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冬叹了一声,内心颇为煎熬。
陈福和高安两个却对此行十分新奇,他们两个虽然都是侯爷身边的心腹,但合作,却是头一次。
“侯爷现在如何”高安低声道,“会不会在马车里闷太久了?”
陈福的嘴很严,并未回答。高安自言自语的好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心里有些怀念自己的老搭档张大虎了,至少这货还能和他抬个杠。
“侯爷让我吩咐你一声,这一路得小心行事。”陈福道,“吴国国内定不平静,许会有不少流民,去年吴国大旱,几乎颗粒无收,现在又逢战事,咱们押运着一千六百石的粮草,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知道了。”这些话听得高安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实在没了和同伴继续聊下去的**。
文小海身上背着好几个包袱,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他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
“快到了,走快些,只要离开吴地,随便去哪里都好。”文小海喘着粗气,伸手拉了自己的婆娘一把。周围还有其他人,大家都是从吴国逃难出来的。
“娃他爹快喝口水。”女人并不漂亮,眼神却很温柔,除了水还将大半的馒头递过去。
文小海掰了一半递回去:“我吃这些够了。”
众人并未歇息很久,趁着天上的月亮十分明亮,有人点着火把,眼睛还能看得见,又背着行李沉默的往前走。
突然一阵马蹄声急促传来,逃难大的人群惊慌失措,麻木的脸上透着恐惧,看见穿官服的人后吓得四处逃散。可两条腿哪里比得上快马,只听到不断有马鞭的抽打声传来,一声声刺耳的响声,令空气都开始颤抖!
“跑什么!都是我吴国人,自当要为吴国尽忠!男的都捆起来,去搬运辎重!”马队里为首的男子厉声道。
“大人,还有女人和孩子。”
“都带到后面去!”那人低声骂道,“老子现在就是差人,男人给口吃的,女人和孩子就不用了!”
“爹、爹,我怕…唔…”女童的声音无比尖锐,还未说完,嘴已被她的父亲紧紧捂住。
文小海瞪大了双眼,死死的搂着女儿的胳膊:“小花乖,不要吵!吵着那些大人就没命了,跟在你娘身边,别乱跑!”
“还愣着作甚么!”一个官兵走来,一把将这父女二人扯开,女孩被踢到了地上,“你去后面,跟着爷爷们混,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这丫头才多大,带着也是麻烦。”另一个官兵不耐烦的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童。
“大老爷,我们会洗衣服,会干活!!”女人一把将孩子拉起来,赶紧顺着人群一起去推那些辎重。
“哼,爷爷我大发善心,许你一家人团圆。”那士卒冷笑,“好好干活儿,要是敢偷懒爷爷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文小海无力地垂着头,随着带的行囊和仅有的几个馒头已被这群人给搜了去,身上还被挨了一鞭子,可他却不敢多作声,一起逃难的人满脸悲色,眼眸里却已透着麻木,仿佛一具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无知无觉的跟在这些官兵身后。
“一共十五个男丁,七个女人,还有三个小孩。”士卒清点完人数后前来汇报,突然又有一个士卒跑来:“报告大人,刚死了两个男丁。”
汤良嗯了一声:“怎么回事?”
“想逃跑,被打死了。”
“算了算了。”汤良不耐的摆摆手,“以后小心些,将人都打死了谁给老子搬辎重!”
身旁的副官道:“大人,这里已经不是吴国境内了,我们是否要回去?”
“回个屁!”汤良擦着额头的汗,“没看见连二公子都死了吗!北疆来的都不是人,一群野兽蛮子!”
“可霍将军的军令…”副官有些犹豫,“接到的军令可是命我们立刻回防啊。”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老子现在被北疆的小股骑兵追赶,已不知走到了何处,恕老子不能回去!”汤良打定了主意带着自己手下的这几百号人远离战场,若是那姓霍的怪人能抗住北疆,他就回去支援,若是扛不住,他就说自己带兵被北疆人追赶的迷路了。
更何况他现在缺兵少粮,吴王连中军的粮饷都快发不下来了,更何况他们这些人。当兵吃粮,管他什么北疆什么吴王,没有粮饷打个屁的仗,他可不能为了北疆就把自己的家底子败光了,正如朝廷不会轻易补给吴王一样,吴王也不会轻易地去补给他们这些杂牌军。
见天色渐晚,汤良决定暂时扎营休息,遂吩咐道:“派人看着那些流民,若有擅自逃跑者,抽一顿鞭子,可别再把人给老子打死了,谁打死的人,谁去运辎重!”
第58章 离宫
“今天又有两队人马没有音讯了。”陈泽苦恼的盘腿而坐,“你倒是说句话啊, 方才中军不少人来问我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霍姑娘,你到底想要什么, 金银还是其他什么?”
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古董花瓶正在仔细的研究, 仿佛再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你喜欢这个瓷器?”陈泽道,“我哪里还有不少前朝的, 你若喜欢我都拿来便是。”
霍明明淡淡扫了对面之人一眼,再古董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她又不能带回去, 只能现在过过手瘾了,听到陈泽的话之后, 就立刻将那花瓶放在一旁,整个人沉默如磐石。
陈泽急的恨不得冲上前将她直接拎起来,可在亲眼见过这个女人的武力值后,陈泽知道那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
“募兵制就是这点麻烦啊…”姓霍的女人突然开了口,只是声音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陈泽有些激动, “什么兵?”
可惜对面之人却再无回应。
陈泽咬着牙:“到底怎样你才肯再次领兵?”
“恩…”霍明明沉思了一下, “博陵到底在哪里?”
陈泽心中一愣, 她最关心的果然依旧是博陵, 加之又姓霍,要说这个女人和博陵侯没关系谁信啊!
“偌大的吴国,除了我就没有一个人敢带兵了吗?”霍明明双手枕在脑后往后面靠了靠,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个动作让坐在对面的陈泽瞪大了眼一个女人做出这种姿势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那些长-枪兵毕竟是你训出来的…”陈泽努力将自己的视线转移,“临阵换帅总归不详。”
“想听实话吗?” 霍明明问道。
陈泽有些犹豫,不明白此话何意,少顷,颤巍巍地点点头:“你说。”
霍明明摊了摊手,又耸了耸肩:“就算我去,这场仗也是必败无疑。”
这个动作陈泽第一次见,不过大约明白是表示无奈的意思。只是不甘心道:“为什么,当初你只带着三百个人就挡住了那些骑兵,现在父王已决定将整个吴国士兵都交给你,为什么你还…”
话未说完,就被霍明明截了去:“人数多有什么,三千个街头混混和三百个士卒,自然是后者会赢,前者能赢那叫做祖上冒青烟。”
陈泽被噎的不知该如何接话。眼前这个被他从北疆意外捡回来的女人,他当初到底是那只眼瞎了竟然会以为她是女奴?!!
“你们一开始就将老兵打光了,死的一万人全是老兵,如今征来的人连杀鸡都不会,还指望他们去杀人?” 霍明明摇摇头,“还有那些个临时所封的将军,你以为他们会为吴国卖命?”此刻虽然主体是征兵制,但当兵不够的时候,在战时也会募兵。募来的人参差不齐,而且吴王将募兵的具体事宜交给了下面的将军,那些将军募到兵后会将其收为己用。底层的士兵效忠的对象从来都不是吴王,也不是皇帝,所谓的上位者还有朝廷离他们都太远了,他们直接效忠是管他们的那位长官。他们将自己绑在将军身上,将军再将自己绑在吴王身上,以此不断往上效忠,从而形成一个效忠链。
但世子陈泽并不知道这种效忠链,他激动的站起身,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如此冷血“他们可都是吴国人啊!他们祖祖辈辈都生长在吴国。”
“所以他们才更不会出兵。” 霍明明冷笑,“他们已认定这场仗是打不赢了。一旦吴国国破,手里有兵才能护的住他们的家室逃跑。我只问世子一个问题,汤良带兵出去这么久都未归营,就算如此,世子敢抓他的家人吗?!”
陈泽哑然。
他…不敢,不仅他不敢,连吴王也不敢,如今是吴王求着这群人去打仗。所谓的将家人握在手里,在外的将领会有所顾忌这种事,只是一种理想情况罢了。
远的不说,端看大名鼎鼎的吴三桂,小玄子手里攥着吴三桂的嫡子又如何,人家老子说不配合就不配合,说反还是反。
主弱臣强时,攥着对方的祖宗十八代作威胁都没用!
霍明明目光微沉。
一旦吴国被破,最先受到威胁的不是这些手里有兵的将军,而是吴王这块最大的肥肉;若吴国被连夺数城,更要指望手里有兵的将军去将城池夺回来,要是夺不回来,朝廷也不会下旨训斥这些将军,而是直接针对吴王。
陈泽曾经告诉过她,吴国离博陵并不远,可这么久了,博陵那边的粮草只运来了几百石,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但博陵是奉旨运粮,霍明明旁观了这么久,用小指头都能猜到肯定是皇帝在提防诸侯王。诸侯王守土不利,这么大个把柄送上去,皇帝若不趁机削吴王封地简直就对不起那把龙椅,又哪里会将那些将军拖进来替吴王分罪。
霍明明叹了一声,对她而言,眼前的陈泽也好,吴王也罢,都只是会活动的古代化石罢了。她不属于这里,贸然的进行干预,谁知道历史大神会不会又给吴国人一个黑色幽默。
吴国去年大旱,本就没有多少粮食,饿死了不少人。如今单抗北疆铁骑,又无支援,打仗一靠人二靠粮,吴国倒好,一个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霍明明自认没有她的偶像霍去病那样的能耐,能够在注定失败的情况下力挽狂澜。
若没有聂冬那奇奇怪怪的信息传来,她就当这次穿越是次单程旅行了,为吴国捐个躯也没什么,反正她又穿不回去,对这里又没什么眷恋感以及非要活下去的理由。
但现在,她必须留着性命去博陵一探究竟。
聂冬这个不要脸的,穿到古代竟然搞三搞四,他那颗脑袋长得是为了显高吗?!当男人当腻了,是想去体验一把太监的生活吗?亏的她之前那样担心!更何况,听说博陵的那位博陵侯也姓霍,霍明明总觉得这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她前去博陵。
这已经不是陈泽第一次来请霍明明挂帅了,可霍明明却始终不肯。陈泽无法将她劝说,无可奈何的起身离开。见到吴王时,陈泽低着头不知要如何对他说。不过短短半个月,原本还保养极好的吴王已经是两鬓苍白。
“她还是不肯?”
“…嗯。”陈泽回答的颇为艰难。
“哎!”吴王一声长叹,“派人送她去博陵吧。”
“可是父王…汤良已不听军令,如今要何人挂帅?!儿子以为,应当将汤良的家人抓起来,杀鸡儆猴!”
“你也知道如今我吴国已无将可用,数千人命都系在一个女人身上,此刻还要被王去逼一个能尚带兵的汤良?”
风光了大半生的吴王从未如此凄凉:“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吧。若吴国被破,所有责任都由本王来担,你不要插手!送那位霍姑娘去博陵罢,若她真与本王那老友有些许关系,也希望博陵侯看在本王将她安然送到的份上,能善待本王的九郎吧。”
清晨,天刚蒙蒙亮,草木还带着露珠。淳化殿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里走出略有些醒目的人,普通古人看去定会觉得有些奇怪。从哪背影来看,若说是女子,怎么会长得这么高,可若是男子,体态却有些偏瘦弱了。
“去博陵的向导已为你准备好了。”陈泽亲自将她送出宫,“这是你的路引和名碟,一定要妥善保管。”陈泽再三嘱咐,“这包银子不要随意用,外面的小民一般不用银子,只用铜钱,你若想买什么,让侍从去便是。”这个被他从北疆捡回来的奇怪女人,会领兵打仗,可偏偏对这些日常生活一窍不通,若她是被圈养的女奴,不懂这些倒也罢了,可很明显她不是。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她是贵族女子。如果她是霍家的女儿…
人都要走了,他还想这些作甚!
陈泽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拍到脑后,万分仔细的交代了从吴国去博陵需要注意的地方,虽然这些话他已经反反复复的对霍明明说了三四遍了。
霍明明耐心的等他说完,陈泽见她如此认真的看着自己,心中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突然想要将她留下来,长长久久的住在他的淳化殿内,只是话至嘴边,却道:“这一路你要保重。”
霍明明不懂古代行礼,学着电视剧里的大侠那样抱拳道:“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了!”说完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动作干净利落。
陈泽呆呆的站在原地,眼里一片落寞。
聂冬一连走了两天,由于还未出易阳郡内所以并未遇到什么流民,倒是有些沿路的商贩希望与他们随行。
小民擅用官道是要被抓进官府挨板子的。这是聂冬穿来后才了解的事,官道修来就是给官老爷都有功名的人走的,其他人能走的要么是村里自己修的路,要么就是那些林间小路了,可无论哪一条都没有官道走的舒服、安全。
对于博陵侯来说,带几个商贩同行不过举手之劳,更何况这些走南闯北的商贩通常都是消息灵通人士。聂冬悄悄掀起车帘,低声道:“陈福,你去问问那些人可有从吴国来的?若有,定要仔细问清楚他们路上的所见所闻。”
“是!”
陈福领命而去。
第59章 匪徒
陈福虽才二十五,看起来却有些显老相, 给别人一股老实诚恳的错觉。他走路时也不像秦苍高安那样姿势挺拔有力, 他总喜欢含着一点腰,眼睛微弯, 带着一种和善的笑意, 就像村子里特别招小孩子喜欢的傻大个。
他也不像其他侍卫那般随身佩刀,此刻一身简单的布衣, 步伐轻松的向那些商贩走去。商贩们见到官老爷来了,连忙将身上的行囊放下,磕头行礼。陈福将年长的那位扶起:“老丈无须多礼。”
那老者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小人们感激官爷们一路的照顾, 这些表礼不成敬意。”
陈福大方收下,扶着老者一道坐在牛车上拉家常。
“听老丈的口音像是本地人?”
“是啊。”老者捋着胡须微微点头。
“这是要去哪里行商呢?”陈福道, “现在这世道可不太平啊。”
“官爷说的是吴国的战事吧。”老者叹了一声,“老小儿今年六十有三了,现在还记得十几年前的那场面,兵荒马乱的,俺们村里死了不少人, 老小儿命大活到了现在。哎…这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啊, 又起了战事。”
“老丈为何不留在家里, 您冒着花甲之年还要出来闯荡?”
老者道:“不瞒官爷, 老小儿这一生有六子四女,几个孩子死的死,散的散,到如今只有一幼子相伴, 年仅十岁,正在官学念书。老小儿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几年,现在不给他积攒些家业,真是到死都闭不上眼咯。”
前朝之乱的阴影还未散去,本朝虽已休养生息十几年,但百姓们并未恢复元气。
“富贵险中求,如今吴国正乱着,老小儿自是不会去吴地,但与吴国相邻的庞县倒还算安全,听说那里急缺一些货物,所以老小儿这便随着几个掌柜们一同前去看看。敢问官爷一句,这些粮草可都是要送往吴地?”
“正是。”陈福道,“这都是博陵士人及百姓乐捐来的,望能一解吴国之忧吧。”
老者一听他们是博陵来的,立刻道:“博陵的官儿都是好官哩。”
陈福有些好奇,笑道:“老丈为何有此言,难道是因为我们肯带你们随行?”
老者道:“老小儿见识不多,但也听过一些事。赵县的时疫闹得沸沸扬扬,你们博陵又是送药又是送郎中的,连博陵侯这样的尊贵的人都冒着时疫之险亲自去赵县。哎,不是老小儿拍马屁,老小儿活了六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贵人们主动去时疫之地的。这份胆量和气魄,又岂是寻常人能比的?更何况,官爷您也是博陵来的,如今像您这样和气的官儿也不多啦。”
周围的商贩们天生对这些官爷有着畏惧之感,却见着陈福毫无架子的和老者坐在牛车上谈笑风生,那些隔离感也渐渐消散了些。有些胆大的也凑了过去,想与陈福套套近乎,陈福依旧和气相待。
“小人听说吴地周围连土匪都开始出没了。”听陈福在问吴国的情况,一个商贩道,“不少人想浑水摸鱼哩。哎,只是苦了咱们这些小老百姓。”
“怎么会有土匪?”陈福追问,“当地的官差呢,总不能连官差都去打仗了吧。”
那人有些迟疑,毕竟陈福也是官,官官相护,他现在说了吴地官老爷们的坏话,以后要怎么去吴国做生意。陈福劝道:“我们都是运粮官,这一路最要提防的便是这些匪徒,既然你知道这个消息,且详细说与我听,若消息属实,本官重重有赏!”说罢,便命人拿来一吊铜钱,递给那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人思量了一番,觉得陈福所说的确有道理,便壮着胆子道:“不瞒官爷,小人有个亲戚就在吴地,听他说吴王将村里的男丁都征走了,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加上去年大旱,许多人都吃不饱肚子,便落了草。如今趁着村里空虚,便都纷纷下山了。镇子里还好些,一些村子里都快没人了。”
“是啊,吴国大旱几乎颗粒无收。大人们运了这么多的粮食可得要小心啊。”老者道,“就怕那些亡命之徒连官粮都敢抢啊!”
“多谢诸位提醒。”陈福默默将此消息记下,又与众人闲说了几句后,便回到马车旁。
二十五辆运粮车以及一百人的运粮队在官道上颇为引人注目,为了安全考虑,众人每一夜都会宿在驿站。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到吴国。”聂冬有些焦急了,每天连三十里都走不到就要歇下,据陈福前来回话,他们这样的速度已算是快的,之前的运粮车每天只行二十里里就会停下。
聂冬冷笑一声:“这哪里是运粮,完全是在结伴出门踏青啊!照这个速度,还得十多天才能到吴国。”
“属下去叫他们走快些?”陈福问道,“只是这样就少不得要露宿荒野了。”
“那就扎营!”聂冬道,“去对高安说,七日内必须抵达吴国!”
陈福脸色却有些犹豫,“方才属下从那些商贩口中得知,吴国已有山匪纷纷出没…”谁料话未说完,聂冬却咦了一声。
“吴国不是仗打的男丁都快死了四分之一吗?这些山匪是哪里来的?”
“据说是去年大旱活不下去的人,入山落了草。”
古代当兵可不像现代需要各种政审证明你身家清白才能入伍,古代军队里一向是鱼龙混杂,因为“充军”这一条,里面还会有各种罪犯。聂冬两眼放光,这哪里是匪徒啊,全部都是兵源有没有!
“不过是些宵小之辈,我侯府的侍卫还用得着怕这些人?”
不是聂冬自视甚高,博陵侯留下的遗产中,属这些侍卫最为宝贵,他们几乎是按照职业军人的模式来培养的。在侯府里,他们每日可以获得充足的营养。加上博陵侯又是一个喜欢刺激运动的人,特别钟爱看侍卫们之间相互殴打…阿呸,是搏斗,所以这群侍卫的武力值也够看。更别提博陵侯是从负责皇帝警备的卫将军职位上退下来的,他自己的侍卫,完全就是比照禁卫军来训的,而秦苍这些侍卫头子们,比起禁卫军里的精锐也不逊色,说不定还要技高一筹。职业队单挑业余队,除了碾压聂冬想不到其他词。
过了三日,商贩们纷纷离去。运粮官们的身上则多了不少银子和一些小玩意儿,都是商贩们给的孝敬。
“以后我侯府出行,也可以将这些人带一程。”聂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陈福道:“侯爷是觉得他们可怜吗?”
“这倒不是。”聂冬道,“他们随本侯走,本侯给他们提供了安全之所,理应要给孝敬。只是这词儿听得太刺耳了些。”
陈福垂着头,心里有些忐忑,总觉得老侯爷要说些什么惊世骇俗之语。
“不如就叫做保护费好了!”聂冬道,“简单又明了!他们交钱,本侯则保障他们的安全,免得这些人跟着队伍畏畏缩缩的,反而耽搁行程。”
“保护费…?”陈福心中皱成了一团,意思是对的,可这词儿听着也太白话了,堂堂侯府要向商贩收保护费,那侯府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