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淑君大呼无奈——这都多少天了,冷了冯意都已经十几日,他怎么还能这么坚持!!!俞淑君打开盒子,看着盒子里那把精美的折扇,“啪!”的一声,将木匣又合上了!
“前些日子我病了,竟也不知你的脚竟然伤成这样。”俞淑君到底还是来了薛府,只是见着躺在床上的薛锦颜时还是吓了一跳。
薛锦颜笑了笑:“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不小心摔得,说出去凭白招人笑话罢了。”
俞淑君见她还是以前那般,竟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倒是薛锦颜问道:“你的病好些了吗,到底是什么病,如今出来走动没什么大碍吧。”
“不过是夜里着凉而已。这些日子忽冷忽热的,府里好多人都染了些风寒,不过表哥倒还是如往常一样。我说让他注意些,他却还是那样,也不见着多穿些衣裳。”
“那你多注意些身子,免得刚好又病了。”薛锦颜说道,“唔,经你这么说我也得让阿秀注意些,那小丫头疯疯闹闹的,最是好动。”
俞淑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却见她依旧面色如常,还是端着那幅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淡笑地听着她说完罢了,语句中丝毫都没有提到冯意,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看来表哥这次是一头热了。当即道:“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要跟你告辞的。”
薛锦颜一愣,微微垂眸将黯然尽藏眼底,片刻后,若无其事地说道:“俞姐姐是要出门游玩吗?”
俞淑君摇摇头:“我要回家了。母亲来了信,让我回去。”
“这样啊,只你…一人?”
“当然不是了。”俞淑君浅笑道,“母亲十分想念舅舅和舅妈,许多年都不曾见了,这一次舅妈会带着我和表哥还有安哥儿一块回去。”
“也对,俞姐姐离家也有几年了,想必是十分思念伯母。如今一家子团聚,是好事,好事…”薛锦颜不由握紧了藏在被子里的双手,脸上盈盈的笑意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你生辰快到了,可我就担心那时我已经走了,所以便想着提前将这些送给你。一点薄礼,可千万别嫌弃啊。”俞淑君将两个木匣递了过去,又陪着薛锦颜说了些话,便告辞了。临走前,特意去到薛锦绣那边,将安哥儿送给她的东西递了去。
薛锦绣只觉得心中一阵七上八下,颇为不安地走到薛锦颜床边。她手边正放着一个荷包和一方墨砚。薛锦颜拿起那个荷包笑了笑:“俞姐姐的女红越发精进了。”又指着那方砚台,“安哥儿虽然小,选的礼物倒是不俗。”
薛锦颜心中咯噔一下,连俞瑞安都送了礼物过来,“冯大哥的…”薛锦绣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如蚊子嗡了。
“吴妈妈应该与你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席。无论再怎么相熟,有时候都应该避嫌的。”薛锦颜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笑僵了,“这世上最容易的莫过于是无风起浪了。送礼事小,若是落得私相授受的话柄,连累了他的名声就不值了。”说到底,终究是她一厢情愿了吗?
薛锦绣静静退了出去。看着手里这一盒子的玉石球,默默将原来那四颗都拿了出来放进去。琼枝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小心道:“安哥儿倒是省事,不过这盒子东西却都是上好的玉,若是小姐您不喜欢,婢子便拿了去,让工匠们用这些雕刻些其他的模样出来。”
薛锦绣随意扒弄盒子里的东西,从里面拿了七颗出来,其余的依旧放在木匣子里面。不待琼枝说什么,便抱着木匣子出去了。琼枝满心疑惑,只见着薛锦绣唤了丫鬟在树下挖了坑,将那一匣子的玉石全埋了进去。
“小姐,您…您这是做什么呢?”
“种玉。”薛锦绣回道。
琼枝不由瞪大了眼睛:“这…这,埋在这里似乎不太妥当呀。”
“春天我种下一盒子玉石,等到秋天就可以收获一大堆了。”薛锦绣笑了笑,“等长出新玉,俞淑君他们应该就会回长陵了。”
琼枝微怔,她…她没有听错,方才,方才小姐是在直呼了俞家小姐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扇子你送了吗?”冯意终于得了一个时辰的空闲,立刻就奔到了俞淑君的院子里来。
俞淑君正喝着茶,差点就被他那急匆匆的模样给呛着了,点了头,“嗯。”
“她…她可说了什么?”冯意到底还是没有晕头,就算他再喜欢薛锦颜,再想娶她,可如果薛锦颜不同意,那他也无可奈何。为了能确定她的心意,他特地做了那把扇子,将想说的话都写在了上面。
俞淑君当然知道他问的什么,当即道:“没什么特别的,你也知道阿颜,别人送的东西她一向都是说好。”
“只有,这样?”冯意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
俞淑君看着他虎口处为了做扇子弄出的伤口,忍着心虚,微微别开了目光:“是啊,不然还有什么。表哥,你还不快回书房,让舅舅知道你偷溜出来又要责罚你了。”
冯意木愣愣地点了头,只等俞淑君又回过头,发现他竟就那样傻傻的站着,仿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67
薛锦颜病了,几日都躺在屋里没有一丝精神,就连薛锦绣努力说笑话逗她,也不见她展露笑颜。薛锦绣从未见过这样的子的她,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些开始发慌。
“阿姐,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吧。”
可薛锦颜依旧是那幅淡淡的模样,垂眸呆呆看着被角,低声道:“我没事,就是这几日不知怎么的身上没什么力气,好好睡几日便好了。”又见薛锦绣满脸忧容,连忙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意:“你先出去吧,我乏了。”
薛锦绣无奈,只好嘱咐了她身边的丫鬟尽心伺候,又让方氏命府里的大夫随时候着。
“哎,这次阿姐算是尝到了什么叫做情愁。”薛锦绣低声喃喃,托着下巴望向窗外的绿竹林。以往薛锦颜心情不好时便喜欢在竹林里静坐,待过了几个时辰后,自然也就心绪平静了。可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小姐,您一个人在哪儿嘀咕什么呢?”连翘见她一个人对着窗户自言自语,不由问道:“解铃什么玲的,什么意思啊?”
薛锦绣望了她一眼:“吴妈妈不是教过么,你又没好好学。”
连翘嘟起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到她身旁,委屈道:“小姐,如今我可算明白了,那读书人为什么就是有能耐,原来那书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读的。我看了这几个月,总是背了忘忘了背,到如今也不过是将小姐您的名字,还有我自己的名字以及琼枝姐姐她们的给认清了,哎…我还是老老实实地绣荷包吧。”
“你呀!”薛锦绣摇摇头,本以为吴妈妈有她这么个心不在焉的学生已经够头疼了,如今来了个连翘,薛锦绣顿时觉得自己不拿三好学生真是屈才了。
“既然学不进去就不学,将些常用的字认熟便好了,也不至于做个睁眼瞎。”薛锦绣说罢,吩咐道:“你下去吩咐马车,明儿我要出门!”
连翘练练点头,立刻便出去了。虽然比起周到老练的琼枝,连翘在许多地方都显得有些生涩,但有一点却是薛锦绣院子里得用的丫鬟永远不及她的地方——主子吩咐的事,从不过问原由,吩咐了便直接去做便是。这一点,薛锦绣很是欣赏。总觉得若是连翘这小姑娘晚出生个几百年,那肯定是混安全局的料子啊。
第二日一早,薛锦绣便套了马车出府,直奔城东的薛家茶行。茶行的掌柜与她早已相熟,见着薛锦绣来了,笑呵呵得将她引到后院,沏了杯新来的茶让她品品。由于如今年纪小,有时候也会带薛锦绣去前院,让她看看铺子里的伙计小厮们如何干活。
薛锦绣本不欲品茶,只是问道:“我想看看这个月都有那些咱们相熟的人来买茶。”
掌柜的立刻将账册拿了出来。
薛锦绣翻看了几页,当即道:“重阳节要到了,我想拜托掌柜的一件事。”
“六小姐尽管说。”
“我瞧着这冯府的茶叶这月还未买,不如依着重阳节让伙计送些茶叶去,一则表些心意,二则阿姐的生辰,冯府的主子们都送了贺礼来,我这是借花献佛,借着掌柜您的茶叶当回礼,您看可行吗?”
掌柜哪有不同意,不过是些茶叶,这点主他还是做得的。
薛锦绣又道:“既如此,这送的人也由我定可好?我身边的人与冯府熟些,免得让些毛头小子去试了规矩,反而弄巧成拙了。”
“六小姐说的极是。”掌柜连连点头。
薛锦绣见事情都已吩咐妥当,便又带着连翘回去了,路上道:“下午你就带着茶叶去趟冯府,旁的无须说,只有一件…”说着,附在连翘耳边低声细细交代。
冯府里,冯意正呆坐在书房里,手里握着书,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眼前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愿去看,不愿去想。到头来,不过是多情却被无情恼罢了…
冯意长长叹息——是啊,他早该明白的,从头至尾,薛锦颜从未对他表露过任何心意。她总是那般娴静地笑着,端着所有大家闺秀应有的矜持,可是…她又与那些人都不同,她是特别的,只要她静静站在那里,便是一副画;她笑了,便是一首诗。可如今这一切,都不会属于他,所有的美好,都会被别的男人给夺走。
冯意不由咬着嘴唇——君子有成人之美,他,他应该…
“少爷,您的茶。”书童见到了时辰,便进了轻唤了一声,让冯意起来走动片刻。无奈连说了好几声,冯意依旧是那幅神游九天的样子,只好放下茶杯,悄悄出去了。
只是片刻,书房里顿时传来了一声惊叹:“这茶是谁泡的?!”
书童吓得半死,连忙进了屋,战战兢兢道:“少…少爷,这茶是您一贯喝的啊…”
冯意盯着杯中清茶:“这茶叶七日前便已经饮完了,我并未差人去买,现在又是从哪儿来得?”
书童听言,那颗悬着心顿时放下了,连忙道:“是那和顺堂自个儿派人送来的。说是重阳节要到了,便送了些礼来,好像听说…也是为他们府上的小姐公子们积德吧。”
“积德?”冯意不由挑起眉。
“是啊,听说他们府上的某位小姐最近伤着了,好像还挺严重的。您说这商户的想法就是与咱们不一样啊,积德去那庙里捐些香火钱求求菩萨保佑不就行了,还做这些。不过想来也是,送些茶叶与四邻们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冯意心头一跳:“是哪位小姐伤着了?!”
书童摇摇头:“这小的哪能知道呀。诶?少爷!少爷,您这是去哪里啊?!您现在不能离开书房呀…哎呀,老爷还在…少爷!!!”便嚷着,冯意却已经头也不回的跑了。
俞淑君从未见冯意如此紧张的神色,生生吓了一跳:“表哥?你这是…”
“阿颜是不是病了?!”不待她说完,冯意立刻问道。
俞淑君顿时有些心慌,狐疑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她真的病了?!”冯意的语调顿时扬了起来,“上次你回来的时候为何没有告诉我!”
俞淑君微微闭上双眸,枉费了她如此良苦用心,为何都到了这种时候她表哥还是看不清状况!“虽不知表哥您是如何知道的,没错,阿颜是病了!可她病了自有薛府的大夫照顾,再不济也有她的爹娘守着,我说不说与表哥你听,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表哥你还会医术?!”
冯意被她一番话给楞住了,只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变得陌生起来:“表妹,你…你怎么…”
俞淑君彻底冷下了脸:“表哥,你醒醒吧!纵使你再喜欢阿颜,难道你能娶她吗?!”
“怎么不能!”冯意大声吼了出来。半响,他似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抱歉…”说罢,匆匆离去。俞淑君呆望着他的背影,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听说,你与淑君吵架了?”冯氏看着眼前的冯意,时光易逝,转眼间儿子已经从一个孩童长成了翩翩少年。
冯意垂着头:“不过是聊天时声音大了些,不知又是哪个下人传的闲话,扰了母亲休息。”
冯氏摆摆手:“她是你妹妹,纵然有什么不对的,你也要让着她。再说,淑君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孩子,她虽有时性子急了些,却也是个好孩子,比起那些一肚子心计的女子,更是多了一份率真。而这,正是一个女子最可贵之处。”
冯意点点头,没有接话。
冯氏见他如此,便道:“今日你冒冒失失地冲了去,我也当不知道这事儿,好好回去念书吧。再过几日,便要去凉州了,可不准再惹你爹爹生气!”
说完,正欲端茶,却见冯意还是站在眼前,一动也不动。冯氏有些纳闷,准备说些什么时,冯意突然跪了下来,冯氏大惊,忙道:“你这是怎么了?!”
冯意抬起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将这几日憋在胸口的话悉数说了出来:“爹爹常常教导儿子,大丈夫先立业再成家,可儿子…儿子不孝,儿子钦慕一女子已久,一直不敢与母亲说明,思及着如今要远离长陵,若再不说,儿子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冯氏微愣,半响不能言语。
只听冯意道:“请母亲成全儿子!”
“那…那是谁家姑娘?”
“薛府三小姐。”冯意满心期待看着她,谁料话刚出口,就听“啪!”的一声,从未有半分怒颜的冯氏顿时将手中茶盅摔了下去,“混账!”
“母…母亲?!”冯意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话语。
冯氏怒目而视,气的浑身发颤,她从未想过,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有一天竟然会喜欢上那样一个出身的丫头!
“你竟要求取一个商户之女?!你这是要令你冯家祖先全部蒙羞吗!”
屋中,寂静一片,压抑着让人无法喘息…不知为何,俞淑君的话回响在了他的耳边——“纵然你再喜欢她,你能娶她吗?!!”一丝苦味渐渐满上了心头,恐这世间任何的苦药都不及它的千万分之一。冯意缓缓站起了身,无望地看着身前之人:“难道就因为她的身份,所以…”
冯氏冷言道:“那丫头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呵…我还真是小看了薛府了,攀上一个叶侯还不够,如今还要打我冯府的主意?!”
冯意听她此言,心中越发痛楚,立刻道:“这事与她无关,只是儿子莽撞了。”
“与她无关?与她无关你能跪在这里求我成全你?!”冯氏连连冷笑,“那位三小姐着实不简单,前些日子淑君也为着要与她分别而伤心呢,今天又轮到了你。呵呵,真是好手段,不愧是商人之女!这买卖做得一本万利啊!”
“母亲!”冯意听她如此折辱薛锦颜心中难过不已,“儿子…儿子错了,请您不要再说了。”
“阿姐,你猜冯大哥这几日会不会来?”薛锦绣坐在薛锦颜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薛锦颜一愣,颇为诧异地看着她:“你…你说这个做什么?!”说罢,顿时觉得一阵心虚,难道她的心思连阿秀就看出来了?
薛锦绣一脸的天真烂漫:“冯大哥这个人一向礼数最为周到,就算自己不送礼物,也该托着俞姐姐一道送来嘛。肯定是中间有事儿耽搁了。如今过了好几日,我猜再大的事也办完了吧,如今得了空,应该补上礼物哦。”
“是吗。”薛锦颜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谁料薛锦绣又道:“如果他不来,哎…肯定是阿姐得罪他了,他生你气咯。”
“为什么?!”薛锦颜大惊。
“他以前邀阿姐去吃点心,阿姐你都没有去,太不礼貌了。”薛锦绣煞有其事说道:“我猜啊,如果再俞姐姐他们迁走之前,冯大哥都不来一趟或者托人补上礼物,那肯定是生气了。”
薛锦颜听着,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还剩七日,如果他不来,她便彻底死心吧。不过这样也好,免得牵挂。殊不知,这正是薛锦绣希望她做得。
68六八章 折扇
都说一层秋雨一层梁,如今不过只是下了一夜,仿佛夏季的余温便被扫荡一空,薛府各院子里又开始忙着裁制秋装了。
巧月今儿天不亮就起身了,因她哥哥娶亲,方氏便许了她三日的恩典,让她回乡下老家看看家人。巧月自是千恩万谢。
自六年前她因家贫被卖进薛府后,本以为再也见着嫁人了,高门大户里每一处都是规矩,哪怕只是行错一步路,都会被主子随意打骂甚至再卖了去。巧月无比庆幸当日自己是被方氏挑走了,这些年来,方氏每年都会赏她几日回家看望,还会命人包些东西让她带回去,对此巧月更是将薛锦颜看成了命根子,只有伺候好了小姐,她在薛府的日子也就会过得更好。想着从前连饭都吃不上,如今却能在薛府里过得如同半个小姐般舒服自在,她的月银,放在外面也够那些个小户之家花销半年以上了。如此,巧月对爹娘的抱怨也就少了许多,加之这几年眼见着爹娘年纪渐长,剩下的那一点儿也就烟消云散了。
去了小门,接她的车夫已经在巷子口候着了。早气秋凉,巧月哈了一口气,又搓了搓脸,回想了一下自己包袱里的东西,见没落下什么,便对守门的婆子道了声早,出门而去。刚沿着墙根角走了几步,却发现一个人影藏在对面的槐树后。
巧月微楞,朝那边轻轻喊了一声:“谁啊?”
没人应答,巧月又道:“谁在哪里?”
那人慢慢从树荫中走出,肩上已被树枝上的雨水淋湿了,头发上也沾满了露水,巧月走近了几步,当即吓了一跳——“冯,冯公子?!”这幅模样,他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
冯意笑了笑,他脸色苍白,哪里还有当日白马少年意气风发的影子。
“听说你家小姐病了?”
巧月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冯意的模样,这病的人应该是他吧!巧月犹犹豫豫地动了动嘴:“冯公子,您没事吧?您的随从呢,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抬头瞧瞧天色,现在不过卯时左右(5点-7点),哪里会有富家公子这么早跑出来游荡的。
冯意却不接话,只是道:“三小姐如今身子可大好了?大夫看过了吗,喝了什么药?”
巧月听他句句不离自家小姐,满心疑惑,却也还是道:“小姐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并未大碍,谢公子挂心了。”又四周瞧了瞧,总觉得待在这里说话也不方便,只好低声问道:“冯公子,您…您是来看我家小姐的?”
冯意波澜不惊的双眸顿时明亮了一下,璀然一笑:“她生辰快到了,那日我表妹前来却忘带了一样东西。”说罢,便将一方紫檀木盒拿了出来,“劳烦巧月姑娘转交了。”
巧月有些为难,这冯意看起来甚为怪异,虽说他是自家小姐好友的表哥,可终究还是要与薛锦颜避嫌才是。而她作为薛锦颜身边的贴身婢女,若是落下替男女二人私下传递物品的嫌疑,那她在薛府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想到此处,立刻道:“此物贵重,婢子害怕有所闪失。依婢子之见,不如还是请冯公子托俞小姐转交给我家小姐吧。”谁料冯意却不给她机会,直接将东西塞进了她手里,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巧月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僵硬地看着手中的木盒,一脸的焦急。巷子口的车夫见等不到人,干脆赶着马车跑来了:“丫头,怎么还不走,今儿还走不走了?!”
巧月急的想哭,连忙将手里的东西藏进包袱,笑道:“大伯今儿真是对不住,我刚想起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没交代,今儿怕是去不了了,真对不住。”
马夫摇摇头,叹了声,抱怨了两句,也就走了。
守门的婆子见巧月复又归来,颇为纳闷:“怎么又回了?”
巧月依旧直道自己还有些事儿没办妥,匆匆说了两句,便往院子里赶了。到了二房,已经有使粗丫鬟起来打扫院子,巧月抱着包袱一路走着,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孩童的声音:“咦,巧月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巧月吓得魂都飞了,手中包袱直接摔倒了地上!
薛锦绣彻底无言,难道她这么快就练成了传说中的狮子吼?走近了几步,正打算帮巧月捡散落在地上的物件,谁料巧月像是触电般地嗖地蹲下,两只手慌慌张张地将地上的东西拦到怀里,嘴里还说道:“小姐莫碰,免得脏了手!”
薛锦绣只好又站起身,无聊地看着:“巧月姐姐,我听琼枝说你今儿不是回乡么,现在再不走,马车怕是等不了吧。”丫鬟回家,本是没有马车相送的。刚巧今儿外头院子里有些货要送到乡下庄子去,便可顺带载巧月一程。
巧月笑了笑,将那敷衍的理由又说了一遍,给薛锦绣行了安后便走了。薛锦绣一脸的困惑:“这丫头今天怎么毛毛躁躁的,跟连翘似得。”
“哈,小姐,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连翘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