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似乎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运转,越发扑朔迷离,原本以为的雷火案、盗窃案,现在看来,却远远没那么简单。只是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这一切都是猜测。
白齐又陷入了沉思,似是在分析案情,秦明问了他许久,他才回过神,说道:“我好像知道卷轴上字画的真正意思了!”
“什么卷轴?”显然秦明不记得此事了。
“那日我们拜访张天师,他拿给我们的那幅卷轴。”
“啊,不是早就烧掉了吗?”
“我自幼看书过目不忘,那些字和符号我都记得很清楚。”白齐捡了个树枝快速地在地面上写出了欲、贪、诳、怨、怒、戾、茫七个字,而后画出了相应的符号。
“我原以为这七种煞气只是指恶的七个阶段,但现在我突然发觉,这似乎代表的是由七种煞气引申出的七名杀手!”
“七名杀手?!”
“不错,若是单看这些符号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但是结合我们今日的遭遇,这七煞肯定代表的是七个人,而且每个人各有不同的本事。比如我们在计无花身上发现了武器的标识,说明这人是个武器师,配合这个字叫戾,正好对应主肆意杀戮的煞气。再比如第三个曰诳,以假乱真,自然是主欺骗,配合他的符号是面具,说明这人是名幻象师,也就是张真人所说的戏师。”
“幻象师?!”
荆一飞对这幻象师并不陌生,那江洋大盗柳常玉就是臭名昭著的幻象师,想不到抓走了一个,这江湖中还有一个,而且很可能这个比柳常玉要厉害好几倍。
白齐继续道:“方才后湖一战,那两名怪人分明使用了驭兽、施毒、傀儡等手法,以及雷火案中召唤神火的秘术,我大致可以推断出这七煞门的七名杀手是什么职业。”
第三十六章 新的麻烦
七种恶引申出七种职业,正是这七煞门的含义所在。
第一种煞气叫欲,图标为宝剑,主权力占有,化身大剑师;
第二种煞气叫贪,图标为猛虎,主贪得无厌,化作驭兽师;
第三种煞气叫诳,图标为面具,主扭曲真伪,化作幻象师;
第四种煞气叫怨,图标为蜘蛛,主怨生恶毒,化身五毒师;
第五种煞气叫怒,图标为火焰,主毁灭之道,化身火药师;
第六种煞气叫戾,图标为武器,主肆意杀戮,化身武器师;
第七种煞气叫茫,图标为木偶,主是非不分,化作傀儡师。
这样看来,第一名欲自然是七煞门的统领了,因为风物榜上第四名写着统领七煞门,手持鹤羽剑,可不正是这里所指的大剑师吗?现在,一切都渐渐明朗,七名杀手也是呼之欲出,只是能辨别出这七煞门的七名杀手只是了解他们的第一步,最关键的还是掌握他们的目的和行踪,这样才能提早作出下一步反应。
只是眼下,众人还无法掌握到这一步。
白齐道:“看来他们的目标绝不是金银财宝等俗物,定是另有所图。”
秦明点头道:“一定是这样,只是不知道这箱子里原本放了什么?”
白齐道:“这个我们光猜是猜不出来的,不过眼下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了我们!”
今日一战七煞门的人已经出来四煞,金吾卫的人也充分暴露了行踪,荆一飞还击毙了计无言,以七煞门以往的作风来看,势必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想方设法置秦明这些人于死地。
白齐倒不担心七煞门的人来找他,反倒是另一件事让他更加忧心,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了,荆大人,我和秦明二人因查案得罪了辟火司的姚千户,只怕回去后……”
荆一飞道:“此事我会立即向魏大人如实禀报,姚谦昏庸无能,金吾卫内是人人皆知,我相信魏大人会有公正的处理的。”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信号筒递给秦明和白齐,“这是我兵马司的信号火焰,我在其中加了特殊的火药,若遇急事,可点燃这信号火焰,我看到了自会过来相助。”
二人接了信号筒急忙收好。
一旁的易伯见这二人年少有志,心中颇为喜爱,上前笑道:“这等小事我看倒不必麻烦魏大人,机甲司的千户刘太安与我是旧识,调入一两个人还是问题不大。小子,我看你对机甲之术颇有几分研究,不如就转去机甲司如何?他这司内权力虽不如辟火司,但司内人员和善,也算清净之地。”
秦明和白齐如今已是彻底得罪了薛仁德等人,自是不想再回辟火司受欺凌,他眼见易伯有心帮他,自是又感激又欢喜,而后他看了看白齐,请求道:“对了,白齐会奇门遁甲术,可否也替他找个好去处……”
易伯想了想,笑道:“奇门遁甲?老夫知道一个地方,只是希望这位白齐小侄不要嫌弃那里冷清。”
“你是说……”
“六相司!南淮安这老儿可是很想招徒弟了。你意下如何?”
白齐心中求之不得,当下喜道:“谢易前辈!”
易伯笑道:“不必谢我,同为金吾护卫,安邦护国皆是你我重任,何须言谢?不过,调动一事也没那么快,你们还需要先在辟火司待一阵子。”
秦明和白齐叫道:“还要待啊,那姚谦、薛晋他们不得剥了我们的皮?”
易伯道:“这事你们放心,禁军之内有规矩在,再怎么样也不敢乱来,你们要是还不放心,我回去后就请皇甫千户与薛千户求个情,先免去皮肉之苦。你二人啊,就老老实实多待半月,应该就可以调过去了。”
二人这才放心,大喜道:“谢谢易伯了!”
易伯没有食言,回去后立即游说一番,刘太安、南淮安当即就同意了,不过调动的信函到了薛仁德这边,却被搁置下了。薛仁德表示,辟火司的演武大会即将开赛,每个巡铺的人手都比较紧张,不若等这比赛结束了,再安排调整也不影响。末了,薛仁德又表示,自己疏于管教,竟让辟火司内闹出这么多事情,真是叫人贻笑大方,日后自己必然要对薛晋等人严加管教,决不能再出这等滥用私刑之事,至于秦明等人,就按照律令要求,扣罚了俸禄,其他处罚就不再追究。
秦明长舒了一口气,他心想,这半个多月就老实本分点,惹不起就躲着走,躲不起干脆就忍一忍,并非他怕了这薛晋,而是经后湖一战,荆一飞、易伯等人的一言一行,都让他对金吾卫重新充满了信心和期待,况且这案子也已查了一半,实在不值得为了一些个人恩怨,白白放弃这么多努力。
不过奇怪的是,经此一事后,薛晋等人也未再来骚扰他们,秦明心想这几个人都是睚眦必报的人,不可能这么老实,只怕还有不为人知的什么阴谋,自己可不能放松警惕。
不过,相对于秦明的实际,白齐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当日后湖画船烧沉,死鱼漂了厚厚一层,腥臭之气悬浮不散,这样的异象会不会引起监湖官的怀疑,进而禀报朱棣,下令彻查此事,那这样一来他们几个人必然难逃干系,尤其是以朱棣的作风,重罚甚至是杀头都是在所难免。他整日忧心忡忡,好在三日后,荆一飞派人送来信笺,才稳住了他的心神。
当日他们走后,湖中急流狂卷,形成了巨大的漩涡,这湖边的画船连同无数鱼类的尸体悉数被卷入密道之中,不过半日之间这湖面上的东西全都不见踪影。
湖水下沉后,夜间就开始涌水上涨,这等异象让监湖官吓破了胆,他只以为又是如洪武八年的洪水一样,要来个水漫京城,急忙连夜向朱棣禀报。当夜,朱棣就派右金吾卫和锦衣卫专门彻查后湖,这检查据说前后查了两天,后来还调派了驻守长江的水师前来协助,最后检查的结果究竟如何无人得知。只是自此之后,这后湖就由负责皇城守卫的右金吾卫、天策卫轮流负责巡逻驻守,通往长江的河口更是完全封闭,外人想要入内就难上加难了。
后湖戒备愈加森严,而七煞门的人短时间内也没有再出来活动,这个比风物社还要神秘的组织,一夜之间好像就在京城消失了一样。神秘天降的雷火、夜半出动的鼠兵、汹涌的火鼠火兽,也一并销声匿迹了。
至此,所有的线索都彻底断了,就像一块暗礁刚刚浮出水面,就立即被涨起的海潮掩盖,再也无法找寻,案件的侦查迫不得已告一个段落,众人只能静静等待新的线索出来。
不过,对秦明白齐来说,眼下还有一件更烦心的事必须处理:辟火司一年一度的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
辟火司,顾名思义主要肩负京城内防火巡查和火灾扑救,作为金吾卫内人数仅次于兵马司的第二大司,辟火司每年夏末秋初之时,都要举行一次大规模的演武比试,因为辟火司的职能特殊,所以这演武比的其实不是真正的武术,而是射水、灭火、救人等灭火救灾的能力。
所以官兵们又叫这个会为御火大会。
演武大会虽没有真刀真枪的搏斗,但其惊险程度却绝不亚于任何一场武林搏斗,因为武试比的不过是人与人的功夫较量,大可点到为止,而演武大会比的却是人与火灾的抗衡,刀剑虽无眼,水火却更无情,其危险程度更加难以控制了,这么多年以来,在演武大会上受伤甚至死亡的官兵不在少数,想要夺魁更是难之又难。
这演武大会的比试规则是:辟火司按照所属街坊,分成洪武、太平、长安、大通、建安、善和、三山、英灵、长通九支队伍进行参赛,每队选出八名队员,分三轮进行竞技,每一轮都有不同的比试项目,每一轮淘汰三支的队伍,九晋六、六晋三,最后第三轮决出最后的魁首、探花和榜眼。获得魁首者,按照惯例八名队员皆可晋升一级,所有人等赏铜钱千贯、赏米粮十石,并可安排相应的调休,奖赏可谓丰厚。
这比试虽然奖励诱人,但以秦明和白齐现在的情况,自然是不想参加的。
只是命运弄人,二人所在的善和坊,正是在丁恒的旗下,这比试人选一直秘而不宣,到了比赛前三日,这榜单一张,却发现二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秦明不知道这丁恒想搞什么把戏,为什么非要安排他二人参加演武大会,只是断定这所谓的演武大会必然是个鸿门宴,毕竟他二人才入金吾卫不到一个月,很多训练项目都还比较生疏,这样要他们参赛,自然是会被人看笑话的。
榜单已定,人员不可更改。
二人前去申诉,却不想丁恒竟以调动为要挟,声称薛仁德已立下规矩,只有在演武大会中夺得魁首的队员才有资格申请调动。
显然这是个陷阱!
秦明大怒,还欲争辩,不想白齐却制止道:“算了,如今身在辟火司一切都由他人做主,现在你我罢赛闹事,只会落人口实,反倒耽搁了我们调动的事,不如先去参加比试,静观其变更好。”
这演武大会还有三天的时间,比试项目已经公布出来,第一轮曰百龙出水,第二轮曰真火五行,第三轮曰命悬高塔。三轮比试各有侧重点,分别考核选手个人技能水平和团队合作能力。
秦明和白齐在辟火司内待的时间尚短,很多技巧学习不足,这样仓促上去比试,胜算自然是微乎其微,只是眼下局势如此,就是赶鸭子上架,逼骡子拉磨,也别无他法了。
二人开始认真研究这三局的规则。
第一局,百龙出水。在离地十丈的空中悬挂一个大水桶,八名队员利用一切办法朝水桶内射水,优先射满水的队伍便获胜,速度最快的六支队伍晋级下一轮比试。但这普通的唧筒、水枪只能射出两三丈的高度,想要打到十丈高的水桶里,自然要另寻他法。
第二局,真火五行。由考官随意选择五种燃料点燃,并在五个火场中放置五样信物,参赛队员要按照相生相克的道理,选择正确的方式扑灭火势,并取出五样信物,速度最快的三支队伍晋级决赛。
最后一轮,高塔营救,只写了名字,并未公布比试项目的具体细节,想必是要考验队员临场反应和营救能力。只是光听这四个字,也能猜出是十分危险的一个项目。
善和坊的人员早已由丁恒选定,八名人员老的老,新的新,这人员配置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让人毫无胜算。白齐整日为了比试的事茶不思饭不想,忧心忡忡,反倒是秦明到了这时豁达起来,一天天正常组织队员训练,白齐问他,他便道:“万事在人,我不信你我联手,拿不下这演武大会的魁首!”
白齐见他信心满满,不免问道:“难不成你有了良策?”
不想,秦明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还要什么良策,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跟你赌一局,这次我们必能拿下演武大会的魁首!”
第三十七章 演武大会
三日后,辟火司演武场。
连日的晴天突然转为阴沉,似是风雨欲来。
只是眼下还未起风,暴雨未下,空气中闷热湿黏得让人极为不舒服。
比武场内早已准备就绪,三座朱红木头搭建的十丈高塔占据了场内最显眼的位置,九层高塔,列成品字形直插天际,犹如三柄巨大的红色宝剑一样,肃穆森然。
最前方离地四丈高的看台上,坐着薛仁德、姚谦以及十余名各司派来的百户代表,其余各巡铺派来的金吾卫则围绕演武场整齐就座。
场地内,九支代表队伍身着各色劲装,围绕着三塔站立着,只待一声令下,就各展所能。
这九支队伍中,秦明和白齐代表的是善和坊,而薛晋则在洪武街的队列里,洪武街的八个人均是身材魁梧,形容狰狞,犹如金刚力士一样,一看便是各巡铺内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反观善和坊的队伍,真是对得起老弱病残四个字,秦明都怀疑,这些人能不能爬上这十丈塔顶,实力这样悬殊,比试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秦明暗骂了一声:“无耻!”
但骂归骂,秦明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他看着这火红色的高塔,就好像看到了一座座高不可攀的火焰山一样,一个不小心,这山就要把自己焚成灰烬。
秦明心想,就算这前方是刀山火海,自己也得去征服,就算这八个人最后只剩自己一人,这事自己也得去做,难不成要眼睁睁地让薛晋、丁恒这些人看笑话不成?!
这可不行!我秦明千辛万苦当金吾卫,不是给你当猴子耍的!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坐在高台上的丁恒,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甚至嘴角都开始掠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仿佛自己的奸计即将得逞一般,秦明是越看越不爽快,终于这怒意化作一口唾沫,怒骂道:“迟早我要宰了你们几个!”
第一轮,百龙出水,比的是登高射水。
三座十丈高塔中间各支出一架长梯,每架竹梯上挂三个巨大的水桶,一共九个,分别标记各代表队相应的颜色。这些选手要背负水囊、水枪爬上高塔,往自己的水桶里射水,先灌满者胜。
这个项目模拟的是高层建筑的火灾扑救,京城之内五六丈以上的高塔、阁楼、庙堂不在少数,其中最高的千禧寺琉璃宝塔有九层三十多丈,若是临塔而望,大有立在万丈悬崖下的巍峨感,这样的建筑一旦发生火灾,如何把水送上高处是要解决的首要难题。明代虽然科技进步迅猛,但机甲术还未普及,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靠人力运送,以千万人力阻挡灾害肆虐,甚为悲壮!
三座木塔之下,九队七十二人早已屏息以待。
薛仁德一声令下,各参赛人员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木塔,这些人大多背着水囊或水桶,奋力攀爬,一群人就像灵猴一样穿梭在木塔的空隙间。
秦明和薛晋首当其冲,只是秦明并未背水,他身无重物自然速度最快,不过片刻间就攀上塔顶,十丈建筑不算太高,但是木塔临时搭建,毕竟不如大殿高塔建得那么牢靠,加上几十名金吾卫攀登摇晃,到了塔顶已是摆动剧烈,大有摇摇欲坠之感。
秦明看了看高塔上下还在背水攀爬的选手,不禁冷笑道真是一群蠢驴,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他坐稳了身子,不慌不忙从背上取下绳索和几枚滑车,在长杆上固定好,而后甩下绳索,叫道:“快上水!”
他深知自己的队员年纪偏大,不可能与其他几个队硬拼,唯有想办法智取才行,所以想了这个办法,用滑车来提拉重物。一桶桶水很快就被拉了上来,接下来就该利用唧筒和水枪汲水射击了,这唧筒和水枪类似注射器一样,中间是空心大毛竹,前面口小如小管,后面利用活塞抽拉或按压,可以汲水射水。
秦明生性好动,本就不爱练习这种枯燥的射水技术,加之入伍时间不长,这射术终究不精,水柱断断续续,时长时短,一桶水打过去也不过注入不到四分之一的红桶。
另一边,薛晋等人也已爬到塔顶,这些人明显训练有素,他们采取了另一种方法,八个人很默契地分成两拨,四人专门负责背水上塔,四人专门射水,每一道水柱都射得强劲有力,又精准到位,水桶里的水涨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快射满了。
秦明这边也按部就班,他在塔顶带着几名年纪较轻的一边拉上水桶,一边汲水射击,白齐则带着另外几名取水拴住,虽然一群人射术不佳,但速度也算很快。
高塔上,有裁决官员在随时观察,不一会儿他就举旗叫道:“洪武街胜出!晋二轮!”
秦明微微皱了下眉头,心想这几个人的速度真的太快了,即便自己仗了滑车的便宜,也没能快过他们,但眼下自己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完成任务才是最要紧,他眼见自己桶里的水位已经快溢出来了,正要举水枪射水。
突然,对面高塔上的薛晋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了横跨的竹梯上,这梯子上挂了三个水桶,是大通、建安和长通三条街道的,水桶近乎满水,压得竹梯本有些弯曲。薛晋再一用力,梯子咔嚓脆响,而后迅速断裂,三个木桶如流星般坠落下去。
咚!咚!咚!
这声音闷闷的,在整个演武场内犹如丢入了几枚火雷,所有人都惊住了,因为没有人想到可以摧毁对手的木桶,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犯规。
负责裁决的官员摇了摇头,没有举旗,说明这样没有违规。
薛晋冷笑一声,还要再踹另一架竹梯,秦明直接射水入桶,水花溢了出来。
“善和坊胜出!晋二轮!”裁决官员及时喊道。
薛晋的脚停滞在半空中,并没有踩下去,他阴阴地笑道:“臭小子,我吓唬你的,我还没玩够呢,不会这么快让你输,不过刚才那一脚是警告你,跟我斗,下场就跟那水桶一样!嘭!”
薛晋比了一个开花的手势,但在他人看来,这手势却像是人脑袋爆开的样子,带着血腥和恐怖的威胁!
秦明的脸色阴鸷得如天上密布的乌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这次所谓的演武大会,不过是他们设下的鸿门宴罢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置他们于最不堪的境地才是真的!
他掷地有声道:“薛晋,既然你要玩,那我秦明就陪你玩到底!”
“秦明……我们……”白齐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不知道是方才的攀爬让他力竭如此,还是心中有些胆怯了。毕竟,他不过是一介书生,书读得再多,也不能排遣现实带来的压力,更何况是他从未经历的险恶场面。
秦明安慰道:“放心吧,在这演武场里,就算我死了,也会想办法护你周全的!”
第一轮百龙出水,洪武、太平、长安、善和、三山、英灵六组成功晋级下一轮,只是经过薛晋的一脚,这场上的比试气氛早已悄然发生改变,大家都很清楚,辟火司的千户、百户是什么想法,他薛晋是什么人物,自己又是什么人物,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会傻到跟薛晋作对?还有什么能比保住自己的性命更重要?这只是薛晋和秦明、白齐的恩怨,与其他人可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局,真火五行即将开始。
高塔之下安放了五个直径近一丈的铁桶,桶里放了五种不同的燃料,有油脂、木料、金属、矿石、茅草垛等,每一组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恰当的方式灭火,而后取出铁桶内的信物。这一局考的是辟火司金吾卫对各种可燃物的熟悉程度,须知每一种物资燃烧都有不同的特性,若是不能够熟练掌握这些技巧,一旦到了火场如何能随机应变,妥当处置?
就拿这五种燃料来说,每一种灭火的方式都不一样,比如油脂起火不可用水扑灭,水一浇,油脂就蔓延出来,形成流淌火焰,反而更加危险,所以必须用沙子灭火。茅草垛起火光浇水是灭不绝的,因为茅草隔水,火焰在茅草下方阴燃根本不能被完全浇灭,必须不停地浇水加翻搅茅草,才能除尽火患。还有长石燃烧,不可遇水,一旦遇水便会发生猛烈爆炸,须用辟火毡覆盖。不过最麻烦的是一种叫飞花的粉末,一旦起火,火焰犹如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一样悬浮在半空中,水扑不灭,沙掩不到,若是动作大了,这粉末还会四处飞溅,引燃其他建筑,十分难缠,这种火灾只能用水雾来扑灭,以细微制细微,增加空气中的湿度,形成水汽窒息,熄灭火灾。
第二局的比试并没众人想象的那么惊心动魄,相反十分波澜不惊,因为许多队伍开始有意避让锋芒,故意输掉了比赛,这演武大会年年都有,输掉这一次又没什么要紧,但若是得罪了薛晋,那真的往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