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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太后等人都惊得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又是喊宫女去扶着,又是窃语猜度希妃失态的原因,一时间吵闹不休。
她…竟然真的…
薄晶任旁边的乐嫔怎么问自己,竟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皇额娘,我跟着去瞧瞧。”薄晶忽地起身道,也不等庄太后点头就往外跑,其余的嫔妃还好,近来极静的静妃娜木钟却是也坐不住了,瞧她们出去,乐嫔惠妃等人干脆也跟着出去了。
“希微。”薄晶瞧见希微站在门口不远处愣愣站着,心知不妙,顺着她的眼神瞧过去,却果然看到嫩黄的柳荫下,顺治和一个黄衣少女轻言细语。
“是…是真的?”薄晶刚才只是为了阻止众人喝下毒酒赌希微在乎,才说出的谎话,可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再放两滴玫瑰香露在南北两侧。”董鄂氏珊瑚专心教着,清柔的声音像雨落竹叶,引得顺治听痴了也看痴了。
“她是很美…”希微苦笑道。
嫩黄浅绿的柳叶初荫下,董鄂氏穿着件鹅黄色的窄腰旗装,因是进宫,不得不戴着旗头,但她生性淡雅,旗头上也只缀了几颗明珠,几支绢花。
她是没有希微清丽,却比希微温暖;没有娜木钟美艳,却比娜木钟清雅;没有薄晶娇俏,却比薄晶柔美;总之,她站在那里,就会让你觉得很舒服。
如果娜木钟是酒,希微是冰,薄晶是茶,她就是雨,轻雅灵秀,不惹尘埃。
“我真不明白,杰书为什么喜欢的会是你?”希微怔然的微笑,低声对薄晶道。
“你…”薄晶惊讶之余心头又涌上得意。
不错,董鄂氏清雅,温柔,美丽,但杰书爱的…始终是觉罗氏琳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输赢
“你是谁?”娜木钟见到顺治对董鄂氏温柔的样子,心里就有什么要冲出来似的痛苦,她冲上去责问,却见顺治将董鄂氏伸手拉到身后。
“这是逸郡王家二贝子的福晋。”顺治冷冷地道。
“原来是人家的福晋…”娜木钟咬牙道。
这话像剑刺中了顺治的心,他的脸色一变,冷冷道:“快回你的冷泉宫去。”
“为什么要我走?我愿意留下就可以留下,我就算不是你爱新觉罗?福临的皇后,可还是科尔沁草原的公主,你的表姐,太后的嫡亲侄女…我就是愿意留在这里,瞧瞧一国之君大清的皇帝如何调戏臣子之妻。”娜木钟忍不住了,她忍了太久,忍了太久。
还记得废后之后,阿爸亲自进宫老泪纵横,一声声叫着乖女儿。
“娜木钟,跟阿爸回去吧…我们回草原。”
“不。”娜木钟是那样肯定地摇头,“我不走,我要等,等到福临能明白,这个后宫,这个天下,真正爱他的女人只有我。”
“傻孩子,我的娜木钟。”姑姑的眼泪随着浊泪一起流下。
“姑姑,福临最是调皮,总爱和我置气,每次生气就背过头去不理我,可是他忍不了多久的,一会儿就会转身笑出声来了,我要在这里等他,等他背过头来。”
“福临,你答应过我什么的?”娜木钟伸手抓住顺治的衣襟,泪流满面。
“你走开。”顺治见董鄂氏怯生生瞧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又是尴尬又是恼怒,一把将娜木钟推开了。
“你走,你为什么不走…吴克善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他走?”顺治气恼地拂开她。
“你要我走?”娜木钟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的面容依旧美艳不可方物,泪珠像颗颗珍珠落下。
“朕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看到你。”顺治愤怒地哼道。
“静妃…”薄晶希微见娜木钟要倒下了,忙跑过去扶住喊道。
“皇上,是奴婢失仪了…”董鄂氏紧张地瞧着这一切,她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因自己而起,忙扑通跪在地下。
“快起来。”顺治面对她时,立刻换了温颜。
“不好了…”有宫女又从里面冲出来,薄晶忙拦住问道:“又怎么了?”
那宫女急得直跺脚道:“谧贵人她喝了茶,就说腹痛,流血…”
薄晶吓了一跳,忙瞧向希微,希微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竟还能平静地道:“传太医就是。”
“那茶里?”薄晶一手扶着希微,一手扶着娜木钟往里走,忍不住问希微。
“小蹄子…”希微怒道,“竟在茶里也下了药,想也置我于死地呢。”
“淑丽…”薄晶吸口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茶里有毒?”失魂落魄的娜木钟忽然开口问道。
“静妃姐姐,不如你先回冷泉宫去吧,这里…”薄晶见她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你也让我回冷泉宫去。”娜木钟幽幽道。
薄晶见满屋的嫔妃围着谧贵人吵作一团,这边娜木钟还不停地说着什么,心里正烦乱时,偏又听那个尝酒菜的宫人也嘶声大叫,唇角流出血丝来。
“完了…”希微侧脸向薄晶苦涩的一笑,“只为一个杰书。”
“完了就完了吧。”薄晶此时却冷静下来了,“至少,我这次赢了你。”
“那幅画你还是瞧见了?”希微挽着薄晶踱到一边,竟像这吵闹纷杂与己无关似的,悠然聊起天来。
“只看到一半…好在你画得太像,竟被我瞎猜出来,瞎撞到了。”薄晶微微一笑。
“只是我不明白,你…会爱上他?”薄晶挑了眉不解道。
希微不回答,只是抬头向门外望去,幽幽道:“注定要相逢的…果然还是相逢了。”
“在后宫里,只有绝情,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淑妃对淑丽,陈妃对小格格,静妃和你…对顺治…,有了牵挂,还能不输?只可惜,我们都明白这道理,却还是输了。”薄晶吐了口气。轻声道。
“心不由己…”希微轻喃,接着瞧向薄晶道:“你走吧…我们再也争不到什么了,人也好权也罢,看起来,历史真的不可改变。”
薄晶惊讶地瞧向她道:“那琦妃…”
希微淡淡一笑,“有我呢…左右,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就好象娜木钟,明知道失去了,还是愿意守着等着瞧着。”
“娜木钟?”
希微这么一说,薄晶才注意到娜木钟手里端着一壶毒酒,正缓缓朝门外走去。
“快。”薄晶起身拉着希微就跑,但希微身子太重,待赶出去的时候,她们看到,那壶毒酒已经被娜木钟全喝下了。
“福临…”娜木钟难得的温柔如水,让顺治也是一愣。
“这世上的人,或许爱你的权势或许爱你的身份,但只有我…爱的是爱新觉罗?福临…”娜木钟平静地柔声倾诉。
“我是不会回草原去的,我要留在这里…你的脾气我知道,总是爱置气,一生气了就背过去不理我…可一会儿就会忍不住笑出声了。”娜木钟的表情是那么平静,平静到顺治也愣住了。
“我宁愿在这冷泉宫里永远地等下去,即使凄清,孤独…也是我自己选的。”
一壶酒的毒性不比一杯,很快就涌上来了,娜木钟渐渐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静妃。”
“娜木钟。”
薄晶和希微眼瞧着她身子缓缓地倒下去,却仍是面若桃花的微笑。
福临…你背过头去太久了…
福临,我在等你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
初见时的娜木钟美艳,淑妃柔媚,希微凤月淑丽和自己满怀希望…
还记得册封后的那个下午,自己对着镜子信誓旦旦的话:“我不就信,我觉罗氏琳若会输给一群小女孩,就算明日顺治的真爱董鄂妃出现,我也要瞧瞧,最后是谁赢谁输。”
如今…淑妃死了,娜木钟死了,知棋死了,淑美也要死了,希微爱着顺治,可顺治已经遇见董鄂妃了…
谁赢了?谁输了?
还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输赢?
踏进紫禁城的那一天,所有的人…已经注定了失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未结之局
“粗衣淡茶的,怕你住不惯。”杰书伸手抚过薄晶细嫩的脸庞。
“琳妃已经溺水身亡了,我——觉罗氏琳若可没有那么娇贵,不过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想御膳房的玲珑狮子头哦。”薄晶利落地切菜,抽空回头向杰书做个鬼脸。
“芳草生了个女儿…”杰书翻看着塞力寄来的书信,下一封,“额娘说觉罗大人就要告老,到时候我们就能团聚了。”
“什么觉罗大人,叫阿玛。”薄晶不悦道。
“扎…”杰书忙弯腿打个千,笑得薄晶花枝乱颤。
“皇上已经下旨,封珊瑚为贵妃了。”似乎不经意的,杰书轻声道。
“是吗?”薄晶放下手时的活,走到窗边倚着,望向紫禁城,希微…你还好吗?
“我来切。”杰书见她有心事的样子,忙过去操起了菜刀。
“不要,你上次切的大小不匀,害得有的生有的熟。”薄晶忙跑过去拉住他的手。
“你放弃权势做这些粗活,是我对不起你。”杰书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嫣然一笑,薄晶伸手点点他的鼻子,“傻瓜,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我再也不用却下水晶帘了。”
“什么?”见她忽然拽文,杰书一愣。
“笨哪…”薄晶笑颜灿烂,“这都听不懂…那‘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呢?”
“不就是两句诗吗?那我说bi simbe buyembi,你听得懂吗?”杰书不认输地笑喊。
“什么呀…难道你也会英文?”薄晶吓了一跳,警惕地瞧向杰书。
“还满家格格呢,满语都听不懂…”杰书伸手一刮她的鼻子。
“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爱你…”
引子
持来付一炬,泉路谁能识。红颜尚焦土,百万无容惜。
——清吴伟业《清凉山赞佛诗》
敲下最后几个字,这份《顺治生平略考》终于完成了,莫雨凝长长舒了口气,立刻拨通手边的电话。
“阿姨,我是雨凝呀…”
“您已经睡了吗?那个,我的报告终于写完了,我这就回来。”
“不晚不晚,我已经睡了一个月的沙发了,再晚我也要回家。”
“没关系的,我打辆车,不会有危险,您放心吧,行,您帮我听着点门。”
“好的,再见。”
俐落地关了电脑,莫雨凝探头望向窗外,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这里是城市郊区,不比娱乐区的车水马龙,幽黄色的路灯下除了偶尔几辆出租车经过,几乎是寂静地可怕。
从衣架上取下风衣,莫雨凝关灯走出办公室,马路两旁不知何时栽满了洋槐树,粉红色的小花吐着淡淡的甜香,或许是夜太深了,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寂静地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身为A省考古研究所的新晋份子,莫雨凝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前辈们所做的各项关于顺治的研究结果编撰成集。
和她想象的神秘刺激相去甚远,这个工作实在不算有趣,因为你看到的资料并非像小说那么波折离奇,而是大段大段的博引史料,几百页君王膳宿的古文观止后,你看到的结果可能只是:顺治应该患有高血压浓血脂之类的疾病最有趣的只有一份关于董鄂的考略,莫雨凝津津有味地当言情小说看完,干脆就把它放在了报告的最后,不由得想起在《鹿鼎记》中看到的《圆圆曲》,其中有一句放在此处最佳:“红颜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莫小姐…”
忽然有人在她身后轻声喊道,声音不大,但清晰入耳,似乎是个老妇的声音,像红豆沙似的微微沙哑。
莫雨凝快步跑到马路中间,手悄悄伸进兜里捏住手机,这手机有些年头了,质量不怎么样,重量却是极为可嘉,真危险时当砖头拍出去,倒也能突出奇兵,突奏奇效。
“莫小姐别怕,我没有恶意。”
婆娑的树影后缓缓走出个人来,青白的路灯下,那个人影一点点清晰起来,竟真的是个老妇人。
“阿姨,这么晚了您喊我有事吗?”
莫雨凝松了口气,但还是警惕地握紧了手机,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那老妇人大约五十上下,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个优雅的发髻,身上穿着白绸的老式盘扣唐装,容貌平常,但眉宇间透出不凡的气质。
“失状了…,”老妇人抿嘴一笑,竟让莫雨凝想到了古时的闺秀,只听她口音偏北,措词竟是十分地古朴温雅:“如不嫌弃,莫小姐可唤我一声罗姨。”
莫雨凝怎么看,这位气质不俗的老妇人也不像歹人,她也就缓了神情,和气地问道:“不知道这么晚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罗姨伸手缓缓向天空指去,神色间竟有种说不出的神秘,莫雨凝好奇地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望去。
郊外的星空自然不像城市里那般污浊,一颗颗星斗犹如钻石闪亮在深蓝色的绒布上,但这些钻石即使世上最有钱的人也买不到,它美得可以让所有人心动,但世上最有权势的人也不能拿它炫耀。
“传说流星可以实现人的愿望,不知道凌小姐此刻的愿望是什么?”
罗姨的声音悠悠地打破了宁静,也让莫雨凝清醒过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呀…大半夜地不回家,和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一起疯吗?
莫雨凝见罗姨一双眼睛炯炯地盯着自己,张了张口,还是笑嘻嘻地说道:“罗姨,天太晚了,我明天再来陪您好吗?”
灯光一暗,那老太太竟动作十分敏捷,忽地就欺到了她身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神色竟是十分地紧张,语气急促地道:“快说,你现在的愿望是什么?”
莫雨凝被她吓得奋力一挣,却怎么也挣不脱,眼见那老太太越凑越近,一遍遍快速低声地重复着问话,如同咒语一般。
此刻的愿望?
莫雨凝眼前忽然闪过那本朝夕相处的《顺治生平考略》,就在此时,一道流星从蓝到诡异的天角划过。
一朵粉红色的洋槐花从枝头静静地坠落,悄无声息地落在银灰色的马路上。
路灯下…
一个人也没有…
引子番外篇:
每个人都有愿望,每个人也都有很多愿望,大到富可敌国,世界和平,小到刚刚在背后说我坏话的老赵出门被狗咬,但无数故事传说都告诉我们这样一个哲理——人不可以太贪心。
如果,如果流星砸到我,神灯炸到我,我一定只许个小小的愿望…
不贪心…五百万就够,当然如果一千万…这个,呵呵,多多益善啦。但是…
但是我为什么会许这么一个愚蠢的愿望呢,唉,这是因为你不可能每一秒都能毫不放松地背诵你要五百万的愿望,因为被流星砸中的机率太小啦。
所以,其实我还是很庆幸当时我不是太饿或太渴的。所以,我还是能够理解,当时为什么会许下那样愚蠢的,荒谬的,过于直觉的,如果再来一次一定不会重复的愿望的。
我想见证董鄂和顺治的爱情…
随着那一电光火闪的念头,我的周围忽然就亮了,从刚才的夜深沉,到眼前的亮…如白昼,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精致的庭院当中,周围站着一群身穿旗装的女人。
“乌雅氏就会胡扯,我可不信?姐姐,你说呢?”
一个水水灵灵红装女孩儿正笑眯眯地瞧着我,白嫩的手指点在颊边。
“啊,这个…”
穿越不是都会先睡一觉,让身体和心灵都有充分地准备适应时间,一醒来就会有人未卜先知地告诉大家我是失去了记忆,接下来大家再纷纷自报家谱,连隔壁家的耗子姓甚名谁都告诉我的吗?
“姐姐,你说对不对?”
小女孩不耐烦了,浅红色的嘴唇好看地嘟起来,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我…
流星呀流星,你怎么能因为我曾旷课看《尼罗河的女儿》,就把我直接扔进不知哪朝哪代的哪个人身体里…你倒也等人家把问题回答完了再扔我进来呀…
无力到极点,我勇敢地抬头祈求:流星啊,你不带这样的…
第一章 乱风舞疾云 起于青萍之末(上)
北京城的冬天滴水成冰,用纯正的京片子讲出来,那就是”冻掉耳朵儿的冷,”应景的吃食是街边巷口的冰糖葫芦,鲜艳甜润的红果儿,拿白糖和了一裹,那就是雪白的一层霜,也有的换了麦芽糖熬的糖稀,晶莹透亮地映着冰雪,甭提多好看了。
这天晨起就不见日头,乌云鳞片似地一层层压下来,直压到了紫禁城顶上,打晌午起开始落雪珠子,京城城西街上,除了个卖糖葫芦的汉子,冷冷清清地没什么行人。
自满清进关以来,京城里讲的是”东富西贵”,城西所居的多是皇亲贵戚,汉子扛着麦草垛子蹲在街边上,对面是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大门漆成红色,钉着碗口大的门钉,门旁还蹲着两座相视而踞的石狮。
“蜜来哎,葫芦儿,冰糖儿多呀哎!”
他吸了口长气,唱歌似地吆喝起来,尾音故意拖得长长的,好让三层深院里的太太小姐们听到。
不一会儿,街对面那扇朱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个淡绿袍子的丫头,招手喊道:“卖糖葫芦的,你过来。”
汉子忙背起稻草垛子快步跑过去,面上露出油滑的神情,恭恭敬敬地道:“小姐是要买糖葫芦吗?您瞅瞅咱们的手艺,这糖稀的是晶莹透亮,糖粉的叫个雪上加霜,您再瞧瞧,这红果儿酸软,冰壳子甜脆,您吃一颗试试,准甜得您闭不上嘴…”
那丫头年纪十七八岁,长得很是俊俏,她听这汉子一套套唱的好听,忍不住卟哧笑了,伸手从绣囊里翻出几个铜板往台阶上一搁,笑吟吟地道:“给我拿十串顶好的,红果儿不能有苦的涩的,糖霜儿也不能耍滑搀了白面的,要是硌了咱们格格的牙,倒瞧你有几条命来陪。”
那汉子抬头望望门上斗大的”鄂府”两个字,一伸舌头,屏息宁气地挑了糖葫芦用绵纸包好,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送过去,赔笑道:“原来是给鄂府格格尝的,小姐但请放心,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招惹您府上呀…这红果儿糖霜都是上好的,您府上格格吃了准喜欢。”
丫头抿嘴笑道:“我们做奴才的哪当得起‘小姐’两个字,你倒是叫得好听…得了,看你精乖伶俐的份上,以后每日晌午往我们府里送十串糖葫芦吧,左右都是要买的,便宜你得了,若是守门的问起来,就说是小姐房里疏月让你送的。”
那汉子惊喜万分地点头应下来,心念一转,伸手从垛子上又摘下串大的,满面笑容道:“多谢小姐照顾小人的生意,这串儿您吃着顽吧…”
疏月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见这串果子通红剔透的,心里一动,低头从纸包里挑出串小的糖葫芦咬了一口,把这串好的放进去了。
守门的赵大见她站在门外半晌不进来,便懒懒地踱过去探出头瞧着,见疏月也不顾体面,站在大街上吃得香甜,忍不住捉侠道:“小妮子只顾得吃,怕是有毒吧…”
他本是句玩笑话,疏月也只白他一眼,嘴里依旧喀嚓咯嚓地啃着红果儿,赵大嘿嘿一笑,却斜眼瞧见那汉子神色慌张,忽然将稻草垛子向地下一扔,跟头把式地拔腿就跑,滚了一地鲜红的糖葫芦。
“见着鬼了…”
赵大低咒一声,伸脚把台阶上的糖葫芦踢开,转身往府里走,刚迈过门槛,却瞧见这边也是一地的糖葫芦,他楞了半晌,定睛了瞧,只见疏月半个身子躺在门边,面若金纸气息微弱,嘴角缓缓流出道鲜红的血迹。
“……”
赵大吓得退了几步,张大了嘴要喊人,半晌却只听到自己牙齿相撞的声音。
雪攸地大了,风夹着雪片卷过雕梁画栋的飞檐,掠过低门小户紧闭的窗纸,像床织的紧而密的棉被,沉沉地向着整个京城压下去。
紫禁城,爱元宫。
任窗外寒风呼啸,宫房内却是温暖如春,青色的金砖下通了弯曲的”地龙”,四角还放了几个烧得正旺的火盆,乐嫔那拉氏才坐了一会儿,就觉得额上涔涔地沁了细汗,便搭讪着脱了外面的羊羔皮子,露出里面杏黄色掐腰的蒙古袍子来。
爱元宫的主子康妃富察氏希微,正半倚在搭了虎皮的贵妃榻上,她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腹部在锦被下高高地隆起,烛光明灭,映着她雪白脸上如水的明眸,竟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清丽无双。
“你穿这袍子倒好看…”希微抿嘴一笑,轻声道:“不像巴嫔,只瞧见水桶似的腰。”
乐嫔卟哧笑了,凑过去挤着眼睛道:“你没听陈妃怎么说的…说外人瞧见了,只当巴主子怀着六七个月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