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昊一脸无奈:“贵县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这次能剿灭狮子山匪寇,实在不是我一人所为,还望贵县如实上报。”
清河县令像是听到了什么金玉良言一般,泪眼框框,激动道:“公孙公子果然是高义啊!这等高洁的品格,实在是吾辈的楷模。”
公孙昊听着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真不知这清河县令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
清河县令见公孙昊坚持,也只得将这次参与剿匪的人全部记上,依次问完了沈煜等侍卫的姓名后,走到萧慕延身前:“还请问阁下遵命大名?”
萧慕延却迟疑了。
公孙昊等人是从南方来的,而且又是养在世家里的贵公子,他可以坦率的对他们说出自己的姓名,可这请功折势必要被一级一级的官府呈上…
他萧慕延现在可还背着不听鲁王军令,擅自调动军队的罪名!正当他犹豫时,耳边突然想起了那熟悉的声音,萧慕延神使鬼差的照着说了。
“什么?!”清河县令瞪大了眼,“您说什么?!”
萧慕延道:“柳淑淑。”
“这、这这这应该是个女子的名字吧!”清河县令头如斗大,口舌都开始打结,眼前这个身高七尺多的汉子在搞什么鬼!
萧慕延面不改色:“我娘觉得起这个名字好养活。”
公孙昊等人在听那三个字的时候俱惊呆了,好几个人张了张嘴,但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公孙昊硬着头皮喊了一句:“柳、兄…”
“嗯。”萧慕延坦然点头。
公孙昊努力让自己面色自然,一本正经的对清河县令解释:“柳兄的确就是这个名字。贵县就这样写吧。”
清河县令握着笔杆子,仿佛那笔杆有千斤重,令“柳淑淑”这三个字写得格外艰难。
“本大人的名字这么好听,你还有什么不满吗!”柳淑淑微仰着下巴,一脸不屑,声音里却是掩不住的兴奋,“这次剿匪本大人全程参与,写个名字多么正常!快点写快点写,记得写好看点。”
清河县令最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的这封请功折,旁人不得而知。但折上还是清清楚楚写了此次剿匪的七人:公孙昊、沈煜、范大力、孔熙风、方伯远、曹易、柳淑淑!
这封请功折自清河镇传至北方十二郡,所阅之人俱是惊叹不已!
第12章
鲁王王宫,鲁国丞相接到一封从清河镇传来的折子,像战时能有这么远的折子传来通常都是与军情有关。这封折子明显是公开性质,但鲁国丞相还是将折子上程给了鲁王。
鲁王并不在意,直接对丞相道:“念。”
鲁国丞相粗略扫了一眼,大声道:“…剿狮子山匪寇百余人,匪首洪豹子伏诛,救百姓于水火…义士公孙昊、沈煜、范大力、孔熙风、方伯远、曹易、柳…”丞相一楞了一下,使劲眨了眨眼,“柳…淑淑?”
丞相念完,在场的人均沉默不语。唯有王妃颜若彤面色微惊,但又很快掩了下去。
鲁王微微蹙眉:“最后那个名儿怎么听着像个女子?”
丞相讪讪笑道:“许就是起的这个名儿。王上,这折子里最重要的当属公孙昊,此人乃是高源公孙世家子。”
鲁王微微瞧了丞相一眼,他将要与公孙世家联姻的事自然瞒不过这等亲近大臣,只是老鲁王去世才过一年,联姻自然不能摆在明面上提,无论如何都要等孝期过去才可。但这并不妨碍鲁王与公孙世家私下里眉来眼去。
丞相认为公孙昊刚入北地,就闯出了些名堂,正是向鲁王投诚的信号。便道:“公孙公子虽智勇双全,但远来是客,吾等还是应当尽地主之谊,尽快请公孙公子来到王宫才好。”
鲁王扫了一眼身侧的王妃,为了表示自己依旧重视颜若彤,在商议一些日常政事时,他都会让王妃在侧。此刻颜若彤见他瞧来,矮了矮身,回道:“妾身一向不懂这些,全凭王上吩咐。”
鲁王道:“丞相所言甚是。如今战火四起,公孙公子这样的世家公子能在此刻来北地,上是忠于皇帝,下不愧百姓,乃是一腔拳拳报国之心。本王曾方言,凡是来北地抗敌的义士,本王必以诚心待之!迎接公孙公子之事,便交给丞相处理,务必要将公孙公子毫发无伤的带来。”
“臣遵命!”
处理完这件小事,鲁王再次看了一眼颜若彤。颜若彤微微欠身,柔声道:“后宫中还有些事务要打理,还请王上见谅。”
“你去吧。”鲁王微微点头,为颜若彤的识时务感到满意。
与那些身在南方的王爷不一样,鲁王王宫仿佛与这里广袤而豪迈的草原一般,显得格外大气,多了许多庄严而少了几分华丽。
颜若彤衣尾摇曳,华服上金丝缂成的牡丹在这样的宫殿中,明艳照人。腰间玉带轻垂,头配凤冠,丝丝点翠藏于发间,平添了几分娇俏。行走在宫中,路上婢女纷纷避让、伏地叩首。
颜若彤说是回来处理后宫之事,可偌大后宫,只有她一人。鲁王依旧守着当年的誓言,没有纳侧,只不过于半年前宠幸了几个美人,但并未给名号,呵,这样看来,他的确是没有违背誓言。
心腹婢女秋玉见她面色不佳,担忧道:“王妃,需要传太医来吗?”
颜若彤无力摆了摆手:“此刻我若传了太医,明日外面怕是就要说我疾病缠身了,我怎敢病!”
“王妃…”秋玉半跪在她身前,不住宽慰她,“就算那公孙家的女子来了,顶天了也就是侧妃,您背后可是靠着整个鲁王王府呢。”
颜若彤摇摇头,如果说以前她还担心那公孙家的姑娘,可当她在大殿中听到了那个名字后,她竟生出一种诡异之感。
真的是那个女人吗?
她…回来了?
世上之大,或许有同名之人,可世上真的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还偏偏发生在了北地?
颜若彤稳了稳心神,低声问道:“打听到了萧将军的去向了吗?”
秋玉道:“奴婢让人对林世山旁敲侧击,林世山依旧一口咬定萧将军已死在赛罕骑兵手下,以身殉国。”
“不可能!”颜若彤猛地起身,语气颇为激动,“他要是真的死在了赛罕人手里,以赛罕人的做法,定会大肆宣扬,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他一定没有死,只是为何不回来呢?以他的军功和在王府的地位,作甚要怕那个草包!”
“王妃!”秋玉紧张地看着颜若彤,“王妃慎言!”
后宫里被鲁王安插了多少眼线现在不得而知,秋玉只盼自己从小跟着的主子能好好的。
颜若彤垂下眼眸,自老鲁王去世后,这种被监视的日子便如影随形,她受够了!萧慕延是她唯一的支撑,他对着鲁王牌位发过誓的,会以性命效忠鲁王王府。老鲁王子嗣单薄,长子次子战死沙场,长女子女接连早夭,连当今鲁王都是过继过来的,她这个侄女,可是一直被整个鲁王府视为亲生女儿的!
可现在…
颜若彤不确定了。
她环顾着四周,整座鲁王王宫里,唯有她的寝殿颇为华丽,所有都说这是因为老鲁王和王妃对她的喜爱。可那个姓柳的女人回来了…颜若彤只觉得那个人才是她最大的敌人!
这世上恐怕已没有人知道,老鲁王还有一个幺女在世。但她生来体弱,为了能让她好好活着,老王妃特地请来皇觉寺高僧作法。高僧守着还在襁褓中的女婴整整四十九日,四十九日后留下命批——“命格甚轻,福气太重,活不过双十。”
为了能让小女儿平安活着,老鲁王与王妃恳请高僧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这个小女儿平安长大。高僧叹道宗室之姓虽福泽深远,但此女命格恐受不住,需改姓,后替她改姓为柳,意为“留”。自小女儿出生后,老鲁王与王妃从不张扬,生怕被阎王爷记住了名字,将她带走。到最后整个鲁王王宫竟没有人知道老鲁王还有一女存世,也不知老鲁王到底将此女送到了何处。
如今这座庄严的鲁王宫里恐只有颜若彤一人知道这个秘密。她的姑母老王妃临终前握着她手,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她,嘱咐她不必去找自己的小女儿,但若有一天幺女有难向王府求救,还望颜若彤能看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能出手照顾她。
“柳淑淑…”颜若彤不断地念着这个名字,明明从未见过,可现在,她竟有些嫉妒了。
“这就是你宣告自己是鲁王王府主人的方式吗?呵,还真是别出心裁!”颜若彤一声冷笑,眼神渐渐变得阴冷深沉。——柳淑淑,明明你只需要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待着好好活下去就好,为何要偏偏回来抢走我的东西,纵然你抢去了,你有那个命来享吗!
看到这封剿匪请功折的大人物不止鲁王一家,与鲁王相邻的赵王在最后那个名字上也看了好几眼,对身边宦官笑道:“这个名儿倒是有些意思。”
但众人的目光最终还是被公孙昊所吸引。这位高源公孙世家的嫡出公子重回北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信号,盘踞在北方的各方势力都还在猜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必须要与这位公孙公子接触了。
此时的一行七人已离开了大柳树村,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朝着莫兰河前行。
“阿——嚏!!”
柳淑淑揉了揉鼻子,有些紧张的又摸了摸额头,喃喃道,“没感冒呀!”
“感冒是何物?”萧慕延好奇问道。就在刚才,柳淑淑已经在他耳边打了十几个喷嚏了,若不是实在看不见她,萧慕延真的很像让这个女精怪能不能暂时走远些。
“就是风寒。”柳淑淑解释道。
萧慕延低头想了会儿,认真问:“盔甲还会风寒吗?”
柳淑淑鼓着脸,炸毛:“我说了,我不是盔甲!”
“嗯嗯嗯嗯。”萧慕延心不在焉的应着,随手拍了拍吞肩上的灰。
柳淑淑立刻感到一双手在自己的肩膀处乱拍,惊道:“你乱摸什么啊!”
萧慕延:“我拍自己的盔甲也不行吗?你又不是盔甲!”
双方陷入了沉默,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柳淑淑:“…”又欺负我!!
萧慕延:“…”娘里娘气!!
第13章
碍于这个时代的交通状况,剿灭狮子山匪寇的事迹暂时只在北方诸郡的几位大人物里传播,萧慕延等人暂未感受到此事带来的巨大影响。
只是经过此事,萧慕延意识到很有必要对公孙昊及那些侍卫们教授一些简单的军事常识。虽然萧慕延并不愿效力新鲁王,但公孙昊带着报国的目的找新鲁王,萧慕延也不打算去强行扭转他人的意志。实在是因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公孙昊此人到真的是个谦谦公子,萧慕延偶尔会想起自己的父亲当年对自己的期望,大约…也是希望他能成为像公孙昊这样人吧。
然而家国破碎,当年那个抚琴弄墨的少年公子毅然决然的拿起了铁血长-枪,褪去了广袖华服,穿上了铁甲战铠。最终,清秀的少年公子长成为了铁冷血将军。
柳淑淑听到了萧慕延轻轻的叹息。张开双眸,朝着不远处的床榻望去,只穿着一件里衣的萧慕延靠坐在床上,似乎在发呆。柳淑淑感到了一丝惊喜,萧慕延这么严肃的家伙竟然还有发呆的时候,可下一刻,他却突然朝这边看了来,令柳淑淑莫名心虚,一溜烟跑到盔甲后面躲了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只能看到一个盔甲的轮廓,连那团轻纱薄雾都看不清楚。萧慕延只是突然想找人说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个娘里娘气的盔甲平时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现在这么安静了?
柳淑淑偷偷伸出小脑袋,实在是不知萧慕延大半夜的不睡觉盯着盔甲到底是个什么癖好,她已经很配合的保持“闭嘴”与“安静”了,难不成这人失眠也能怪倒她头上?
柳淑淑瘪了瘪嘴,决定继续一声不吭,免得被萧慕延当做出气筒。
萧慕延看了许久,最终决定睡觉!
柳淑淑在盔甲后藏了许久,久到觉得自己蹲的都要石化了,见萧慕延可算是睡觉了,这才冒了泡,也微微打了个哈欠。
围绕在盔甲周围的薄雾渐渐散开,逐渐地勾勒出一个玲珑有致的人影。一头青丝垂腰,发间简单挽着鬓花,横叉着一根白玉簪,肌肤胜雪,风姿绰约。
柳淑淑抱腿靠着那漆黑精致的盔甲坐下,仰望着窗外的明月,微微出神。在她的耳边不断回响着不属于这间屋子的是声音,一声声,一句句,乃是寺庙里悠远的诵经声…
柳淑淑不知道自己为何总会听到这些奇怪的声音,但她却莫名觉得很安心,会生出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思。
一夜无梦。
萧慕延起的颇早,常年的行军打仗令他已经忘记上一次睡得香甜是什么时候。此刻他们已抵达了一座小镇,比起清河镇规模小了许多,但好歹也有一家客栈。
公孙昊等人却是睡了一个好觉,一连数日几人都是露宿野外,如今躺在床上,只觉得通体舒泰。公孙昊起的也不晚,只是等他到了院子中,却见到萧慕延已经打完了一套拳,正擦着汗。
公孙昊道:“倒是很少见到萧慕延这副模样。”
萧慕延愣了楞:“我怎么了?”
公孙昊笑道:“萧兄一向盔甲长-枪不离身,极少见到萧兄穿着寻常衣物。我刚已吩咐了店小二准备些早饭,等会儿沈煜他们也起身了,大家一起用吧。”
“也好。”萧慕延点头应道。
二人回到客栈大堂,店家虽然已开了门,但如今北方萧条,街上也没什么人走动。整个大堂,除了店小二外,只有萧慕延与公孙昊两个客人。
二人随意找了个方桌坐下,萧慕延正问着公孙昊打算在此地逗留几日,沈煜等人陆续也下了楼,正好后店小二也从后厨里将米粥、馒头、肉饼等物都端了上来。
闻着米粥的香味,众人难得都笑了。住在野外时没什么讲究,吃的都是干粮冷饼,能遇到了个带屋顶的破庙都是万幸,全靠着毅力撑着,也感受不到累。如今只在这客栈里住了一日,那疲劳感如潮水阵阵般涌来,就连范大力这样的糙汉子,都想再多休息几日。只不过公孙昊不提,他们也不好意思说。
比起侍卫们,公孙昊以前在府里的生活更加优渥,要赶去鲁王那不假,但身体要紧,他不像萧慕延那样练出来的,可以连续行军数月不休息。原来还有着大家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你萧慕延可以坚持,难道我就不行?
铁一般的事实证明长时间的赶路对于毫无行军经验的公孙昊来说,的确不行!
如今大家也熟悉了起来,公孙昊也放弃了与萧慕延比较的心思了。——他是比不过的,萧慕延那家伙直就是铁打的身体!
“我看还是在休整两日,做好路上的补给再出发。”公孙昊道,“这几天萧兄与我们也讲了不少军中知识,我们也需要再熟悉熟悉,免得去了莫兰河,也成了累赘。”
萧慕延不置可否。
范大力第一个赞同,嘴里还咬着肉饼子,含糊不清道:“公子说得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公孙昊无奈的笑了笑,这家伙总是这么说话不过脑子。
沈煜给他又盛了碗粥:“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几个侍卫均大笑起来,唯有范大力一脸莫名——自己刚才说的话到底哪里好笑了。
既然还要在此处逗留两日,萧慕延心中默默做了一个决定!众人用过早饭后便各自散去,萧慕延回到房间,刚推开房门,就听到——
“萧慕延,你吃香的喝辣的竟然都不带我,亏我们还同甘共苦了那么多次!”
萧慕延带上房门,看着盔甲旁的一团雾:“我不过是用了顿早饭,你若是要吃的话,我给你端来,只不过…”说罢,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柳淑淑,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你能吃吗?
“我可以看啊!”柳淑淑气道,“再不济,我还能闻个香味儿呢。”说白了,她就是生气萧慕延将她独自留在屋里。
萧慕延语塞,他的盔甲胡搅蛮缠起来,是讲不通道理的。微微转身,又出去了。
柳淑淑郁闷的直跺脚:“你又去哪里啊?!”
不出一会儿,萧慕延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大木桶,还顺便搭着一块棉布。
柳淑淑对着那棉布盯了半响,那棉布终于不好意思道:“哎哟,人家是搓澡布啦。”
第14章
柳淑淑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自己头上冒出,通红着脸,一向口舌伶俐的她竟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说你是什么?”
搓澡巾娇羞道:“哎哟,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吗,人家是专门用来搓澡的哟,用起来可舒服了呢。”
柳淑淑捂着脸,终于羞愤吼道:“萧慕延,你要做什么!”
哗啦一声,一盆水从天而降,将柳淑淑浇了个透湿。萧慕延拿着一个木勺,又舀了一勺水,对着盔甲就泼了过去。
柳淑淑浑身湿透了,头发湿哒哒的,水珠从额头一直滑到下巴又流向那小巧的锁骨处。她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整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萧慕延仔仔细细一边洗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心爱的盔甲。
“啊!!!!!!”
一声尖叫冲破云霄。
萧慕延连忙后退了几步,只看到那团雾气突然扩散了,好像能将他都包裹进去。
“萧!慕!延!!!你够了,你再泼水试试!!”
柳淑淑终于回过神,此刻的她从里到外湿透了,衣裳紧紧贴着身体,透着诱人的曲线。看来是她一开始想岔了,萧慕延不是自己洗澡,而是要帮她洗!!!
柳淑淑低头看着自己这副窘迫的样子,使劲儿跺脚,羞愤难耐:“你走开,走开!”
萧慕延头疼地看着自己的盔甲。他虽是行伍出身,可在卫生方面,是一点儿也不像军营里的那帮糙老爷们,能将一个月不洗的衣裳往身上穿。自大柳树村后这副盔甲就没有好好擦拭过,今天好不容易得了半日闲,肯定要里!里!外!外!洗干净啊。
只是那盔甲精怪今天的反应这么大,萧慕延不禁也有点心虚。虽然他一直将这精怪定义成“它”,既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可该精怪好像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女的?
萧慕延揉了揉额角,他该如何对这个精怪解释——盔甲是没有性别的。
哎,算了。刚才泼了那些水,拿布擦擦也算干净了。萧慕延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刺激柳淑淑了,将木桶拎到了一旁。
见此状,柳淑淑正要松口气,突然一个大手就盖在了她的脸上,然后…使劲儿一揉,柳淑淑只觉自己的五官顿时皱在一起。
柳淑淑出离的愤怒了,这是干嘛呢,拿她当什么啊!!
“萧——慕——延——”
一个从牙齿缝里漏出的声音,令萧慕延动作稍缓了缓。
“本大人应该对你说过,本大人不是盔甲吧。”柳淑淑的声音突然无比温柔。
萧慕延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扔下手里的搓澡布,将手捂住耳朵。
“你跟本大人去死——去死啊——!!!!”
柳淑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得的是义薄云天,肝肠寸断。
自她醒来,她还没有受过这样的蹉跎,萧慕延你有种,今天这件事她记下了。柳淑淑默默发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她会将今天的遭遇十倍百倍的还给他!
萧慕延揉了揉耳朵,幸亏他有先见之明,不然肯定聋了。
柳淑淑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哪怕是在莫兰河替萧慕延挡下赛罕的连弩,她都不曾这般失态过。突然身体一轻,整个人被萧慕延直接扛了起来。
这家伙又要做什么啊!
柳淑淑抓狂了,迟早有一天,她被萧慕延给折腾死吧。她倒是造了什么孽,要遇到这家伙!
萧慕延将盔甲搬到了后院一处宽阔的位置,自己则搬了把椅子过来,顺带有拿了本闲书,竟是一副悠闲晒太阳的架势。
沈煜与范大力二人自后院小门回来,手里还拎着一些吃食,见着萧慕延不由道:“萧兄晒太阳呢?咦,你这盔甲擦的挺干净呀,洗过了?”
萧慕延抬眸,随意应了声:“嗯,刚洗干净的,搬出来晒一下。”
范大力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的看那幅盔甲,此前见萧慕延穿的时候,就觉得无比威风,通体漆黑的盔甲,只在边缘处用朱砂勾勒,此刻立在太阳下,莫名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真是一副好盔甲啊。”范大力无比羡慕,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摸这盔甲的材质。萧慕延不动手色地站起身,挡在范大力身前,好奇道:“范兄这是上哪儿去了?”
“我与沈煜去街上逛了逛,好不容易出趟远门,总不能只顾着打打杀杀,这北边的风土人情一个都不知道啊。”
被这一打岔,范大力也忘了自己想摸盔甲的目的,扬了扬手上的几个油布包裹,“刚买了些点心,萧兄弟在此处晒太阳的话,正好也吃一点。”说罢,便跑到厨房将几样点心分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