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掩面而笑:“三郎的玉佩怕是不够用了呢。”
李湍泽捧腹,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摊开,上面乃一块上好白玉。纵使胭脂得到的赏赐皆是珍品,但此玉依旧不凡。
“美玉配美人。”李湍泽大方的送了出去。
胭脂也不客气,直接拿了过来,冲着李湍泽笑的越发甜美起来:“愿君如同梁上燕,岁岁年年常相见。”神呐,让冤大头再来几只吧,等到了年纪从宫里出来回到家乡,她胭脂就是一方小富婆了,哈哈哈哈…
简宁看了一眼对着他耀武扬威的李湍泽,脑中顿时浮现出两个大字——白痴。又与周围的同僚们吃了些酒,便站起,去敬太子了。今晚齐王大放光彩,想来太子那颗本就不光彩的心灵肯定又阴暗了不少。
后宫中,皇后也在设宴,与前朝一样热闹。活泼点的公主亦载歌载舞,安阳她们赢了三公主,十三公主就差没整天对着三公主说:瞧你,输了吧输了吧!她是真高兴,顺带觉得平日里瓮声瓮气的十皇姐安阳也顺眼不少。一边自己跳着,一边向安阳打令,邀她一起来。
安阳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她她她她她…她真不好意思说,她的小屁股被马巅的疼痛到现在还没消停啊!
安阳想逃席,可还没动,就感受到了母后热切的目光以及德妃希冀的注目。这舞是不能不跳滴,如果不跳后果很严重!这将会是对十三公主极大的侮辱,顺带也是损了德妃的面子,损了德妃的面子就是损了德妃娘家的面子,损了德妃娘家的面子说不定他们以后就会在前朝找
一下太子的小茬,或者找一下皇后娘家徐氏的小茬,没办法,谁让德妃娘家人干的是御史大夫呢…
皇后自然希望自己这个小女儿性格开朗些,往日宴席上她总是默默一人坐在一旁,只偶尔与大公主二公主相聊几句。如今已经损了一个大女儿,皇后在小女儿身上的关切自然更多了,望她多于姐妹交往,广结善缘。
安阳硬着头皮,顺着十三公主的手势一步一步走向中央,左边摇一摇,右边摇一摇,拍拍手啊,跺跺脚,你是我的好朋友…
“十姐姐的舞姿倒是奇特。”十三公主玩的正高兴,说这话全有心说,绝无半分恶意。若是听在个心思通透人的心底,怕是要误会一番,可安阳本就少了一分心眼,而且此刻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臀部上,顺口接道:“那是什么奇特,胡乱跳罢了。你再去请其他人吧。”赶紧走,赶紧走。
“好啊。”十三公主又向坐在安阳旁边的六公主请去了,回来时,安阳正退场,见她这般模样知道她不会跳舞,十三公主笑道:“以往我以为十姐只关心书画,如今看来倒是妹妹看错了,以后可要常来往。”
“这是自然。”只要不让我跳舞,别的都好说!
安阳终于回到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等会儿回去后让玲珑帮着揉揉,真是太丢人了!
一直到了月中天,宴席才渐渐散去。
胭脂得了一圈赏赐,两只眼睛差点放出绿光,整个人扑上去抱在怀里,却又依依不舍地拿出去,还要强装大方:“这些本就是赏赐给姐妹们的,若不嫌弃,便挑着喜欢的拿去吧。”
“胭脂姐姐真好。”帮着奏乐的莺歌,乐呵呵地拿了一对红玉镯子。胭脂又将一对翠玉耳坠,皇帝赏的一百五十两白银,十五匹绢布,两盒凝香膏都分了出去。
莺歌眼尖,打趣道:“姐姐真大方,不过却独留下了李公子与简公子的玉佩呢。”
一群人皆笑了起来,胭脂哼了声,佯怒道:“这两样岂是能随意送人的。”
一个胆子大的舞姬却笑道:“姐姐此言差矣,我可是听说前些日子那教坊里的蓉儿娘子可也得了简公子的玉佩呢。”
胭脂眼珠微转,暗中记下。
众人又说笑了会儿,无非是今晚虽累,但也算尽兴,皇帝设宴出手果然大方,大家得的赏赐也不少,皆心满意足的各自回房安歇了。
胭脂虽是小小舞
姬,但舞技出众,算是众人中的姐姐,又得贵人看重,是以独分一处小屋。
夜深人静,烛火微动。方才的言笑喧哗仿佛一场梦境,被寂静的夜一扫而空。
胭脂坐在烛边,手中的青玉玉佩正是简宁所赠。她慢慢抚摸着玉身,一细小处微微凹下。胭脂小心翼翼地沿着那若有似无的合逢,不知扳动了玉身上的那一处,青玉顿时断成了两块,中间竟然是方扁镂空的!她将里面的纸条轻轻拿出,看过后,直接咽进嘴中,又将玉佩重新合上,整块青玉彷如浑然天成。
又拿出李湍泽的白玉看了又看,她还是更喜欢这块。价值连城,还没麻烦。不像简宁,送的不是玉佩,是危险、麻烦以及…一大笔银子,每次看到它就意味着又有事做了,想来那蓉儿娘子,又是一个同道中人。
世家大族、皇室之子,各有一套消息网,错综复杂,隐秘阴暗,大抵如此。
简宁是被白庆之与徐瓒架着回去的。简爹一看,气的又要抄家伙,被简母连忙拦了下来。
“七郎、五郎辛苦了。改明儿等这祸胎酒醒了,定登门道谢。”简绪送二人到了穿堂门口。
徐瓒道:“二郎不必再送。我们与三郎都是至交好友,本应如此。”
简绪拱手一礼,直到徐、白二人走远后,这才转身回去。
刚进了后院,就听到简爹吼道:“闻闻,这一身的酒气!去打桶冷水来,浇醒这小子!”
简母在一旁,丫鬟们哪里敢动。简爹又吼了声:“还不快去——”
“去什么去!”简母斥道,“去煮些醒酒的汤药。这孩子,也不知喝了多少。”又对着简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设宴,这席间敬酒的哪个不是比他的前辈,他有如何请辞。”
“哼!那白七郎,徐五郎就都没人敬了?!这小子就是贪杯!”说着,一脚朝简宁踹去,谁料这小子醉的昏昏沉沉,却滑的像个泥鳅,一不留神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简爹一脚踹空,差点劈了个一字…
简宁咧嘴一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对着他爹谄笑道:“咦~~~好一个帅老头。”
众人,默。
“都别拦着我!!!!!!!!!!”
“爹、爹…消消气,这小子混着在呢。”
“爹,三哥醉着,醉的人不怕打。等醒了再打,他才晓得疼。”
“就是就是。现在打了爹爹您手还
疼呢,等三哥醒了后再打才好。”
“←_←四妹五妹,你俩够了…”
夜,还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跟大臣一起跳舞神马的,在宋之前很流行。
不过俺这架空,更流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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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还记的简童鞋在第十章最后一点对太子说的一番话么,大家能猜出他到底是帮太子做什么的?
猜中有奖~
诶?你问我奖是什么?呃…【喂,一到关键时刻你就隐了…
21

最后简宁被他二哥简绪和几个小厮一起架回的房,喝了醒酒的汤药,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了。
简绪刚出门就遇着了四妹简淑,不由小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回房睡觉?”
简母运气极好,别人有了孕事是烧香拜佛的求儿子,她却是一连三胎都是儿子,正想闺女的时候,这简淑便来了。简淑如今不过十四岁,小圆脸,大眼睛,生的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捏捏她。
简淑与五妹简云都是简家的掌上明珠,说话的分量那是极重的。简淑往里望了一下,拉着简绪问:“到底喝了多少,你怎么没跟他一块儿回来。”
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妹子:“你问这些作甚?”
“哦,都是自家兄妹的,关心一下不可以呀。”简淑微微嘟起嘴,轻哼了声。
简绪挠挠头,老实回道:“我本是打算与他一道回的,谁料去找他时,他被那大理寺的李大人绊住脚,而后又是太子东宫的那些人在闹腾。我想反正白家七郎与徐五郎也跟咱们住得近,想必他们是一道回了。若是知道他后来喝的这么多,打死我我也不敢一个人回啊。哎,等会儿我还得跟爹去回话。”
“这样啊…”简淑低语喃喃,又问:“那你可曾见他的玉佩?”
简绪黑线:“早不见了,八成又送了吧。”
“呸!”简淑别过头,啐了句,“三哥这德行迟早要改!”
简绪一头雾水:“他又把你怎么了?”虽然简宁的确好玩了些,但对自家的两个妹妹那是没得说。若是出了远门,除了父母之外,最好的东西都留给简淑与简云了。这俩小丫头平日里也与简宁素来要好,怎么方才不仅不帮他,还调唆着父亲,今儿这是怎么了?
此时屋外的丫鬟来报:“老爷请二郎过去。”
简绪应了声,嘱咐简淑道:“我去了。你也赶紧回去,早些歇着吧。”
简淑闷闷的点个头,却没有回自己屋,而是带着丫鬟去了简云那边。
简云排行老五,简家最小的女儿,今年仅金钗之年,比简淑小两岁。略瘦些,性子随了简母,比较温婉,不过也只是相对于本朝其他凶残的妹子来说。
“二哥怎么说?”见着简淑来了,简云立刻问道。
简淑无奈的叹口气:“哼,花心汉!”
简云浅浅笑道:“别叹气了。若非这样也就不是三哥了,只不过咱们在那沈六娘面前可好仔细些说才好。”
简淑拨弄着驱蚊的小香包:“这我自然晓得。”又对一旁的妈妈道:“今晚我就睡这里。”
妈妈们知道这姐妹俩感情好,看这架势就是要聊上半宿,也只嘱咐道:“可要早些歇息才好。”
“嗯,知道了。”简淑随口应着。
少顷,丫鬟们将夜宵端来。两小碗绿豆粥,加几碟清淡的小菜和些时令果子,便退到了一旁打扇。
简淑吃了一口,见简云不知想什么有些出神,伸手晃了晃:“想什么呢?”
简云一愣,回过神来:“没什么…”却又缓缓道,“方才我只是想,三哥到底送了多少玉佩出去了?”
“噗——”简淑差点没呛着,连忙拿帕子擦了擦:“你算这做什么!等算清楚了我们都要羞死了,他以后若是娶不到可心的娘子,都是这玉佩闹得!亏得现在有个沈六对他上了心。也难得沈家与咱们也算是相熟了,哎…我的亲哥哥呀,只盼他别在这么玩下去了。”
简云却不以为意,只是继续想着。
她们二人再过几年也要嫁了,所以如今简母都带在身边帮着管家,熟悉事物,也免以后嫁了,白白让人欺负了去。宁可坑死别人,绝对不能叫自己吃亏!所以,面对“劣迹斑斑”的三哥简宁,简云简淑是内部痛骂,对外给他塑造的形象还是挺正面的。
“还没算清楚呢?”简淑见简云的眉头越蹙越深,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简云猛地拍的桌子,一阵碗碟清脆响动。屋里的丫鬟们也都惊了一下,却听简云斥道:“这到底是怎么放出的流言呢!”
简淑一双大眼瞪圆了望她,她五妹没事吧…
简云立刻道:“四姐,你听我给你数数。三年前三哥不过是送了两块玉佩。中间咱们都回了源州老家,三哥也是今年才回来。连带今天,前前后后不过是少了四枚而已。怎么就传出三哥他见到美人就送玉佩呢!”这太欺负了人吧,他们简家的兄弟难道这么没眼光,是个女的就上啊!没看见她大嫂、二嫂都是不仅家世好,而且模样也好吗!
听简云这么一说,简淑也数了起来。前前后后,理了三次,发现简宁实际上真的只送过四次玉佩而已。而且前后加起来是四年的时间,平均下来也不过一年一块。京中素来有富家公子喜欢用首饰、玉佩、古扇打赏歌姬舞姬的习惯,毕竟有时候送金银太俗气。简宁喜欢看舞蹈乐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是,他出手打赏很正常,怎么就因为四块玉佩就传出他纨绔风流之名了呢?
简淑也有些想不通了。
要知道简母在生简淑之前连生了三个儿子,所以体会不到皇帝有着一群彪悍闺女的无奈。是以简家对简淑简云二人的教育,想来都是宁可坑死别人,绝对不能叫自己吃亏,怎么凶残怎么来教。所以现在二人很有默契地想到:她们的三哥,怕是被人坑了!
简宁素来对两个妹妹极好,而且不像简家大郎二郎都已成家立业,与两个幺妹间年纪差了也大了些,没时间来往。以前他是太子伴读,闲暇的时间自然也多,与两个妹妹相处的亲近。如今他被人“坑”了,简家姐妹自然要负责替他洗白。若是能挖出坑他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简宁还不知道自己在妹子哪里已经从一个风流纨绔变成可怜小白花形象了。他素来是千杯不醉,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今夜不过是为了配合着两句装醉罢了。
窗外明月皎洁,简宁悠哉地双手枕在脑后,上翘着腿,躺在床上琢磨着胭脂对他说的那番话。
——“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前朝事。”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且不说简宁琢磨这两句谜语,临泉斋内的安阳也醒着在。夏夜,果然是个容易失眠的日子。四周静悄悄一片,更显得虫鸣清脆。宫内驱蚊虫的香正幽幽燃着,守在门口的宫女差不多都睡了。
安阳翻个身,又翻个身,跟烤北京烤鸭似的滚来滚去,就是睡不着。
今晚的宴席散去后,皇后单独将她留了下说了会儿话,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你父皇聚集了这么多的才俊,可瞧着中意了的?我可是听说,你与那白家的走得挺近,觉得他怎么样啊?
安阳脑中顿时浮现出了二公主、三公主以及这段日子她听到一切迷恋白庆之的小姑娘们的脸庞来…顿时打了个寒颤:“母后,能别问了么,不是说了让我自己来挑么!”脑残粉是可怕的存在呀!
皇后拍拍她的手,没说什么了。安阳虽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可不想说破。
这些日子,她极力让自己过得充实,忘掉以前的一切。可夜深人静时,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没有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关于姜敬,关于那叶小娘子,她还没有与他们做出一个了断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到我被编、辑分到女强那栏里面去的一霎,我的表情是:口!!!
然后我要安慰自己,除了安阳,其他的妹子都是女强【_这种莫名的悲催感是肿么回事…
咳,正色脸。
安阳与姜敬,小叶子之间的这段孽缘,肯定会了的干干净净。我们的口号是:不虐主角,木有小三!【追过俺其他文的朋友们应该也清楚,俺也一向是这么做的(*^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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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青战 成为了您的小萌物
萝卜精 成了您的小萌物
╭(╯3╰)╮谢谢啦~~
22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下人们便都起了身,不多时便响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守院子的丫鬟们开始打扫了。
简家大郎正在外地做知府,一大家子都随了他去上任,所以现在帮着照顾本家的便是简绪的妻子萧氏。萧氏负责厨房,各房的早饭都已吩咐下去。见简绪起了身,走去问道:“怎么起的这么早,昨儿陛下赐宴,想必今日大家都乏了。”
简绪伸展了下胳膊,懒洋洋道:“怕是得不了闲,从今天开始陆续有各地方的才子要来。虽说是鸿胪寺那边的事,但若是忙不过来,我们这些人要随时待命。”说白了,简绪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萧氏听明白了,也不多耽搁他,麻利的换了衣服。早饭是各房自己吃,用过后去简爹简母房里请过安也就成了。
简宁因头天的宿醉,得了个极好的理由可继续躺榻上小憩,也没人来闹他。萧氏吩咐着饭一直替他备着,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在用。
此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露南山的行辕不比皇宫,大臣们虽也上朝,却不像皇宫中那么严肃,而且也不是每个人必去,这里只是上小朝会罢了。
安阳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却还是要顶着两个黑眼圈去给皇后请安。玲珑一晚上没见到她,现在吓了一跳,立刻吩咐道:“去拿鸡蛋来!”又对着安阳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了?”
安阳走至铜镜前,一个憔悴的人影映在里面,有气无力道:“昨儿没睡好,可能是酒喝多了点,心里烧的慌。”
玲珑道:“那今天可要请太医来看看。大夏天的若是病了可不行,公主请保重金体。”
安阳点点头。
——只要别跟她提什么下嫁的事,她的金体就会一直保重的挺好!
一通梳洗后,又是一个清爽的软妹公主出炉了。穿着一条翠绿色的襦裙,一条锦带束在胸前,披着纱质的外衫,裙长曳地,身姿玲珑,远远看着倒是极具诱惑力,如果你能忽略安阳那张苦逼又犯二的软妹脸。
皇帝昨儿去德妃那里宿下了,所以安阳今日与皇后一道用早膳。皇后身边的宫人高公公时不时来回话,说皇帝已经用了膳,过了会儿又跑来回话,说刚已经去上朝了。皇后点点头,这才放下心与安阳一道吃着点心。
食不言。
安阳得庆幸这项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否则面对一个嫁女心切的妈,说不定她连一顿安生饭都吃不了。
安阳虽说性子好,却不代表她脑子笨,只是以往不大理事,很多事她都没注意疏忽罢了。这场马球赛后,接下来的日子里公主们大多就会闲下来,而各地的才子们也陆陆续续要到了。皇后今日将她叫来,八成是要叮嘱她,一方面留意一下未来的良人,一方面也不要失了公主自身的矜持与尊贵。
安阳想着吧,如果她父皇母后看中的那人是个温雅的,那她就往十三妹那边靠齐;如果看中的人是个性子简单害羞的,那她就拉着二公主三公主一起出场;如果是个活泼好动的,她就与闷葫芦八公主六公主一道玩去。总之一句话,对方是风趣幽默的,她就装面瘫;对方是温文尔雅的,她就装重口味。好歹也算跟着白庆之混了这么一段时间,这点子演技还是学到了几分!
果然,用过了早膳,母女二人闲话了几句后,就到了正题。
“前阵子,华仪染了些风寒,你们那场比赛她也只好在屋里养着。前阵子慕王妃来我这里,说是华仪丫头也到年纪,要帮着看看。那丫头与你同岁,可还记得?”
安阳心啐一句——瞧,果然来了!
华仪郡主是慕王妃与慕秦王的女儿,安阳的堂妹,只比她小三个月而已。当年老皇帝驾鹤西去,几个儿子们为了皇位那叫个六亲不认。如今硕果仅存的几位亲王都是当初跟着安阳她爹混的,就这样,这几位亲王一旦想起亲哥哥当初那杀伐果断的劲,也都宅家里,当个闲王罢了。
虽说与慕亲王家是亲戚,但安阳对华仪郡主还真不熟。
这位华仪郡主,听说是从娘胎里带出的病,总是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的。一开始还有些人去看看,可看了这么多年大家也都明白——华仪郡主不生病,那就相当于谷子不长虫了。之后也就不大走动了,毕竟别人病着,你去看她一是怕过了病气,二也是打扰了人家修养。
所以此女虽是宗室之女,难加程度不低于已经离了两次的二公主!哪家也不希望娶进来个药罐子啊。
“也不知她的病怎么样了。刚巧女儿那里配了几幅养神的丸子,不如给她送去?”
皇后道:“我也有这个意思。”女儿年纪也大了,要给她打开社交的场子,便道,“你带着太医,然后再带些药丸一道去看她。都是一家子的人,也别生疏了。”
“是。”安阳逃也似地奔出椒漱宫。
领了太医,及宫中的赏赐,便带着宫人们往慕亲王家的别业而去。出了行辕,正巧遇到了李少卿。
李少卿连忙下马,站至一旁,让公主轿舆先走。
安阳命人停下,问道:“李大人,这一路要是去哪里?”今日的小朝会,并没有大理寺的事,可见他行事匆匆,怕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李少卿笑道:“禀公主,太常寺那边出了些小事,微臣去看看。”
太常寺掌管礼乐,安阳自是没放在心上,只是道:“不过是一帮舞姬伶人,这也要劳动大理寺去断案子?太常寺的人莫不是偷懒吧。”
李少卿毕恭毕敬:“皇家无小事。”
安阳摆摆手:“也罢,这些人也不懂断案之道,有劳李大人了。”
“微臣职责所在。”李少卿又退了几步,“恭送公主。”
见安阳的轿舆走远,李少卿这才长舒一口气,擦擦汗,翻身上马:“总算是对付过去了,驾!”勒马立刻朝着舞姬们住的别所而去。
原来昨天夜里,宴席散去后。一个舞姬居然想趁着大家都乏了,想要擅自逃跑。按说这种小事交给太常寺的协律郎办即可,奈何这位舞姬居然牵扯到了一位贵人,这下事情就有些大了。大理寺是断案子方面的专家,李少卿人缘又好,虽说喜欢拍皇帝马匹,但为人在断案以及法典的知晓程度上也是专家级别的。奈何当时已经太晚,不好打搅他,这才拖到了今天早上将他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