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绣吓了一跳,连连拍胸:“行啦,昨儿你把宝珠的莲子羹偷喝了,我都没告诉她,你家小姐对你够好了!”
连翘微楞,不由瞪大了眼睛:“小姐…你,你怎么知道?”
薛锦绣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你家小姐是谁,你那点弯弯绕我还不知道么?”事实上,是她见连翘晚上意外的吃的少了些,便让琼枝去厨房打听了一下。说到此处,不由想到了方才巧月的异样…
“小姐,小姐求你了千万别跟宝珠说,那丫头嗜吃如命啊!”连翘双手合十,弯着腰围着薛锦绣绕圈圈,只听薛锦绣突然嚷了一声:“别动!”
连翘一楞,下一刻薛锦绣便跑了。连翘呆了半响,猛地惊醒,立刻嚷道:“诶,小姐,您去哪儿啊,等等我!您不是说好了今天带我出去玩么…”
此时薛锦颜将将起身,正准备喊巧月,突然想到巧月今儿不再屋子里,便打算唤其他的丫鬟。待人走来,薛锦颜不由咦了一声:“巧月?你怎么还在这儿?”
巧月左右为难地看了看,快步走到薛锦颜跟前,低声道:“小姐,我今儿在咱们府的东侧小门遇见一个人,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着,便将包袱里紫檀木盒拿了出来。
薛锦颜满脸疑惑,将盒子打开,一把折扇赫然映入眼帘。将其拿起,握在手中温润微凉,甚是舒服。又将它缓缓展开,这扇上所画之物倒是不同寻常,不像一般扇面上总是画的山水花鸟,此扇上所绘的竟只是一颗大树而已。只是茂盛的树叶下方的留白处,题了四个字——“南有乔木”。
巧月之前还以为这里面装的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如今看来甚是普通,也就舒了一口气。她虽是丫鬟,但也识字,且又一直跟在薛锦颜身边,对一些诗词还是懂的,如今见上面不过是写的南有乔木四个字,看来看去也只是对应扇面所画而已。正欲与薛锦颜说什么,却听薛锦绣突然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巧月一惊,只见薛锦颜神色紧张,她只是迟疑了片刻,薛锦颜竟又立刻问道:“是谁给你的?!”
巧月忙道:“今儿早上婢子遇到了冯公子…”说着,语音不由低了下去。
——是他!他亲自来了!他真的来了!
巧月见见薛锦颜仿佛顿时被人失了魔障似得,整个人都定在那里,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薛锦颜忙摆摆手:“我没事。”突然扶住了额头:“突然有些晕,还想再躺会儿,你出去吧。”
巧月见她态度坚决,也只好退下了。只听薛锦颜又道:“你们也下去吧。”屋中的丫鬟顿时都被她遣了出去,偌大闺房,只余她一人坐在床榻之上。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游思…”薛锦颜默默念着。这是诗经里的一首,诗中男子心中爱慕那女子,却求而不得…
不知何时,一滴泪竟滴落在扇面,渐渐晕开。薛锦颜又哭又笑:“他,他也是…”看着手中折扇,那人的模样又浮现在了脑中,薛锦颜只觉得心中甜如蜜,恨不得飞上天际大声笑出。只是不多时,方氏却来了,薛锦颜连忙将扇子藏进枕下,方氏道:“怎么又不舒服了?头怎么痛了,莫不是晚上吹了冷风?”
“可能是方才起的急了点,现在好多了。”说着,又笑了笑,“阿娘,您放心,我已经好了,真的!”
方氏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沉吟了片刻后,终于道:“是看着精神好了许多,我让钱大夫再来给你看看,你先换身衣裳吧。”
“恩!”薛锦颜连连点头。
巧月硬着头皮将方氏送出,小心翼翼地走到薛锦颜身边。只听薛锦颜道:“快,帮我换身衣裳。”
只见丫鬟们将一件略深色的衣裳拿来,薛锦颜顿时蹙起眉:“这颜色能穿么,真是丑死了。我喜欢那件浅蓝色的,快帮我拿来。”
巧月不敢出声,直到伺候薛锦颜梳头的时,听她问道:“巧月,你将早上遇着他…恩,冯公子的事细细说来。”
巧月手微抖,连忙低头看去,还好,没有弄痛薛锦颜。“是这样,婢子今早…”
薛锦颜听着听着便笑弯了眼,突然想到这样未免太过失态,又调整好了面容,可还是熬不住心中的好奇,又低声问道:“他什么时候来得?现在人呢?”
巧月无奈道:“冯公子送了东西后就走了,您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也对啊…”薛锦颜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只是后悔自己怎么不早些起来,那样还能看上他一眼。
——糟糕,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真是…
巧月看着镜中薛锦颜一会儿笑一会儿忧愁,脸上也是微微泛红,心中颇为不妙。她虽处在深在大院,可到底比薛锦颜大上数岁,对于情之事虽懵懵懂懂,但也知道一些。眼前小姐这幅模样,着实不太妙啊。
终于,待巧月替她梳洗妥当后,薛锦颜看着镜子里女子的容貌,眉目如画,不过,笑起来是不是会更好看些?薛锦颜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道:“阿秀呢?”
“六小姐今早好像在院子里,婢子这就让人找去。”
“快让她过来!”薛锦颜可还记得她说的话,如今冯意将礼物补上了,而且还是…她必须要与那个小丫头说说。虽然,她可能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不过这不妨碍薛锦颜找亲妹妹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70六九章 决裂
“慢着——”薛锦颜又嚷了一声,“你再去那小门处候着。”
巧月停下脚步:“这…”
“快去呀!”薛锦颜站起身,“若还能遇着他,就对他说,这扇子…我很喜欢。”
巧月觉得自己快要裂开了,刚走了几步,又被薛锦颜叫住,只见她神色肃然:“此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巧月心中微颤,左右为难。薛锦颜近乎祈求看着她:“巧月,你虽是我的贴身侍婢,可我一直都是将你当做姐妹一样。这件事,算我求你了好么,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不仅是我,纵然是你,也脱不了干系。”一番连吓带哄,巧月终究是点了头。她算是明白了,自她将冯意的扇子私下送了进来,自己就已经跳上了贼船!
说来也怪,巧月在那小门处等了近乎一天,到了黄昏时,冯意竟然还真来了。只是他脚步匆匆,边走还望身后瞧了眼,仿佛有谁在追他一样。
巧月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她真的…
冯意见到她,非常惊奇,连忙就走了过来,二人还在站在那颗大槐树之后,冯意忙问道:“那东西你家小姐看了吗?”
巧月努力让自己不要发抖,轻声道:“小姐说…她很喜欢。另外,小姐还说…”
“她还说了什么?!”听到巧月之前的话语,冯意已是一阵狂喜。
巧月闭了眼,干脆横下心道:“小姐只是念了些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冯意微楞,少卿,竟然笑出了声。是啊,这就是他所钟情的女子,大家闺秀的外表下总是藏着许多意想不到。
屋里薛锦颜早已红透了脸,看也不看那镜子里的脸。一二三四五六七,弦弦相思弦弦泣。愁肠百段展转回,七六五四三二一。聪明如他,怎会不知这首小诗。薛锦颜一边懊恼自己的大胆,可又害怕如果此刻不说出自己的心意,待冯意离去她将后悔一辈子。
“贵府的茶叶极好,明日我会去茶行买些茶叶。”冯意突然扔了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便又走了。
巧月的脸都要皱成了一个包子——这下,她算是真的完了,要帮小姐幽会吗?可怜巧月从来都是一个实心眼子,回去后,老老实实地将冯意的话完整地转述给了薛锦颜,还不忘再三劝道:“小姐,您可千万别去,男女相见实为不妥啊!”
“我又没说去见他。”薛锦颜拿着扇子笑道。
巧月稍放下心,却听薛锦颜又道:“说来好久没有去茶行品茶了,阿秀那丫头前些日子都去过,为何我去不得。”深陷热恋中的男男女女,任何道理都是说不通的。对他们而言,所爱之人便是一切的道理。巧月无法,又不敢对谁说,硬是一夜间便急出了嘴泡,上火上的严重。
少卿,薛锦颜已经去了方氏那里, “阿娘,我想出去转转。”
方氏略略惊讶了一会儿:“你脚上的伤…?”
“已经不碍事了。女儿病的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屋里,着实闷了些。想趁着天气还不算太冷,出去转转。等到了深秋恐没有这般好时节了。”
不等方氏说话,一直坐在一旁当吉祥物的薛锦绣突然嚷了起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本来今儿说好了让我出去玩的,阿娘您就是不同意!”害得她在连翘那小丫头面前失了面子。
薛锦颜很少提什么要求,方氏仔细想了想,她说的也并不过分,也就同意了,又再三嘱咐道:
“你脚伤刚好,千万别累着。还有你,”指着薛锦绣,“别老想着玩!”
薛锦绣捂着脑袋,连忙点头。
薛锦颜却有些不自在,阿秀竟然也跟着去,那她真得好好想个法子了。薛锦绣透过指头缝看着薛锦颜——果然,被她猜中吗。
第二日一早,薛锦颜便往茶行而去,薛锦绣兴致盎然:“阿姐,前几日我才来的,那是你还病着,我想着俞姐姐既然要走了,这礼数肯定要还,便做主让掌柜给她送了些茶叶。姐姐不会怪我吧。”
薛锦颜当即道:“阿秀这么懂事,我怎么会怪你呢。听吴妈妈说,阿秀近来功课都学得不错。”
薛锦绣暗道这是开始灌迷魂汤了么?便顺势道:“是啊,吴妈妈说我可听话了呢,阿娘她说的不对,我一直都很懂事的。”
“既然如此,那等会儿你可要听姐姐的话哦。”
薛锦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奈何如今的薛锦颜满心装的都是冯意,哪里还有闲情去分辨旁人的表情。
到了茶行,薛锦颜特意让马车只停在侧门外,自己亲自下车走了进去。只是入门那一霎,四下一望,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不由有些失望。薛锦绣抬头望天,这真的要在她眼皮子底下上演一出西厢记了吗?
只是众人一直在茶行坐到了近黄昏时分,冯意却还没来。薛锦颜颇为纳闷,薛锦绣也有些不解——约会迟到可是大忌啊,莫不是被俞淑君那小妞给发现了?!
“阿姐,咱们回去吧。”薛锦绣打了个哈欠,悠悠道。
薛锦颜却不想走,直到快到了戌时,茶行早已打样,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薛锦颜这才缓缓起了身,满心的雀跃早已在漫长的等待中又成了一汪死水,波澜不惊。
“他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薛锦颜喃喃道,“难道遇到了什么危险?!不,不…肯定是有什么事将他拖住了,许是今日有什么旧游来访,推脱不得。是啊…一定是这样。”
事实上,薛锦绣的猜测是对的。
“表哥,对不起。”俞淑君看着书房里昏迷不醒的冯意,眼眶红了一圈。
“三姐,你错了。”
不知何时,安哥儿竟然走到了她身后。
俞淑君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要跟着陈头练功在吗?”
安哥儿静静道:“你竟然还带了迷魂散来长陵。”
俞淑君微微垂眸:“他已经知道我没有将扇子送去,竟然私自翻墙而逃,今日他又要去,若是被舅母发现,不仅是表哥,怕都会迁怒到阿颜!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总不能眼睁睁的…”说着,竟然蹲在地上,哭泣起来。
安哥儿走近了些:“三姐,这件事你本就不该插手。”
俞淑君无措地仰起头,安哥儿道:“这是表哥和薛三小姐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去管,今日你能骗他喝了迷魂散,难道你能骗他一辈子吗?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他彻底死心。”
俞淑君一愣,立刻站起身:“什么法子?你快说呀什么法子!”
安哥儿用着他几乎没有任何情感的语调平静道:“砍掉他的双手双脚,成了废人,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哈,哈,哈哈哈…你是在说笑吗,这都什么时候,你还心情拿你姐姐开玩笑?!”俞淑君被气笑了。谁料安哥儿又道:“也对,即便砍掉手脚,心若不在囚笼里也是关不住的。那要挖出他的心肝,刺瞎他的双眼,如此,便可无忧了。”
俞淑君怒到极致反而平静了,冷笑道:“不,还有一个方法!”说罢,深深看了安哥儿一眼:“马上就要回家了,你最好将这一身的戾气收拾干净,爹爹最讨厌的便是你这一点!”
安哥儿没接话,转身出门而去。
薛锦颜还在猜测冯意爽约的原因,谁料第二日俞淑君竟然递了帖子来访她。薛锦颜微微楞,不知她怎么突然来了,但还是如往日一样笑盈盈地与她一同去了竹园里小坐。
安哥儿这次也一起来了,薛锦绣看着他,总觉得这小子几天不见有点不一样了。谁料安哥儿竟然主动走了过来,主动开口道:“我三姐应该有话要与令姐说,你随我来。”
薛锦绣囧了,小心提醒道:“这里好像是薛府。”
安哥儿哦了声,再无其他反应。薛锦绣无奈,只得随他走远些。
纵使薛锦颜再迟钝,也发现今天俞淑君有些不对劲了。不由道:“俞姐姐,这是…怎么了?”
俞淑君看着这片竹林,心道今日这番话说完,自己与薛锦颜怕是要结上一辈子的仇敌了。想及此处,心下一片冷清,放下了手中茶杯,缓声道:“如今我要离开长陵,有些事不得不说与妹妹听了。我与妹妹相识这一年多年,似乎还未报之家门。”
薛锦颜笑了笑:“家府门第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我与姐姐相交实乃是兴趣相投。”
“可我不是!”俞淑君脱口而出。
薛锦颜愣了下,颇为诧异。只听俞淑君道:“如今我要走,只是觉得若不让你知道我的出身,就真真是戏弄了你。我与你相交,兴趣是有,不过大多是…好奇罢了。”
“我自幼相熟的都是王公贵族子弟,从未结识过什么商户人见。总是听人说起,这天下商户大多是唯利是图之辈罢了,不过那次见着妹妹…妹妹一举一动虽带着一丝小家子气,却不似商人逐利,便让我起了些好奇而已。”俞淑君说的很快,她害怕若是慢了片刻自己便会哭出来,不等薛锦颜多言,又道,“说了这么多,我也该告诉妹妹我的出身了。我乃柱国大将军俞大将军之嫡女,我父亲是世袭的一等辅国公。哦对了,我舅舅虽然如今左迁至长陵,但那全因朝中小人作祟罢了,冯府从来都是清贵之流,如今朝中亦有一位宰相出自冯氏宗族,舅舅复起之日指日可待。”
“俞姐姐真是家门显赫。”薛锦颜努力让自己笑的轻快。
俞淑君却不愿放过她,又道:“我知道…我表哥送了一把折扇给你是不是?”
“你…”薛锦颜瞳孔一紧,“你如何得知。”
“薛锦颜,本来我是愿意与你继续做姐妹的,即便回了凉州也想与你书信往来,只是你不该痴心妄想,高攀我表哥!叶侯府喜欢银子,可冯府还不稀罕那些阿堵物!表哥是一时冲昏了头脑,你若真心喜欢他,便不应收下那把折扇。虽然我的话有些不中听,但冯府是不会同意表哥娶进一个商户之女。再者…”俞淑君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可知,我舅舅是为什么左迁至此吗?”
薛锦颜无话。
“就是因为叶侯,已经与你们结为亲家的叶侯府!所以,纵然是这样,你还想着要嫁给我表哥吗?你希望他因为娶了你,让被父母族人唾弃,从而毁了他这一辈子吗?!”
“感觉俞姐姐与阿姐之间聊得很热闹啊。”薛锦绣趴在扶栏处,往湖底望着,时不时伸出手,好像这样就能摸着湖里游来游去的锦鲤一样。
安哥儿也望着湖水发呆,见薛锦绣还在努力探着身子往下够,不由道:“小心。”
“恩,是要小心。”薛锦绣站直了身子,“你们马上就要回凉州了对吗?”
安哥儿点头。
“看来以后都不用再见了呢。”薛锦绣笑呵呵的看着他,“这样真好。”
安哥儿却只觉得这样的笑太过刺眼,可他竟也没有躲开,只是平静地看着薛锦绣的眼睛。薛锦绣又道:“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古怪的人,不爱说话,还爱摆架子,连个小姑娘都比不上。终于能说再见了,真好。”薛锦绣觉得自己真是卑鄙透了,竟然将一腔的怒火发泄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谁料安哥儿却只说了一句话:“你这是在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没有疑问,相当肯定。
薛锦绣愣住了,仿佛一个魔术师被人当着所有人拆穿了一切的把戏,羞愧的无地自容。突然眼前多出了一把匕首,薛锦绣吓得后退了一步,她可没忘记,俞瑞安这小子现在可是在学武功!
谁料安哥儿却只是将匕首递给了她:“你的那把,唬弄人还可以。”
薛锦绣再次被华丽丽的鄙视了,接过匕首,随口问道:“你的就厉害吗?”
“这是我大哥送我的,死在此刀下共有三十三条人命,锋利无比。”
薛锦绣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肯定如便秘一般,手里的这玩意仍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只好硬着脖子赞叹道:“真是好刀啊!”
过了会儿,竹林里的谈话似乎也结束了。薛锦颜却没有跟着走来,俞淑君见着安哥儿,说道:“我们走吧。”
薛锦绣瞧了她一眼,待俞瑞安从她身旁离开时,突然神使鬼差地说道:“我希望…你不会是第三十四个。”
“安哥儿,磨蹭什么呢!”俞淑君已经不愿在此多留了。
薛锦绣朝着安哥儿挥了挥手,那小子居然又笑了,终于,她竟也觉得那个笑,太过刺眼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一二三四五六七,弦弦相思弦弦泣。愁肠百段展转回,七六五四三二一。”——《闺怨》
>。<坚持住,这段纠结很快就完了!【喂,是有爱配角彻底被你玩完了吧…
71七十章 分离
落日的竹林里,寂静无声。薛锦绣朝着那一片幽绿深处望去,等了半响,也不见薛锦颜出来,便也就站在竹林外继续静静等着。
薛锦颜就那样看着远方发呆,泪珠似连了线般的滚落下来,吧嗒吧嗒地落在手心里,她甚至都不敢大声的哭,只好将头拼命埋进臂膀里,努力忍着。
后日,便是冯府离开长陵的日子,那天一早,薛锦颜便去了城东的茶行。一盏茶还未凉,巷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马声嘶鸣。
巧月一直守在巷子深处的小门口,她不知为何薛锦颜为那么笃定冯意今日会来,但她从未违背过薛锦颜的吩咐,便也就待在木门旁小坐。只是当她真的见到了冯意,真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冯、冯公子?!”
“你家小姐呢?在里面对不对?!”冯意翻身下马,立刻便往门里冲。巧月根本就拦不住,好在今日来此,薛锦颜似乎对一切都早有意料,已经将周围的小厮婆子都支开了。
“阿颜!”
门扉轻掩,冯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却见薛锦颜如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窗旁,焚香煮茶,见到他来,便微微起身行了礼,轻声道:“冯公子怎么今日有兴致来了?贵府上的茶叶还差些什么吗?”
冯意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今日他是特意逃了出来,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知道母亲的态度十分强硬,可他就是…就是放不下!
冯意走近了几步,“阿颜,你的脚伤好些了吗?”
薛锦颜笑了笑:“谢公子挂心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早好了。”
“阿颜,你,你这是怎么了?”冯意有些慌,快步走到她的身前,却见薛锦颜还如无事人一般地泡茶,“那日我并非有意爽约,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睡过头。”
薛锦颜掩面:“冯公子真会说笑了,我并未与你有什么约定啊?”见冯意一脸的诧异,薛锦颜略略思索了一番,恍然道:“哦,你说的可是四日前要来茶行买的事?其实我也并不懂茶叶,公子若是想要挑些好茶,自可来找掌柜的就行了。”
冯意见她如此轻松,忙说道:“阿颜,你知道我并非是…那把折扇,你说过的话…可还当真?”见薛锦颜仿佛要说些什么,冯意抢说道:“我的心意已写在那扇面之上,阿颜,或许你会认为我如此直白太过莽撞与轻佻,可我心悦你。”说着,声音顿时柔软了下来:“我真的心悦于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着哪怕只是看着你就好。可如今我要去凉州了,我好害怕一旦走了再回来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我害怕我走了就再也无法同如今这样亲近你。阿颜,我只想问一句——那日你托丫鬟念得那首诗,如今,还当真吗?”
薛锦颜微微闭着双眸,那颗心仿佛别人猛地放入滚烫的沸水里,疼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冯意却不肯放过她,“你也是心悦我的是不是?不然你不会说那句话,如今你依旧在这里,证明你在等我,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所以你便在这里等着,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