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青诺这才转过身子,叹息道:“谁说我看了,我只是在看楼下那群人有何反应。”
二楼的另一个雅房里,一青衫男子正迷离的双眸直视着那空空的舞台,叹息着摇首,还不时的摇首自语:“消失了三年之人,会是她么?若是,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飘雪因此着一举成名,想见她的人几乎要将沁香阁的门槛踏烂了,可不论兰妈妈如何的晓以利害,飘雪就是谁都不见,抱着这么大棵摇钱金树,兰妈妈也不好得罪,只能向那些前来请见的人一一陪笑陪罪。
眼见着屋子里的贵重礼品越来越多,绣儿并未在飘雪身上见到一丝高兴,相反,却越来越淡然。她默默的整理着那些礼品盒子,飘雪则坐在书案边,写着字打磨时间。
偶然的侧眸,看着绣儿忙碌的身影,愕然的想起了颐王府中书芝和书然两个丫头,与绣儿不同的是,那俩丫头在与自己对视时,脸上会挂着真诚的微笑,让人一看心里就会暖暖的。
第1卷 第55章 以茶会友
而绣儿呢,不论何时,若发现自己在看她,便会怯怕得垂首,一副恍恐不安的神情,按理说自己对书芝书然的态度远远比对她的态度来得恶劣,怎么会有这样的区别呢?
兰妈妈与总管又拿着锦盒走了过来,放在了桌台上,飘雪依旧一副不理不睬,头也不抬的写着字,兰妈妈一挥手,将总管与绣儿都遣了出去,走近书案,笑道:“姑娘,练字呢,唉哟,瞧你的一手好字,这般清秀柔美,真是无人能及呀。”
听腻了她的奉承,飘雪淡淡的说:“可有事?”
兰妈妈拿过方才的锦盒打开,取出一颗硕大圆满的珠子靠近飘雪,说:“瞧瞧,这可是平王爷送来的夜明珠,宝贵着呢,据说这玉临国就这么一颗呢,平王可是拿来送你了。”
知道她的言下之意,这几日,早已不厌其烦了,不是这个公子请见,就是那个公子相邀,若不是还有一点存在的目的,她早就在这沁香阁消失了。“兰妈妈,将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去给我换成银票。”
兰妈妈一惊,道:“姑娘,这屋子里的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呀,你如此处置是不是太过轻率了。”
心下冷笑,什么无价之宝?在她眼里不过都是一堆可以换钱的废物,“妈妈照做便是,届时自会留你一份。”
她看不透飘雪,亦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只得应下,“好吧,我下午就让总管都搬出去。”
停下笔来,说:“将这夜明珠留下罢。”兴许秋儿会喜欢。
见飘雪留下了夜明珠,以为她有改心意,随即笑道:“姑娘呀,这夜明珠是平王送的,你看是否一见呀?必竟得罪权贵,对咱们沁香阁也不好,你说是罢。”
雪白的纱巾下,飘雪淡淡的笑着,眼里的清澈透着慑人的冷漠。“妈妈,你去安排一下,就说明日下午飘雪会在沁香阁的花园里以茶会友,届时那夜见过飘雪起舞之人都可以前来参加,但只限时一个时辰,过时不候。”她到想看看这帮送礼的‘衣食父母’到底有何目的。
见飘雪这样一番说词,兰妈妈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至少她要见客了,“好好好,妈妈这就去安排,你放心,我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清凉的夜,带着微微露意,润泽了苍生大地,薄薄的轻雾萦绕在荷塘周围,月光下飘浮着的淡淡的纱云,待它游离后,便全然的朗泄下来。
丑时悄然而至,沁香阁中的喧闹声也渐渐的降了下来,飘雪毫无睡意,支开了绣儿,拿了件披风披在身上走出了房门。
青石子砌成的小道有些搁脚,微冷的冷露湿了裙摇,相较与外间的热闹,这里倒是安静不少。
偶然间闻得一阵琴音,音色动听极了,似清泉躺过石头跳跃时发出的叮咚之声,只是在这琴音之间,能感受到一丝浓浓的哀愁。她自认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现下寻来,只为那琴间中的夹带有着一丝青荷的味道。
第1卷 第56章 临窗以盼
一间清淡雅致的闺房里,一女子坐于琴台边。鬓间玉钗微斜,及耳的青丝被半掩的窗扉吹进来的微风轻扬,小巧精致的秀鼻,似水的柔眸,略显苍白的肤色,无不将她的美貌称托出来。案边的檀香萦绕而升,手指间的音律未曾停下,仔细瞧来,那眉宇间的淡淡的愁绪,似乎并未这让人心宁的檀香给驱散开。
半掩的窗扉飘进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琴音止,随即起身朝那窗前走去,欣喜中带着一丝焦急,慌乱的推开窗扉,那马蹄声却未曾停下,而是毫不犹豫的远去,心头的惊喜让深深的失望替代,原来这是个错误,马儿并未因着她的企盼而滞留,呵呵——,过客而已。
含泪侧身,缓缓起步,忘记了关闭身后的窗棂,只因心绪早已飞往别处。
风儿,轻轻的摇着窗扉,依旧没将美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重新回到琴台边坐下,玉指下的音律又响了起来…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
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
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日**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
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
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
泪珠砸在琴弦上弹起了小水滴,弄湿了玉指,更痛了心。拿起琴台上的帛巾,轻拭泪眼,朝着门口的影子轻唤:“姑娘,请进罢。”
两扇门扉让人推开,她瞧见一白纱掩面女子踏入门槛,瞧她的气质神韵,她的身份随即便在心中了然。“飘雪姑娘,凝嫣方才献丑了。”
道谁如此聪慧,原来是沁香阁的花魅娘子夜凝嫣,只可惜这烟花之所,倒是委屈了她。“飘雪寅夜到访,叨扰了,这就告辞。”
夜凝嫣起身笑道:“既然来了,就坐会儿罢,凝嫣正想寻人说会儿话。”
微侧的身子又正了回来,自顾走向了窗棂边,这一瞧,还真让她有些糊涂,以夜凝嫣如此身份之人,兰妈妈居然会安排她住在这里,窗棂下便是一条小道,小道不远处是一条清清的小河,难道她不怕这棵摇钱树逃走么?
靠近她身畔,读到她眉宇间的不解,夜凝嫣苦笑道:“让我签卖生契的唯一条件,便是让我住在这里,兰妈妈知道我不会逃跑,我也不能逃跑。”
微抬眸望去,远处疏疏的漆黑的林子,衬着淡淡的月色。飘雪叹息道:“若能逃走,为何不可?”
夜凝嫣淡淡的笑着,看着飘雪,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今日未不是两人头一次相见,则更像是多年的闺中好友,“飘雪姑娘,可愿听凝嫣讲个故事?”
心下微愣,如此相见,她倒坦然,看不出来一丝的防备,自己真这般可信么?缄默无声的斜眸,她坐回了琴台边。
第1卷 第57章 同病相怜
轻拨弦,悠悠的音律从那纤细的十指间流淌了出来,“冬雪纷飞夜,云裳降书房,爹娘宠不尽,诗书腹中藏,隔邻有子戚玉良,自小青梅伴身旁,父母皆同允,只待出闺房,年悠悠,岁十六,出得亭玉少女俏君郎;金秋山扑蝶,路过平王郑子龙,祸事诸由从天而降,暗中强行纳娶,云裳誓死从良,无奈戚无权贵,至此家破人亡;戚郎被逼带母离去,云裳被逼栖身欢场,曾相约,前去经商,富贵后,赎身凄凉;一纸契约过后,身留心走,常年倾听小道,期盼马蹄鞭响,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方能见人归?”
滑过脸颊的两行清泪,正蔓延着她埋在心中最底层的哀伤,字字垂泪,句句断肠。
缘来幸福的人生都是相同的,不幸福的人生却有着各自不同的悲哀,不难怪她对自己没有防备,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罢。
琴音止了,夜凝嫣轻轻的拭着泪痕,却听到飘雪幽幽的说:“可否借箫同奏一曲?”
夜凝嫣有些讶然,因为虽不曾相见,但飘雪的冷漠可是有所耳闻,缓缓起身,看着她微抬手至耳迹,掩面的白纱瞬间坠落一边。
微屏呼吸,瞧着眼前这张让人美得让人惊愕的容颜,心下泛起一阵酸涩,自己颇有感触,怕是因为这张脸,她也吃了不少的苦头罢。少顷,夜凝嫣微微一笑,侧身取下挂在墙上的玉箫递到她的面前。
这一夜,沁香阁最深处,响起了阵如梦幻般的悦耳之声,飘荡在整个沁香阁间,无人前去打扰,不想,亦不能,更不愿,似乎低鸣的秋虫都停止了吵闹,静静的聆听起这人间天籁…。
二更时分,飘雪离开了夜凝嫣的房间,踩着苍白的月光,拖着长长的影子,独自回房。
掩面白纱下,冷冷的勾起邪美弧度,只因三丈之内,远不止五人埋伏。感觉不到空气中有杀气传来,那就装作若无其事,回房休憩罢。
翌日,风清气爽,少有的好天气,连花园里久不愿开的兰菊都怒放了,兰妈妈一个劲的说这是好兆头,代表着吉祥如意。
飘雪坐在梳妆台前,绣儿正为她梳着妆,今日的飘雪,着身一套水蓝色与白色相间的衣裙,发间几朵刚摘的纯白色茉莉,耳后两边束一条淡蓝色的缎带,月眉潭眸,肌玉白,手持一卷书,正饶有兴趣的看着。
绣儿替她插上一支梅花玉簪,随后轻轻的说:“小姐,妈妈已经差人来催过了,问小姐何时前去花园见客。”
微微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我的话可有带到?”
绣儿说:“有,奴婢告诉妈妈差来相寻之人,说每位客人只限一个问题,来人定已回话,妈妈怕是已应下了罢。”
合上书卷,缓缓起身,微拢的绣裙随即轻摇起来,将书卷放置书案,起手轻掩发至耳后,道:“走吧。”
“是,小姐。”
跟着飘雪出了屋子,一路上,总会有人不时的侧眸,期望有人或有风将飘雪掩面的白纱掀开,想见见她的庐山真颜,可这期望也总是落空。
第1卷 第58章 初次见客
拐过回廊里,偶然见到两伙计费力的拖着什么东西,飘雪问:“绣儿,那是那里?”
顺着飘雪看去的方向,绣儿说:“那条侧道是通向冰窑的。”
是自己在人多的地方待得太久了么?怎么潜藏深埋不曾出现过的好奇心都越发的重了,微摇首继续了前行的步子。
老远便听到了兰妈妈高亢、刺耳的笑声,立在回廊处,隔着白帐看着那围成半圆的众多人头,几乎都长得一个德性,不是把玩手中的贵重物什,便是摇晃着手中的玉扇,一副自命不凡,身份多贵的样子。她也清楚,这其中确是不乏身份尊贵之人,瞧着那坐着最前面的俊俏公子,一脸的自恃过人,高一人等,那种傲慢的态度,不屑的气质,应是昨夜夜凝嫣口中的平王了罢,想来送给自己一颗均匀饱满的稀世珍宝,一会儿真得‘好好的谢谢’他才是。
重新提起了步子,脑子里闪过昨夜夜凝嫣在她临行前说过的话:“那平王生得人模人样,却有着一副毒蛇心肠,因我貌美,欲强为妾,不从之下,他便陷害忠良,害得我家破人亡,被逼来到沁香阁后,他更是用尽旁门左道毁我清白,让我无颜面见戚郎,你要小心才是,以你的才貌,他定然会用尽一切手段得到你。”
有人眼尖,看向飘雪行来的方向:“来了,来了,飘雪姑娘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看了过去,兰妈妈自己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走向飘雪,拉起她的手,低声笑道:“姑娘,在场坐的可皆是这玉临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可得罪不起,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小心侍候着,若惹恼这些爷们,就算妈妈我再有本事也保你不住,记住了呀,啊。”
飘雪点点头,眼中溢出的尽是讽刺,头一回正式抬眸看向了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兰妈妈让人在飘雪的坐位前,装了一层纱帐,意为将她刻画得更加神秘,让这些好奇心重的男人们更容易自愿的献上银子一见玉颜。却没想到飘雪径直走到场地中央,朝着众人盈盈一礼,刹那间似空谷里的一束幽兰缀然绽放,水蓝间白的绣裙,发间淡蓝色的缎带,似柳腰,均匀的身姿,雪白掩面的纱巾,轻移的莲步,加之的一礼,男人们的眼睛——都直了。
掩面白纱下的冷冷一笑,轻启唇瓣:“各位公子、大爷,飘雪有礼了。”随后又对兰妈妈说:“妈妈,将那碍事的帘帐收取下罢,飘雪愿与各位公子大爷坦诚相待。”
兰妈妈微愣,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看老天,这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呀?平日里让她见个客人,可是任她磨破了嘴皮子都枉然的事情,今日倒如此大方起来了,有些心喜,同时却亦有些心悸。招来人,将那层帘怅撤了下来。
淡淡的檀香袅袅而升,萦绕在周围,绣儿为飘雪沏了杯茶后,便垂首退到了一边待命。
第1卷 第59章 从容应答
飘雪并未坐下,而是离着众人不远不近的距离走了起来,且边走边说:“承蒙各位公子、大爷错爱,送来如数家珍,飘雪自是感激不尽,前些日子料想有人前来邀见,然飘雪身子染恙,不方便,相信妈妈也一定相告,飘雪在此向各位陪罪。”又是盈盈一礼,那份柔弱的神态,似风扶柳,她绝对相信能让人心根子都痛起来。
果不其然,有人出声了,极为关切,“飘雪姑娘,快请坐下罢,您身子本就有恙,若因见我们而有何不测,倒让我们过意不去了。”
“就是,就是…。”
“快坐下,快坐下…。”
看向他,飘雪微微的弯了弯身子,“多谢公子担心。”说完在就要走到平王身前时侧身离去。
轻摆裙底,走到设定的位置坐下。
兰妈妈喜不自禁,这飘雪真是太有当花魅的潜质了,说话不温不火,态度拿捏得正适,眼下这群男人,谁的双眼不是停在飘雪身上的?
兰妈妈走到飘雪身边,乐呵呵的说:“方才妈妈我已经将飘雪姑娘今日染恙见客的规矩都告诉各位公子大爷了,若那位想与飘雪姑娘攀谈就请提问罢。”
“飘雪姑娘。”一位着身上等绸缎的男子,起身拱手道:“梁某那夜有幸见到了飘雪姑娘的倾城舞姿,不知您愿何时再舞?”
兰妈妈垂首在她耳迹轻语道:“这位是玉临国礼部侍郎的三公子。”
飘雪见他文质彬彬,虽为贵家子弟,却不曾带有一丝俗气,徒然的厌恶也就降小了些,淡淡的说:“梁公子,多谢那夜捧飘雪的场,至于您的问题,飘雪想舞时即舞,也许亦永不舞。”
梁三公子微微的张了张口,忆起今日她见客只有一问的规矩,便拱手笑笑坐了下去。
“飘雪姑娘。”一位相貌不凡,衣着奢华的男子起身,自认潇洒的一甩含梅香扇,道:“飘雪姑娘有如此才情,也未看出您有何不愿,难不成你是自愿委身青楼,甘愿做个抛头露面的舞妓?”
兰妈妈面色为难的垂首,在飘雪耳边低语:“这是玉临国相国的公子,忍忍吧,咱得罪不起。”
飘雪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而是露出一个十分惋惜的眼神,淡漠的微抬手,长长的衣袖拂过桌台,优美的垂了下去。
看着飘雪缄默,相国公子猥琐的笑着,一脸的蔑视,“飘雪姑娘若为难,本公子就收回方才的话。”
只见飘雪轻轻的摇了摇头,抬眸看着他笑道:“相国公子问话,飘雪岂敢不作应答,飘雪自愿委身那里自是飘雪自己决定的事情,何劳相国公子挂心,倒是相国公子几次三番请见,难道比飘雪这舞妓高尚到了哪儿去了么?”
飘雪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一阵闷笑,那相国公子脸上自己挂不住了,正待发怒,飘雪又启口道:“公子,今日在沁香阁见客的是飘雪,在坐各位皆是玉临国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若您因问的问题,飘雪答得不随您愿而动怒的话,岂不是尽失你相国府大公子的颜面么?再者,您今日之举传扬出了这沁香阁,悠悠众口,可不是您一话说收回就收回的。”
“你——。”相国公子气得铁青的脸色,狠合扇,“好一张伶牙之口,哼。”
这相国公子每次来沁香阁都是白睡姑娘不给钱,碍于他乃相国公子,兰妈妈早就是敢怒不敢言,现下让飘雪如此一番数落,心里那个痛快呀。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兰妈妈一抬手,高高的挥了挥手中的丝巾,提高了音调:“总管,快替我送送相国公子,——相国公子,您慢走呀。”
第1卷 第60章 不可貌相
经过相国公子这一插曲,众人皆清楚这飘雪定然不是一般香楼女子,所以心中的思绪不得不反复再三,不敢问,怕落得与相国公子一样的下场;若不问,却又期待她与自己说话的机会。
终于有人鼓足了勇气,起身拱手道:“飘雪姑娘,在下一直想知道今年芳龄几许。”
兰妈妈又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语:“这位是户部尚书的的二公子,别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去年的武状元呢。”
在佩服兰妈妈记性真好的同时,也清楚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的含意,眼前的户部尚书公子,看上去一副怯怕的神情,甚至在看向她时,眉宇间还带着一点羞涩,飘雪突然想笑,说:“只因今日立下了规矩,飘雪便告诉公子,但只告诉公子一人,还提醒公子,他日若遇到心仪女子时,可别问及她的芳龄,会遭人反感的。”说完让绣儿从一旁拿来了文访四宝,在轩纸上写下了自己的芳龄数字。
着绣儿递与他时,他竟然笑得似个取到糠果时的孩子,飘雪不禁问着一旁的兰妈妈,“他那夜真有来看我起舞?”
兰妈妈摇了摇头,倒是如实相告,“没有,这里面有些都是花钱买别人的名额挤进来的,这户部尚书公子倒是个例外,他是替朋友来的。”
财可通神,亦可通鬼,纵然有所例外,那也似茫茫人海沙尘一粒,心下长长一阵叹息,依旧没能将积聚在胸中的郁结舒去。
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感叹人生莫测百变,又人男子起身了,拱手笑言:“飘雪姑娘,您一直都是以白纱掩面示人,可否拿真颜一见呢?”
兰妈妈依旧垂首俯耳细语,“这位是玉临国兵部侍郎的侄子。”
显然,这位公子的话题,在场的人都非常之有兴趣,一时间鸦雀无声,目光皆齐齐的看向飘雪。
飘雪望去,美目一弯似月,道:“飘雪的容貌并无过人之处,白纱掩面只是听从一位故人的吩咐,她为长辈,说的话自是有分量,飘雪不敢不从,祈公子见谅。”
那兵部侍郎的侄子倒也没怎么为难飘雪,拱手笑笑后,提袍落坐。
兰妈妈给飘雪摇着团扇,脸上的笑容并未平息她内心的忐忑不安,要知道眼前坐的人随便一个可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不时的给飘雪递着眼色,希望她能收敛一些性子,悠着应答。
一位紫袍男子站了起来,他生得浓眉浩眸,面若冠玉,一瞧便知道不是一般的富贵,只见他拱了拱手,启口道:“飘雪姑娘,在下失礼了。”客气的语调,可飘雪却在他说话的表情里看到了轻视与嘲弄。
兰妈妈团扇掩面,在她耳畔轻声道:“这位是玉临国陶大学士的大公子,满腹经论,风流倜傥,可是咱玉临国未出阁姑娘们心中的佳婿首选。”
“不知道陶公子有何指教?”飘雪捋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第1卷 第61章 一副对联
陶公子笑了笑,捋着耳边垂发,道:“飘雪姑娘的舞姿,陶某已领教了,但不知道姑娘的文采又如何呢?在下虽不敢称饱览全书,胸中亦却也有些点墨,今日有幸得见姑娘,在下准备了一上联,请姑娘赐教。”
“陶公子不用客气,请吧。”眸光从他身上移开,遥望天际的白云来得更干净些。
陶公子细想了一会儿,朗声道:“花开花谢,花谢花开,先开者先谢,先谢者先开。”说完,冲着飘雪得意的拱了拱手。
心下微拧,欢场女子真让人如此看轻么?若没有眼前这些喜爱寻欢作乐、风花雪月的男人,那个女子愿意委身妓楼,出卖自己的**与灵魂?
“飘雪姑娘请对下联。”见飘雪沉思,陶公子催促起来,“若你对不出来,在下亦不会相责,毕竟德才兼备的女子在这世上还是凤毛麟角的。”
掩面白纱下,冷冷的一勾樱唇,眸光锐厉的看向他,用似笑非笑的口吻,说:“陶公子文采出众,小女子佩服,可惜您的希望得落空了,飘雪这就将下联告知于你。”
“请指教。”虽然看不到飘雪的样子,只是飘雪看过来那瞬间的眼神却让他有些莫名的心虚。
飘雪缓缓的对着下联:“人生人死,人死人生,先生者先死,先死者先生。”说完看向陶公子,调换了温柔的语调:“陶公子,飘雪对得可还算工整?”
不温不火,不怒不恼,听完飘雪对的下联后,众人又是一阵忍俊不禁的偷笑。
陶公子俊颜上白一阵青一阵,尴尬的坐下,“工整工整…。”毕竟是他挑衅在先,此时若不隐忍动怒,岂不有失他的翩翩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