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走了那么久,我们都走散了。难道我还想要那种暗夜里孤单地数着自己的脚步,坐在湖边只看见自己倒影的日子吗。也许我需要的,只是有个人同行。
我回过脸对向明抿着嘴笑:“我都还没见过你爸妈,你就求婚。你就那么有信心他们会喜欢我?”
他抬起手轻轻地刮掉我脸上的水珠,“你在怪我没有早一点带你去见他们?”他笑笑又说:“我喜欢的他们就会喜欢。等你出差回来,我们就去。”
我抽了抽气,又撇撇嘴。“哪有人这样求婚的,什么都没有。”
向明松开我,从裤子里掏出一个宝蓝色的小盒子,我目怔怔地看着他打开,又目怔怔地看着盒子移到我的面前。璀璨的光芒闪烁着,太耀眼。
“我没求过婚,没经验。有花有钻戒,是不是应该差不多了?”他看看目瞪口呆的我,把戒指拿出来,认真地拉起我的左手,直接戴在无名指上。
“唔…大小刚好。”
我猛地一下把手抽回来,目光穿过他的肩膀:“菜,菜都快糊了…”
他“哦”了一声,把那个盒子也塞到我手里,一边冲过去一边说:
“还不去拿盘子。”
我走到消毒柜前,把一个菜碟拿出来。关上柜门时不小心瞟到旁边冰箱上的冰箱贴,那是上次我跟向明去买东西时抽奖抽中的。
一对可爱的兔子,亲吻着它们中间的一颗桃心。
相处
还有什么比当普通朋友还残酷,为何情人要当作好朋友来相处。
——《难相处》
晚上回到家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又不小心注意到手上那枚戒指。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它摘下来,我突然觉得它对我来说更多的像是一个警示。无力地坐在床上,看着旁边的一堆零零碎碎。
将来零零碎碎的平凡日子,我好像已经预见到了。
我过去一直处在不公平的感情里,李承的世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可是我的世界,好像全部都是他。这样的角斗,我必输无疑。
可是现在已经无所谓谁输谁赢,我就要退出了。或许再过段时间,我们就会彻底断了瓜葛。然后在未来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和身边的人坐在户外的咖啡店,对着偶然路过的他惊讶地说,好久不见。
闭了灯,将闹钟调到早上七点,明天我是要为了事业而奋斗。
第二天早上快要出门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没有名字,但我知道是李承。
“你好了就下来,我的车在楼下。”
还没来得及应他电话就被挂断。
我无语,他总是这样,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已经叫了出租车等在下面,现在要我下去看人家的脸色吗?
我拎着包跑下楼,果然看到他的车后面停着辆出租车。
我跑过去敲驾驶位的窗户。车窗降下来,我看到小希亲切的笑脸。
“桃子姐,上车啊,我开车送你们。”
“这…可是我已经叫车了哎…”我也不想要在那么沉闷的低压里一路坐到机场,就伸手指了指后面的出租,“要不我们机场见吧。”
“我好不容易能开次车,你还…”她还没说完,车后座的门就被推开,李承走下来,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径直往出租车的方向走过去。
我看见他掏出皮夹,拿出两张粉红色的纸递给司机,接着出租车迅速地倒车开走了…
他又走回来说:
“上车。”
小希笑眯眯地升起车窗,我无奈地绕到另一边,去拉副驾驶座位的门。
小希好像是新手,车子开得不太稳,让我这个原本就容易晕车的人更是一阵眩晕,再加上早上来不及吃早饭,又有些反胃。我摇下旁边的车窗吹风透气,发现侧视镜里的我一脸苍白。
在车子就要上高速之前,后面的人突然说:
“靠边停下来,我来开。”看来李承也受不了了。
小希很不情愿地靠边,下车。她嘟囔着嘴,怨声载道。
“为什么啊,你要让我练习啊…”
李承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你等会一个人开回来的时候再慢慢练习。”
小希探过身子来用力地在李承肩上拍了一巴掌,又扭头对我说:
“桃子姐,我哥那么讨厌,你以前是怎么忍他的?!”
我吓了一跳,原来小希知道我和李承以前是同学。我看见李承的侧脸,锋利的棱角顿时染上铁青色。
他不愿意听这些,我也就不要回答小希了吧。
我冲小希勾起嘴角,努力弯成一个向上的弧度。
可是小希是怎么知道的,是他说的?
到了机场李承转眼就不见了,我望着满眼的人,努力回忆我的航班号。随后的一切登机事务我都自己默默地办理,到办登机牌时我才知道原来机票是公务舱的,工作人员笑容甜美地告诉我可以去休息室候机。
我来到国航VIP的休息室门口,最终还是没有迈进去步子。
他…应该也会在里面吧。
我转身,往经济舱的候机室方向走去。
也分不清我是不敢,还是不想。我知道这样的举动有些好笑,明明是迟早都要面对的,还是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土里。
可怜鸵鸟就是这样傻气又固执地,寻找着自己的安全感。
上飞机的时候李承果然已经坐在位置上看报纸了,我在他旁边坐下来,听到他嘲讽的语调。
“桃小姐,我还以为你又要逃跑了。”
我什么都没说,微笑着接过空姐呈上的中国日报。这些日子我已经找到一种和他相处的模式,对他时而冷淡时而愤怒的阴晴不定,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沉默。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到九点,就给向明发条短信说我准备飞了,然后接到他贴心的回复说“旅途愉快”。
也许是昨晚想太多没睡好,刚起飞不久我好像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有毯子盖上我的身上,我还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香气,应该是那个美丽温柔的空姐,我一边做梦一边感慨公务舱的服务真不是盖的。
一下飞机就有司机来接,那人看到李承,走过来伸手殷勤地要帮他拿行李。李承用手挡了一下,淡淡地说了声“不用”。吃了闭门羹的司机好像有些尴尬,又听见李承说:
“你帮她拿吧。”
微笑的司机终于发现他身后的我拎着个大包,急忙上前讨好地笑着,直接把行李从我手上拿走。我刚想说谢谢,就听到他说了句让我想把脸埋在地上的话。
他说:“辛苦了,李太太。”
几步之外的李承没有反应,应该是没有听见。我当下急忙摆手,却发现语言不能,字句全部卡在喉咙里。
司机讪讪地笑,动作迅速地把行李都放进后备箱。
这个海滨城市也是一个旅游热地,绿化做得非常好。李承靠在我旁边的座位上,我偷偷地在后视镜里瞅他一眼,他好像在闭目养神。
也许是车内太安静,司机终于开始搭讪,他一张口就是:
“李太太,这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吗?”
我顿时头皮发麻,李承还是没有动静,我怕吵醒了他,小声地说:
“是啊,不过我不是李太太。”
司机了然地笑说:“我知道,你和经理还没结婚,订婚也一样的。”
我张了张嘴刚要解释,旁边一个冷冽的声音已经抢先一步。
“她也不是我的未婚妻。”
司机的脸大概已经发紫了吧,反正从那以后他就安安静静地开车,再没半点声响。
我垂下头,一不小心又看到手上的戒指,我惊讶我居然一直都戴着。
是啊…我不是李太太,而是别人的未婚妻。
汽车一路开到海边,窗外吹来的海风都带着咸咸的味道,咸得人眼睛发涩。我远远就看到那片漂亮的金色海滩,温暖的阳光下即使是普通的沙子也像钻石一样。
原来度假村就在这边,黄金地段,客人自然络绎不绝。我从来不知道李承有这么强的家世背景,以前上学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小康家庭的小孩。虽然说北宇是这两年才真正壮大的,但没有雄厚的资本基础,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成绩。
我又自以为是了,我什么时候真正了解过他呢。
他走到大堂的服务人员那里说了几句话,很快又折回来,手上拿着两张房卡。
我跟在他的身后,穿过一个花园,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楼阁。上到二层,他把一张房卡给我,又一声不吭地走到几步外的一个房间。
“李承…”
他定住,回过头,没有什么表情。
“那个…我都是可以公费报销的,所以机票和住这边的费用…”
“随便你。”还没等我说完,他已经下了决定,然后用房卡在门上一刷,门开了。
他进门前淡淡地留下最后一句话:“你今天准备下吧,明天就看你表现了。”
我要开始挠头了。李承什么都没告诉我,明天要洽谈的高尔夫厂商是谁相关的优势劣势是什么。我还在一头雾水,要怎么表现呢?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打开笔记本开始查北宇的资料。可是北宇并不是上市公司,查不到什么真正有用的数据,官方主页上都是度假村周边的景点和一些服务项目的介绍,我只查到了许多它们各地度假村好看的图片。
正在聚精会神就听到手机铃声,我看到向明的名字才想起来忘了给他报平安。
“到哪了,吃饭了没?”
他这样一问我才想起来,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难怪有些手脚无力。
“嗯…在酒店了,正要去。”
“哦,飞机上的东西好不好吃?”
我失笑,心想钱多也不是这样花的啊,我手机漫游着你还跟我扯家常。
“哪有什么好吃的,你快趁着没事休息一下,我去吃饭了,回来还得看点资料。”
他说:“好…”
又沉默了一会,我以为他没事了,差点按掉电话时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梓芫,我想你了。”
我心头一颤,直觉我也应该说些什么,却又觉得难以启齿,也许是因为我天生就不是一个会表达的人。
“嗯…我——我也想你。”话刚说完我就心虚了,敏感如向明,怎么会听不出这句话有多勉强。
然而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欢欣的,他在那头开起了玩笑:“第一次听你说这样的话,还真不习惯。”他又紧接着说:“好了,我去休息一下,你快点去吃饭,别那么拼命。”
挂掉向明的电话,我感觉更无力了。他明明可以生气发牢骚,甚至质问我发生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他只是带着若无其事的微笑不着痕迹地送上关心。然而对我来说,那些绵绵的话语比洪水猛兽更能让我感到不安。
风筝
风筝哪儿去了,一眨眼不见了。谁把它的线剪断了,你知不知道。
从前的我们哪儿去了,路太远我忘了。如果你想飞我明了,你自由也好。
——《风筝》
草草地在楼下自助餐厅吃了个午饭又回到房间继续琢磨明天的洽谈。一直弄到下午,居然有点腰酸背疼,越来越没有效率了。我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正好可以眺望到海滩的美景。心里一痒痒,我索性换了便装,一路跑到海边去。
海滩上人声鼎沸,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游客相机里的背景。我只在小时候跟爸妈旅游的时候见过几次海,听着海浪刷刷的声音还有一些奇异的感觉。我一步一步地淹没在人海里,让微热的沙子摩擦脚底,身边三三两两的人在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是谁说过,越喧嚣,越寂寞。
我找了个地势稍微高点的地方坐下,前方的海浪翻腾着扑过来,撞击到岸边的岩石上,稍远一些的海面上还有人在冲浪,只是没几个回合又在凶猛浪花的攻击下败下阵来。
“哇,好高啊!”
旁边一声尖叫吸引了我的视线,终于有句能听懂的话了。我顺着那个声音主人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有人在放风筝。
风筝飞得太高太远,我看不清是什么形状,只是一个红点映在蓝天里,飘忽不定。
约莫七八米开外便是那个风筝的主人,他小心翼翼地放着线,脸上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应该是得意的吧,即使飞扬在上的风筝再骄傲,命运还是归属在主人的手里。主人若是一不开心把线剪断,风筝即使可以自由飘荡,但又能身归何处?
而我,又是谁的风筝,又被谁牵在手里…
淡蓝的无边无际慢慢地让我眼睛失焦,还一阵酸酸的,不自觉地流出些泪液,我连忙低下头,怪这阳光太晃眼。
一直坐到夕阳西下,看着海平线变成嫣红色,最后红色的小半圆沉入海里,四周慢慢染上深蓝的夜色。
该回去了,还没准备好明天的事情。
走到房间门口刷开房门,刚要进去,突然被旁边一声很大的开门声震了一下。我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李承一脸僵硬,犹豫着要不要跟他笑笑。
“你去哪了?!”生硬的语气在质问。
我被他盯得有些无措,半天才虚虚地回答:“就附近走走。”
“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什么电话?我没接到啊。
我摸了摸口袋想把手机掏出来看看,才发现原来落在换下的衣服里了。
“我——没带。”我摊摊手,极力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但自己都觉得动作好傻。
他眼里怀疑的意味毫不掩饰,我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自在地指指房门。
“没事我就进去了。”
他及时地叫住我,语气缓和了一些:“明天八点出门,早点起来。”
“那…我要准备什么吗?”
“把你的人带上就行。”他说完就转身,“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房门紧闭,心门紧闭。
呵!苦笑一声,我走进黑暗的房间。找出衣服里的手机,果真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李承的号码。
真是的…只是通知时间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用不着这么急吗。
突然想起来已经很晚了,现在连日常三餐都是让人烦心的事。我想到中午在楼下吃的自助餐,虽然菜色丰富,但我并没有什么胃口。在行李箱里面摸了摸,找到了那盒巧克力。
臻果的…试试吧。
天际刚刚泛白时,我就已经爬起来准备,换上最利落的职业套装,还把昨天看的资料又温习了一遍,感觉就好像回到当初面试找工作一样。昨晚想来想去,能想到最好也是最笨的方法应该是把所有过错使劲往我们公司身上揽,说服对方北宇完全没有管理不善的问题,还保证我们一定会在未来的工作里怎么细心怎么努力绝不再出错误,感觉就像入党宣言。虽然这样的做法让我感觉很异样,但只要能保住这个大客户,也只好认栽了。
八点李承来叫我的时候,我一打开门就惊讶地看见他一身运动休闲的衣服。他也眼睛鼻子皱在一起上上下下地打量我。末了,终于带着一丝诡异的神色大步向前。
我太紧张了,好像没看清。刚才他是在…笑?
我也没有问到底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为什么你穿得这么随意,反正得到的回复也一定是一张冰块脸。
“你吃早饭了吧?”
车里没有别人,应该是在问我。
“嗯…”
我一早都在不安地准备,当然没吃,但我还是识趣地应了一声。现在说没吃,难道还指望让他陪我吃?
就在汽车开了快一个小时,我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到达了郊外的一个高尔夫球场。我总是明白过来,亏自己也是在职场混了几年的人,怎么会单纯地以为谈生意就是去办公室坐着谈合同呢。我看着李承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套高尔夫球具,肯定是来打高尔夫的吧。我低头看看我的一身黑衣,好在我不是很强壮,不然站在他旁边不就像一个女保镖?
来了个人把我们迎进去,远远地就看见一男一女站在远处的草坪上,还有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距他们十步之外。
婀娜的女人手持球袋,侧着头静静地立在一旁。阳光洒下来,很和谐的景象,羡煞旁人。
而我和旁边的李承,隔着两臂还远…
渐渐走进,我总觉得那个正在挥杆打球的人有些眼熟。
一杆进洞!
“好技术,刘副总!”
李承一声招呼我才想起来,是那次在北宇庆功宴上和我一桌的青年才俊。
“李经理,你好你好。”那人把球杆递给身边的女人,迎上来同李承握了握手,又看看我,笑着说:
“这位是…”
“刘副总你好,我是新艾行销公司的,我叫桃梓芫。”我局促地说了声,一身黑衣的我实在有点格格不入,倒给人扫兴的感觉。
他脸上还是有一点困惑,“哦…那…”
“新艾是我们的网络代理商。”李承及时解释,又道:“不过先不谈公务,我们以球会友。”
“好好。”那人脸上又露出笑容,转身对那个可人的女士说:“你们女人家去旁边阴凉点的地方歇着吧。”
李承抽出一支球杆,把袋子递给我,语气平稳。“拿着。”
…我有些无奈地接过来。原来不谈公务我是来当球童的?
但在接过袋子的一瞬间,我眼前的他又好像变回曾经的那个少年。在人群拥挤的篮球场里,在旁人不怀好意的侧目下,不避讳地丢给我他的书包和外套。
我惊讶的是,以前那种满是粉红的甜,到现在还一点没褪色。
那女人温柔地笑笑,她走过来说:“梓芫是吗,我们过去坐吧。”
“…好的。”
我又看了李承一眼,他却早已背过身去。
“我叫姚欣,刘煜是我先生。”她顿了顿又问:“你跟李经理是…”
“刘太太。”我客气地笑笑,有一股苦涩在嘴里漾开,调整了一下呼吸,“…我跟李经理只是工作伙伴。”
“哦,呵呵。”她又解释,“之前见过几次李经理几次,没见他带过家属,所以我还以为…”
还好她再没说下去。
也许是我的起床气到现在还没消,心里糟糕的情绪还在一直下陷。
一直坐到快中午,我跟姚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是那种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的人,也许是因为她清新的气质,像舒畅的和风一样。
李承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刘煜善解人意地对姚欣说:“重不重?” 姚欣莞尔一笑,摇摇头。这时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了一声,李承一脸鄙夷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怎么那么丢脸。
完了,一定是早上没吃饭,饿了。
他们应该也听到了,姚欣的笑意更浓,刘煜也道:“走吧,去吃饭。“
我尴尬地把球袋抱高一些,想尽量遮住自己的脸,李承却一把拿过去,把球杆往里一放,背在自己的背上。
我低头踢踢地上的草,跟在他们的身后。
其实我真的不介意,一直帮你拿着。
刘煜找了个包厢,饭桌正好可以坐下四个人,我左手边是姚欣,右边挨着李承。
席间觥筹交错,酒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正事还半点没说。我都已经开始担心我准备的那些说辞忘记了多少,还听他们在那闲话长谈,无非是一些工作上的八卦。
姚欣放下手中的红酒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喜地说:
“梓芫,你的婚戒好漂亮啊!蒂凡尼新款吧,我前些日子才在杂志上见过。”
我一愣,抬起手看一眼。灯光下的钻石的确璀璨,但我不知为何有些窘迫。
刘煜半开玩笑,“桃小姐那么年轻就已经结婚了?”
我眼角的余光看见李承拿起杯子一口气把里面的酒都喝下,又重重地“咚”地一声把杯子放在桌面上。
低头,又抬头。我微笑,“还没,快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像是生气了,但一定不会是因为我…
卸装
似等了一百年,忽已明白,即使再见面,成熟的表演,不如不见。
——《不如不见》
坐在酒店那张巨大的床上,我靠着软枕,百无聊赖地转着电视频道,却没发现有什么好看的,全是《宫心计》之类的古装剧。晚饭没吃,肠胃饿得好像有点痉挛,看看手机,居然已经快十点,真不知道那么多个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中午一直到吃完饭都没有提及合作的事,倒是李承冷淡着一张脸叫我自己先回来,我着急地追在后面问“那合作的事情怎么办”,回答我的是一个走远的背影。
当时来接我的司机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好像有些同情我,一路不停地找话题。我没怎么回话,静静地听着他扯这个城市的风土人情。送我到目的地后,司机特意下车,正色道:
“小姐,我们经理有时候就是一个挺严肃的人,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真是好心的人,我感激地笑笑,“谢谢,我没事。”
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他以前就总有严肃的时候,我知道的。
比如那时他教我做题我心不在焉,一道题他讲了好多次,我嘴上嗯嗯啊啊地应着实际上不知所云。他也不知怎么地就能发现,用笔头狠狠敲我的脑袋。然后一脸严肃地说“你在发什么呆!这种类型的题再做不对就给我抄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