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想法太世俗,而是这个社会太现实,以上考虑的都还只是我自己的问题,还有陈啸,他就这样跑出来,他的家人和他的工作该怎么办,他们家又会因为他逃婚收到多少目光和压力呢?
还没来得及考虑出个结果,陈啸就已经回来了。我赶紧抹了几把脸,想去厨房给他打下手,但他却坚决把我赶了出来,很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说:“你一晚都没怎么睡,先去睡一下,等好了我再叫你。噢,本来其实这边的海鲜很不错的,但是你现在…我听说孕妇好像不太能吃海鲜,只好等下次再说了。”我听完顿时就想,去他妈的现实啊,我这些年已经被这坑爹的现实玩够了,就算以后要接着被玩,我也要先歇两天…就两天。
然而令人无奈的是,从中午吃完饭开始这边就开始下雨了,整整下了整个周末。由于怕我淋雨生病,我们也真的不得不整整在家呆了整整两天。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又认真地思考了很多遍前几段文字描述的那些事情,却半个字都没舍得跟陈啸提,我想他也是一样的。
周一时天气终于放晴了,我睡醒午觉起来的时候陈啸不在家里,我把手机打开想给他打个电话,那边却显示正在通话的状态,我只好跑到阳台上往外张望,却什么人都没有看见,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是刘闻闻。我这才想到,周五那天晚上她照例去她姑妈家里了,所以不知道我出来的事。我把电话接起来,刘闻闻说:“林蕊你在哪里啊,你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来上课啊?我告诉你啊我今天冒死帮你签了三次到,你今天晚上要请我吃饭哦。”
我无奈地道:“我今晚没办法请你吃饭。”
刘闻闻说:“怎么,你有约啦?那好吧,那就先欠着。哼哼,你最近有异性没人性得过分点了啊,虽然你在攻克周逸凡的道路上不能有所放松,但你也要兼顾发展一下我们的友谊啊,你不能顾此失彼啊,你要知道人生不是只有爱情就够…”
我打断她道:“闻闻,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我的台灯和相框吗?给你了。”
刘闻闻愣了愣:“嗯,真的?为什么?”
我接着说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学校那边,你去帮我交一份休学申请,还有我实习的公司,你帮我交一份提前离职的申请给周逸凡行吗?”
刘闻闻这回愣得久了一点:“你怎么回事啊,受了什么打击,周逸凡不要你了?你不要吓我,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交代后事啊?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去死的话我才不帮你搞这些东西啊。”然后静了很久,没有听到我的回复,她突然着急地咆哮起来:“不行啊蕊蕊!你真的不要吓我啊,你在哪儿啊你快点给我回来!你要看开啊,有事好商量啊,你想想食堂一层的灌汤包!二层的麻辣烫!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啊,可怜的未见天日的孩子啊!你千万不能去死啊啊啊!”
我简直有种把手机直接扔进海里的冲动,沉默了半分钟,我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明天就回去了,台灯和相框你想都不要想。”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在阳台上又站了一阵子,我想等陈啸回来我就要跟他说,我不能抛下一切就这么跟他走了,因为哪怕是在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么美的故事里,私奔也没有什么好结局。
就在我思考着怎么把这些想法都变成可行的台词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楼有开门的声音,沿着楼梯下去,却看见陈啸在着急地收拾东西,我站在门边心里有些害怕,犹豫而小声地问道:“你怎么了?”
陈啸蹲在地上回过头,眉头聚在一起,看着我道:“我要回家一趟,我爸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恩,继续狗血…下一章觉得有点难写,明晚要是能码完俺就明晚更,码不完的话…就只能周五早上再更了~
第二十八章
我所认识的陈啸从来都是从容而淡定的,我没见过他这么慌张的样子,所以我很紧张地道:“出什么事了?”
“我妈说是心肌梗塞。”他慌张而失措地看着我:“在手术,很严重…蕊蕊,我实在不应该这样跑出来的,我家里现在乱成一片,我不能不回去,我…”
我上前抱着他:“你别怕,我们现在就回去,你爸爸会没事的。”
来时我们的心情是紧张不安中带着刺激和兴奋的,而此时却全然只有焦虑和恐慌。每个人的生活脚本都是狗血的排列组合,但却不知为什么老天爷写我这本戏的时候喜欢用排比的手法,一个高.潮接着一个高.潮,恨不能让人欲.仙欲死。其实我很理解陈啸的心情,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后果却要我的父母来买单的话,我肯定也不能原谅自己。
好在这次回去的路途比较顺利,飞机也没有晚点,一落地我们就朝着医院的手术室赶去。从医院电梯出来以后,我穿过长廊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周逸凡,他撑着额靠着墙安静地站着那里,仿佛别的什么事都与他无关。越走越近,我听见陈啸叫了一声“妈”,坐在等候区座位上的一个女人抬起头来,她旁边坐着的是陈啸之前那个女朋友。他母亲看到我们,满眼带泪地站起身向我们走来,我想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因为她长得跟陈啸十分相像,只是如今她脸色十分憔悴,步伐匆匆地走到我们面前,她抿紧了嘴巴没有说话,看了我两眼,忽然猛地挥起了手臂。
我想那一刻我一定是灵魂出窍了,人躲避危险是本能,我却连这条件反射的本能都做不到,听到周逸凡大叫了一声“末末”,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五指山重重地落下来。
然而巴掌最后并没有落到我脸上,陈啸挡在我面前,手臂一推,我一边听见一声巨响一边就被那力道带得退了两步,右脚磕到椅子,整个人眼看就要向下倒去。我听见陈啸母亲破口大骂着“你这个贱人!死贱人你拐走我儿子你还敢来!”,脑海却一片嗡嗡作响,心口像是过山车猛然下滑时那般狠狠地提了起来。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总要跟我这条腿过不去,但哪怕是它断了没了都没有关系,只要不要让我重重地摔在地上,那样就什么都完了。
身后却不是冰冷的地面,有人及时托在了我背后,我的背撞到他手臂上。周逸凡一侧身转到我面前,整个身子和胳膊挡住我:“陈太太,你冷静点。”我没有听过他那么气愤而严肃的语气,然后他没等她继续发作就说:“陈啸,我带她走了。”我从进来到现在不过半分钟,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被拖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再看陈啸一眼,只看到陈啸女朋友趾高气昂抬起来的下巴和陈啸母亲因为咒骂而不断开合的嘴巴。我就想我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是为了让陈啸母亲扇一巴掌泄愤然后像小丑一样地退场么,小说中那种悲剧女主角的戏真是都让我演全了。
周逸凡抓着我手腕一路快速地走出医院,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走到一半,我却突然不得不甩开他的手停下来,他顿了顿步子,回过头道:“怎么了,走不了么?腿疼?”
我摇了摇头,心口疼痛的感觉一直缓慢地延续而下。连话都不敢说,我只能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边心想我他妈的什么时候变那么柔弱孱弱羸弱了啊,不就是刚才轻轻碰了下吗,又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天爷你接下来要是敢给我紧锣密鼓地安排一出流产戏码我就真的要上去跟你玩命了。
周逸凡猛地睁大了眼睛,还没等我说出话就突然一把将我横抱起来调头往回走,我看着他道:“我都跟你说了我是肚子疼不是腿疼,你怎么还抱我啊?你是不是把我当残疾人了啊,还是你就是喜欢抱别人呢,你以为你是言情剧男主角么?”
他却没有回应地越走越快,仿佛完全没有听见我说了什么。我把手放在他耳边,手指和声音都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而且我记得我不是已经跟你恩断义绝生离死别了吗,你怎么还来管我呢?你这样以德报怨会让我很内疚的,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人真的很傻啊?”
周逸凡他终于分神来看了我一眼,低低的声音:“嘘…别害怕,别说话,抱着我。”
我带着哭腔坚强地道:“我没有害怕啊,又没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害怕,你见过害怕了还能说那么多话的人么?”他到最后几乎要小跑起来,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聚得很紧的眉毛和紧抿起来的唇角,心想如果孩子没有了他会多难过呢,他如果因此而从此恨我了该怎么办呢,可这全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真是一个罪人。
腹中拉扯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我在失去意识之前失声痛哭出来:“周逸凡,我真的很害怕…”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右手吊着一瓶葡萄糖,周逸凡坐在我左手边的椅子上,见我醒了便靠近过来,握住我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我看着他疲惫落寞的脸色不敢开口,他却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温和宁静的声音安抚着道:“没什么事,医生检查过了,是正常的生理痛,只是你最近休息不太好,血压有点低。”
一颗心顿时落回了原处,眼睛却因为后怕而有点酸涩起来,我阖上眼暗暗平静了片刻,又有些不安地睁开:“没什么事你为什么还这个表情啊?你可不要骗我。”
周逸凡垂着眼睛看我,目光里意味深长,长到我半分钟都没读出来,正要担忧他是不是真的在骗我,却听到他轻轻地道:“你现在躺在病床上,还在打吊针,我难道应该笑?”
我马上说:“对不起啊,你不要生气。”
他说:“你的身体你自己不爱惜,别人为什么要生气?”
我说:“噢,你不生气就好。”
“我说话你为什么听不明白?”他把头低下来,额头抵在我手背上,肩膀微微起伏,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我赶紧识时务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现在的身体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光要对自己负责我还要对孩子负责,所以这次是我的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可是他的样子却仍旧没有释然,静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眉目间更加黯淡了:“你很在意孩子吗,那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呢?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或者我哪里做得不好你才会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就离开,而我又是到这时候才发现如果你不想让我找到我可能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你,那我以后要怎么办?我之前是不是一直时时刻刻地看着你拴着你,可你又不像小猫小狗…”
我打断他道:“我本来就不是小猫小狗…”看到他抿了抿嘴角,连忙道:“你继续说你继续说。”
可他却默然地看着我,良久,叹一口气:“不说了,我的心情你不会明白。”
我安慰他道:“我明白的,前两天我走的时候你就是好捉急好捉急嘛,然后现在你心里又好痛好痛啦,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我懂的我懂的…我以后不走就是了。”周逸凡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我只好严肃认真地道:“你不要再这样了,其实我现在心里也是很沉重的,如果你也那么沉重,我们双双很沉重的话,这里气压会变得很低的,那就会导致呼吸不畅和胸闷了,你不想我再晕过去一回吧?”
周逸凡又沉默了几秒,终于叹气摇头笑了笑,虽然那个唇角的弧度真的很微弱,但我想他应该没那么生气了,于是轻轻反握了一下他的手表示感谢,却不想被他就势抓着贴到唇边亲了亲,我看着他的眼睛走神了一下,最后就没来得及抽回来。
人都是自私的,在刚刚经历一场疑似死生的大劫后,我着实没有心力马上去考虑陈啸父亲的事情。输完液之后,周逸凡带我径直离开了医院。我本以为他会送我回公司宿舍,却没想到他走了另外一个方向,当车子到了学校附近的时候,我忍不住提醒道:“我明天上班不上课啊,你为什么送我回学校啊?”
周逸凡侧脸看了我一眼:“不回学校,回家,医生说最好让你休息两天。”
我吃惊道:“回家?回谁家啊,回你家?”
他这次头也没回,“嗯”了一声:“我刚才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时时刻刻看着你比较好,免得一个不留神你又不见了。”
我哑了半天,本想说你家客房不是你妹妹住了吗,但偷偷看了下周逸凡的脸色,又觉得这时候反抗他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而且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我意念坚定的话,就无需介意是不是跟他同在一个屋子里,甚至…同一张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_+跪地…这星期的榜单任务终于完成了,明天早上开始俺就要出远门一趟,不过好像还是有一万字的任务要赶的,那就暂定隔日更吧,这段剧情算是跑完了,下面可以缓一缓…下一更周六~
第二十九章
后来的事实证明,以上纯粹是我想多了。
周逸凡住的地方是个双层平墅,算起来的话楼上楼下一共有四个卧室,每个卧室的床都是双人床的大小,我觉得别说是我一个人来住了,哪怕是要在他家办个小型party,晚上路远的同事全部留下来寄宿都没问题。我们回到他家的时候周逸晨正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腿边放着一个大行李箱。她一见到我就热情地叫了我一声“嫂子”,接着便激动地展开双臂要拥上来,我见她这么热情就想着怎么也要回应一下,刚要说点什么,周逸凡却挡在她面前,淡淡道:“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周逸晨没说话,就瘪着嘴点了点头。
周逸凡说:“晚饭也做了?”
周逸晨再点了点头。
周逸凡说:“嗯,那你现在就走吧。”
我只好说:“啊,逸晨你要走啦,走好啊~”
周逸晨哀怨地看了我一眼,跟我摆了摆手就拖着箱子出去了。我跟周逸凡说:“她这么快就要回学校上课了?”真没想到美国的教育竟比我们国家还要泯灭人性,看来我们以前的理解有误区啊。
周逸凡说:“噢,没有,她不太懂事,我让她自己出去思过一阵子。”
人说长兄如父,我倒不知道周逸凡这个兄长严厉成这个样子,本想帮周逸晨说几句好话,但一想这也算人家的家务事,我无权插手过问,最后就什么都没说。结果后来吃饭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很是失策,早知道周逸晨的厨艺这么好,我就算是冒着被一起赶出去的风险也应该帮她说两句话,好歹以后住这就不用担心每天的伙食问题了。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周逸凡突然把筷子放下了,手伸过来在我嘴边抚了一下,擦下来一粒饭粒,我吓得差点咬到他。周逸凡说:“吃饭不好好吃饭,发什么呆,想什么呢?”
我静了几秒:“你是不是跟陈啸家挺熟的?你知不知道他们家出什么事了?”
他紧了紧眉心:“你不知道么?”
我摇了摇头,周逸凡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也并不是特别熟,只是很早之前认识,他们家是自己做风投的,早些年的时候他父亲眼光还是很准的,投进去的钱没多久就翻一两番。但近两年可能不太行了,前段时间好像投了个电子科技方面的新公司,这样的公司要投进去的资本太大了,但你知道,现在这行并不好做,几家垄断企业的优势很大,后来又重组过一回,还是不行,几亿的钱就打水漂了。”
我愣了很久,“只是钱的问题么?”
周逸凡又皱了皱眉头,“只是钱?末末,钱的问题就是所有的问题。你见到的那个…陈啸的未婚妻,她们家也是做这个的,陈啸父亲想让她们家也融资进来,把公司盘活了。”
我说不出什么了,家里破产被逼到绝境这种事我自己就深有体会,只要有一丝希望,别说家族联姻,就算是触犯法律底线的事都很正常。在生存都收到威胁的情况下,爱情又算得了什么。我本来还想问周逸凡,如果只是钱,有没有别的办法,找人借行不行呢,你能不能借给他们呢?但转念一想,周逸凡跟他们非亲非故,更不知道钱收不收得回来,他为什么要发这种善心呢,我的想法真是出离可笑了。
吃完晚饭以后,我本想到周逸凡他们楼下小区转一转散散心,消化一下刚才听到的那些消息,但周逸凡没有同意,说医生嘱咐让我少走路多休息,如果我非要下去的话,他只能接受我坐在轮椅上让他推着我走,我试图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实在不能想象,也就只好作罢,转而在他家顶层上坐着看看风景。落地窗望出去的景观视野很好,我看见小区里有一个足球场,投射灯大亮着,里面有六七个小男孩在玩球,还有一个大人在一旁陪同着。周逸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旁边,见我一直在张望那个方向,笑了笑介绍道:“这些都是小区人家的孩子,对足球感兴趣,他们家长就给他们找了个教练,隔一天就在这操场上练一练,这些孩子挺积极的,练了一段时间,球也踢得挺有模有样的。”
我心想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就为了几个小屁孩的兴趣爱好,这几千平方米的草坪栽着,几千瓦的大灯敞着,还有专业教练陪练,简直是犯罪一般的奢侈,然而嘴里却说道:“噢,那是啊,从这么小就开始专业训练当然不会差了,不过孩子是祖国的花骨朵,祖国的希望啊,的确需要好好栽培。我现在看到这些个孩子,就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萨达姆啊。”
周逸凡愣了几秒,“萨达姆?”
我回过头去看他,“啊,对啊,萨达姆你不知道啊?就是英国那个长得很帅足球也踢得很好然后他老婆的高跟鞋可以踢死牛的那个萨达姆啊。”
周逸凡又静了很久,眉毛皱起来,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脑瘫,我只好拍了拍他的肩:“放松点兄台,我知道是贝克汉姆,开个玩笑而已。”他笑着轻轻叹了口气,我又说道:“但这么呆着实在有点无聊啊,你家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娱乐性的东西啊?最好是比较有意思又比较适合我们这种高智商人群的游戏。”
周逸凡想了想,转身回了屋子了,过了一会,手里端着个什么东西回来了,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拼图,还是只有三百块的。我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智商定位竟然是这样的,但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只好打开盒子,把里头的拼图全倒在地上,低头正准备开始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是陈啸,抬头看了眼周逸凡,本来觉得他应该会自觉回避,但没想到他动也没动,背靠着沙发拿着拼图的盒子在那装模作样地看半天,我想了想,也就当着他的面直接接了起来。陈啸的声音几乎哑了一圈,他轻轻地问我:“蕊蕊,你没有事吧?”
他母亲那一巴掌是他帮我挨的,我能有什么事呢,我说:“我没事,你爸爸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了,但是还没过危险期。”他顿了顿,“蕊蕊…”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了。
我也沉默了很久,觉得此时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没事的,你先好好照顾你爸爸吧,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他应了一声之后,我觉得再无什么话好讲,就把电话挂了。
兀自安静地低头玩了一会儿拼图,突然听到周逸凡叫我:“末末。”
我抬起头,眼前模糊一片,只有隐约一个人影,不知周逸凡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挪到我面前坐下了,伸手在我眼角边轻轻抹了两下,我这才将他看清,他面上的神色带着几分哀伤,道:“末末,你真的那么难过么?”
我连忙摇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泪腺很发达的,遇到这种事总要象征性地掉几滴鳄鱼泪嘛,其实我并没有那么难过。”却不想他脸上的哀伤愈发重了,我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不相信?是真的啊,我本来以为陈啸是移情别恋所以把我甩了,现在看来不是那样啊,他还是喜欢我的,那我为什么还要难过?而且如果他家破产了,他爸爸病了他也能不管不顾,那说明他多自私啊,我是不会喜欢那么自私和不孝的人的,就是因为我知道他很善良我才喜欢他啊,所以我一点也不难过。虽然结果都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但现在我知道这不是因为我们不喜欢对方了,而是由于现实的不可抗力,现实的因素总是让人比较好接受的,就算不能接受也非得接受的,所以难过也没有用,我这么现实又势利的人,怎么会浪费力气去做那些没有用的事情呢?”
周逸凡说:“可是你知道你在我面前这么说你喜欢他,我会有多难过么?”
我愣了一下,刚要说点什么,他突然一手抓住我手腕,一手用力揽着我的腰往他怀里扣,还没来得及等我反应嘴唇也重重落了下来,痛得我眼泪刚缩回去又想掉下来。我想,他真的是太高估我了,在这样的时刻,我怎么可能还顾及得到他的心情呢,但这的确也算是我对不起他了,让他亲个一把两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久的时间过去,力道慢慢放缓,他的舌尖终于退了出来,又在我嘴角边流连了几秒,仿佛有什么舍不得,他抵着我的额头看着我:“那你为什么不能现实一点喜欢我呢,末末,我也是很好的。”
我含着一包眼泪拼命地点头道:“我知道你很好。”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抚上他的下颌,“你真的很好,你甚至比他还要好,为什么我不能早一点认识你呢,如果我先认识你,我喜欢的一定是你了。”我想这是我能说出的最好听的话了,却没想到他的表情滞了一下,随后仿佛陷入了更深的哀伤之中。他松开我的手腕双手抱住我,头埋在我的肩上。我茫然了很久,心想或许这种恨不能早相逢的话听着是让人不好受,侧过脸看了看地面,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你有没有搞错啊,我现在真的很难过了,你把我拼好的拼图都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