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突然道:“在侯爷面前还敢说谎!郎中到底在哪家府里?!”
李荣富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博陵侯他得罪不起,可当地的大户他也得罪不起啊。时疫过后,老侯爷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可是要在赵县过一辈子的,如今把人都得罪死了,他今后就没活路了。
“不说?”聂冬等了片刻,反思了一下自己,有些怀疑他是否对待赵县众人太善良了,见李荣富依旧不言,便对秦苍道,“快将他带下去,本侯看他似乎染了时疫,赶紧送走!”
“侯爷!!”李荣富吓得喊破声,“小人并没有…唔…”
嘴立刻被塞上。
秦苍回道:“时疫容易传染,是否将李大人一家都送去?不然一旦传给了邻居街坊就不好了。”
“带人将李大人的家围住,破烈酒,射火箭,消毒!”聂冬抬了抬手,目光温和的看着李荣富,“本侯也是为了你好,赶紧去治病吧。”
“唔,唔唔唔…”李荣富拼命挣扎。他只是不想得罪人,为何老侯爷连他的家人都不放过?!李荣富彻底害怕了,他低估了博陵侯的能量。侍卫将他塞进马车,一路驶向隔离区。路边哭声震天,这些都是家里有人染了病,下午得知老侯爷赠药的时候还说他是菩萨转世,可当老侯爷派人查清家中人口后,立刻将发热的人从家里拖出来了。李荣富清楚听到已经有人再骂博陵侯不得好死。
李荣富不知道这些诅咒是否会有效,但是他自己却是死定了。车轱辘声仿佛从他心口碾过,突然听到驾车的侍卫道:“快到了,赶紧戴上口罩!”
李荣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求生的**让他发狂一样的挣扎,侍卫们一个不妨,竟被他挣脱了,李荣富像疯子一样的往外跑,将嘴里的破布扯出,谁料刚跑没几步,就被侍卫们抓住。
“我知道郎中在哪里,我知道!!”李荣富大声哭喊,“郎中在魏府!!老侯爷,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放小人一条活路吧。”
说话间,隔离区一处突然起了火,原来老侯爷已经下令病死之人的尸体不得下葬,必须烧掉。李荣富全身抖得厉害,这是连全尸都留不下啊!
秦苍将消息递给聂冬。见老侯爷似要直接下令围堵魏府,不得不多一句嘴:“侯爷,这个魏君廷的长子乃易州刺史魏文杰。”作为老侯爷的心腹,秦苍又补充道,“新年时便是他参了您不敬宗室。”
此时的州,不是行政划分,而是监察划分。刺史便是中央派来监察一州众官员贵族的品德与操行。因魏文杰那一本,老侯爷被皇帝免去了去京城朝贺的资格,太后娘娘这才派了小黄门并打包了太医来安慰他…
聂冬心里瞬间理清了关系原来是宿敌!


第30章 轻敌
魏府里一整天都盯着府衙的动静。博陵侯刚入县便直接将三位大人全都捆了,真是好大的架势。县令等人都必须由朝廷任命, 他不过只是个没有实权被荣养的列侯, 竟然敢不经过朝廷直接捆了朝廷要员,这是要反了天吗!
听得府里管事来说博陵侯竟然将病死之人的尸体直接烧了, 魏君廷听着勃然大怒:“这个荒唐侯爷, 在他博陵闹闹也就罢了,竟然也敢来赵县撒野!”
管事斟酌问道:“老爷, 下午时府衙里来人说博陵侯要向诸户分发药材,但必须誊录各户人口,您看…”
“呵, 府衙药材紧张,我们魏府就不给府衙添麻烦了。家里连同孩子一共三十口人, 就照着这个报吧。”魏君廷果断只算了魏府里主子的数量,至于下人…博陵侯来这一手,不就是想查他魏府是否有隐户吗,真当人人都是傻子不成。新年的时候被圣上斥责了,现在这是想查隐户来表忠心啊。
魏君廷不屑的笑了笑, 博陵侯也就这样的手段了。他又不是徐广文那种蠢货, 他府里的药材都是花钱买回来的, 早早就备好了, 不欠旁人什么。他一不倒卖药材,二不贪药材,他有钱多买了些屯着也有错?小民们吃不起药材关他什么事,他没有违反任何朝廷法纪, 朝廷的律法又没规定不许请郎中回府,博陵侯难不成还能强抢不成?
说真的,魏君廷还真有些期待博陵侯做出这种事,到时候便是太后也保不住他!让这种尸位素餐的待在列侯这个位置上,真的令人很不爽啊。二月时参了他不敬宗室,这样的罪名竟然只是得了一顿不痛不痒的斥责,后宫里的太后更是前脚陛下下了训斥,后脚就派人去安抚。
这简直就是儿戏!
他的长子竟然还任了易阳郡督邮一职,更是天大的笑话。整个易阳郡最荒唐的就是他老子了,他有什么脸去督察县乡。
魏君廷替这世道不公,决定恶心恶心博陵侯,立刻道:“魏府响应府衙的乐捐,你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和二十包药材去。咱们好歹也是赵县的书香世家,不能让博陵侯面子上过不去啊。”
管事听得这如同叫花子般的乐捐,一想到博陵侯拿到东西后那无比精彩的脸色,心里也跟着笑了起来。
赵县的大户们对博陵侯这一天的做法早就不满了,你的封地是博陵,竟然还管道赵县来了,真当他们赵县好欺负不成?!
徐广文是贪了些药材,可他难道没有分药材出去吗?他还是分了啊,也去请了巫医来,时疫乃天灾,难不成徐广文还能跟老天爷打擂台?就算你看徐广文不顺眼,这也不是你博陵侯该管的事,你把易阳郡守放在哪儿了?越俎代庖也不是这么个做法!
若人人捕风捉影得到一些小证据,就能跨县关押一县长官,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魏君廷越想越气,不由摇头一叹:“博陵侯因为时疫一时情急关押县令还有其他二位大人,我赵县众人虽然能够理解,但这样做终归是不妥!往重了说,博陵侯如此无视朝廷法纪,可有将圣上放在眼里?!若朝廷诸公都如博陵侯这样肆意妄为,这天下也不得安宁了。拿笔墨来,我要写信给大郎,我这小小的田舍翁倒是要问问,圣上什么时候给列侯关押堂堂朝廷官吏之权了!”
聂冬看着魏府送来的银两和药材,很想问问这位本地的大户,您老人家今年多大年纪了,三岁生日过了吗?
屋内众人大气不喘一声,送药材来的管事却颇为自得,仿佛一个战士一样。见其他人一副唯唯模样,更是不屑。明明都是七尺男儿,竟然臣服于博陵侯的淫-威之下,士人的骨气呢?!管事挺直着背脊,一字一句说道:“我们老爷听闻县内药材紧缺,便连忙派小人将药材和银两送来,虽说是杯水车薪,但魏府只是小小的耕读人家,再多的东西也拿不出来了。”
“啪”聂冬摔碎了今天的第二个杯子,一脸狰狞,“魏小老儿这是什么意思?拿本侯当叫花子不成?”
那管事心道果然如此,不急不忙回道:“小人家主虽有些许薄田,但终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若侯爷嫌少,小人家主只好将府中桌椅板凳变卖了去。”
聂冬自觉自己的反派演得很到位,又骂了好几声,命人将此人叉出去!
那管事狂放大笑,扬声唱道:“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这世道乱了啊,乱了!”
侍卫恨不得将他毒成哑巴,奈何这话已经喊得周围都听到了。屋内薛太医等人都不敢去看老侯爷的脸色,聂冬面无表情的抬了抬手,让他们先退下。众人如蒙大赦,立刻躬身离开。
片刻后,聂冬亲自点了点那些药材,蚊子腿也是肉不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秦苍道:“亥时末了。”
“四更天的时候就行动吧。”聂冬目光微沉,魏君廷自己找死,他也不能拦着啊。
凌晨一点到三点正是人们睡的深沉的时候,哪怕没有入睡此时的精神状态也是不佳。
秦苍缓步走出房间,抬头望向夜空,今天是个阴天,倒是方便他们行动了。那股久违的热血渐渐沸腾起来,他十六岁就进了军营,府里其他的侍卫们也都和他差不多,这多年待在博陵都快闲出毛病来了。难得老侯爷想要认真的陪魏君廷玩一把,他们怎么能不去卖力!这些人的也不想想,老侯爷当年的卫尉将军被罢免的原因是他酗酒闹事,可在统帅宫廷禁卫上却是没有出过任何的纰漏。当年老侯爷就曾说过,一旦有一天看轻了你的对手,便离你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
深夜的赵县并不平静,赵县府衙的官吏还有衙役们都分成了三班倒。聂冬发现这里的时疫已经快要临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了,因他一开始的手段太过强硬,不少人家开始藏匿生病的家人,给衙役们的工作造成了非常大的阻碍。
但此刻如果还要苦口婆心的和这些人讲道理,一家一家的说清楚,根本就来不及。只能以强硬为主,先将已经发热的病人抢出来再说。
看着报上来的已经送去隔离区的名单,聂冬觉得自己很残忍,这上面代表着的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数据,可此刻他只能将这些当成数据来看,逼自己更狠心些。
四更天,不少人已经入睡,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官吏们,也挨不住周公相邀,一想到明天还有高强度的工作量,纷纷逼着自己赶紧睡觉。
魏君廷今天心情好,歇在了自己颇为喜欢的一个小妾的房里。四更天的梆子刚响了一声,突然外面脚步凌乱。魏君廷年纪大了,一向浅眠,听得吵闹顿时蹙了眉。小妾连忙扶着他的胸口,轻言细语的劝道:“外面都在忙那什么时疫的事,怕是这几天都不得安宁呢。”
“都是博陵侯搞出来的!”魏君廷翻了个身,“一个依仗着后宫女人的外戚,竟然也封成了列侯,真是朝廷的不幸啊。”
闭着眼又睡了一会儿,谁料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魏君廷愤愤的披着衣服起身,语气不善:“去看看外面到底在闹什么,还让不让人歇息了!”
丫鬟还未走出小院,就遇到了慌张跑来的大管事,正要拦下,被大管事一把推开。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流民冲击了大营,听说抢了不少兵器了,现在正朝着承文坊去了!”
“什么?!”魏君廷顾不得许多,直接命人将院子的灯都点上,“将郎君和娘子们都带去正院,所有家仆都守在各处们,快去!”
赵县里家家户户家门紧闭,又有人派了大胆的家仆或贴着门,或搭了梯子站在墙头,只听得外面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
“官老爷们不顾俺们死活,俺们村明明没有人生病,可官老爷还要放火烧死俺们的!大家上啊,替乡亲们报仇!”
“是赵县人。”门内的不少人都听出了口音,纷纷跑回去通知家住,赵县周围的流民攻入县内了!
孟铁柱被架在两个侍卫中间,腿早就软了,可嗓门依旧很大。架着他的侍卫低声道:“柱子啊,声音再大点,晚上不是给你吃了三大碗米饭了吗。你这是替你的乡亲讨公道来了,乡他们都会保佑你的。”
“你怕个甚!”另一个侍卫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拳,“我们三十个兄弟现在都跟你是一条船上的,你要是个汉子就拿起刀!别让人瞧不起你!”
孟铁柱抹了把泪,见到那侍卫递过来的刀,眼前又浮现了那日的大火,全村的人都被活活烧死,他们连孩子都没放过!老侯爷都亲自来了,这群吃人血的畜生竟然还那么自私,这些人都没下地狱,他孟铁柱凭什么去死!
突然听得领头的侍卫陈福道:“这辈子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众人有些不解,可一随陈福方向看去,众侍卫集体傻了眼。
大晚上的,谁这么蠢的把自家所有的灯都点亮了!生怕流民找不到你是吧?生怕流民不知道你家有钱可以燃这么多的蜡烛是吧?
“那个方向…”侍卫脑中顿时过了一遍秦苍派人送来的赵县地图,以及上面所标注的重点位置,“魏府!那是魏府!”
“真是瞌睡遇着枕头了。”
陈福微微抬手,众人不再多话,集体沉默的快速行军。


第31章 硬气
魏府大门紧闭,里面的人听到流民的声音, 立刻威胁道:“还不速速离去!你们不要命了吗, 这是魏府,是朝廷命官的府邸!!”
“老子杀的就是朝廷狗官!”孟铁柱挥着刀不要命一样的大喊。
后面的侍卫拿起从赵县大营库房里的大木头, 头戴斗笠以防魏府里的人泼热水和一些污秽之物。“轰”的一声, 魏府大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彻底撞开。
陈福得意一笑,拿攻城的手段来对付你们魏大侯爷, 即便是立刻死了他也赚了。
魏府里的家仆还没回过神,就看见一群蒙着脸的流民手里拿着大刀长-枪冲进府里。
“衙役还没来?!”魏廷君听管事来报不到一刻钟就大门就被破了,急的跳脚, “赵县大营的那些人呢,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 人呢?!!”
管事道:“大营里的人都去运药材了,留下的几个民夫都是老弱病残,哪里是这些流民的对手。”
“混帐!赵县大营竟然连几个宵小之辈都奈何不了,老夫、老夫要上奏圣上!!”
外面的打杀声越来越大,火光冲天。周围的邻居怕受到流民冲击, 全都坚守在自己的府宅, 他们有的都是普通家仆, 都快自顾不暇了, 哪里还有功夫去帮魏君廷。
陈福等人都是兵油子,虽然不能做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但军纪依旧森严,如今老侯爷放开了让他们打砸抢, 这感觉,爽!顺手还点了几个小火,烧了些不太重要的地方。
魏君廷手里拿着大刀,额头冷汗直冒,妻妾都缩在角落里,嘤嘤嘤的哭的他心烦意乱。
“府衙来人了吗?”魏君廷不断问道,“博陵侯抢占了府衙,他要见死不救?!”
谁料下一刻就听到流民已经冲到了库房的消息。威胁了库房的管事将银库仓门打开,正往外一箱一箱的搬银子。
“也好,也好,他们只是图财。”魏君廷拍着胸脯,“趁着这个空档,赶紧去府衙求援,快!”
张大虎和高安二人坐在府衙的阶梯上,闲的都快打蚊子了。只看见赵县东面不时有火光闪现,二人相视一眼,眼里尽是遗憾。
“哎…侯爷也太偏爱陈福那小子了,这么好的差事怎么就落他头上了呢。”高安心里不快,虽然成功忽悠了县尉和赵先大营也很刺激,可真刀真枪的去过一把土匪瘾,那才叫爽快!说着,摸了一下下巴,严肃道,“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好了?偷袭这种事嘛,也得叫个不起眼的去,不然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张大虎被他这话恶心的直想吐:“滚蛋去吧!整天捯饬你那衣服都得一刻多钟,你咋不是个娘儿们呢!”
高安毫不在意,他高潘安一向是侯府侍卫里的第一帅,走在街上都能收到不少小娘子扔来的帕子和鲜花呢。哪像张大虎,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光棍,啧啧,他这是嫉妒!
两个闲着无聊的人聊了会儿天,终于看见他们的头儿了。激动的立刻站起身迎去:“侯爷可是又吩咐?”
秦苍道:“陈福他们也该闹够了,你们过去吧。”
“是!”高安站直回道。说完了正事,又凑到秦苍跟前狗腿笑道:“那个…侯爷有没有说陈福他们顺出来的东西,咱们有份不?”
“我看你就是个钱串子!!”张大虎实在是受不了他,顿时暴走,伸手扯过他的衣领子,“别磨磨唧唧的,侯爷还等着回话呢!”
“哎,我这是为大家想啊。”高安争夺着自己的衣领控制权,“你光棍惯了,老子可是要攒老婆本的,不多捞点行吗!”
魏君廷不知到自己还能支撑多久,那群流民已经快要冲到内院了。
管事见这样下去实在不妙,低声劝道:“老爷,趁着他们抢东西的时候,赶紧逃吧。”
谁料屋里的人都绷紧了神经,听到管事这个主意,缩在墙角哭泣的妻妾们顿时扑了过来:老爷您可不能丢下我们啊。”
魏君廷被她们哭的心烦意乱,突然又有一个家扑慌乱跑进来,这次却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府衙来人了!”
“流民呢?”魏君停赶紧问道。
“流民见到府衙的人,已经开始逃窜了。老爷,咱们追吗?”
“追个屁!”魏君廷恨不得踹他一脚,好不容易将这群瘟神送走,万一把他们逼的狗急跳墙,谁知道这些天杀的会做出什么事来,“穷寇莫追!既然府衙来了人,赶紧让他们将人赶走,就说我魏府必有重谢!”
家仆正要走,魏君廷突然道:“且慢。来得是衙役还是…”
“小人眼拙,只是看装束像是博陵侯府的侍卫。”
魏君廷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可谁让这种时候还要靠着博陵侯救命呢,魏君廷狠狠咬着牙,这份屈辱他也只能暂时忍耐了。
高安和张大虎两个带着侍卫不急不慢的赶来,真正做到了官匪一家亲。听闻张大虎他们要到了,陈福等人特地替魏府开了个口子,不少机灵的见势从口子跑了出去,刚一出去就遇到不少人,吓得浑身直抖嗦。
“我们是博陵侯府的护卫,大家莫慌!!”
张大虎响亮的声音让不少人心安,魏府逃出去的人纷纷朝着他们跑去。侍卫们立刻将其拦下:“速速报上身份姓名!”
一个时辰后,流民渐渐散去。不少家财被流民哄抢,慌乱中还烧了好几个屋子,魏君廷气得眼前发黑,看到张大虎等人还在登记他们府中人口,心里破口大骂:“博陵侯关押了县尉,这下可好,引来了流民。忙活了一晚上,竟然连一个流民都没抓住吗?!”
张大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老丈慎言。明明是徐广文延误时疫才引起的民乱,怎么说是我们老侯爷引的。”
高安他可没有张大虎那样的好脾气,直接便笑道:“哟,听说您还是个孝廉呢,怎地脑昏眼瞎之人也能当上一地孝廉?!麻烦您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是博陵侯府的护卫,不是你们赵县的衙役,你他妈的在谁面前装大瓣蒜呢!啊?!我还纳了闷了,这赵县上下咋就没一个管事的,还得劳动我们侯府出马,这像话吗?”
“黄口小儿,你…你大胆!”魏君廷比老侯爷还要年长三四岁,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高安扣了扣耳朵孔:“哟呵,你倒是挺大的脾气。兄弟们,咱们撤!好心没好报,老侯爷担心你们安危,顾不得自己特地将我们派出来,结果救了个白眼狼。呵呵,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有着徐广文这种不顾百姓死活的父母官,当地的孝廉能是个啥样啊。”
他还有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博陵侯就是最歪的上梁!
魏君廷气得发抖,整个人开始往后倒去。张大虎不得不出面呵斥道:“住嘴!不得无礼!”
高安无所谓的摆摆手,又冲着魏君廷呵呵了两声,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去外院帮忙统计一下魏府受伤的人数。
“老夫、老夫要向博陵侯讨个公道,侯府就是这样约束下人,对身负朝廷功名之人行尽侮辱之事,可恶至极!!”
高安原本都走了一半了,听到魏君廷的骂声,一蹦三尺的高的赶回来高声回道:“我们老侯爷昨晚上也受惊了,你老人家可怜可怜我们的侯爷吧,大老远的赶来赵县就遇上流民,一宿都没睡,好歹让他睡个安稳觉啊!”
张大虎怒目道:“吵吵嚷嚷作甚,快去做事!”
魏君廷一口怒气憋在胸口,想要骂人,结果却被张大虎给抢了先,再一看,高安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做完了统计工作,张大虎用这一种万幸的口气对魏君廷道:“贵府三十六人轻伤,五人有些许骨折,擦些跌打的伤药养上一个月便可。”
魏君廷哼了声,不再理会博陵侯府诸人。张大虎等人也不再魏府多留,清点好自己的人手便立刻离开。
魏君廷顺了半天的气,一想到损失的那些家财心里就痛的厉害,还要白白出银子给家仆治病,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抚着胸口问道:“孙世昆呢?”
管事不敢看老侯爷的脸色,嗡声说道:“孙郎中被博陵侯府的人带走了,他们说昨晚博陵侯受到了惊吓,情况十分危急,听闻孙郎中乃赵县杏林好手,正好带回去给老侯爷瞧瞧。等一会儿再给老爷送回来。”
魏君廷瞪大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管事。管事垂头等了半天听不到动静,壮着胆子抬头一瞧,吓得立刻扑过去:“老爷,老爷?!!快来人啊,老爷晕过去了!!!”
魏府一片兵荒马乱,高安等人带着白世昆并未直接回到府衙,依着李荣富的口供,立刻去向所有私藏郎中的人家,一家一家的敲门。
那些家主没有魏君廷硬气,见到白世昆都被抢出来了,连忙道:“原来侯爷受到了惊吓,这可是大事,郑郎中赶紧随军爷去府衙吧。”
高安立刻给这一家门前的门牌做了个记号:“老丈乐善好施,菩萨心肠,侯爷会记得你的。”
那人连道不敢,只想尽快将这些军爷爷们给喂饱咯,又命人回府抬了了两千两银子出来,只求博陵侯能快些将流民打跑,不然他们这样的大户就是那些饿狼眼里的肥肉。散些银钱倒也罢了,万一闹出人命可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