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之中感觉有人把我放到床上,然后在我床边安静地坐了很久,还轻声说着什么:“如果你能记起来…末末,如果你能记起来…”我不知道这是谁在说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梦着实太古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_+千辛万苦终于发上来了…
第三十章
两日之后我便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因为即便是在世界末日这样的大背景下,四六级和期末考都还是要照常进行的,更遑论我这些不足挂齿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活下去才是首当其冲的第一要务,我还有毕业论文要写,我还有爸妈要养,我甚至还有个孩子要生,我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感怀伤逝泣血葬花什么的了。
那天跟周逸凡一起去上班的时候我特意找了个借口比他晚一步进公司,为的是不让别人造成我们目前同居并且一起来上班的印象。虽然现在公司里对我和他的关系已经流传了不下十余种说法,但我想只要我这个当事人不承认并且尽可能地避免接触他,那些说法就只停留在流言的阶段,我在这里实习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我还是想安然一点地度过的。
但结果那天刚到公司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周逸凡的秘书就跑过来挤眉弄眼地告诉我,说周逸凡叫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我乍一听有些担心,我在公司只是一个破实习生,除非我泄露了公司的商业机密或者用弹弓打碎了公司大堂那个价值八位数的吊灯,否则一般他这个级别的人物肯定不会直接找我,既然不是公事那应该就是私事了,虽然除了那晚我没能抵御住的一个强吻和一个长达一整晚的拥抱之外,这两天我住在周逸凡家里跟他都属于以礼相待相敬如宾的状态,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然而这并不能完全说明什么,搞不好他就喜欢什么“寂寞红杏办公室偷情”一类的剧情角色扮演呢,我没有信心这次能不能抵抗得了的。
我怀着很忐忑的心情到了他办公室,在公司里我还是得尊称他一声周总,于是我贴着周逸凡办公室的门口站着,说:“周总,您找我?”
他却一点避人口舌的自觉都没有,径直走过来帮我关了门,隔断了外面所有假装在翻报纸复印倒茶实则在密切关注着我们动向的目光,然后拉着我到椅子上坐下道:“末末,有件事情我本来昨天在家里的时候要跟你说的,但昨晚陪你玩拼图玩得一时忘记了,明天我又要出差一趟,这次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愣了一下,说:“为什么我要跟你去啊?我又不是你的秘书,也不知道出差要干什么。”
他看了我几秒,眼睛眯起来:“这次就去三四天,不会太累的,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就是想一直呆在酒店也没关系。而且每天都有差补,周末工资翻倍,你真的不愿意去?”
我听后犹豫了一阵子,道:“这也不全是钱的问题…”
周逸凡说:“那还有什么问题,你说来听听。”
我便说给他听听:“还有就是关系到你名声的问题啊,我压根帮不上你什么忙,你就这么带我出去,很容易给别人一种你公款带家属旅游的错觉啊,这样不太好吧。”
我说完以后他勾着唇角笑了一笑,而后坦然地道:“不是错觉,本来就是这样。反正他们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都传过了,那我们还不如把罪名坐实了,起码也不冤枉。你不必替我担心,我不在乎。”
我瞬间就被他的无耻给打败,本想脱口而出说“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啊”,但看着周逸凡的目光我忽然灵光一现,心里顿时明白了究竟为什么他坚持要带我一起出门。他是怕这次又像几天前一样,他人一回来我就消失不见了,或者他更怕我又搞出点什么幺蛾子动了胎气之类的。想到这里,心里又有几分的愧疚,我也就没再说什么。
走出周逸凡办公室之前,我不经意地扫了眼他的办公桌,发现那个相框还在他桌面立着。我心里就想,他之前跟我解释说什么他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的初恋才爱上我根本就是在骗我,要不然他怎么不把那个换成一张我的照片呢?初恋这种东西真是要人命,容易一记就记一辈子都忘不了,就像我,虽然如今我已看破红尘,明白陈啸和我实际上已然是阳关道和独木桥,楚河和汉界,水晶包子和粗面馒头的差别了,但要让我完完全全地忘记他,却不知要到几时。忘记不该忘记的是个悲剧,记住不该记住的就是自己欠虐了,好在我神经比较大条,搞不好明天一觉醒来我就能忘记了呢,只能这么祈祷了。
第二天下午我就跟周逸凡坐上了飞机,这次去出差的地方是个南方的旅游城市,还是个带有点古朴气息和历史沉淀的文化古城,即便在北方已是白雪皑皑严寒覆盖的冬季,这边的茶花樱花大多都还□地在树枝上呆着,让我一进市区就不由得打心底里用小沈阳的语音语调发出一声“诶呀妈呀这旮旯老好看了”的喟叹,来接机的师傅听了后眉开眼笑地对我道:“林秘书你是东北银啊?东北银心肠好啊,东北那嘎都是活雷锋啊。”
我呵呵地笑了几声,最后也没否认,因为东北人和活雷锋向来都是捆绑销售,我想当活雷锋就必须得是东北人,只是我对林秘书这称谓挺迷茫的,找了个机会悄悄地问周逸凡:“我怎么真成你秘书了,你怎么跟他们说的啊?”
周逸凡解释道:“噢,因为我不想他们有一种我公款带家属出来旅游的感觉,所以就跟他们说你是我秘书了。”我听后鄙视地看着他,之前是谁说不在乎来着。
然而我也的确只是挂了个名义,完全没有履行秘书的职责,这点从晚饭时周逸凡给我挡酒而不是我给他挡酒就可以看出来。对方单位的人估计是也没见过这样神奇的上下级关系,还以为是周逸凡是个好酒的酒鬼,三个人轮番一杯一杯地敬他。我也不知道周逸凡来者不拒是因为酒量好还是人傻,只知道最后结束的时候他脸上红了一圈,连眼神也有些失焦,好在比较安慰的是那三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其中有一个离开的时候丢了只鞋,还有一个差点打开车子的后备箱坐了进去。我目送着远去的车屁股,拍了拍周逸凡的胳膊,“以一敌三有这样的战绩,同志,我们胜利了啊。”
周逸凡静了几秒没说话,我偏过头,他正扣住我的手放下来:“末末,陪我随便走走吧。”
我看了看他的脸色,觉得他可能是喝多了难受想吹吹风,于是就答应了。
逆着城里的溪水顺着青石板路走了一阵子,我们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中心广场,有个大水车在那呼噜呼噜地转,还围了一圈的人,我刚抬起腿想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看看,周逸凡拉住我,“别往人多的地方去了,太危险。”
我遗憾地道:“可是那儿那么热闹,可能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啊。”
“那到上面去吧。”周逸凡抬手指了指旁边一个高处的平台,上面一个人也没有,除了没灯有些暗之外,的确是个高瞻远望围观JQ的好场所。我于是就跟着他从旁边的台阶上去,从上低头往下一看,原来是有人在点蜡烛求婚,这本来没有什么,因为哪怕是在我们学校里,也有人在学校的小天井里点个蜡烛祝福生日和求爱什么的。但这哥们比较特别的地方在于他把每个心型的蜡烛都放到一个玩具一样的小木船里,每只顺水而下的木船上还摆了一朵玫瑰和一张小纸片。场景中的男主角正跪在地上深情告白着,由于距离有点远,我听得不是太清楚,只能听到一个大意是说他这三年每一天都用小纸片给他的女主角写一句情诗,攒了整整三年攒齐了九百九十九张,然后又说他每天都被这样的思念束缚得很辛苦,所以如今不想再等了,他要把这些思念全部放生,如果女主角愿意嫁给他的话,就在这些船全部流走前答应他,否则两人就只能割袍断义,从此相忘于江湖了。男主角说得声泪俱下,女主角听得泣不成声,随着船只一只一只远去,围观的群众也紧张不已,而我却一直在思考着一个令人十分困惑的数学问题,每年三百六十五天,整整三年的时间到底是怎么拼成九百九十九的呢?
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下面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我回神一看,两个主角已经拥抱在了一起,看来男主角是成功了,我也应景地长叹一声:“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啊,浪漫啊~~~”
周逸凡偏过头来看着我:“是么?末末,如果是你,你也会被感动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这眼神也忒迷离了点,自从我回来以后,周逸凡本来再没有跟我提过什么结婚的事情,但我感觉此时话题正朝着这危险的方向发展,连忙道:“感动啊?还好吧,不就三年吗,我这个人比较贪心啦,除非每天念着我念着我十年,否则我是不会那么轻易被感动的哈。”
十年这个词显然没有让他退却,因为周逸凡依然用那种迷离的眼神望着我,我又急忙道:“而且每个人对浪漫的定义是不一样的,我觉得这个还不够浪漫。”
他轻轻地道:“是吗,那要怎么样才可以呢?”
我根本是个半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人,所有可以联想到的浪漫桥段都来源于影视戏剧,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我一时只能联想到我人生看的第一部电影和近期看的最后一部电影,于是脑筋短路地道:“就比如泰塔尼克号里面那种,两个人在结冰的海里冬泳然后游着游着淹死了一个那样的,那种是比较惨烈的浪漫。或者不要那么惨烈的话,就比如白鹿原里面两个人在野外荒凉的芦苇荡和草垛上野合什么的,比较充满乡土风情的浪漫,也是挺不错的哈。”
周逸凡安静了很久,眼神也慢慢变得没那么迷离了,我刚刚放下心来,他却忽然嗤地一下大笑出声:“嗯,我知道了。只不过你说的前一种太惨烈的不太具有实践意义,后一种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实现。”扭头看了一下乌漆麻黑的四周:“唔,我看这儿的环境就挺合适的嘛。”
我顿时吓得张口结舌:“不合适不合适,我仔细想了一下,那样很容易感冒的,一边野合还一边流鼻涕打喷嚏的多煞风景啊?不好不好!”他却倾身向我靠近了一步,我连忙一个后撤,把手举起来挡在自己胸前:“你不要乱来啊,我现在是高危人群你知不知道啊,孕妇是不适合太激烈的运动的你没听说…”
话未说完,他右手拇指轻轻按在我嘴唇上,让我再发不出声音。他吞吐的气息有酒精的味道,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其实我觉得这样就已经很浪漫了…末末,你不会知道你跟陈啸离开这件事让我有多嫉妒,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这几年都是他在照顾你。我就想,那我也要带你远走一回才公平…虽然这次算是我强迫你的,但你毕竟答应了,你现在在这里,那就够了。”
这真是十分动人的一番话,主要是我觉得周逸凡说得很可怜,心里有一丝不忍的情绪,我真诚地安慰他道:“哎呀,其实我也没有被你强迫了,我是很自愿的啊,毕竟还有差补赚嘛对不对,诶对了,差补要不要上税的啊,上完税是多少钱…”这回没说完他的嘴唇已经落下来了,我被酒精味刺激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就想,这人怎么老喜欢打断我的话啊,而且他亲来亲去的动作是越做越熟练了…
还没想完周逸凡就已经松开了我,我大脑仍然处于放空的状态,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见他弯着眼睛笑道:“你说得有道理,既然你现在是高危人群,我们就暂且别那么激烈了,你觉得浪漫的事情以后再做吧。”
我傻了很久,仰头望了望天:“啊,看,有灰机!”
他连头都没抬,垂眼看着我:“不错嘛,好歹这次是个会动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_+俺远行回来了~~~下一更明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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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_+下一更明晚…
几天之后出差行程结束,我跟周逸凡就乘机返回了,除了气温变得更低一点之外,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那天下午回校上课时我将一条用红绳穿的石头手链送给了刘闻闻,并且告诉她说这是我在寺庙里诚心给她求的招桃花的灵石,已经找高僧开过光,保准她戴上以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刘闻闻听了之后十分高兴,面容慈爱地在我肚子上摸啊摸啊摸的,还说要请我傍晚下课后去学校南门新开的那家店吃台湾手抓饼。我没有告诉她就在她摸我肚子的时候主席正好从我们座位旁边路过,看到我们的举动他分明是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然后我想了一下,觉得傍晚应该没什么事情,早上出门的时候周逸凡也没跟我约好要来接我回家,于是便欣然答应,准备下课之后跟她去南门小吃街上大吃一顿。
然而这个计划并没能够实现,因为下课之后,我在教学楼门口见到了陈啸。他穿蓝白条纹衬衫和一身黑色西装,是我很少见的成熟打扮。刘闻闻看到他的时候仿佛看见自己的杀父仇人,我毫不怀疑如果她手边有根狼牙棒的话她一定会大喊着“纳命来!”一边狠狠地向陈啸头上砸去,只是苦于手边没有武器,所以只能死命地拽住我说:“蕊蕊,你这次千万不要再犯傻跟他走了,你不跟他去的话,我不请你吃饼了,我请你吃火锅。”
我说:“火锅就算了,火锅挺不健康的,你看,我都已经为人母了,要注重饮食卫生,要不你请我去隔壁那条街上那家死贵死贵的广式茶餐厅吃大餐吧。”
刘闻闻犹豫了一下,我接着道:“其实我送你的那条手链根本不是开过光的灵石手链,只是我在路边小摊上买的,还是买的最便宜的那种,只花了十块钱,那么便宜是因为它是有瑕疵的,不信你仔细看看,其中有一颗石头上有个小裂缝,当然了,只是一条小小的裂缝,不很明显,不会影响佩带的。”
这次刘闻闻二话没说,气愤地甩了一下我的胳膊就走了。
我走到陈啸面前,不过几日,他瘦了许多。陈啸看着我笑了笑,又牵起我的手来握了握:“想吃虾饺了?我们去?”
我也笑了下,反握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手心一年四季都很凉。
最后我们当然没有去隔壁街的广式餐厅,如果是以前我应该会厚着脸皮跟他去,最多就是在内心谴责一下自己不知廉耻地傍大款,但如今我既已经知道他家目前的状况,能省一点便是一点,我告诉陈啸我还是想去南门吃手抓饼。坐进车里准备出发的时候,刘闻闻突然跑过来在车窗外张牙舞爪地指着车后面的方向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我没听清楚也没闹明白她的意思,跟她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本来这样的重逢理应是令人很沉重,沉重地吃不下饭的,但那是其他小说里心地柔软恹然欲泣的女主角,不是我。作为一个怀孕中期的孕妇,我恨不得一天吃个八顿十顿,在刚才还没下课的时候我就已经很饿了。陈啸在南门买了两个最大的手抓饼后,又一人买了一杯奶茶。我们从南门慢悠悠地走回学校操场旁边一条幽静的小道上,那里没什么人,只有很多野猫,以前我们就经常在这里约会。我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沉默地啃那张饼,主要是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说有很多话,但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啃到一半,陈啸轻轻叫了我一声,我停下来侧过脸去看他,他的手指抹掉我嘴角的一点碎屑,轻蹙着眉头笑起来:“有那么饿么,吃成这样。”
我说:“嗯,看到你我食欲就好啊。”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会他的装束:“你怎么今天穿得那么帅啊,就算上门跟我提亲都不用穿成这样吧。”
陈啸顿时安静了下来,我话一出口也知道说的不对,但已经说出去的话又怎么能收回,半分钟过后,他才勉强地笑笑:“没有,刚才有个会,所以要穿得正式一点。”
我连忙跟着他的话道:“哦哦,是这样啊,嗯嗯,挺好看的,比你以前穿休闲装还要好看,果然男人一穿起西装来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我的眼光果然是没错的哈。”不知怎地忽然想到周逸凡,直到今天我还没有见过谁穿西服比他更好看,然而我本没有要把他们拿来对比的意思的。
脚边不知什么时候蹿出来一只黄色的小猫,陈啸摸了摸它的脑袋,将手里的饼一点一点地掰碎了喂它。安静了一阵,我说:“陈啸,你爸爸怎么样了?”
“好些了,还在住院,下个月第二次手术。”他平静地看着我,“蕊蕊,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家的事情了?”
我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一下头:“周逸凡告诉我了。”
他苦笑了一下:“那么,也是你让他来帮我们家的?”
我愣了愣,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陈啸又说道:“他一下子入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么大一笔钱,是你让他这么做的,是吧?蕊蕊,你跟他交换什么条件了,你告诉我。”
我一下子有点蒙,诚然在我心里的确曾经向上天祈祷过很多次,如果谁能来帮帮陈啸他们家就好了,但我实在没有把这种想法跟周逸凡提过,一来钱的数额巨大,不是随随便便说借就借的事情,二来他们之间因为我,
也算不上什么友好合作的关系。我想了一阵,茫然地道:“你会不会搞错了?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而且他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么,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企业的高层而已,算上分红一年到头能有个几百上千万都了不得了,再说照他那种消费,买套衣服都要花几十万了,他哪来那么多的钱入股啊?”
陈啸紧着眉心看着我:“你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装傻?你是想告诉我你还不知道他自己家里的产业比他现在的公司还要大多了么?”顿了一顿,陡然有些紧张地:“他肯出这么多钱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孩子?你用孩子跟他换的?”
我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对周逸凡知之甚少,这没有错,但我想他应该也不至于会龌龊到那种地步,再说这孩子本来就有他的一半,谈不上什么换不换的。
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陈啸却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把抱住我,他在我耳边苦笑一声:“不管你用什么跟他换的都一样。我明知道是这样我还不能拒绝,蕊蕊,我其实是在利用你,你会不会恨我,会不会从今以后都看不起我?”
他把头埋在我颈窝里,良久,我双手缓缓抬起来回抱着他。我不知道原来陈啸心里竟这样卑微,但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他,他身上有这么重的担子,换做是我定然不会拒绝别人的援助,哪怕那是用什么交换来的,甚至是施舍。我贴着他的耳廓说:“不会的,你没有利用我什么,你在我心里也永远没有一点点不好。”
他在我颈窝里蹭了蹭,声音低低地:“我会让这一切早一点过去的,蕊蕊,你愿不愿意等我?”
我静了很久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遍一遍抚他的背,我不知道陈啸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自欺欺人,但即便是一个谎言我都不能说出口,那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陈啸晚上还要去医院照顾他父亲,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我一个人在校园里兜了好几圈,想了好些事情。我不是很明白,如果真像陈啸说的那样,周逸凡投给他们家一大笔钱的话,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呢。又自恋地想,如果不是因为想从我这把孩子“买”过去,难道他是因为我才那么做的,那就更没有道理不告诉我了啊。他默默地搞这么一出,我心里总不是什么滋味,当然我没有任何理由生气,只是觉得如果这件事跟我有关,他怎么也应该同我商量一下,莫名其妙欠他一个那么大的人情,我这辈子也还不了了。
思来想去都没有一个结果,我决定还是直接去问一下周逸凡。但由于我有点心不在焉,干了一件很白痴的事情,把公交车坐成反方向了,并且一直坐了半个小时我才回过神,等终于回到周逸凡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我看了一下手机,周逸凡并没找过我,我想如果他不是还在加班应该就是已经睡了。
然而等我轻手轻脚地把家门一打开,客厅的灯竟然是亮的,空气中烟雾缭绕,烟味有些许呛人。我抬头一看,周逸凡正衣衫笔挺地坐在沙发上,桌面上的烟灰缸满得都溢出来了。我不禁迷茫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大烟鬼了,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一切都是幻觉,正打算掉头出门重新进来一次,却听到背后凉飕飕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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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掉头出门重新进来一次,却听到背后凉飕飕的声音:“还要去哪儿么?”
我愣了愣,回过头来,周逸凡却并没有看着我,指尖的半截烟头在桌前点了点,细碎的烟灰缓慢地落在地毯上。
左右看了看,他的确是在跟我说话不假,我讪讪笑了两声:“啊?没没,我还以为是我进错门了…呃,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呵呵~~~”
“晚?”他装模作样地抬手看了一下表,轻笑一声:“哦,是不早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
我说:“不回来?不回来我去哪啊,不回来你明天还得去学校接我再去公司,多麻烦啊?”
他终于抬起头来,看过来的目光有几分莫测,又哼地一声笑了笑:“你还需要我接你么?”
我有点不知所措了,因为他这种明嘲暗讽绵里藏针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些什么误会,却不知从哪里开始解释。周逸凡把烟丢在桌面上,站起身朝我走过来,走到我面前的时候,一手拉住我手臂把我往里拽了拽,另一只手轰隆一下就把门带上了。我的小心脏扑通一跳,想着完了完了这难道是要家法伺候了么?在压迫感下我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他看着我的动作又笑了声,带着烟草干冷的气息,幽幽地:“你躲我干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