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天我在街上看到的,站在陈怡身边的人。
他很和气地笑着,看起来十分善意:“你就是桃小姐?请坐啊。”
我定了定气,也带着职业微笑坐下,想来那天他并没看见我。
“林总监。”我把资料往他面前的桌上一搁,开门见山:“您需不需要先看看续约的合同,我们有一些给老顾客的优惠政策。”
“唉!急什么啊?先喝点东西嘛!”他眉眼带上几分神色,边说着边推过来桌上的一杯五颜六色的东西,顺带往我旁边移了移。
本来听着电话里的人以为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现在却让我陡然一颤。
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没有拿起桌上的酒,而是叫来服务员。
“长岛冰茶,谢谢。”
服务员微微鞠躬就转身离开,然后我听见旁边的人用懒懒的声音说:
“长岛冰茶?听说,喝这个酒的女人,是希望今晚找个伴…”
我装傻,“是么?原来还有这样的意思?我不常来酒吧,就只知道几种酒。您见笑了。”
“这种鸡尾酒,表面婉约…”他又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实际上…很浓烈…桃小姐——也是这样的人吗?”
我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烟草味道,不自觉地一阵恶心。正好服务员捧着盘子过来了,我镇定地说了声“谢谢”,端起酒杯就喝了两大口。
“林总监~”我用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的声音道:“不好意思,我想去补补妆,您先慢慢喝,看看合同。”
到了洗手间我就给李承打电话,让他来酒吧接我,他一听声音立即低了几度:
“我说你怎么还不回家呢,原来是去快活了,你跑到酒吧去干什么?”
“别提了。”我垂头丧气,“本来是跟客户谈生意,结果你猜我遇见谁?”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以后,当然,其中省略了林意骏那些暧昧的话语,那头居然沉默了,然后又在电光火石间发出低低的怒吼:“你不准喝了,现在就给我到门口等着!”
还没等我答应就撂了电话。
用得着这样么?类似的事情我也是遇到过的。
我想起李承跟我说过这家伙一直希望陈怡家里给他们赞助,明着暗着就想和陈怡发生点什么事情。上次陈怡喝醉了也是被他灌的,谁知她晕晕乎乎地就给李承打了电话。
想到这里又有些心酸,即使神志不清时,她还是会没意识地想到李承。
世间的情缘都要这么残酷吗?我突然觉得我是一个残忍的侩子手,亲手终结了她长久以来的美梦。
一个人的幸福,一定要以另一个人的痛苦作为代价?
用冷水拍了拍脸,我走回到座位上,路上顺手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搁在包的外层。
林意骏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迷离,兴许是借酒发疯。看我过去,抓着我的手臂,端起我的酒杯说:
“桃小姐回来啦?”
我趁着接过酒杯时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又把酒杯放下。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放了什么东西?
“总监,不知您合同看得怎么样了,是否有意向?”
“桃小姐~我觉得…我好像喝多了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等我清醒一些,我们再谈?”
我继续装作不明白,“什么地方?”
“桃小姐…”他微眯着眼,侧着脸露出下巴的弧线,“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心里暗笑,微微颔首,“所以…您的意思是,我跟你走,你就会签了这合同?”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那还要看你的表现。”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桃小姐的妆真不错…”
我轻轻瞥开脸,若无其事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停止录音,仍然满脸笑容。
“林先生,不知道陈怡听到你刚才说的话,对你会有什么看法?”
他好像忽然精神了,两眼放光。
“我看…”我笑着把合同打开,摊到他面前,“您还是现在就签了吧?”
我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急匆匆奔进来的李承。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出了门口。
晚风拂面,神清气爽。
“你笑什么笑那么开心?”他还微微皱着眉,语气有些不快。
我挥挥手上的合约,“我签到合同啦!”
他的脸更臭,我赶紧解释,“没什么,我就使了点小计。他要玩游戏,我就跟他玩玩咯。”把来龙去脉说了以后,他才微微舒展眉头:
“他也真同意签?”
“他没得选。”
他撇撇嘴,嘟囔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有小聪明。”又带着警告的口吻说:“万一他急了,跟你来硬的看你怎么办。以后都不准你喝酒!”
嘁,我晃晃头,这人真封建。
“那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个告诉陈怡啊?”
他低头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已经跟她明说过了,下次我再跟她提提,你就别找她了。”
“哦…”我低头看着路面,把一颗石子踢到路边。
“你别想太多了。”他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我是怕你要是见到她…”
“我没想!”我打断他,这么说来,他们还是有联系,能做朋友当然是好的,起码我心里没那么愧疚。想了半天,终于轻声问:“她最近怎么样了?”
他笑说:“也没联系过几次,应该还行,你就别操心人家了。”他接过我手上的包,又说:
“是不是还没吃饭?饿了没有,回去下面给你好不好?”
“不饿。”走到广场中央的温泉,趁他不注意,我用手接了一捧水,呼啦一下泼在他身上。
看到他身上的星星点点,自己先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李承先是一愣,然后变成一张严肃的脸。
呃…生气了?我一惊,呆呆地杵在原地,被突然喷出的水花溅湿了一大片裙摆。
他一把将我从喷泉旁扯出来,压低了声音,想发怒又压制的样子:
“你看你!这么冷的天还玩,想感冒是不是?”一边脱掉外套丢给我,一边又说:“走,回家了!”
我塌陷着肩膀,乖乖把外套穿上,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心里还是忍不住抗议,又不是上身被弄湿,穿衣服有什么用?
第二天起床以后头晕晕的,好像真的感冒了。灌了一大杯水,也没敢吱声,沉默了一个早晨,怕一说话就嗓子疼。
“你今天怎么那么安静?”把我送到公司楼下,李承终于有点疑惑地问。
“唔…咳!”我解开安全带,“没事啊,我走了,你开车注意安全,呵呵!”
一路飞奔进电梯。
回到公司跟上头报告续约的事已经搞定,头儿满意地说“很好!辛苦你了。”
我谦虚地点头说“哪里哪里”,一边在心里无奈地想是啊这单合同是够辛苦了,这不今天还感冒了吗?
刚要踏出办公室门口,又听见她吩咐:“梓芫啊,北宇的合同还差三四个月也快到期了,你也跟进一下好吧?”
呃…这…
Emma姐的表情没什么特别,好像只是普通吩咐工作一般,只是自从让她知道我和李承的关系,我总是觉得心里不安。按理说跟北宇谈续约也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可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徇私的味道?
我点点头,“嗯,到时我会去跟北宇谈。”
“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郁郁地走出办公室,本来头就晕,现在更晕了。
愿望
你说秋天掌上的日光,一寸能许一个愿望。
——《三寸日光》
晚上回到家时,我连连打喷嚏。李承把我从厨房里推出来,撩起袖子叹息说:
“去吃药,喷嚏都打到菜里了…”
我端着水杯站在厨房门口,李承的动作不是很熟练。我看着他的侧脸,他微微地皱着眉,严肃又专心。
我忍不住笑出声,他扫了我一眼,但是他眼前的热火朝天让他无暇分心。
“我原来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可是做饭你没我厉害!”
“那我就天天做,做上几十年,到时候看谁厉害。”他熄了火,把菜盛到盘子里。
我默默地喝了一口水,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发干。
这算不算承诺?几十年的承诺?
他把菜端到饭桌上去,看我没动静,返回到我身边,奇怪地说:“怎么站着不动,拿筷子。”
我讷讷地,把水放到一边,打开消毒柜拿出两双筷子。
又穿过他的手臂,靠到他胸前。
“如果真有几十年…我才不会让你每天那么辛苦…”
前些日子心底还残存的一丝不安和疑惑,就让它们烟消云散吧。对我来说,这样已经足够。
背上被人拍了拍,耳边传来的声音像窗外的月色一样温和:“你说的,到时别耍赖啊…”
虽然声调听起来很窝心,可是这话怎么让我有掉进贼窝的感觉?
他轻轻把我推开,接过我手上的筷子,“过来,菜要凉了。”
洗完澡后不知怎么好像感冒又严重了些,明明已经吃了药的。走到客厅,看见他破天荒地没在工作,而是全神贯注地坐在沙发上看篮球赛。
坐到他旁边,电视里面的人激烈地你争我抢。
“诶…我有点冷。”见他没动静,我故意嚷嚷。
他头也没回,目不转睛地说:“冷就去多穿件衣服。”
“我穿了呀。”我踢踢他,“喂…”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一口气,直接站起身走到卧室里,几秒钟后居然抱着一个被子出来,往我身上一丢,继续坐下看球赛。
什么啊!我把被子裹在身上,气冲冲地故意把动作弄得很大,被角不时扫到他,遮住他的视线。
哼!敷衍我!
他叹一口气,索性一把把被子抓过去丢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然后又一下把我拽过去。
呃…我坐在他腿上,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搂紧了一些,轻轻瞪我一眼:“又调皮,现在还冷不冷?”
他的脸离得太近,我贴在他胸前,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觉得自己好像快变成斗鸡眼了,混乱地说:
“我,我感冒了哎,你离那么近小心传染…”
还来不及说完他的唇就压下来,天旋地转,一阵眩晕。
火热的触感在腔内不断翻滚,五秒…十秒…十五秒…
快喘不过气时才被放开,我双臂收紧,觉得身边的大火炉着实温暖。
他又轻啄了两下,拢了拢眉心,像是有些不满地说:
“现在要传染也传染了,可以让我看电视没?”
“唔…”我把发热的脸埋在他胸口,看向窗外的柔柔暮色。
突然想起来什么事。
“李承…”
“嗯?”微弱的声音,显然注意力不在我这里。
“我能不能有个愿望?”我撑着他爬起来,努力让眼睛发着光。
他低下头,满脸狐疑,表情像是有不好的预感,“什么?”
“那个…嗯…”我斟酌着说辞,毕竟这是公事,我不想让他看低了我。
他有些急了,“到底什么?”
“跟我们公司续约吧!”一被威慑就脱口而出的话语,我几乎可以想象自己现在的脸是多么狗腿。
他挑挑眉,万分没想到的样子:“你在跟我谈生意?”
我抿着嘴,艰难地点点头。
沉默。
不会吧?他这是不同意的意思吗?
他看着电视,也没什么表情,我坐着不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其实…你们的网络流量业绩不是还挺好的吗?而且…”
突然就会打断:“拿一个愿望来换。”
“啊?”
温柔的气息扫过面颊,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们回家吧。”
“回家?”
我们不是在家吗?我晕晕沉沉,一时反应迟钝。
“我是说…我们回A城吧。”
有一瞬间的愕然。
其实我也很想家。
毕竟那里埋藏了我太多的回忆。
我想了想,没有拒绝的理由。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又靠回去,头顶抵着他的下巴。
离去,回归,都是因为他而已。
我闷闷地,“那我还要重新找工作。”
“你们在那不是有分公司?”他顺着我的头发,又半开玩笑道:“要不我收了你?”
啊?每天看着他那我还工作什么?不行的。
我摇摇头,“不要…但我可能要回家住…”如果让我妈知道我在她眼皮底下未婚同居,不知会不会把我大卸八块。
他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指,“嗯,也好。”
我趴在他肩头沉思了一会,总觉得有些茫然。在一个地方呆得久了,很难不生出几分眷恋。毕竟在这边也呆了三年,像是刚刚适应又要将我生生拔离。
惯性是可怕的东西。
我又看看他,深深的眼睛,始终让我有看不透的感觉,似乎从很早之前就是这样。但仿佛恰恰是这种感觉,把我抓得更紧。
他也是我的惯性。
觉察到我的目光,他又低下头,“怎么?”
我眼珠一转,板着脸说:“你说‘也好’是什么意思?你就那么想摆脱我?当初可是你自己要搬过来的!”
他无声地笑了笑,不怀好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来今天看你生病不想欺负你的…现在看来…你还挺有精力的嘛…”
只是一瞬的错愕,旁边的人就俯身压下。
“你——你不是要看球…”细碎的吻密密地落下,让我气息不稳。
“唔…”动作没有停下,好像是没听见我的话,“就当是给我的福利…”
如果早知道是这种结局,我为什么要去惹他?
回家的日子最终定在元旦假期。
年会前我递交了辞职信,婉谢了升职调任分公司的OFFER。我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再找找自己喜欢的工作。不得不说,在一个岗位呆了几年,还是觉得有些单调了。
头儿因为我谈成了几个续约,发了不少奖金给我,还客气地说“随时欢迎你回来”,我感激地说谢谢,心里却有些怅然,我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吧?
在年会上和几个好同事一一道别,大家都眼眶发红,不舍地让我有空一定回来看他们。我握住她们的手,认真地点头。刹那间发现真的是时光如梭,仿佛昨天才认识她们,听着她们那些我不熟悉的南方口音。
我坐在大堂的一角看着同事们在跳舞聊天,拿出手机给向明发了一条短信。想了很久,只有几句话。
“我就要回A城了,很幸运能认识你。保重。”
一直到第二天要上飞机的时候,才接到他的回复,更简短。
“祝你们幸福。保重。”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还是让我心里微微泛起涟漪。打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向明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从飞机的洗手间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看见一对情侣在睡梦里也十指相扣。我心里微微一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见李承在闭目养神。
我挽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好像醒了,动了动,身子移下一点,让我靠得更舒服些。
“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把遮光板拉下,闭上了眼睛。
家乡…会有什么样的新生活在等我?
下了飞机李承和我打车到我家楼下,他帮我把行李从车上拿下来,看着那栋楼说:“这就是你家?”
虽然他以前就知道我家大概在什么地方,但从来没来过。
“嗯,你要不要上去坐坐?”我不确定这是个好主意,毕竟他应该也累了,再说我也还没跟我爸妈报备。
他低头想了想,帮我拨了拨头发说:“今天算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找你好不好?”
我点点头,看他坐上车走了才上楼。
我爸妈并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也许是以为我受了打击,语气尤为关怀。我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还有他们想问不敢问小心翼翼的神色,有些忍俊不禁。但突然又发觉只是半年,他们跟记忆里又有些不一样了。
“芫芫,这次…你回来待多久阿?”
我放下筷子,端正地坐好。“妈,我也不知道,可能不走了,你别赶我行不?”
“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会赶你呢?不走最好不走最好。”
我爸低沉道:“是不是工作遇到什么问题了?”
我没吭声,寻思着到底怎么把事情说明白了。
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是默认了。我妈安慰说:“工作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得不开心另外找就是,我们养你!”
我爸也说:“嗯,先休息一段时间,快过年了,等过完年再找也不迟。”
唔,正合我意。我一脸灿烂地说:“好,我回来就是因为想你们了,别的什么事没有,你俩就别瞎操心了!”
谁都喜欢甜言蜜语,这不,我爸妈的表情感觉特受用。
应允
宁愿变作雁儿在尾跟,祈求如愿获得应允。
——《您》
不论离开多久以后再回来,家里的床都是让我习惯的。一觉到天明,如果不是手机的声音吵醒我,都不知道要睡到几时。
迷迷糊糊地就听到李承的声音:“起来没有?我现在去你家了。”
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头已经变成忙音。
死定了!我还什么都没跟我爸妈说。
冲出卧室的时候,我爸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上的围棋讲解,看见我出来,柔声道:“起来啦,多穿件衣服。”
看见客厅的挂钟上指针已经指向十点,我路过厨房,我妈正在洗菜。洗漱完我到她旁边,拿过一旁的小凳子坐下帮忙。
“睡得好吧?”
我笑笑:“睡到现在还睡得不好啊?”我随意地说起:“对了,一会有个朋友过来。”
她手下顿了顿,“哦?什么朋友?”
“唔…就是以前的一个同学,你记得吧?我中学同桌。”
我妈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又低头默默洗菜去了。
怎么是这个反应?
“妈…其实…我是跟他一块回来的。”
“哎,我知道。”她看也没看我,“上次回来你说你男朋友要来,我就以为是他呢,结果是一个那边的孩子,后来你又说你们分开了…你吧,就是死心眼!”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母亲果然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让她失望了。看得出来,她还是很喜欢向明的。
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铃响了,我奔到客厅,抢在我爸之前去开门。
我打开门,看见他拎着一个水果篮。
“你怎么直接上来了?”好歹先给我个电话阿,我还没部署好呢。
李承挺无辜的样子:“我问了楼下的保安,他告诉我的,我就直接上来了。”
“谁阿芫芫?”我爸走到我身后,“朋友?让他进来阿。”
我只好让道,然后指着李承说:“爸,这是李承。”
李承打个招呼:“叔叔。”
我爸眯着眼睛想了会,有点疑惑道:“我怎么好像见过你啊?”
“我也见过您…以前家长会的时候。”
“哦!我好像想起来了,你是芫芫的同学吧!”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把我晾在一边。听到我爸的话,李承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好像是在责备说“你还没跟父母说起我?”。
“以前是。我跟梓芫在一起半年了。”
我爸大吃一惊的表情,然后瞪着我说:“这个你都不告诉我们?”
我是还没来得及阿!
我摸摸头发,“你们聊阿,我去帮我妈做饭。”转身后听到两个人说:
“叔叔你也喜欢围棋阿?”
“是啊!怎么你也会?”
“懂一点点…”
有些混乱,但该来的总是要来,我也不想那么多了。
我想我父母一定是知道我的心思的,以前在饭桌上我的话题总离不开他。他们开明,也不反对,还总哼哼哈哈地开我玩笑。
这样想来,是不是命中注定?
午饭后我爸妈推着我们出去走走,说今天天气好,过几天搞不好要下雪了。
一路散步散到我家附近的小公园,这几年的花木栽培似乎更好了些。只是现在正是寒冬,枯枝朔朔,别有一派萧条的味道。
“你们下围棋谁赢了?”
“唔…你爸赢了。”
“不会吧?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我记得他以前还参加什么省青少年围棋比赛之类的,获过奖。
他嘴角扬起:“那也不能赢啊。”
“你要是故意让他,他看得出来的。”
“放心吧,看不出来。”他垂下眼眸看我,“我还想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我瞥过脸去,假意生气:“你都没跟我说一声就跑来我家见我爸妈,那我也要去你家看看。”
没有回应。
我回过头,他的神情有些让我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