一口气,老妈又旧事重提地说:“还有啊,你能不能再问问你朋友,到底怎么谢谢周医生啊,吃他们一块吃个饭行不行?他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刚过来巡视,你爸提了句,他就一直说不用,我们都没辙了!”
我有些迟钝地应了声,老妈就把电话挂了。
我在外面站了一会,想了想,不知道叶泽林是不是已经睡了,就给他发了条短信:“老师,我爷爷手术成功了。”
过了没多久,他回了过来:“恩,我已经知道了。”
现在总该可以说道谢的事了吧,我想着老妈的话犹豫着,握着手机,在想该怎么措辞好。谁知道两分钟后,叶泽林居然给我打了过来,我赶紧接起,听见他说:“夏裴。”
感觉已经挺久没听见他声音了,我说:“你还没休息啊?”
他说:“没有。”然后直接转入了正题:“你爷爷术后情况怎么样,呼吸电解质这些都正常么?”
“我不在他跟前…不过我爸妈说他现在已经醒了,应该挺好的吧。”
叶泽林欣慰地应了声,我又道:“而且我爸妈说,手术很快。那个手术方法叫什么来着,一般要三小时的,我爷爷才两小时多一点就出来了,周医生真的很厉害!”
“非体外循环。”他低声解释了句,我说:“对,就是那个,说是让心脏一边跳一边做手术的,那手得多稳啊,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叶泽林没说什么了,似乎低笑了声。我沉吟了一阵,没办法地道:“嗯…还有个事情,我爸妈说,这次我们真的挺麻烦周医生的,他们想着不论如何,起码要请他和你还有你父亲一起吃个饭。但周医生实在是…他过去看我爷爷没事就走了,我们全家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安静了片刻,叶泽林淡淡地说:“你们和其他患者一样,都要交手术费,不是白做的手术,不需要不好意思。”
“那怎么一样…”我辩解了句,他却又不容置喙地说:“我知道周医生的脾气,是因为你爷爷的情况不算乐观,手术有风险,他才愿意接。病人在他眼里都一样,而且他不喜欢应酬,所以同你父母说,别费心了。”
我想了想,踌躇着问说:“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很不喜欢应酬?”
叶泽林顿了下,特别坚定地“嗯”了一声,又生怕我们非要请他吃饭一样地补充了句:“我在外地,也不方便。”
我没有戳穿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如果他一本正经地在饭桌上讲福尔马林,太平间,泡尸池什么的,老爸应该也会晕死吧。
我嗤地一声笑出来,隔了两秒,叶泽林在那边低声说:“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赶紧打住,“那好吧,我去跟我爸妈说。如果下学期回去你有空又不嫌弃的话,我请你吃饭好了。”
他又静了两秒,挺轻的声音:“你怎么总是要请我吃饭?”
我怔了怔:“哦,没有…因为我、我也不知道还能请你干什么啊。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你不能吃辣和生冷的东西,不会再让你有前两次那种不好的回忆了!”
他没有吭声了,只有轻轻呼吸的声音。静默了一会,我说:“对了,你刚才说你在外地,是旅游吗?”
“不是,是参加我们学校和C大的一个合作项目。”他淡淡地解释,我却愣了下,“C市?我也在这边啊。”
叶泽林有一点惊讶地说:“是么?”
我说:“嗯,是学校爱心社组织的一个给留守儿童的支教活动。不过也不算是C市了,是在它下面的一个村子里。”
“是什么地方?”
我想了想,把县名村名都告诉了他,叶泽林也没说什么,叮嘱了句注意安全,然后就挂断了。
我回到屋子里,看她们又玩了一会牌,十二点多的时候,大家就收拾上床睡觉了。
我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却发现有一条裴益的短信,正正十二点发的:“裴裴,生日快乐。听姑父说你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我愣了很久,对啊,明天…应该说是今天我过生日,但连我自己都忘了。家里忙成这样,爸妈也忘了。
眼眶突然有点热,我想,会这样第一时间记着我的,大概也只有裴益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抽完了,放回来…
小陆也是个酱油男配,裴益让小叶醋,他让小叶压抑…
明天暂时还不知道有没有更,要出去,尽量哦!
独家
独家
第二天早上,我们就要正式教孩子们功课了。
教室挺小的,差不多五十个孩子,被分在三个班,每个班有四五排。上午第一节地理,第二节英语,下午半天都是体育课。爱心社培训时说,那学校因为师资不足,之前只教了语文数学和一点历史,英语就完全没涉及过,给我们发下来的英语教学大纲也基本就是幼儿园的水平。
陈希讲的是地理,她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和另外几个同学站在教室后面旁听了一下。她用带来的投影仪放了些图片,然后讲了一些世界上挺有意思的地方,比如索马里海盗,百慕大三角之类的,孩子们都睁大眼睛,像饿鹫一样地盯着她。她又把爱心社买的小型地球仪给大家发下去,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地在那摸着。
中途的时候,我跑出来回了几条生日祝福短信。刚想回教室,却看见没几步的地方有个老人家拉着个孩子,站在校门那张望,我迟疑着走过去:“爷爷,您送孩子来上学啊?”
那爷爷说了几句土话,含含混混的我也听不懂。我又看了看那孩子,他一脸倔强地用眼角瞟我,也不吭声。我只好比手画脚地说:“您等我一下。”然后就跑去刘校长的办公室报告了。
刘校长一听我说的就站起来:“肯定是那个兔崽子!”急急忙忙地出去了,我跟在后面,看见刘校长跟那爷爷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拎着那孩子进了我们课室。
正好下课铃声响了,我站在教室门口,看见陈希站在教室中央,学生们还围着她在津津有味地听故事。唯独刚被抓进来的那个,坐在第一排被重点监控的座位上,老神在在地叉着手坐那。觉察到我在观察他,他偏过头来,瞟了瞟我,眼皮一翻又撇过脸去了。
我有点迷茫,他跟我姑姑的孩子差不多高,应该不过十岁,这叛逆期也来得早了些吧?
过了十分钟,又打了上课铃,陈希就过来跟我说,该我粉墨登场了。
我站讲台上先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问了句:“刚才陈老师说,我们全世界有多少个国家和地区啊,你们还记得吗?”
“224个。 ”小朋友们齐声答,我又说:“那么,有一种语言,大概全世界有170个地方都在说,你们知不知道是什么语言?”
“英语。”他们又答。我满意地点点头:“嗯,大家在电视上应该都或多或少地听过英语吧,那有没有人会说几句的,常用语也可以?”
教室里有点寂静,静了几秒,突然有学生指着刚才被校长拧进来的孩子说:“老师,他会说!”
我视线扫过去,那孩子却不屑地骂了一声,回头白了他同学一眼。我犹豫了两秒,走过去鼓励着道:“你学过英语啊,能不能给大家讲两句示范一下?”
他没吭声,舌头一伸,居然冲我做了个鬼脸。
旁边看见的同学笑了,我也顿了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坐在位置上,撅着嘴安静了一会:“What is your name?”
我又愣了愣…搞什么,耍我啊?安静了两秒,旁边的同学代他答:“老师,他叫杨一昊!”
我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他就是昨天逃课了的那个调皮鬼。
我想了想,又笑着问他说:“你多大了?”
他果然显摆着答:“How old are you?”
“你好吗?”
“How are you!”他不耐烦了,我说:“唔…我不好,简直糟透了。”
这回轮到他愣了愣,我瞅了他一会,弯下腰低声道:“怎么了?你该不会只知道I’m fine吧?”
他咬了咬牙,气鼓鼓地瞪我。我转身走回讲台上,想了想说:“大家都听见杨一昊同学刚才说的没有?他发音很标准哦,以后你们有不会的,可以多多向他请教。”班里的人都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