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非常安静。这群半裸男儿齐刷刷的被定住。就像DVD播放器被按了暂停键。画面出现了静止。殷如行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离她最近的男子肌肉上的纹理。
她下意识的笑了一下,采用了每一个现代人都会有的反应:“那个,你们好。”
当当当,嗡嗡嗡。队伍瞬间出现了骚乱。连同教官在内,大汉们不约而同的转身奔走,去找自己的上衣,手上的长枪互相乱碰。
“殷如行!”身后传来气势败坏的叫喊。苏雷面色铁青的大踏步走来,一把攥住她的胳膊,飞一般的拽离现场。扔进那一排房子里的一间,用力关上门,恶狠狠的问:“你来干什么?”
殷如行弱弱的举起包裹,咽了一口口水:“那个,你大哥让我来给你送包裹。”
苏雷粗鲁的拽过:“好了,包裹送到。你可以走了!”
殷如行懵懵的“哦”了一声。刚要出门,一个小兵来报:“将军,那辆马车刚刚走了。”
“什么?”苏雷顿时气势败坏,冲出门去张望,怒道:“你们怎么不拦着?”
小兵很委屈:“他有大公子的手令,好好的,我拦他出军营干什么?”
苏雷咒骂一声,转问殷如行:“会骑马吗?”
殷如行大喜:“不会,但我可以学!”骑马可是行走大陆的必备条件之一。原本她还愁着呢。
苏雷又骂了一句:“简直是废话!”军营里只有运送辎重和粮草的板状马车。她既然不会骑马,要送回去就只能找人骑马带她。能找谁?满军营里除了他还能有谁?他要是送她回了府,就别想再出来了。大哥这是算计好的。真该死!
偏偏殷如行还在那里叽叽喳喳:“这不是废话。没有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我保证,我一定很用心的学骑马。找个人来教我吧…”
“闭嘴!”苏雷大喝一声。
第十八章 骑马
清晨的空气分外洁净,一辆运送蔬菜肉类的牛车在晨光微蒙中驶进了军营。晨练完毕的苏雷眯着眼睛看着那辆车,随手抓起外衫,一边套一边朝营房走。
殷如行的房间很好认,就是他原先的房间。现在被雀占鸠巢。几个亲兵见他来了,纷纷一边低头做自己的事,一边偷眼观望。
“砰”的一声,门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踹开,殷如行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一惊而起:“谁?”等定睛一看,又松了口气:“是你啊。”
她自认一身长袖长裤的中衣穿着也算整齐,便掀开被子下床打了个呵欠:“军营里要起这么早的么?”
苏雷的嘴角抽了抽,挤出一句:“穿好衣服再出来。”复狠狠的关上门,转身冷脸对着几个伸长了脖子的亲兵:“你们在看什么?”
几个亲兵纷纷低下脖子,又各自干自己的事。
很快,门再次打开,殷如行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依旧是很简单的打扮,细布短曲和长裤,头绑发带。一张小脸光滑水嫩,不施半点脂粉。
路过的士兵们纷纷偷眼打量。有几个走了很远了,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
苏雷皱着眉道:“车来了,你收拾收拾就跟着回去。”
“回去?”殷如行开始快速盘算起得失来。按说,苏晨答应过她,会给她进行识字、习武方面的培训。但是,这是在她有利用价值的前提之下的。这个利用价值就是能让苏雷接受新的女人。事实上,苏晨作为一家之主、东出云之主、未来的祺地之主(这一点她毫不怀疑),某些好处既可以给予,便也可以收回。
这就好比是想让顾客掏钱买货,你总得给人家看见货物的价值。让人觉得出这些钱不亏,顾客才能心甘情愿的付款,以至于日后成为回头客不是?比如说现代的商家会时不时给你送些试用装,健身房的导购小姐会热情的让你先体验几次课程,再舌绽莲花的推销她们的会员卡。就是在水果摊买水果,老板也会先掰个桔子让你尝尝甜不甜。这几乎已经成了现代社会的销售本能。
苏晨送她来了军营,恰好就形成了这么个势。她必须展现出她这个货物的价值,给购买者尝些甜头,才能吸引他继续投资。住了一个晚上就被送回去,显然不符合物有所值这项期望。
至少得待上三四天。殷如行如此打算着。顺便一举两得的学会骑马。虽然此项技能也可在后期向苏晨提出,但是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有机会就要立时把握住。
于是她立刻哀哀戚戚的道:“公子,您昨日不是答应了教我骑马么?怎么今日就要赶我走?您不可不守承诺。”
苏雷顿时脑门发涨:“胡说,我何时答应教你骑马的?”
“你答应了!”殷如行振振有词,“你昨天问我‘可会骑马’?我说‘不会,但我可以学’。然后你说‘废话’。”她口齿伶俐的将昨天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苏雷回想了一下,发觉完全正确:“话学的没错,可我没答应你呀?”
殷如行顿时泫然欲泣,控诉道:“你明明答应了,你说‘废话’。言下之意不就是说‘废话,你当然要学’么?”
她努力回忆《XX格格》,《XX烙》等电视剧里女主角的楚楚可怜。大大的杏眼中闪着晶莹的水光,精致的脸蛋满是委屈。周边关注的一群雄性男儿们看的大为不忍。
“你!”苏雷额头的青筋跳了几跳,立刻就要高声喝骂。然而看了周边士兵传来的谴责目光,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好言解释:“你理解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殷如行回想了一下自己孤零零被扔在异世的凄苦,眼泪“啪嗒”的掉了几颗:“我以为你答应了的,我不知道你不愿意。”她擦擦眼睛,强颜笑道:“我,我还以为今天能学骑马了,我还特意穿了身骑马的衣服…”说到这里,她落寞的扯了扯裤子的边角:“我,我真的很想学骑马,我以为今天就能学了…”她再也说不下去,眼泪无声的滚滚而落。
所谓梨花带雨也就是这样了。要摆个女人来看,不一定有感觉。可放在一群成年累月见不到女人的军营汉子里头,大家只觉看着这么个大美人在无声的落泪。心里特不是滋味。
“不就是骑马么。”一个胆大的士兵小声嘀咕,“咱们这儿谁不会呀,教就教呗。”
“就是。”另一个亲兵也跟着嘀咕,“将军怎么对着人家姑娘那么狠啊。”
我哪儿对她狠了!耳朵很灵的苏雷听见那些嘀咕,气的要冒火。他干什么了!骂她了?没有。打她了?也没有。虐待她?更没有。为什么人人都用一种“你很过分”的眼神偷瞄他?
“行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他咬牙切齿,决定快刀斩乱麻。趁早送走这个祸害。
哭的摇摇摆摆的殷如行暗叫不好。这家伙真不好对付,什么都不跟她争论,居然一刀切断退路。她要真上了那辆牛车,黄花菜都凉了。她眼珠一转,脚下一使劲,飞快的扑到树下拴着的一匹大黑马身边,抱着马脖子就不撒手:“我想学骑马。我不多耽误,就学半天也行啊。我下午再走好不好。求您了,苏将军。”
这样的执着让苏雷迷惑了:“半天?”骑半天马再回去,那还就是只能骑马了。难道她死缠烂打的目的真是为了学骑马?
“对,半天也行。”殷如行见他有口风变和缓的迹象,赶紧顺着杆子爬:“我真的很想学骑马。”苏晨的期望以后再说吧,先将眼前的要紧事办了。一切为跑路回家为目标。
一个宽肩膀的男子走了过来,殷如行认出他正是昨天带着大伙儿舞枪的那位教官。该男子低声对苏雷道:“总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就让她骑上去兜一圈。”
苏雷疑惑的看向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严宗的话意味深长:“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第一次骑马,总是要害怕些的。”
苏雷恍然大悟。不错,他们这些常年骑马的当然不觉得马有什么可怕的。可换了个弱质女子就不同了。她只要一露怯,自己就可以借口她不适合学,在军营受到了惊吓。送回去就顺理成章了。当下松了口风,板着脸道:“学骑马可不容易,非一朝一夕。这里是军营,你不便久留。这出误会,我也有几分责任,话没说清。既如此,就先牵一匹马来给你试试。骑完了就回去,不可再闹。”
殷如行听后顿时破涕而笑:“好。”
反正闹了这么一出,她回去后和苏晨也有了交代。她尽力了,没有消极怠工。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能学骑马了。能骑半天是半天,说不定这半天她就学会了呢?
很明显,这是一个很天真的想法。可惜殷家姑娘不知道。当她兴匆匆的来到跑马场,见到了士兵牵来的高头大马,顿时笑容僵硬在了嘴角。
这马,也太高大了吧!
殷如行对于马的认知,仅仅来自于现代社会旅游景点里的马匹出租项目。再有就是来了天元之州后,见到的那些拉车的马。虽然她不止一次的后悔过,在过上好日子的那些年,怎么就没随波逐流的学习一下‘骑术’这项烧钱运动。
艺多不压身,古人诚不欺我。要是有些骑术基础,现在也不至于看着这匹高头大马就两腿打软。
苏雷好笑的瞥过她微微苍白的脸色,斯条慢理的牵过缰绳,开始讲解骑马的要点。然后一个漂亮的翻身上了马,居高临下的道:“脚要踩进脚蹬里,千万要记住。缰绳要抓牢,身体需放松。剩下的,跟着马的节奏来就行了。”随后抖动缰绳,跑了一圈给她做示范,回来后仍是一个漂亮的下马动作,轻捷矫健:“记住了吗?”
殷如行点点头。记是记住了,可问题是…
苏雷将缰绳递了过来:“那就试试吧。”
殷如行僵硬了,紧张了,心跳开始加快。走到马身侧看了一下那脚蹬高度。很好,大腿要曲膝抬高超过九十度才能够得着。两只胳膊也是要高举才能搭上马背。真是迷人的高度。
苏雷嘲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不会还要人帮着你上马吧?”
事实上,某些身高和体型不尽人意的富贵男子,确实是用专门的脚凳踩着上马的。对比殷如行和马匹的身高差距,用脚凳也不丢人。但军营里怎么会有那种可耻的东西,连着想搬个石块给垫脚的小亲兵,都被他用眼神给制止了。
上马,并不难。殷如行估摸了一会儿高度。她的大腿肌肉和手臂肌群完全可以负荷牵拉时的身体重量。再者,这是巧劲。韧带完全拉开的身体也可以很方便的做到。于是左脚踩进脚蹬,右腿在地面用力一蹬,顺着地面返回的力道,身体半腾空。同时,双臂在马背上用力一按,左腿同时发力蹬直,身体借势高起,右腿高抬,于空中略过马背,臀部稳稳的坐到了马鞍上。一气呵成。
“好。”严宗脱口而赞。虽然动作生疏,但这女孩的柔韧性和身体素质显然非常好,不是那等软绵绵娇滴滴的女子。这一道上马的动作,做的很漂亮。
苏雷讶异的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然后注意到了马上女子瞬间僵硬的背部,嘴角愉悦的勾起。
殷如行一声不响的坐在马上,看似沉着,很有范儿。实则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口,身体僵硬的成了一块木头。
这个高度…实在是太高了…
“殷姑娘,跑两步试试?”牵马的小亲兵一脸鼓励的将缰绳递进她手中,“很容易的,你喊‘驾’!它就会跑。想要停,就喊‘吁——’。”
殷如行木然接过缰绳,马儿感受到了背上骑士的僵硬,不安的踢了踢蹄子,喷出一股鼻息。
骑虎难下。殷如行脑海中闪过这个成语。心头的恐惧促使她恨不能现在就跳下马,踏上平安的大地。可另一丝理智却在告诉她,一旦放弃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第二次了。
迎风闭上眼,殷如言曾经的话在她耳畔响起。
“眉眉,克服恐惧的唯一办法就是一遍又一遍的面对它,直到你麻木为止。”
深吸一口气,她猛的抖动缰绳,坚定的喊道:“驾!”声音清脆响亮。
话音未落,马儿就“忽”的窜了出去,四蹄飞奔,带出一股旋风消失在远处,速度比之前苏雷的还要快。
“不好!太快了!”小亲兵大惊失色,这控制马速也是有学问的,怎么一上来就弄了这么快!惊慌的道:“殷姑娘还不会骑马,这会出事的!”
严宗拔腿就往马厩跑,边跑边喊:“再牵一匹马来!得拦住她。她太紧张了,马被吓着了!”
苏雷一把拉住严宗,沉声道:“先别动。在马场里她跑不出去。只要她稳在马背上,跑几圈后自然就慢下来了。这是训过的军马,又不是野马。”
严宗却是大急:“你看她紧张的那样子,马也守感染了。万一撂挑子,把她摔下去怎么办?”
苏雷摇摇头,吩咐小亲兵去再牵两匹马来。对严宗道:“一时半会还出不了事,看看再说。”
第十九章 控制
“一点点的加深,是一件最愚蠢的事。它会令你的恐惧放大千倍万倍。”
殷如言站在泳池中,教导着对面的殷如行:“学了一个夏天还不会游泳,不是你笨,而是你克服不了心里的恐惧。”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大一的暑假里,殷如行突发奇想,要学会游泳。于是和着一群高中同学嘻嘻哈哈的办了一张月卡,誓言一定要学会。结果一个夏天过去了,眼看着人家同一个游泳池里的小学生都学会了,她们几个女大学生依旧还是旱鸭子。
假期结束后,小别后的欢聚稍稍激烈了些。殷如行软软的躺在殷如言怀里,闲聊的说起此事:“…看来我是要当一辈子的旱鸭子了。”
殷如言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长发。情事后的男人慵懒的听着耳边女子的絮叨,很多话并没有进脑子里去。
“为什么你什么都会,我就什么都不行?”殷如行用手指在他心口浅浅描绘,埋怨的道:“我记得你很早就会游泳的,也不教教我。”
殷如言捉住她的手指,轻笑道:“怎么,想让我教你?”
“对啊!”殷如行毫不客气。身为男友就该为女友服务。以前嘛,是不好意思穿着游泳衣面对他。现在就没这个问题了。
“你确定?”殷如言笑的大有深意,“我可以保证能教会你。只要你听我的话。但是过程会有一点点辛苦。眉眉,你要想好了。”
“我想好了,就要你教。”殷如行不知死活的应声。
结果就出现了上述一幕。殷如言不知怎么和学校游泳池的管理人员说的。得到了在每天的七点至八点使用室内游泳池的权利。
九月的天虽然还很热,泳池的水却还是刺的皮肤冰凉。然而比水更凉彻心扉的,是殷如言的行为。
“所以,你的第一课是,从池水中浮起来。”他毫不留情的将她带至泳池中央,甩开她拽着的胳膊退走:“屏气沉下去,然后感受在水中的浮力。”
殷如行惊恐看着他游至远处,只余自己的站在孤立无援水池中央。连连摇头:“不,不。我到池边去闷水。”
殷如言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沉入水底。殷如行惊恐的心脏狂跳,随后就觉得脚踝被人一拽,尖叫一声,咕噜噜的沉入了池底。
水铺天盖地而来,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摸不着。拉着她脚踝的手早已消失。脚即便是踩到了池底,头顶处依然是水。她早就被带离了浅水区。充满着消毒液味道的池水从耳鼻倒灌而入,她本能的屏住呼吸,四肢无力的挣扎。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死的时候,颈部才被一只胳膊有力的一带,浮出了水面。
脸上已分不清是池水还是泪水,她于水雾朦胧中看见了殷如言沉静的脸:“恐惧来自于你无法控制。在水中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水流。所以才不知所措。记住水流的感觉,记住你的身体在水底的感觉。”
那一天的一个小时,就像一场噩梦。殷如言从水下各处偷袭,趁她不备时将她拉入水底。整整一个小时,她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种无力控制的恐惧。直到最后一次,她终于学会了在水中屏息静静的等待,什么都不做,四肢放松,茫茫然的随波起伏。等着殷如言将她拉出水面。
殷如言不会留她溺毙在池底,那只救命的胳膊,总能在她胸腔空气快要耗尽时到来,带着她呼吸上全新的空气。
一个月后,她学会了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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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行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颠簸碎了,急速的风从她耳边呼啸吹过。两只脚早已在飞速晃动中从脚蹬里掉了出来,其后果就是,她觉得自己有要从马背上滑落的迹象。
显然,重心的不稳被胯下的马匹感受到了。它跑的越发的快,背部抖动,企图将背上这位不合格的骑士给抖下去。
什么抓缰绳啊,夹马肚啊,喊“吁——”啊,统统都成了天边的浮云。殷如行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绝不定被甩下马背。本能之下,她采取了最难看也最有效的措施,身体往前一趴,抱住马鞍,抓牢缰绳,整个人软软的趴伏在了马背上。
这一个动作使得她身体的重心发生了改变,重心点与马背紧紧贴合。这匹高大的骏马的马鞍比较宽阔,体态苗条柔软的殷如行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努力感受马匹颠簸的节奏,将身体放松,随着马的颠簸而颠簸。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趴在马背上跟着节奏颠簸,比坐直在马背上有节奏的颠簸要相对容易。殷如行牢牢回忆初学游泳时飘沉在水底的孤立无助。现在的情形比那时要好许多。至少她的鼻子可以呼吸,至少她的身下有支撑物。殷如言对她说什么来着。当你控制不了时,就放松身体,跟上能够控制一方的节奏就好。感受马匹的节奏,至少没有感受水流节奏时的那种窒息。
一旦闭上了眼睛,人体的感官就敏锐起来。仿佛过了很久,身下马匹的速度终于开始放慢,然后越来越慢,悠闲地踱步直到停止。
一只手从她手中接过缰绳,苏雷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下来吧。”
伏在马上的身体抖了两下,没有动。苏雷又道:“马已经被牵稳了,下来吧。”
殷如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马的,直到两脚踩上大地,她还觉得身体在继续颠簸,胃袋一阵翻涌,她“扑通”一声跪在树下,大口的呕吐起来。
早饭吃的不多,吐了一会儿就全是酸水了。苏雷一动不动的站在旁边看着。等她吐完了,才道:“时候不早了,休息一会儿就回去吧。”
殷如行闭目,将头靠在树干上,静静的调匀呼吸。等到手脚恢复力气后,站起身,看着那匹甩着尾巴悠闲自得的高头大马,目露不舍。
然而这不是她的马,这里也不是她的家。她没有任性妄为的权利。殷如行摸了摸那匹马的鬃毛,转头离去。
目送牛车载着人离开军营大门。小亲兵大着胆子对严宗道:“这位殷姑娘倒是个爱马之人,可惜是个女子。”
严宗也叹道:“可惜了。身体素质和灵敏度都是上佳,性子也能忍。要是个男人,好好训一训,一准是个好手。”
小亲兵笑道:“严教头,你疯魔了!好端端个漂亮姑娘,你怎么就想着人家是个男的好给你当兵呢?要我说,还是给将军当夫人的好。就得有胆色的女子才配得上将军。将军也真是的,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就这么让人走了,连送都不送。”
严宗拍拍他的肩:“这些话以后少说。将军心里早有人了,你再这么胡乱猜,他要生气的。”
小亲兵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牛车慢悠悠的在乡野小路行走,赶车的老汉眯着眼睛吆喝起山歌,时不时还取出腰间的葫芦,拨开盖子喝上两口。惬意之极。
殷如行像瘫尸一般躺在厚厚的稻草堆上,深深的呼吸、吐出,放松全身。野花的香味伴随着微风吹来,舒爽的令人叹息。渐渐的,她沉沉的睡着了。
牛车一路行驶到苏府后门,老汉敲了敲车壁,叫醒她:“姑娘,到地方了。”
殷如行昏昏成成的睁开眼,头上顶着几根稻草,身上有些酸,精神却很好(睡足了),问:“到哪儿了?”
老汉咧开嘴一笑:“到苏府了,姑娘快进去吧。”
守门的人不认识殷如行,问她是哪房的。殷如行苦着脸,很郁闷的报出,自己是二公子院里的姑娘,大公子昨日命我去军营送物品,今日刚回。
脸上带着笑,心头滴着血。虽然她有很多种办法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逃走。但以后的生活却没有保障。她甚至都不会骑马,没有合法户籍,顶着这张惹祸的脸,其未来也不过是再被卖一次而已。其中就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被卖去青楼…
只能老老实实的等那门房叫了内院的婆子来认人,将她带进去。
熟门熟路的回到内院,紫苏见她如此狼狈不由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殷如行道:“昨日马车未等我就提前离开,公子甚为不喜。今日搭乘了送菜大伯的牛车回来的。”
紫苏笑笑:“回来就好,快进屋梳洗一下吧。”
紫苑冷哼一声,冷嘲热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就这么没脸没皮的凑上去…”